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黑48
黑48
第48章
幾人停了一周,走完秀等姚绮羅談完合作,這人被夫管嚴出不來,幾人興致缺缺,早就玩過許多次的地方沒啥好玩的,易晨陽提議去滑雪,幾人遂前往Cortina滑雪場。
姚绮羅找了輛車将人打包送走,自己跟老公二人世界。
Cortina滑雪場在多洛米蒂山脈下,天氣不錯,天空湛藍湛藍的,太陽光耀眼,但沒什麽溫度,群山環繞,雪山連綿,衆人剛一下車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據說這裏是下一屆冬奧會舉辦的場地,果然名不虛傳。”周蔓枝一下就被雪山折服。
“上次跟我姐來看秀,沒雪的時候更好看。”易晨陽去登記信息取自己寄存的滑雪板,“你們去租滑板和裝備,我在這邊等你們。”
周蔓枝和司窈去借滑板和眼鏡面罩,周蔓枝之前在長白山滑過雪,這次上了難度借了雙板,司窈沒滑過雪,保險起見還是借了單板,跟着教練從初級開始學。
姚绮羅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見她們是中國人,負責人還專門給他們找個會中文的小哥哥來帶她們,司窈會意大利語,但是還是接受了安排,畢竟沖着那眉眼,她向美色妥協。
易晨陽和林易言是老玩家了,在教練小哥哥按照慣例做了介紹和提醒後,兩人很快滑了出去,周蔓枝跟着她的教練去了另一處空地,司窈坐在原地等自己的教練。
很快視線裏出現一個男生,身量高挑,黑色頭發黑色眼睛,司窈一秒就想到那雙在頭盔裏的眼睛,跟眼前的人極像。
男生沖着外面租借滑板的人喊着:“司司?”
中文流利但咬字發音別扭,她舉起手:“在這裏!”
“你好,我是你的滑雪教練Adam,我姓任。”
男生齊眉的短發,蓬松帥氣,一身滑雪服在他身上挺括有型,帶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雙眉眼,越看越讓她聯想。
“不會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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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司窈揚起笑,“要麻煩小哥哥教我了。”
聽說這裏的教練履歷資質都是嚴格篩選過的,看着樣貌估計也是嚴格篩選過。
男生笑了笑,在她面前蹲下來,頭毛乖順,只見他的手先在雪板上扒了扒,然後擡起她的腳,将她腳下的雪也排掉,塞進鞋子裏,兩根綁帶插進孔裏,很快就穿好。
穿好後Adam就開始給她講解注意事項以及初學者的一些操作,帶着她感受滑板與雪地的觸感。
“可以起來嗎?”
司窈搖頭,男生好笑的看她,并沒伸出手:“你把身子慢慢往雪板上挪動,先蹲着。”
他一邊說一邊給她示範。
司窈學着他的動作慢慢靠近雪板,雙手支撐着雪地,等到身體平穩慢慢站起來。
她看着Adam興奮驚呼:“我做到了!”
話音剛落,滑板自己往前溜了兩步,她身體不穩,直接撞到前方,Adam一把摟住她阻止她滑動,男生瞬間紅了耳廓,支起她的身子:“抱歉,滑雪練習中為了防止你出意外,肢體接觸在所難免,請你原諒。”
“沒事,我了解!”
司窈比了個ok的手勢,畢竟之前聽聞過一些滑雪教練行為逾距被說性騷擾的事情。
她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好了!快教我怎麽滑雪吧!”
歐美人長得都比較高大,眉眼深邃通常有點難猜他們的年紀,但Adam明顯年紀不大,被她這麽調戲瞬間紅了耳廓,還是認真道:“你哪邊是你的慣用腳?”
司窈想了想,拍拍左腿:“這邊。”
Adam聞言拉着她轉了一圈:“彎曲膝蓋,看的時候扭頭,不要轉身子,這樣會破壞平衡。”
他一邊說一邊做動作,無論是滑動還是停止姿勢都格外帥氣,看的司窈心中澎拜,腦海裏卻不由自主浮現另一個人的身影,無邊夜色裏,巨大的引擎聲中,那人給她糾正姿勢……
Adam動作認真又标準,如果能夠像他一樣絲滑,誰能不喜歡滑雪?司窈跟着指示重複着動作,一遍遍摔倒一遍遍爬起來,手臉凍得僵硬,心裏還是少了點什麽。
司窈學習能力算是比較強的,一個入門她學了一個小時,基本都已經掌握能夠順利滑行,後面慢慢她學習控制速度增加難度,三小時後就已經上了中級道。
“不要貪圖快,記住我教你的動作。”
司窈比了個ok的動作,在Adam的幫助下小小滑了一段,到後面幾乎能夠自己滑行了,Adam跟滑了一段距離,最後教學結束,男生跟在她背後轉了幾圈後認可了她的技術,表示她已經可以自己上雪道了。
臨別前司窈打趣道:“小哥哥,你有女朋友嗎?”
男生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她假裝頗為失望的感嘆:“啊,怎麽好男孩都被人搶走了啊,我難道要單身到地老天荒嗎?”
“司司很漂亮,會有很多男孩子喜歡你。”男生被她說的有些慌亂。
“嘻嘻,逗你玩的,其實有很多人追我的,”司窈揚起手套揮了揮,“那我就自己滑去了?”
“好,再見。”
“再見”
直到身影消失在白雪鋪路的盡頭,司窈收斂笑容,愣了一會兒,朝着周蔓枝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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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剛剛學來的技術自己滑行,司窈在周蔓枝面前大秀一波,尤其是在對方突然趴在雪地上時,她實在沒忍住調侃。
“要不要比?從這裏滑到底?”周蔓枝不服氣。
“比就比誰怕誰!”
她一直奉行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學的那些技巧只有用起來才能知道真正是什麽感覺。
周蔓枝好勝心一直都比司窈重,司窈瘋歸瘋,能守得住底線,雖說很讓人操心,還比不上周蔓枝,仗着有基礎,周蔓枝很張揚。
說實話,相比于摩托,滑雪更能讓人感到自由,因為設備小,不搶風頭,四周都是山與樹,與大自然的鏈接也更為緊密,司窈慢慢直起身子,感受風掠過發絲的觸感。
越往下人越少,身邊也有幾個跟她一樣緩慢下降的人,周蔓枝在一個下坡沒有減速,直直沖了下去,将司窈甩在身後,司窈依舊不慌不忙的按照教練教授的技巧滑行,漸漸提速。
突然,背後傳來一聲驚呼,意大利語的“小心”“閃開”等字眼。
司窈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人帶走了。
Adam說有些人滑雪是自學的,還有些人對自己的技術比較信任,勇猛的從高出一路滑下,勢如破竹,但是往往這些人的應急技巧會弱一些,容易出事故,再加上人有本能,碰到人就像出車禍時,司機會下意識将方向盤往自己懷裏打,所以一般建議初始學習還是要找個教練比較好。
可她是找了,對方沒找。
她看着那個人往另一個人方向沖,沒想到對方福至心靈一般,腳下一轉,直接沖向她。
驚魂不定的被人一路推下山坡,她根本連喊停的機會都沒有,剛想起小哥哥教的技巧,可是看着被帶進高級賽道的坡,她放棄了這個念頭,這要滾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她想就地躺下但看着那些飛來飛去玩出花的大佬,怕滑板壓臉。
滑雪基礎總歸是一樣的,司窈盡力控制平衡,渾身緊繃專注于眼前的情況,現在只要保持身體平衡就可以,她降低重心身子躬着,滑過這個坡就行了,她告訴自己。
耳邊是呼呼風聲,她臉頰被刮的生疼。
可就在前方坡道下,她陡然看見人,她只猶豫一瞬,提起滑板,節奏被打亂,高級道的坡明顯更陡,看着周圍遍布的樹木,她下意識閉上眼,巨大的慣性将她甩出去,身子停了下來,她也被摔蒙了。
等回過神,眼前一片白,頭埋進了雪裏,卡的完全不能動彈,動了動四肢,翻不過身子,她的姿勢是頭朝下,她動了動手将面前的雪扒開,給自己留一個能夠呼吸的空間。
手腳并用将空隙摳大一點,順便試圖調轉身體,可頭頂的雪陡然塌陷,将她剛撲騰出來的空間壓塌,她用盡全力将雪推到兩邊,可越動雪下陷的越快,她不敢動了,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大。
忙活一陣,她只剩下身前一點點空間,憑借自己的力量完全不足以站起來,身邊的雪反而因她的動作下陷,身下全是雪,觸不到地面,也爬不上去,無論怎麽折騰都無濟于事,反而有将自己置于危險的可能。
司窈放棄掙紮自救,以免越陷越深,剛剛那個人大概率是看到的她了的,應該會有人來找她,再不濟等周蔓枝滑到底,也會找她。
只要堅持到等人來就行,她這麽告訴自己。
臉頰有點疼,大概率是剛才被樹枝還是冰淩刮破了,胳膊腿暫時沒事,也算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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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居然開始下雪。
她感覺身體的溫度在下降,離太陽下山還有一段時間,還來得及,她默默告訴自己,然後開始保持體力,最差的情況不是沒想過,但此刻最大的敵人不是逐漸降低的溫度,而是內心的恐懼。
她從來都不是自己吓自己的人。
身上穿的滑雪服并不厚,運動的時候還覺得熱,這麽久沒動,身體溫度逐漸降低,四周的氧氣也逐漸稀薄,等會兒沒被凍死就先窒息了,她盡量保持均勻呼吸,節省一些能量。
四周的雪一直散發着冷意,她一直保持着同一個姿勢,無法給自己取暖,頭朝下,大腦充血眼眶漲漲的,整個人的重量牙再頭頂,抵着頭盔的顱頂時間長了也覺得膈應,狹小的空隙裏,氧氣不夠,也不足以維持意識,意識漸漸模糊,她忍不住想睡覺。
睡覺是生物遇到危險後會自動開啓的保護機制,但她知道這種情況睡覺有多危險,可就是抵抗不住本能。
腦子裏陡然開始環繞旋律——是上次她給鐘離硯聽過的那首曲子——正式名字叫《奧古斯特》,修改錄音後填上了詞,這次木犀重聚也有這個任務在身。
如果這首歌是她此生做的最後一首,似乎也不是不行,至少質量也不算差,最妙的是,此情此景和這首歌還挺相配。
“像是在曠野像是在下雪
像是在深夜 像是在冬月
我不懂的看着時間面對着面
奧古斯特說
一切都在人類出現之前——
黑夜燃盡最後一支煙直到被風吹散
我在雪地睜開眼 眼前不再有暈眩
靜待雪落所現是冷掉的白煙
冰淩融雪大地早已淚流滿面
我閉上眼 想要找到我失去的從前
——”
不知過了多久。
“司窈?”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