第25章

他耳根瞬間便紅了, 微沉着臉轉過頭, 只靠在牆上,不言不語的。

聞芊先是低低問了句“怎麽了”, 随後好奇地湊到窗邊, 楊晉沒能拉住她,房中香豔绮麗畫面盡收眼底。

她挑眉, 小有意外地哦了一聲:“興致不錯呀。”言語間, 餘光往旁邊瞟,發現楊晉雙手抱臂,百般不自在地皺眉, 當下抿起唇,故意捉弄他:“紅绡帳底卧鴛鴦, 芙蓉帳暖度春宵……這麽難得的一副畫面, 楊大人,你真的不看?”

他不買賬:“不看。”

“你不看啊,那我自己看了。”剛要把腦袋探過去, 卻被楊晉給拽了回來。

“幹嘛呀?”聞芊不悅。

“你也別看。”他臉色微沉,斥責道,“一個姑娘家,成何體統!”

她給他讓位置, “那你不是姑娘家,你看啊?”

“……”

聞芊沖他努嘴,“自己不看還不讓人家看,不講道理。”

楊晉只得将手松了, 別過臉,“随你。”

被他那副表情逗樂了,聞芊強忍住笑,偏偏不肯輕易放過他,一面仔細觀摩,一面還不忘給他轉述,“嗯……這姑娘身材倒是挺好的,膚白腰細,身姿玲珑,腿長臀翹還挺有貨。皮膚這麽嫩,想來不出十五,手勁兒稍大點兒就留印子……哎呀呀,翻身了!”

楊晉:“……”

約摸是在配合她的言語,屋內的動靜越來越大,很是激烈,渾濁的呼吸和呻/吟也逐漸達到了頂峰,奇怪的是,這兩個人的聲音聽上去都很清澈,不像是慕容鴻文。

他正回頭想問聞芊,不經意看到她被燭火照亮的側臉,帶着淺笑的眉眼精致動人,四肢便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

幾乎是在同時,那雙星眸流轉,與他對了個正着。

Advertisement

楊晉想躲閃時已經遲了,瞧見聞芊露出的笑意心下便知不妙……

果不其然,她不依不饒地貼上來。

“怎麽,這就聽得心猿意馬了?”

他微惱:“誰心猿意馬了。”

聞芊笑道:“那你方才瞧我做甚麽?”

“我沒有。”

“狡辯!”

正要争論,冷不丁聽到房內的姑娘一聲驚叫,聞芊忙舍了他,興沖沖地扒過去瞧。

楊晉:“……”

她邊看邊笑,啧啧搖頭:“還是個小毛孩子,手腳沒輕沒重的……”突然發出一陣訝異,“奇怪,這不是之前雜耍班裏的那個小少年麽?”

聽得此話,楊晉總算轉過來:“屋裏的不是慕容鴻文?”

“哪會是他啊,你也不想想他都多大歲數了……”聞芊略略伸長脖子,“男的是今天上臺翻筋鬥的那個,女的麽……不認識,不過我瞧這地上的衣衫,像是府裏的下人。”

“還有呢?”

“還有……”她目光在房中掃了一圈,猛然間瞧見了甚麽,臉色立時古怪起來。

察覺她表情有異,楊晉遲疑道:“怎麽?”說着人已經靠了過去。

聞芊眉頭深深擰起,語氣裏帶了幾分抵觸,先前同他說笑的心思驟然下沉,“慕容鴻文,在邊上坐着。”

頓了頓,才補充,“好像是……在看。”

這番描述實在令人費解又吃驚,楊晉顧不得避諱,也随她一同窺視起房中的情形。

雕花的拔步床上,赤身裸/體的男女尚在糾纏不休,而就在離床不遠的太師椅上,慕容鴻文面無表情地觀看着這一幕,他還是之前那身裝扮,但外袍已脫了下來,食指虛搭在扶手上,右腿頗有節奏的抖動,神情間瞧不出明顯的波瀾。

此時此刻,聞芊直犯惡心,只側過身倚着牆不說話,心緒卻千濤駭浪般湧動。

不想楊晉卻仍伏在窗邊,一臉嚴肅地注視其中,連眼睛都不帶眨的。

見狀,她忍不住腹诽:之前嚷着不要看,眼下倒是瞧得比誰都認真,男人果然都是禽獸……

“你可有聞到甚麽味道?”

楊晉忽然朝這邊望過來,她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柔和的暖香浸入心脾,随即她驀地閉氣,“別聞,是媚藥。”

他怔了怔:“媚藥?”

聞芊點頭:“調情用的,味兒很純,大概點了不少。”言罷,若有所思地嘀咕,“……難怪這兩個小年輕會鬧騰這麽久。”

感慨歸感慨,更多的是對慕容鴻文這個老小子不為人知的舉動所震撼,此前那個“年輕個幾十歲,大概會是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的想法蕩然無存,盡數被一股說不出的變态給驚了個不寒而栗。

過了沒一會兒,屋中的聲音開始時斷時續,似有平息之狀。再這麽下去,裏面的人恐随時會出來。

楊晉終于也到了極限,眼神示意她離開。

兩人沿原路返回。

水榭仍有歌聲飄蕩,宛轉悠揚,阖家團圓的月亮在清涼山莊的上空顯得晦暗不明。

“叫什麽風流才子,真讓人倒胃口。只怕安排這場中秋宴,完全和作畫沒關系,左不過是個老不休的別有企圖罷了。”聞芊一臉鄙夷地折了一節花枝在手裏禍害,“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棠婆怎麽看上這麽個貨色?”

“那間房的确是慕容鴻文的住所。”楊晉并未接她的茬,只是垂眸沉吟,“可我總感覺他有些不太對勁。”

“玩出這種花樣來的人能有多正常?”聞芊在青石小徑上駐足,費解道,“你說……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是為了畫畫?”

“可房內并無紙筆。”

“興許打算瞧個夠本了,回去再畫?”她喃喃自語,“只看不做,圖個什麽意思?總不會是……不舉吧?”

聽到這句,楊晉也停了下來,與她對視良久。

“……單從面相上看我沒法判斷,不過也不失為一個理由。”

聞芊邁開步子。

“難不成當年他是因此不願拖累棠婆,所以才抛下她不管?”話剛道完,便自發否定了這個可能,轉念抱怨自己真是把慕容鴻文想得太好了。

“我倒是聽府裏的下人說,正妻死後他從未再娶,沒準兒就是被他殺人滅口的?”她把玩着花枝開始奇思妙想,“不過這樣一個人能去逛青樓麽?那種三教九流彙聚的地方,要封口可不容易,萬一叫人知道,豈不是丢大臉了……莫非,他這病還是後天患上的?”

兀自講了半天,聞芊才發現沒人搭理自己,待轉過身,正見楊晉站在不遠處,身形不穩,面有異色。

“楊大人?”她有些奇怪的走上前。

在淡淡的清輝與燭火的交織中,楊晉的臉龐似微微泛紅,額頭浮着薄汗,腳下僵直難行。

“你沒事兒吧?”

他定了定神,眉峰緊皺,“沒事……就是覺得有點熱。”

“熱?”聞芊伸手覆上他前額,濕意裏帶着灼燙的溫度,剛想問他是不是發燒,仔細一想,很快就反應過來,唇邊笑容蕩開,“呀,該不是……”

“嗯?”

她笑得愉快,一副事不關己高高看戲的樣子,“中了媚藥?”

“……”周身有些不聽使喚,楊晉無不懷疑地将她盯着,“那你怎麽沒事?”

聞芊捧起臉,得意道:“自然是定力比你好咯。”

“……”

“楊大人。”她手掌摁在他心口的位置,踮腳貼上來,“看樣子,你的身體可比你的人誠實多了,沒準兒,住了只禽獸哦。”

“別鬧了。”楊晉稍稍将她拉開些許,雖說難受,倒還不至于神志不清,“此物可有解藥?”

聞芊站在一步開外,漫不經心地将胸前的青絲繞在指尖,“這東西不過是增添些閨房樂趣,并不致命,你吸得又不多,忍一忍便過去了,不是甚麽大不了的事。”

有了這番解釋,楊晉輕松了些許,便就近找了一處涼亭坐下。

亭子邊有水池,微風習習,也讓他好受了不少。

幸而只是媚香,除了身體比之以往稍熱了一些,別的倒沒甚麽不适。

他靠在欄杆上,閉目養神,只等着藥效過去。

聞芊坐在旁邊,卻是百無聊賴,好生的無趣。将十個手指都玩了一遍,終于把目标轉向楊晉。

他肌膚微紅,呼吸淺淺的,領口稍稍敞開,乍一看像是睡着了。

瞧着瞧着,突然就生了點壞心思。

她悄悄靠近,指腹順着他眼角滑下去。

楊晉原本休息得好好的,冰涼的觸感乍然使得他打了個激靈,周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集體冒了出來。

他睜開眼,責備地朝她皺了皺眉:“……又作甚麽?”

“不作甚麽。”聞芊笑得狡黠,“關心你呀。”

話是好話,手卻不安分地在他喉結和鎖骨上輕撫起來,“楊大人,是不是很難受啊?四肢無力?心口發慌?還是心跳如鼓,無法自持,忍不住要獸性大發?別躲呀,說說嘛!”

楊晉有氣無力地笑出聲:“你……”

“你要是撐不住的話,求一求我,叫聲好姐姐,說不定我會答應哦。”

她幾乎是想盡辦法的乘人之危,手指從鎖骨處往下,撩開他胸前的衣襟探到肌膚,誰知仿佛碰到炭火一般,撫之滾燙,并在觸碰之際,瞬間繃實。

這是聞芊沒有預料到的反應,她看着那一塊一塊壁壘分明的肌肉,動作遲疑了一下。

就在此時,她手腕驀地一緊,整個人被楊晉提了起來,抵在涼亭大紅的抱柱之上。

微涼的夜風裏夾雜着他熾烈陽剛的呼吸。

檐角銅鈴叮當。

她仰頭對上那雙星目。

月華灑落半身,逆着光,隐約能看到楊晉眉眼的輪廓,清俊的五官似乎帶着和平時不太一樣的氣息……

“聞姑娘。”楊晉将握着她的手又收緊了幾分,垂眸沉靜道,“楊某曾不止一次警告過你,要自重的。”

聽他語氣有說不出的危險,聞芊此刻才感覺不妙。

難道真的玩過火了麽?

她佯作輕松的笑道:“既是讓我自重,你怎麽不放手?”

壓在腕上的力道強勁而霸道,不似以往較勁時那麽随意,她嘗試了幾回無濟于事,眼見楊晉仍定定看着自己,聞芊雖不露聲色,卻暗自計劃道:倘若他敢上來,就把他踹成殘廢。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下一瞬,楊晉膝蓋一曲,正将她兩條腿壓住。

聞芊當即一愣,下意識往後退,腦袋正撞在抱柱之上,她忍不住抽了口涼氣,視線裏楊晉隐在光影中的唇角卻輕輕勾起。

耳畔好似聞得一聲淺笑,胳膊忽然被他往前一拽,聞芊此刻才發現自己雙手不知幾時已被綁住。

“喂!……”

楊晉擡起頭來,揚了揚手中的汗巾,神情恢複如初,“聞姑娘,我看你還是這樣安分一點。”

意識到他先前的舉動居然都是戲弄,聞芊說不出是意外還是氣惱,只悶悶地沖楊晉道:“哪有你這樣的,楊大人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楊晉睇了她一眼,“真要做出點什麽那才不是男人呢。”

這個回答,竟令她莫名生出些許好感來。聞芊把手遞過去,“解開,我不鬧你就是了。”

想不到他搖頭一口拒絕:“不行。”

“楊晉!”

見她要跺腳,他垂眸淡淡道:“為了以防萬一,腿也綁上好了。”

聞芊:“……”

錦衣衛不愧是刑訊高手,綁人的手法可見一流,僅僅是兩條巾子就将她捆得動彈不得。

楊晉靠在一旁閉目休息,聞芊則在他旁邊七竅生煙,滿嘴碎碎念。

中了媚藥的若無其事,沒中的反而被五花大綁,這幅畫面怎麽看怎麽古怪。

“楊大人,你捆這麽緊會留印子的。”

“都擦破皮了呀,你看看!”

……

然而楊晉是當真不願再理她,幹脆地把頭側向另一邊,圖個清靜。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一寸一寸的難熬。

聞芊将腦袋歪在欄杆上,無所事事地數完了頭頂挑檐中的花紋,視線忽然往左一偏,落在楊晉身上。

他像是睡着了,夢裏也不太/安穩,眉峰緊皺着,喉結因為吞咽的動作而不住的上下滾動。

饒是不時有涼風拂面,煩躁的熱度也不見消散,他擡起胳膊擋在額頭,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

聞芊靜默地看了一陣,然後靠過去,輕柔地将冰涼的掌心貼在他臉頰上,一動不動。

楊晉醒來時神智已清明。

天際裏明月依舊,這前前後後興許過了半個多時辰,怕耽擱太久,兩人遂沒再争吵,匆匆松了綁,各自收拾好。

回去的路上,聞芊卻一直勾着腰,好似在四周的草叢裏尋找什麽。

楊晉側目:“你丢了東西?”

“不是。”她撥開一縷遮擋視線的垂柳,“我在找海棠。”

時近深秋,連這時節開的玉簪也凋零得寥寥無幾,地上多是金菊和山茶。

聞芊解釋道:“慕容鴻文雖說道貌岸然,可我也不想讓棠婆失望,畢竟是她多年的心願。若是這莊裏種了海棠,我想她心裏會好受一點。”也或許是自己心裏會好受一點。

一路無功而返地回到水榭,不承想慕容鴻文早在位置上坐下,似乎已觀賞多時。聞芊見他與一個年輕書生說話,舉止間頗有長者風範,忍不住将“衣冠禽獸”四個字從頭到腳給他貼個遍。

臺子上正唱着《牡丹亭》裏《尋夢》這一折,聞芊小心自後面繞過去。

“……為我慢歸休緩留連,聽聽這不如春暮歸天……”

随着戲班的花旦細細開口,竟也有個聲音在跟着輕輕哼唱,出于好奇,聞芊停下來朝那人看去——

熟面孔,是那個老長随。

他穿的還是那身粗布衣衫,掖着手靠在樹下,老眼一眯,很是陶醉地搖頭晃腦地哼哼。

聞芊不禁一笑:“老人家,這麽有情調,還愛聽戲?”

老長随閑閑地睜開眼皮,或許是想駁她兩句,待瞧清聞芊這身打扮後,終于皺起了眉,無奈的搖頭:“我不是勸過你多穿些衣裳的麽……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便揮揮手不再言語。

聞芊聽得稀裏糊塗,索性避開他找棠婆去了。

前臺唱得井然有序,後臺卻已忙得不可開交,她來回問了好幾個人,才在角落裏找到偷偷喝酒的棠老太太。

聞芊附在耳邊将前因後果告訴她。

後者捧着酒壺發了會兒呆,醉眼迷蒙地問道:“歸鴻先生舉不起甚麽來?”随後很理解似的笑笑,“……他是個書生,力氣不大的,人之常情,你多擔待着點。”

“……”

雞同鴨講了一番,聞芊只覺天底下的老年人真是難伺候極了,正拉着小師妹要給她灌醒酒湯,慕容府上的下人忽然從來往的人群裏擠進來,朝她恭敬施禮。

“聞姑娘,我們老爺有請。”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更完了!!!

天知道我這三章修得有多辛苦啊啊啊啊,說起來都是淚(血)

春/藥,捆綁工具,野戰最佳場所。

具備了一切天時地利人和。

然而。

基哥。

一個中了春/藥把女主捆綁play卻什麽也不做的男人……

嗯,就是這麽正直的boy【。

此時回顧文案,是不是覺得我難得寫人設寫得這麽貼切,簡直一點都不崩!

之前那位想看基哥反攻的同學我收到了你的評論!

以後争取慢慢追加!

_(:зゝ∠)_你們實在是太了解我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入V已經不再是你們的鬼故事而是我的!

心痛的交出了我三章存稿,看着日漸消瘦的存稿箱……

QAQAQAQAQ

感謝支持正版的小夥伴!!本章送70個紅包,先到先得!

【感謝】

醒醒不要醒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7-10-23 09:23:49

沉浮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10-23 15:15:43

人生何處不躺槍扔了1個火箭炮投擲時間:2017-10-23 23:46:43

人生何處不躺槍扔了1個火箭炮投擲時間:2017-10-23 23:46:47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