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林正雖然想起了周孟是誰, 不過還是面色如常的上前一步, 對周孟行禮道:“見過周叔。”

“好,好, ”周孟扶起林正, 轉頭對張松笑道:“上次我見你家慧兒時,慧兒尚在襁褓之中, 如今, 卻是連女婿都有了。”

“可不是,孩子一轉眼就大了。”張松聞言笑着說,又依次給周孟介紹了大胖趙矽, 至于慧兒,沒用張松介紹, 周孟就一眼認出來了, 還笑着對張松誇慧兒長的肖母。

張松給周孟介紹完幾人後,對于來意,也沒藏着掖着, 直接把想尋求庇護的事和周孟說了,然後問道:“周頭,您在徐州這麽久,這徐州城, 能守的住嗎?給老張說個準信,您手裏,現在還有多少兵?”

周孟聽了張松問的,頓了一下, 然後說:“既然是老張你問,我也不說那些虛的,如今我名下雖然有兵一萬,可你也知道現在朝廷吃空饷是多麽厲害,再加上地方撥給的軍饷不能足數,如今我手下的兵,實數不過五千,可是,哪怕只有五千,只要沒人來指手畫腳,老子也有信心守的住這徐州城。”

張松聽到前面時,本來還擔心不已,可聽到後面,直接給周孟來了一拳,笑着說:“好你個周頭,說話都會大喘氣了,有五千兵在,你周頭要還守住不住這徐州城,你這馮家軍中第一人,是不是該讓位了!”

“要是當初的馮家軍,別說五千,給我三千,我就敢帶着人直接殺過去,可如今這些,都是沒見過血的,”周孟無奈的說。

張松卻沒信周孟哭窮,笑着說:“你這不有五千嘛,如今外族打過來,正好用來練兵!”

周孟頓了樂了,說:“你倒是對我有信心!”

既然張松這麽說了,周孟也知道張松是下定決心留下來,就叫來自己的一個親衛,讓親衛把張松一行人安置到兵營後面的一個空閑的民房裏。

等送人的親衛走後,林正幾人四處打量了一下,發現這原來應該是一個富裕人家的房子,只不過看着院中散落的東西,應該是剛剛得到消息就舉家逃跑了。

王大胖轉了一圈,就跑去把門頂上,然後回來,問張松:“張叔,那個周将軍,真的能守的住徐州城嗎?”

還沒等張松回答,林正就從旁邊走過來,說:“他應該能守的住!”

“林正,你怎麽知道?”大胖詫異的看着林正,他到現在還提心吊膽的呢!

林正卻沒回答大胖的問題,反而轉頭問張松,說:“岳父,剛才那位周将軍,應該就是當初定北侯的養子周孟吧?”

張松聽了,笑道:“你這小子,看來還真看了不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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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胖卻沒時間聽林正和張松在那打啞謎,直接抓着林正問道:“這個周将軍很有名?”

林正點點頭,說:“當初定北侯因為無嗣,曾在馮家軍中挑了十名孤兒,名義上是自己的親衛,可實際上,大家都知道這些其實是為收養子做預備。定北侯對這十個親衛傾囊相授,也一直把他們放在對抗外族的第一線,最後根據戰功和能力選了周孟為養子。所以這位周将軍,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定北侯下第一人。”

張松在旁邊接道:“不僅如此,當初剩下九人,無不對周孟成為侯爺的養子心服口服,甚至連馮家軍,也早已把周孟當成下一代的定北侯,只可惜,朝廷,唉!”

大胖聽了,這才安心一些,随口嘀咕了一句:“早知道城裏有這麽厲害的人,徐州城的那些人還跑幹嘛!”

張松聽了,心裏咯噔一下,随即面色巨變,擡腳就往外走。

林正猛然反應過來,一把拉住張松,說:“岳父,不可!”

“別拉我,我去問問姓周的,明明有兵,為什麽不阻止那些百姓出城,他明明知道那些百姓,出去就是死的!”張松直接甩開林正,氣憤的說。

林正被甩開,又忙用另一只手拉住張松,說:“岳父,你冷靜一些,說不定周将軍只是沒來的及,畢竟大家一得到消息,就開始收拾東西跑了。”

“他怎麽可能來不及,他要是把城門一關,誰出的去!”張松直接把林正扯下來,大步朝外走去。

林正也反應過來了,對啊,周孟再被徐州城的官員排斥,可也是駐軍統領,城門還是在他的手中,要說來不及,确實說不過去。

又看到張松氣勢洶洶放開門直接往軍營走去,林正忙追了上去,壞了,他岳父這是要找周孟拼命。

張松一路走到剛才的兵營門口,正好周孟從裏面出來,正要上馬出去,看到張松回來,還有些好奇的問:“老張,你怎麽又回來了?”

張松也不說話,直接上去一拳。

周孟擡手擋住,感受到這一拳的力度,忙對張松說:“老張,你發什麽瘋!”

“我發什麽瘋,你心裏明白,今天城門的事!”張松雖然氣得不行,可還是沒好意思把老上司的事當面抖出來。

周孟聽了手一頓,直接被張松一拳擱倒,看着張松真要揍他,忙說:“老張,你聽我說。”

“我聽你說,人命關天,我聽你說!”

正當周孟看着拳頭越來越近,打算咬牙受上兩拳,讓張松心裏好受一些再說,旁邊卻突然撲過來一個人,抱住張松的胳膊,說:“岳父,別打了,先聽聽周将軍怎麽說。”

林正氣喘籲籲的跑過來,還沒喘口氣,就看到張松正按着周孟要揍,忙上去抱住張松的胳膊,這可是周孟的軍營門口,要真揍了周孟,裏面周孟的兵豈能饒他們。

周孟趁着林正抱着張松胳膊的時候,忙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看着張松,知道他今天要不把事情說明白,張松肯定和他割袍斷義,就說道:“你們跟我來吧!”

說着,朝旁邊一個僻靜的巷子走去。

張松氣得哼了一聲,直接跟了過去。林正看了,也忙小跑跟上。

周孟帶着張松林正走到一個死胡同,确保周圍沒人後,轉過身,看着張松,說:“老張,你上次想要揍我,還是誤以為瑤瑤要嫁我的時候吧!”

張松想起當初那個大烏龍,老臉也不由一紅,扭頭說:“當初那事,是我不對,我以為你做了侯爺的養子,侯爺就會把瑤瑤嫁你,畢竟侯爺當初曾經開玩笑說把女兒許給養子,好親上加親,誰知你因為我,把這事推了,當年的事,是我欠你的,當年的情,我也不曾忘記。”

張松突然轉過頭,說:“可是,這不代表我可以無視你現在的所做所為,咱們馮家軍,從進去的第一天起,就要牢記一條軍法,那就是以百姓為重!”

周孟聽了,突然仰頭大笑,一邊笑,一邊說:“是啊,從我們第一天進馮家軍開始,我們就始終以守護邊關,守護黎民百姓為己任,我們嘔心瀝血,戰戰兢兢守衛了邊關一百多年,這一百多年中,外族從未越過邊關一步,可是,我們的守護換來了什麽,換來的朝廷不知戰事,甚至覺得我們多餘,只會浪費戶部的糧饷,二十年前,聖上下旨裁撤時,朝中除了有幾個微弱的反對聲,大部分人,甚至都覺得無所謂,甚至還有幾個文臣,覺得定北侯長期擁兵在外,不利于皇權穩固!”

張松想起當初的事,也寒心不已,這也是這麽多年他不願意提的原因。

“可是,這是朝廷錯,百姓是無辜的!”

周孟聽了,諷刺的笑了笑,說:“無辜?當初馮家軍被解散的時候,你聽民間可有一點動靜,他們早就忘了一直默默守護者他們馮家軍。”

“國家久無戰,百姓不知兵,這本來就是常态,你何必對此耿耿于懷。”張松雖然當初也失落過,可也覺得能理解。

周孟突然說道:“你剛才想打我,想必是因為覺得我看着那些百姓去死吧,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其實城中傳的那兩條消息,是我讓人放出去的。”

張松猛然擡頭,看着周孟。

周孟淡淡的說:“放心,是真消息,不過要不是我,那消息說不定還得晚一天才到。對了,我剛才其實不止傳了兩個消息,還有一個消息,那就是當初守衛邊關的馮家軍,是現在徐州城的駐軍,可惜,大家早不記得什麽是馮家軍了,他們寧願往外跑,也不留在徐州城。”

張松聽了,直接愣住了。

周孟看着張松的樣子,憐憫的笑了笑,轉身就要離開,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住,嘆了一口氣,回頭對張松說:“我沒忘記馮家軍的使命,徐州南面的宿遷,它的駐軍首領是我的徒弟,我已經去信給他,讓他收留徐州城逃出的百姓,我估摸着,外族來的時候,那些百姓應該差不多能走到那裏!”

說完,周孟就離開了。

後面傳來張松的怒吼聲:“姓周的,你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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