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害怕發病

第50章 害怕發病

次日,池念準點醒來,去做早餐。她生物鐘又準又亂,準在醒來的時間,亂在随時可能會醒。

對睡眠的需求越來越強,都是因為身體越來越弱。

每天照鏡子,池念都能看到那張不願意見到的蒼白臉。怎能不滄桑,怎能不衰老呢,按照時間來算,她今年都37歲了,再也回不去年輕時的狀态。

年華不是在幸福中老去,而是在痛苦中凋零,池念不去感知不幸,麻木地堅持至今,靠的是要救活章羽凝的這個信念。

章羽凝也在習慣點起床,她頭發随性地散落在肩頭,慵懶的睡容,看不出倦意,皮膚狀态一如既往,不管如何熬夜,都不會在她臉上看到黑眼圈。

章羽凝的素顏底子強大,雙眼皮高鼻梁,五官立體,棱角分明,因為不茍言笑而顯得英氣逼人,也因為對什麽都不走心,而顯得漫不經心,甚至有些許冷漠。

坐到餐桌邊時,章羽凝取下手腕的頭繩,撸起頭頂發絲紮成丸子形,半紮半披的發型,松散而自由,襯得臉格外秀美。她身穿寬松的白T長褲家居服,又多加了一件襯衫。

今天室外的氣溫過25°了,穿這麽多,該不會是怕冷吧?

池念擔憂地問:“你冷?”

“一點點涼,沒事。”

池念的心一緊,按照自己體感來看,穿這麽多是會熱的,昨夜的雨讓室內有點發悶,這裏沒有換氣系統,她便開了空調,但也是恒溫的,不應該冷才對。

但她最終還是沒說什麽,只覺得今天要重點觀察章羽凝。

吃飯中途,池念接到了一個電話,那是引薦她參加醫學論壇交流會的一位教授,當年跟自己媽媽是同校,可以助她完成醫療團隊的組建,并且幫她篩選了一批人。

雖不喜歡應酬,但也不得不接。

縱然找了幫手,池念依然是一個人在戰鬥,在回到過去拯救章羽凝的路上,她要兼顧的事情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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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章羽凝是不是有意識避開自己,飯後收拾好就去了書房。池念開始翻看自己曾經寫的日記,在原本的時間裏,章羽凝發病時間也是在最近,只不過當年她們都當成了普通感冒發燒,沒有得到重視。

她帶過來的三針特效藥必須在規定時間內打,第一針在發病後,起初的症狀不嚴重,如果不介入治療,後面發病頻次會越來越高,症狀也會越來越重。

該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地讓章羽凝老老實實接受打針呢,除了下藥,池念想不到其他法子。可就算第一針順利打出去了,第二針第三針怎麽辦,章羽凝發怒起來像頭猛獸,會失控,不會任人擺布的。

這是最令池念頭疼的地方。

今年的雨季格外長,望着窗戶上點點雨珠,池念心情正如此時的天氣,低沉而陰郁。

書房許久沒有動靜,池念的心驀然跳得很快。她擔憂地往書房走去,發現章羽凝正蜷縮在飄窗上,瑟瑟發抖。

“小章?小章?”池念努力保證自己不脫口而出那個親密稱呼。

她打了個寒噤,沒有回答,嘴唇凍得發紫。池念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心裏還是希望這只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前的畏寒,于是去找了個溫度計。

“來,量一下溫度。”

“不用了,我又沒發燒。”章羽凝艱難地坐了起來,似乎還清醒着。

“那也量一下。”池念堅持的事情總能做到,她讓章羽凝靠在枕頭,蓋着厚厚的被子。

“暖和點沒有?”說話間,池念的眼眶發熱,這句話她不知道問過多少遍,在一次次發病中,在章羽凝一次次受折磨時,她什麽都做不了,只能抱着她,一遍遍地問着“還冷嗎?暖和點沒有?好點沒有?”

天知道,她有多讨厭說這幾個字。

眼睜睜看着喜歡的人受苦,跟自己接受淩遲又有什麽分別?

池念恨不能去替代她遭受這些非人的折磨。

章羽凝一直在哆嗦,她嘴巴動了動,咬肌緊緊繃着,沒有說話,沒有叫苦,沒有說冷,只是忍着。池念鼻間一酸,淚意湧動,她擡了擡頭,想把哭意倒回去。

滴滴答答的雨聲,聽得人心煩意亂,雨簾挂在窗戶,朦胧了所有視線。

書桌上擺放着修補一半的月亮燈,碎了那麽多塊,章羽凝卻試圖去挽救,就因為自己說了一句不允許扔,也不允許換。

總會因為這些小細節心動,不管過去多少年,池念依然會因為這些事情被感動,被觸動。再鐵石心腸的人,也無法不動容,何況面對的是自己逝去的愛人。

差不多5分鐘左右,池念把溫度計從章羽凝腋下拿出來,果然沒有發燒。

既然沒有發燒,就是第一次發病了。

“什麽時候開始冷的?”

“起床。”

“昨晚有沒有?”

“沒有。”

章羽凝一定撒謊了,如果沒有淋雨一直在家,怎麽會忽然發冷。

已經這樣了,再斥責也沒有意義,何況她現在這樣,池念于心不忍,也舍不得,她坐到章羽凝身邊,伸開手臂說:“抱着我。”

“不用。”章羽凝拒絕時把自己裹得更緊了,像個緊張不安的孩子,蜷在自己的世界,獨自忍受苦難。

池念怎麽會讓她一個人,怎麽會讓她吃過的苦再遭受一次,當即上前把章羽凝攬進懷裏。

“別怕,靠着我,沒事的。”池念抵住她的額頭,心酸不已。

想救她,保護她的信念到了極致。

也許是身體不适,章羽凝沒有頑強抵抗,反而是虛弱地鑽到自己懷裏,此時的她,終于願意卸掉堅硬的外殼了。

池念就這麽抱着她,很久很久。

章羽凝安然睡去,這波冷意會持續很久,池念看着手表,時不時抵住她的額頭感受溫度。很少有人身體沒有溫度的,人血該是熱液,可章羽凝此時不但沒有發燒,溫度計顯示的體溫更是異于常人,甚至接近将死之人的溫度。

直到她恢複正常,池念才抽出發麻的手臂,将章羽凝放平,自己悄然去了客廳,準備吃的。因為長久保持一個姿勢,她渾身都發麻,也耗盡了很多心力。

她自己身體也虛弱,只能扶着牆一步一步地走出去。

因為這次發病,兩人先前因為包的情緒,一掃而空,章羽凝醒來後,可能意識到被自己照顧,特地出口感謝,也忍不住詢問池念到底圖什麽。

她能圖什麽呢?她就圖章羽凝這個人而已。池念已經失去所有親人,縱然擁有萬貫家財又怎樣,沒有章羽凝她還是一無所有。

發病期過去後,章羽凝又恢複了精神,池念卻心事重重,很快就要給她打第一針了。想到這件事,池念依然會緊張,藥只剩最後三瓶了,沒了就沒了。

兩人一同用餐,度過了難得溫馨的時刻。飯後,門忽然響了,章羽凝立馬警惕起來。池念陡然想起昨天莫琳迪的電話,難道她這麽快就找上門了?

章羽凝甚至拿起伸縮棍呈戒備狀态,這一刻,她是真的擔心自己會被池經加害吧?

她的關心是真的吧?池念在這種時候,竟會渴望得到章羽凝的真心,她貪心了。

“我是莫琳迪,開門。”

果然是她。

“讓她進來。”池念立即反應過來。

章羽凝驚訝之餘還是開了門,

這是她穿越回來,第二次見莫琳迪。兩人的交涉從原本的故事到幾次穿越,一直都有。

有時候看見她安然無恙,池念會覺得是一種欣慰。

想到第一次穿越,莫琳迪慘死,她便覺得內疚難安。

莫琳迪交待了兩句便走了,應該是為了親眼看看池念是否安然無恙,順便主動掌控局勢。可她的出現,讓章羽凝的疑心更重了,放眼琉璃島,除了國家領導人,誰會讓莫琳迪出面保護?

這個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女人,不跟任何黨派,不站任何立場,能夠走到今天,完全靠自己過硬的能力和實力。

好在章羽凝不是個喜歡追問的人,池念沒有多做解釋,她也就沒有多問。

傍晚她讓章羽凝先去洗澡,發寒了這麽久,要有充足的休息和睡眠。自己在記事簿上,把日期又整理了一遍,把發病時長和日期都清楚記錄下來。

章羽凝的洗澡習慣她很清楚,可今天這麽久了還沒出來,池念忽然感覺不妙。

她迅速走到衛生間門口,直接開了門,章羽凝忙關了水龍頭,池念清楚看到把手對着的是冷水端。

果然,她就不是個安分的人,一定要作死試試自己是不是因為淋雨有的症狀。章羽凝就是太聰明,她或許很快就由偷偷淋雨這件事,想到自己不能受涼,才想試試冷水澡吧。

幸好,池念了解她,阻止了這個行為。

但她不動聲色,沒有表露目的,只是從容地說:“你今天洗得有點久。”

“你進來好歹敲個門。”

“我敲了你沒聽見。”

“是嗎?”

“是。”

池念忍不住調侃了她,忍不住想跟章羽凝回到日常,忍不住用眼前的假象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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