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那一刻,徐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或者是眼前的人吃錯藥了。
然而紀溯道, “抱歉,上次是我認錯了人,把你當成了我要找的人。我找了他很多年,所以上次一時沒有控制好情緒,你也體諒一下我吧。嗯”
徐椴覺得這簡直就是強盜邏輯。
他一點都不想體諒,沒有報警就不錯了。
徐椴道, “所以你現在找到人了”
“……沒有。”
紀溯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停頓了一下,話語裏摻雜的情緒和他以往的都不一樣,像是有一些失落,并且這一點不同尋常的情緒很快就被掩蓋了過去。
徐椴卻看在了眼裏。
他道, “那你怎麽又知道我就不是你找的人了”
紀溯道, “很簡單。因為後來我想過了……如果他見到我,應該也可以認出我吧。但我看你這樣……”紀溯笑了一下,眼裏有無奈的意味, “明顯不認識我。”
徐椴卻淡淡道, “我認識你。”
聽到這一句,紀溯眉頭微蹙,眼裏露出遲疑的神情,盯着徐椴。
“從上次開始。”
紀溯眉頭舒展開,輕輕笑道, “看來我還真是給你留下了一個很差的印象……”
他回到座位上,将餐布鋪開,修長的手指點了一下桌面。 “如果把今天的這一次下午茶加上那幾十萬的訂單,不知道能不能當做我的賠禮,讓你接受我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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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椴反問, “你是覺得我差這一頓下午茶——還是差你那幾十萬”
如果他想喝下午茶,一個電話沈厲延就會陪他,至于錢,也并不是他熱烈追逐的東西。換言之,他現在既不差錢,也不差人。
需要什麽道歉真要說的話,他更願意看紀溯這種人在他面前吃癟。
然而紀溯聽到徐椴的話後卻沒有生氣,他一只手撐着下巴,慢慢道, “你想知道我為什麽當初會認錯你嗎”
“紋身”徐椴道。
他這一句雖然是問句,但并不是試探的疑問,而是篤定的反問。
因為那次之後,徐椴也想過紀溯為什麽後來會對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就是在看到他耳後的紋身之後,否則紀溯當初不會那麽輕易的就松開他的手铐。
紀溯嗯了一聲,算是承認了徐椴的話。
然後他仿佛陷入久遠的回憶中,就連語氣都變得悠遠, “我找了他快十五年了。但是他的所有信息我都不知道,姓名,年齡,樣貌,家庭……唯一知道的只是他有一個紋身。剩下的只能憑借感覺。”
徐椴道, “而且你的感覺并不準。”
紀溯不置可否,也不計較徐椴的話,只是笑了笑, “後來我從金瑟調了你的檔案,知道你那個紋身完全是為了工作,甚至紋上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我就知道弄錯了。”
聽到這裏,徐椴已經看出來紀溯是在和他打感情牌,甚至是刻意示好,說這麽多只是為了讓他放松警惕,從而到達他的某個目的而已。
紀溯這種人,做事不會沒有目的。
不排除他說的确實是真話,但傾訴是假,利用這段話博取同情心才是真的。
而徐椴之所以願意在這裏多說幾句,而不是當場就走,完全是因為他想搞清楚究竟還有多少隐藏的劇情是書裏沒有寫到的。
只有弄清楚了,他才能知道怎麽完成任務。
徐椴對上紀溯的目光,對方也正看着他,眼神卻并不像之前的那樣充滿侵略性和鄙夷,而是一種很平淡的目光。
僅僅是看着你而已。
不得不承認,這反倒是一種更容易蠱惑別人的眼神,因為無論是誰,被那麽一雙深情的琥珀色眸子看着,都會産生一些關于自己和對方的聯想。
徐椴不至于會想那些。
但他從紀溯的性格上分析,他是一個自負而且目空一切的人,就算要在自己面前裝,也不會裝成善良的樣子,擺低姿态到這種程度,除非他有精神分裂。
所以他是真的對自己沒有敵意,并且想要跟他道歉。
今天說了這麽多,徐椴也覺得沒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他就打算走了。
紀溯也料到了這個結局,也沒有再攔他,只不過他看着徐椴離開,眼中的笑意漸漸轉變成一種玩味的笑。
他今天本來是想盡量消除徐椴之前對他的戒心,但卻沒想到對方會拒絕的那麽堅決。
然而就在徐椴要離開餐廳的時候,從門外突然氣勢洶洶走進來幾個帶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只露出眼睛,臉被完全遮着。
危險的氣息瞬間在餐廳裏升起。
一個男人經過徐椴身邊,讓也沒讓路,狠狠撞了一下他,然後走向收銀臺。
徐椴的腹部差點撞上旁邊方形的桌角,那一下肯定不輕,然而預想之中的疼痛卻并沒有出現,徐椴擡頭,發現是紀溯拉住了他。
還沒等說話,餐廳的門突然被戴口罩的男人中的幾個給擋住了,他們一人從懷裏掏出一把水果刀,刀刃閃着冷白的光,朝向餐廳裏的客人。
而剛才走向收銀臺的兩個男人中的一個人也把刀抵在收銀員的脖子上呵斥了一聲,另外一個人拿了鑰匙去翻錢櫃。
整個餐廳瞬間陷入驚恐,響起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吼。
一個帶口罩的男人拿着刀道, “閉嘴!誰都別動!也不準報警!我們拿了錢就走,但是如果誰敢報警,我們不保證會發生什麽!”
他說完,從旁邊揪過一個女人的頭發,把人控制住,把刀對着她的脖子,那女人瞬間害怕地哭着求饒, “大哥,放過我吧!我懷孕了!”
餐廳的人雖然憤怒,但是沒有任何辦法,所有人在危及生命的情況下,都會選擇盡最大可能保全自己。尤其是在今天這個餐廳的人,絕大部分都是都市精英。
沒人貿然敢和破釜沉舟的劫匪動手。
況且這裏是在市中心,鬧這麽大的動靜,就算不報警,警察肯定也會很快就來。
然而這邊徐椴明明站在劫匪的視線死角處,卻偏偏要上前。
紀溯攔下他, “你要幹什麽”
徐椴道, “不能讓孕婦當人質,很容易出人命。”
紀溯道, “你覺得他們真的敢殺人”
徐椴道, “還不至于這麽喪心病狂,但是不保證孕婦會出現危險,變數太大。如果她真的受傷了,明明有能力卻見死不救,以後就只能後悔一輩子。”
紀溯聽到徐椴的話,卻仍是沒有放下攔住他的手。
然後他突然道, “徐椴,如果我把人救下來,可不可以讓你對我改觀一點”
徐椴看着紀溯,沒說話。
紀溯剛要站出去,卻被徐椴一把推回去,然後他道, “不需要你,我自己就可以。”
接下來的過程裏,餐廳裏所有的人都目睹了突然出現的少年,說他就是附近一家店的老板,如果讓他當人質,會比挾持一個孕婦更好。
徐椴道, “相信你們也不想出人命吧”
本來劫匪還将信将疑,結果有客人認出了徐椴,出來作證, “沒錯,他就是對面新店四百零四的老板,而且還……”
“還什麽”一個戴口罩的男人問。
還是……沈氏總裁沈厲延的人。
這句話客人不知道該不該說,一旦說了,少年很有可能就危險了。
然而沒等客人說完,徐椴就陡然拉過孕婦,往安全的方向一推,紀溯擡手将女人接住了。
然後就聽嘩啦的一聲巨響,地上碎了一地的杯子和花瓶。
是徐椴一腳踢翻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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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臺詞裏的沈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