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悔
第40章 不悔
常年漆黑的殷家堡密室被打開。
容貌盡毀，雙目失明。
南宮樂應該永遠都會記得，當殷慕晴撲到母親懷中的那一刻——她嫁過來這麽久，怎麽都不會想到，殷家堡在這樣暗無天日的地方，竟關着一個活生生的人。
而那婦人良久才反應過來。
聽着那些抽泣的呼喚。
女兒，她的女兒，是她的女兒。
她茍延殘喘還留着一口氣，就是為了有一天還能見到自己的女兒——不過因當初急火攻心，加上這常年的黑暗，已經令她什麽都看不到了。
殷慕晴從殷家堡救回母親回了天醫閣。她會跟着楚媚、楚襄好好學習醫術，她一定會治好娘親的眼睛的。
——
夕陽西下，入暮前的晚霞像是在十分不舍的，盡着全力綻放着更加絢爛的色彩。
晚風襲過，山間的空氣有股清涼的感覺。
亦夙翎君站在窗前，眺望着天際。
如果可以，就讓他立刻随着夕陽而去，那該有多好。
可與心間的真實想法形成對比的是，臉上卻是滿足地帶有笑意。
他的掌中有塗熾熱着的一顆真心。
“你決定了嗎？”
“嗯。”
“不後悔？”
“不悔。”
“相信我，不管何時，我都會如今日這般與你心手相牽，永不相棄。”
“我信。”
塗說完，溫熱的手從亦夙翎君的掌中抽出，并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片刻之後，門開，風戚戚入內。
塗低目在一旁，風戚戚路過她的時候，突然停住腳步，總覺得哪裏不太對的回頭盯着她打量了起來。
塗擡起頭，觸到風戚戚的目光，心虛地又迅速低首閃躲開。
她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如果風戚戚已經發覺了什麽，那麽，一切的一切，就全部都完了，那樣的話，即将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縱使如此，她不還是要選擇奮不顧身了。可見，不管什麽樣的女人，只要遇到情，真的可以做到不惜一切代價。
不過，所幸風戚戚只打量了她一瞬，便把注意力又放到了亦夙翎君身上。
風戚戚到亦夙翎君面前，而他，依然鎮定自若，面不改色地望着天際。
她跟着看了一會兒，轉身拉過他的胳膊，讓他面對着她。
這雙她深愛的眸，已經對她沒有半點的情緒了，哪怕是厭惡，也都已經隐藏了起來。
他必須讓他/她們彼此，暫時能夠相安無事，好給他時間去籌備，接下來的出逃。
是的，他跟塗已經做好了出逃計劃。
風戚戚眼波流動說:“我們是不是要定個大婚的日期了？”
這樣讓他沒名沒份的多不好。
自從十五歲那年望見他的第一眼，她就認定了，此生非嫁給他不可——可生命中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了，導致這一遲，就近十年——不過，她的心思從未改變過。
哪怕，他曾親口對她說，他愛的人不是她；哪怕，他為了別人付出了生命；哪怕，他在冰棺裏沉睡了許多年，哪怕，他現在的身體裏裝得是另外一個人的魂魄。
都從未變過。
更一直都堅信，總有一天，她會嫁與他。
她/他們會有一場，最盛大的婚禮。
并不是要得到亦夙翎君的同意，或者看他是否會點頭願意。她只是一提，而具體的事宜，都已經在準備了。
夜闌人靜，塗比往常休息的要早，而實際上，她的房內并沒有人。
沒有帶任何衣物，只是随身的武器，一包藥粉，幾顆藥丸。
亦夙翎君這晚看起來倒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随着門外守衛女侍的紛紛倒地，塗進入亦夙翎君被禁押的房間。
目光交彙的瞬間，兩顆心都跳動地格外的迅速——塗抱了天幽派衆的衣服給亦夙翎君。
快速地換上，帶上面具的那一刻，他的目光比任何時候都要深情。
塗給了他兩顆藥丸，他沒有遲疑地吞下。
沒有躲藏，亦夙翎君只喬裝成普通的天幽派衆，随在塗的身後，是要正大光明的走出天幽派。
有天幽四侍的身份，一路暢通無阻。
天幽派從頂峰到山腳一共有十二道關卡，而塗帶着面紗，沒有多餘的解釋，如往常一樣，問起來，最多只是說奉了教主的命去辦事。
到了山腳，亦夙翎君才顯得有些激動。
他終于逃出來了！
而接下來要去哪兒，他也做好了打算，得要先去一個風戚戚一時還找不到的地方。反正不能直接回殷家堡，先躲藏好，等到能安頓下來之後，再做別的打算。
亦夙翎君剛想不停腳直接邁進山林，被塗攔下，塗柔情的告訴他:“你不要随意亂走，這到處都是陷阱、毒物、還有瘴氣，你跟着我一步步走，千萬不能着急。”
而後塗又把帶在身上的那包藥粉，灑了一半在自己身上，一半在亦夙翎君身上。
亦夙翎君現在才感覺到，就算自己有能力下山，沒有塗的指引，他也走不出這片林子。
就在萬事俱備，要開始穿越過天幽派山腳下的這片毒林時，塗突然被重擊倒地，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風戚戚的身影從林子裏隐出，臉上依然魅惑嬌媚。
塗已經要吓得魂飛魄散了，她從地上爬起來，全身顫抖着，跪在風戚戚面前。
就差最後一步了！
就差一步了，還是逃離不了她的掌控。
他不要，不要回去，不要被她禁锢，更不要跟她成什麽婚！
就算死，他也要為自己争取自由。
他不是什麽亦夙翎君，他是殷家堡的少莊主殷洛。
霎時間，身體裏有股力量要沖出體內，亦夙翎君運着那股氣，朝着風戚戚攻去。
她連毒都給他解了？很好！
風戚戚正面應戰，很多年沒與他切磋了，她還有些想念了呢。
他對這具身體裏的能量還沒有掌握清楚，但招招都用盡了全力。可即使這樣，因為運用的不夠自如，亦夙翎君一直還是落于下風。
她的招式比他第一次在殷震的葬典上，還要來的詭谲。
而他依然沒有多大進步，即使給了他亦夙翎君這具內力高超的身子。除了招招殺狠，就還是蠻力硬逼。
風戚戚打着打着，漸覺并不似從前的感覺，也就失了興趣。
随着一個旋身，亦夙翎君只覺嗅到了淡淡的清香，四肢便逐漸癱軟，頭腦暈沉。
不過可能因為塗先前給他吃了解藥的緣故，他沒有立刻暈倒過去。
不過他知道，他逃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