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心如死灰

第32章 心如死灰

章羽凝不知自己是怎麽睡着的,失去意識前,她把戳自己的鑰匙藏了起來,池念應該沒有發現。而且這次跟上次有所不同,這次是瞌睡到極致,像中了迷香之類的東西,功效與安眠藥一樣。

也許是戒備意識太強,章羽凝醒來前就記起發生的一切。她在蝴蝶莊園被池念打了第二針。

可是,為什麽是在蝴蝶莊園,三小姐也參與了嗎?成瑾那個擔憂的眼神是提前預知了這件事嗎?難道三小姐為了跟池念合作交易,不惜把自己交出去當個工具人?

呵......真是諷刺。

她從記事就在貧民窟,和藍成瑾從小相識,為了不被欺負,兩人姐妹相稱。藍成瑾聰明,章羽凝能打,兩人一文一武地相互依靠。後來她們遇到另一個女孩,衣着得體,看起來很富裕,後來才知道她就是意外走失,誤入貧民窟的蕭長盈。

三個人曾在貧民窟相依為命過,後來蕭長盈被蕭家尋回,好幾年後,她回到貧民窟,将章羽凝和藍成瑾接了出去。藍成瑾去了學校讀書,章羽凝不喜歡被管束,就開始摸索着自學各種各樣的東西。

在貧民窟,每個人為了自保可能都會出賣同伴,饑腸辘辘到生死邊緣時,人性的灰暗就會凸顯。好在,她們三個雖說談不上有多情深,至少從沒傷害過彼此。

說感情,她和藍成瑾之間會有一點羁絆,對蕭長盈,她依然更多是一份感恩。可蕭長盈已經不是當初貧民窟的小女孩了,而是叱咤風雲的三小姐。

為了利益或者其他目的,三小姐就是可以輕易把身邊人推出去。

睜眼前,章羽凝腦海裏亂糟糟浮出很多事,從小在貧民窟的生活,和遇到池念後的種種。

真想就這樣睡過去,不想看到殘忍的世界,再次面對黑暗。可是,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受人欺負的小女孩了,小時候沒名字,出了貧民窟後,連名字都是三小姐取的,可現在......仙住富

章羽凝知道自己必須面對現實,她緩緩睜眼,發現自己是平躺的,旁邊是茶桌,有煮茶的沸騰聲,頭頂還有“嘀嗒嘀嗒”的雨聲。

她稍微動了動,發現自己睡在躺椅,聲音驚動了旁邊的人。

“小章,醒了?”最先闖入耳簾的聲音是池念,只有她會叫自己“小章”。

章羽凝假意困頓地坐起來,疑惑地問:“我睡着了?”

Advertisement

“我這海涎香是會助睡眠的,看來你最近睡得很不好。”蕭長盈性感的紅唇,含着煙杆,正在吐煙。

那頭金黃的長卷發,赫然映入眼簾,碧瞳如海水般清澈深邃,眸間波光盈盈流轉着。

兩人面對面坐着喝茶,藍成瑾站在旁邊一言不發,這是想告訴自己只是睡着了麽?呵,拙劣的借口,池念覺得三小姐在就可以輕易圓過去?

但章羽凝不打算對峙,或喧鬧,而是平靜地站起來,伸個懶腰,打了個呵欠:“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們聊正事了,我去清醒一下。”

她沒有接任何人的目光,自顧自地進了衛生間,樓道就是單人間,章羽凝關好門後急忙脫下外套,檢查兩條手臂有沒有針眼。

奇怪的是,兩條手臂幹幹淨淨,除了上次受傷還有點很淺的淤青,沒什麽可疑的針眼。章羽凝不會相信這是睡前的臆想,池念的意圖和行為,不可能是假的。

她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那些揣測和推理雖然沒有真憑實據,但很快就能全部串到一起了。

章羽凝望着鏡中的自己,輕嗤一笑,忽然想起什麽,撥開邊發開始查看脖頸和耳根,果然在脖子左側發現了一個不明顯的針眼。

她又捋起褲子,望着被鑰匙戳的地方,有些泛紅,摸上去也很疼,這就是标記,是證據。

她心無波瀾,平靜地接受現實,但心中也湧起了一個新的計劃。池念的針管都是從那個包裏拿出來的,她原本答應池念不動包的念頭,不再搞那些偷雞摸狗行為,現在看來對她這種人,根本沒必要君子。

池念不仁她也不義,為了搞清楚真相,章羽凝可以不折手段。

既然兩個人想聯合起來瞞着自己,給自己設局打針,章羽凝就見機行事,裝傻不記得好了,就讓她們覺得這是一場夢。

她整理好儀容,深呼吸幾口,從衛生間走了出去。

池念和蕭長盈似乎在讨論什麽事,兩人正在傳遞資料互看,藍成瑾見她出來,向她使了個眼色。

老板們要談正事,要避嫌,兩人便一起下樓了。

站在別墅院子裏,章羽凝悶不啃聲,本來藍成瑾也不是個多話的人,見她這樣,問道:“羽凝,怎麽好像不開心呢?”

“我應該開心嗎?”

“你好像有點怨氣。”

章羽凝是心中有氣,可也不想針對藍成瑾,收了收不好的态度,嘆口氣搖頭:“沒事,成瑾。”

“我只知道三小姐跟池小姐合作的項目事關重大,牽連甚廣,其他我暫時不能透露。”

“我知道你有你的守秘原則,也沒打算問你。”章羽凝從來不想為難藍成瑾,一個把所有精力都奉獻給老板的人,再純粹不過,她倆畢竟位置不同,三小姐又很忌諱被身邊人背叛。

其實藍成瑾所處的位置壓力很大,但凡她工作和生活安排出一點差池,不僅三小姐遭遇危險,失職也會産生很嚴重的後果。

她用自己的方式去查。

“羽凝,池小姐不會害你,這是三小姐對我說過的話,其他我不知道。”藍成瑾在努力平衡她的內心,章羽凝聽到這句話覺得可笑,有種陰謀環繞,唯獨自己被算計的感覺。

她輕笑:“嗯,也許吧。”她根本不相信這句話,章羽凝心中沒什麽信仰和信念,但一直懂得這世上唯有自己對自己才是最忠實的。

這第二針也打了,會不會還有第三針?試針的結果會是什麽呢?證明某種藥效,還是其他?

在某個瞬間,章羽凝甚至懷疑這些年的記憶真僞?她被池念攪得思緒很亂,恍恍惚惚有時候分不清現實的真假。

庭院走廊下,細雨成線,落在藤蔓之下,藍成瑾筆挺地站着,像經過專業形體訓練,站姿坐姿無論何時都很端正,不分場合不分時候。

章羽凝伸手淌雨,悠悠地問:“成瑾,你記得小時候的事嗎?”

“多小的時候?”

“從有記憶開始。”

“四歲吧,再小也記不清了。”

“我好像只記得六歲以後,之前的一切都很模糊。”章羽凝開始懷疑自己的出生,總覺得随着餘青桦和艾琳兩人的背景浮出水面,眼前這些事也許可以追溯更遠。

藍成瑾低頭推了推眼鏡,回答:“每個人記憶程度不同,正常的。”

“可我的記憶力向來強于別人,我的傷口恢複力也異于常人。”

“這件事你小時候我就發現了。”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很多事無法解釋。”

章羽凝搓了搓手心的雨滴,心也跟着冰冰涼涼,她支起微笑:“我不覺得無法解釋,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巧合。”

藍成瑾上前兩步,按了按章羽凝肩頭:“羽凝,不管做什麽注意自己安全。”她沒有多餘的話,輕描淡寫地交待,已經包含了所有的關心。

“我想抽煙,成瑾。”

她依稀記得小時候好奇去撿煙頭,偷偷抽的時候總會被藍成瑾奪下來扔掉。藍成瑾說抽別人的會得病,很多次之後,她也不碰了,長大後只有極端情緒之下,章羽凝才會想抽兩口,但她成年後總是心如止水,很少會這樣。

現在呢,心徹底亂了,麻了。

只有藍成瑾知道她偶爾還是會有這樣的時候,所以她聽後,淡定地西裝口袋拿出煙嘴,又抽出一根煙接好,遞給章羽凝,她一直會給蕭長盈備着這些,永遠會穿有口袋的衣服。

藍成瑾點燃打火機,火苗“嗖”地竄上來,剛要點煙,聽見身後傳來聲音:“不許抽。”

章羽凝轉頭望去,池念上來直接唇口把煙拿了下來,嚴肅地說:“煙酒都不要碰。”

“我不當你面抽,不影響你。”章羽凝伸手要去奪,池念手往後一牽,轉動指頭把整根煙捏碎了。

“老板連煙酒都要管?”章羽凝有些怒氣上頭,她覺得池念一定因為給自己打針了,這種藥可能需要忌煙酒才會這麽緊張。

但池念态度也是強硬,表情微冷地回答:“對,不允許碰。”

“我非要碰呢?”章羽凝本就心裏有氣,被池念這麽一攪和,火氣蹭一下上來。

池念望着她沒有笑意,也沒有說話,兩人正鋒相對讓氣氛跌到冰點。藍成瑾默默地退到一邊,看到站在屋內的蕭長盈,她依然挑着煙杆,眼神迷離地望着二人。

雨聲漸大,陣陣涼風吹來,章羽凝感到有些冷,手指逐漸冰涼,甚至僵硬。她用力屈指,池念眼神下移,表情瞬間柔和,牽起章羽凝的手問:“是不是冷?”

章羽凝面無表情地望着池念,心冷如冰,再多的假意關心都觸動不了她,認清現實後,就不會再領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情。

但是,戲要繼續做下去,盡管失落難抑,盡管心口隐隐作痛,章羽凝還是硬着心腸甩開手:“不冷。”

“我們回家吧。”池念語氣很軟。

她總喜歡說“回家,回我們的家”,可是章羽凝哪有家?她也沒有家人,池念所做的一切都是虛情假意。

“我沒有家。”留下這句話,章羽凝獨自轉身往停車場走去,池念追上來為她撐着傘,她負氣地加快步伐,池念穿着高跟鞋,吃力地緊跟。

她沒有回頭,也不想回頭,她很清楚,只要回頭就會心軟,一旦心軟就萬劫不複。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