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識
初識
林祥是茂林集團的董事長，旗下不僅有一百多家快捷酒店，還有數十家連鎖超市，雖然算不上什麽超級富豪，卻也有不菲的身家。林柔是林祥的第一個孩子，深受林祥喜愛，光是給林柔的嫁妝就價值上千萬，只是被陸川一點一點地騙了去，最後也就只剩下這套七十多平的房子。
陸宴是含着金湯匙長大，從沒在錢的問題上發過愁，對錢也沒什麽概念，所以聽到林祥的決定，也只是有一瞬間的驚訝。
“您不僅要照顧外婆，還得兼顧公司，确實太累，這樣也好，您也能歇歇了。”
林祥看着忙活的陸宴，仿佛看到了林柔，眼眶有些發酸，說：“你舅舅聰明是聰明，就是目光太短淺，永遠只看得到那點蠅頭小利，還有那麽個唯利是圖的媳婦兒……公司如果真交給他，衰敗是早晚的事。”
“外公就只有舅舅一個兒子，不交給舅舅，還能交給誰？”陸宴淘了些米，打算給林祥熬點粥，再炒個小菜。
“你媽雖然不在了，但外公外婆在，自然要為你打算。”林祥頓了頓，接着說：“宴宴，你好好學習，将來考個金融系，好替外公把公司撐下去。”
陸宴的動作一頓，随即搖了搖頭，說：“外公，林家的産業我不要。”
“為什麽？”
“如果我要了，就是便宜陸川了。”陸宴臉上沒了笑意。
林祥清楚陸宴在想什麽，說：“孩子，你不能為了那個人渣，毀了自己的将來，太不值得！如果你媽知道你這麽做，該有多難過。”
“他是我爸，我擺脫不掉，但絕不能讓他吸光我媽的血以後，再來吸林家的血。舅舅雖然有些不太如意，到底還有外公看着，出不了大錯。”
陸宴自暴自棄，就是為了報複陸川，他就是讓陸川知道，永遠也指望不上他這個兒子。
“孩子，別犯傻，你現在還小，将來的人生還很長……”
“外公，我的人生，我想自己做主。”陸宴打斷林祥的話，認真地看着他。
“孩子，只有你站得足夠高，才能有話語權，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你爸的公司經營的不錯，就算不能大富大貴，也不會少了錢花，況且他還有個小兒子，你對于他來說可有可無，根本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如果想替你媽讨回公道，只有變得比他更強大，才能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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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宴的動作停了下來，看着燃氣竈冒出的火焰，陷入了沉思。林祥沒再多說，只是安靜地站在一邊，他清楚陸宴是個極聰明的孩子，之前只是鑽了牛角尖，只要他能聽得進去，就一定能想明白。
‘嗚嗚嗚’，湯鍋開了，陸宴猛地回了神，掀開鍋蓋攪了攪，說：“外公，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
林祥松了口氣，欣慰地笑了笑，說：“你能想通，我很高興。”
“外公，您去客廳等會兒，廚房裏油煙大。”
“你能做出什麽好菜，還是我來吧，你給我打下手。”
祖孫倆一邊閑聊一邊做飯，讓這個總覺得空蕩蕩的房子，多了幾分人氣。
飯桌上，林祥夾了塊回鍋肉給陸宴，說：“你現在的功課不太好，需不需要請個家教？”
陸宴突然想起醫院裏的宋橋，猶豫了一瞬，說：“外公，我有個同學，是剛轉到我們學校的學霸，摸底考都是700分以上，我想請他給我當家教，您覺得呢？”
“既是同學，那就是知根知底，有他給你補課更好，只是現在學習都緊張，人家願意來嗎？”
“他父母都不在了，現在借住在大姑家，那家人對他挺不好的，平時零花錢都是他自己賺，有這麽好的賺錢機會，我想他不會拒絕。”
“父母都不在了？”
“嗯，他父母是開大車的，三年前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林祥嘆了口氣，說：“那就讓他來吧，不過你要記住，不要輕易摻和別人的家事，尤其是這種家庭情況複雜的，會讓你自己也跟着陷進去。”
“外公放心，我心裏有數。”
吃完飯，林祥又呆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陸宴推着自行車，送到大門口，看着林祥的車走遠，這才坐上車，朝着醫院的方向騎去。
陸宴徑直進了病房，卻發現護士在收拾床鋪，桌上的東西也沒了，出聲問道：“護士姐姐，這床的病人是出院了嗎？”
護士擡頭看向陸宴，笑着說：“是你啊。他中午就走了，怎麽說都沒用，他沒跟你說嗎？”
“他沒手機。謝謝，再見。”
陸宴沒有停留，騎車離開了醫院，想着等明天去學校，再和宋橋說補課的事。可剛騎出去沒多遠，就感覺口袋裏的手機在震動，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是個陌生號碼，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接通鍵。
“喂，哪位？”
“喂，有個男生暈倒了，我看他手上寫着這個號碼，就打了。”聲音很陌生，是名女性。
陸宴想到宋橋頭上的傷，急忙問：“你們在什麽地方？您打急救電話了嗎？”
“沒有，他在暈倒前說不去醫院，只是低血糖，我正好有塊巧克力，給他吃了。”
“麻煩您打個急救電話，再發個位置給我。”
“咦，他醒了。你怎麽樣，要不要去醫院？”聲音有些小，應該是把手機拿到了一邊。
“我沒事，謝謝你。”
“喂，他醒了。”聲音又恢複正常。
“麻煩你把手機給他。”
“我看你手上寫着個手機號，就撥了過去，他要跟你通話。”聲音又變小了。
“喂。”這次是宋橋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虛弱。
“你在哪兒？”
一段不短的沉默後，宋橋開了口，說：“夜市。”
“在那兒等着，我去找你。”
陸宴挂掉電話，朝着夜市的方向騎去，十五分鐘後，來到了目的地，看到了站在路邊的宋橋。他手裏拎着昨天那個塑料袋，低垂着頭靠在一棵樹上，明明身邊人來人往，他卻顯得那麽格格不入。
陸宴騎了過去，在他身邊停了車，說：“跟我走吧。”
宋橋下意識地問：“去哪兒？”
看着那雙茫然的眼睛，陸宴輕聲說道：“我家。”
宋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就那麽跟着他，一前一後地走在路上。看着他的背影，宋橋的思緒漸漸飄遠，父母離世的悲傷，寄人籬下的痛苦，這三年有多難熬，只有自己清楚。他咬牙忍着，不敢抱怨，不敢訴苦，跟任何人都保持距離，用繁重的學習排解心裏的痛苦，維持着僅剩的自尊心。
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他難堪的處境，還是被人發現了。惶恐、不安、惱怒、委屈種種負面情緒，朝他一股腦的湧來，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他心裏對救了自己的陸宴非但沒有感激，還升起了幾分怨恨，直到陸宴說出他媽媽也離世的事實。心裏的負面情緒驟然消散，他恍然回神，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竟也變成了曾經最讨厭的樣子。
他出了醫院，卻不知道該去哪兒，不知不覺來到他打工的地方，突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身子不由自主地倒下去，幸好被一個路人扶住，才避免摔在地上。
腿上一疼，拉回了宋橋的思緒，發現陸宴停了下來，正關心地看着他。
“你沒事吧？”
“沒事。”宋橋四下看了看，他們正在一座單元樓的門口。
陸宴停好車，帶着宋橋上了電梯，按下了8層的按鈕，說：“我家住3號樓1單元801。”
‘叮’，電梯門打開，陸宴率先走了出去，宋橋緊随其後。
“這就是我家。”陸宴邊說邊輸入指紋，打開了房門，彎腰打開鞋櫃，從裏面拿出一雙拖鞋，說：“把鞋換了，找個地方坐。”
宋橋換上拖鞋，将自己的鞋放進鞋櫃，拎着東西走了進去。他四下打量着，房子的裝修風格簡潔明快，除了必備的家具，沒有多餘的裝飾。牆面是溫暖的淺黃色，窗簾是明朗的藍色，家具則以白色為主，只有沙發是淺灰色的。
宋橋坐到沙發上，頭有些暈，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聽到腳步聲靠近，他又急忙睜開眼睛，只見陸宴遞過來一杯水，說：“蜂蜜水。”
宋橋接過水杯，“謝謝。”
陸宴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随後将遙控器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說：“無聊就看會兒電視。”
見他轉身，宋橋下意識地問：“你去做什麽？”
“給你弄點吃的。”
“不用麻煩了，我不餓。”
“你先照照鏡子，瞧瞧自己的臉色，再說不餓。”陸宴沒再多說，轉身進了廚房。
宋橋有些不自在地握緊水杯，看着被子裏淡黃色的水，忍不住喝了一口。淡淡的甜味，伴随着花香，這是他許久沒有喝過的味道，一口接一口，很快就見了底。暈眩的感覺似乎好了一些，他站起身去了廚房，來到洗碗池邊，把杯子洗幹淨。
陸宴的雞蛋面也做好了，端到餐桌上，又熱了熱中午剩的回鍋肉，說：“吃吧。”
“謝謝。”除了道謝，宋橋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不是白吃白喝，待會兒你要給我補課。”
陸宴說完來到沙發前坐下，打開了游戲直播，一邊吃着零食，一邊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