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徐畏萊拉着魏清妤進了門,失控地将她甩在床上。

魏清妤剛想坐起,徐畏萊就雙手撐在她兩側,俯下身子逼近她。

她感覺到徐畏萊溫熱的呼吸搭在自己的臉頰上,而他迷離的眼神也一直在她的全身各處游走,似有一團蓄勢待發的火将要把她吞滅。

“徐畏萊……”

魏清妤試探性地喚了他一聲,想要探尋此刻的他是否還有理智。

他将嘴湊到她的耳畔,一字一句地壓着聲音警告,“魏清妤,我不想聽見你叫我的名字。”

說完,他握住她的左手手腕,将她的手舉起,懸在半空中,“如果不是因為顧及一點點情面,我恨不得現在就撕破你的衣服,睡了你。”

他将魏清妤纖細的手甩開,随後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我要你說一句真心話,為什麽去找他?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你還喜歡他?”

徐畏萊其實很讨厭現在這個樣子的自己,因為他也覺得這個樣子的自己很可笑。

有多可笑呢?

明明親眼看見她含情脈脈地望着那個人,但他還是不肯相信這個鐵打的事實一般,非要她親口承認。

他就像一頭頑固、執拗的倔驢,傻傻地跟在她的身後,在她需要的時候就沖出去,她找自己心上人時,只配在旁邊看着。

可就是這樣一個徐畏萊,無聲地愛了她很久很久。

被問到這個問題時,魏清妤也說不出來為什麽,也許是因為心中的愧疚,也許是因為想最後說一次對不起。

她的心裏就像夏日裏接連不斷的蟬鳴聲,聒噪、繁雜,一團糟,因為她有些分不清自己對林遲的情感了,更分不清自己對眼前的徐畏萊存有怎樣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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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年裏,魏清妤已經漸漸感覺到自己對林遲不再有那樣炙熱的喜歡,她承認,自己當年如此迷戀林遲,并不是因為喜歡他這個人,而更多的是貪戀他的凜然正氣和耀眼的光。

她害怕漆黑,渴望光亮。

只是林遲的出現實在太突然,她原本有些清晰的思緒忽然就被打斷。

在這些年裏,她看到的是徐畏萊,陪在她身邊的同樣也是徐畏萊,她已經漸漸習慣有徐畏萊的日子,漸漸适應沒有林遲作光的生活。

只見魏清妤擡起眼眸與徐畏萊對視,“我只是想去看看他,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徐畏萊冷呵一聲,望着她的眼睛,字字句句,眼裏有落寞和哀痛,“魏清妤,為什麽,到底為什麽?他不在的這些日子裏,我已經很努力了,可是為什麽你還是不願看我一眼?”

她的心裏咯噔了一下,這些話竟然是徐畏萊內心的真實想法……

“你冷靜一點,我只是去看看,并沒有別的想法。”

他拽住她的兩只手的手腕,手上的力度不知不覺加大,“那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歡喜不已地到那座小屋,想給你一場驚喜,可是我一來,卻看見你慌不擇路地朝他奔去。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難過嗎?”

他哽咽一下,繼續開口,“魏清妤,是不是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叫林遲的人才能走進你的心裏?是不是,你回答我!”

魏清妤的手腕處傳來痛感,但她并不在意,只是誠懇地望着徐畏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承認以前的魏清妤很喜歡很喜歡林遲,但是那都已經是過去了。”

“過去又如何,你的心裏還是有他。魏清妤,你知道嗎,你看他的時候的眼神,是我從來沒在你看我時見過的。我這種人——居然還癡心妄想渴望得到……”

他冷笑一聲,漸漸松開魏清妤的手。

事已至此,他還想說一些話來激她,“魏清妤,你知道我這個人,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所以,那個叫林遲的,你覺得我會讓他好過嗎?”

“徐畏萊,你想做什麽?”魏清妤從床上支撐着起身,眼神變得慌亂。“你不能傷害他。”

“不能傷害他?”徐畏萊重複了一聲這句話,随後,他彎下腰,兩手握住她的肩,悶聲道:“我會不會傷害他,不是你一句話就決定的了的事情。魏清妤,總有一天,你會後悔你今天走向的人是他。”

“徐畏萊!”

她試圖叫住他,可是他早已快人一步,轉身離去。

門被重重地砸響,将一屋的波濤洶湧留給她。

……

電話鈴聲響了很多遍,但失魂落魄的魏清妤一直沒去接。

直到這道電話鈴聲響起第五次時,魏清妤才木讷對起身,魂不守舍地走到桌子旁,将電話接通。

“喂?”

電話那邊傳來葉翩翩火急火燎地問候聲:“清妤,聽那個唐可蕊的二貨說,你去接林遲出獄了?徐畏萊還把你帶了回去,這些都是真的嗎?”

她仿佛失去了笑的能力,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沮喪,“嗯。”

葉翩翩連忙關心起來:“那徐畏萊沒對你做什麽吧?剛剛打你電話一直不接,可把我急壞了。”

她沒有波瀾地回應,“沒做什麽,他已經走了。”

“走了?那你把門打開吧,我就在你家附近,我來找你。”

魏清妤輕輕地“嗯”了一聲。

不久後,葉翩翩果真來敲門,魏清妤開門迎她進來。

葉翩翩擔憂地拉起她的手,“清妤,你怎麽這樣了?看起來怎麽這麽不開心啊?是誰欺負你了嗎?”

“沒有。”她原本積壓的情緒這是似乎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在崩潰的邊緣,“翩翩,我只是突然間好像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喜歡一個人的能力。”

“怎麽這麽說?”葉翩翩拉着她坐到沙發上,手從後背劃過,搭在她的肩上,一點點安撫她的情緒。

魏清妤紅着眼睛,但始終沒讓自己哭出來,她不喜歡在別人面前哭。

“我聽說林遲出來,想也不想就跑去找他,可是在看見他的時候,我覺得好陌生,他還是那個他,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而且,我滿腦子想的都是我爽了徐畏萊的約,他該怎麽辦……你說,我是不是真的連喜歡是什麽都不知道?”

葉翩翩擔心地看着她,“清妤啊,你說你從前喜歡林遲那麽多年,可他完全對你沒意思,你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況且你們這麽久沒聯系,這感情本身就會消散的嘛,我跟你說,你別自責,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麽嗎,也許——你真的已經不再喜歡林遲了。”

魏清妤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震撼,反倒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充斥在她的心頭。

“不再……喜歡?”魏清妤反複念叨着這幾個字。

葉翩翩再次開口,“你仔細想想,沒有林遲的這幾年裏,你想起過他幾次?究竟是他更多還是想起徐畏萊的時候更多?”

見魏清妤沒有立刻回答,葉翩翩繼續開口,“要是你算不清,那我換一種方式問你,你和林遲在一起更自在還是和徐畏萊在一起更舒服自在?”

魏清妤一時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她從來沒有問過自己這樣的問題,因為那一紙協議,她一直都把徐畏萊和自己的相處當做理所當然。

從未去深究過裏面的情感,更從來沒有去想過真正的原因、沒有去比較。

葉翩翩對魏清妤的性子一向很了解,“你看,你不回答,我都知道答案了,這一次——勝的是徐畏萊,對不對?”

魏清妤似乎還有一些遲疑,“這真的是喜歡嗎?”一直以來,她都把她和徐畏萊之間的種種一切當做一場交易,當做一場你來我往的協議關系而已。

她把自己的接受和期待全都誤解成一份交易者所需扮演的職責。

在少年時代,她對林遲的喜歡一直以來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是她一個人沒有回響的暗戀罷了。

在情感上,其實魏清妤也很青澀懵懂,不知道什麽才算做真正的喜歡和愛。

其實,她早在一開始,就已經渾然不知地一點點喜歡上了徐畏萊。

只是關于林遲的這一場自我欺騙的暗戀騙局在這裏,才使得她一直沒有揭開罷了。

……

2017年,北城迎來近些年夏季高溫的巅峰,正讀大二的魏清妤還在一家奶茶店裏打工。

那一天,是她第二次遇見徐畏萊。

橙紅色的霞光渲染了半片天空,騎着摩托的工人猶如奔赴戰場的将士,聲勢浩大,堵滿了紅綠燈的路口。

魏清妤從奶茶店下班以後,本準備直接回學校,可她在摸挎包裏的東西時,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賬本落在了店裏。

紅燈轉綠,魏清妤卻選擇了與人群相反的方向——她原路返回尋找自己的手賬本。

街道上的人流越來越大,畢竟此刻正值下班的高峰期。

她加快速度往回走,只顧着腳下的路,完全沒注意到迎面騎來一輛自行車。

幾分鐘前,早在大老遠出就已經發現她,徐畏萊毫不猶豫掉了個頭,朝她這邊騎來。

肆意的少年無所畏懼地在熱烈的風浪中前行,朝着他眼裏裝得下的那個人駛去,那個夏天,徐畏萊做了一場失而複得的夢。

魏清妤被自行車撞路牌的聲音吓得愣住。

她停下來,緊張地問候身旁那位少年,“你……沒事吧?”

反應迅速的他及時從自行車上跳了下來,所以沒有受傷,好在他及時剎車,自行車也只是把路牌的底座撞了一個凹進去的口子而已。

當他擡起頭時,原本就有些懷疑的魏清妤滿臉驚詫地往後退,兩手捂住自己的嘴。

她将右手拿下來,指着眼前的徐畏萊,“怎麽是你!”

他漫不經心地擡起頭,悄悄蓋下自己嘴角那抹肆意的笑意,強裝無所謂:“怎麽就不能是我了?”

他握住自行車的把手,上下打量她,“我說你這人還怪奇怪嘞,我還沒指認你這個碰瓷兒的家夥,你反倒指認起我來了是吧?”

魏清妤有些意外,重複他的話,一臉茫然:“碰瓷?”她怎麽想都不對勁,“你這是什麽意思?大白天的張口說瞎話?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碰瓷了?”

他忍不住笑了下,目光看向被撞出一個口子的樁子,“諾,看見沒,要不是你突然走出來擋道,我至于撞到那裏嗎?小爺我還不是為了保護你,才換了個方向。你自己說,這責任是不是該由你攬下?”

“懶得跟你廢話。”魏清妤在心裏斷定眼前這個人一定是沒事來找事的,決定不再繼續搭理他,況且找到本子更要緊。

她剛要走,就被徐畏萊出手攔下。

“急着走幹什麽?”

“我有要緊事,沒工夫在這兒跟你唠嗑。”

“要緊事?”

徐畏萊從兜裏掏出一個小本子,遞到魏清妤面前,“你找它是嗎?”

魏清妤一見他手上的本子就是自己的無疑,連忙出手去拿。

徐畏萊反應迅速地舉得更高,魏清妤根本夠不着。

他得意洋洋地對她開口,“這本子我剛才半路撿到的,誰讓你這麽不小心,現在它是我的了。”

“你胡說八道,那明明是我的東西。”

徐畏萊趕緊攔住她,“哎,漂亮妹妹,怎麽能這麽說呢,你一沒證據,二沒證人,你問你的本子一句,它會答應你嗎?”

魏清妤氣急敗壞,“你問,它也不會答應你!”

“是不會答應。”徐畏萊格外從容且淡定,他挑挑眉,笑着看向她,“那我們不就扯平了呗。”

“我發現你不僅是個流氓,還是個無賴!”

魏清妤氣鼓鼓地罵他。

可他不僅沒有一點生氣,反倒很滿意,“你別說,你還是第一個這麽評價我的人。”

“把本子還我。”魏清妤攤開手,不想再繞彎子。

見狀,徐畏萊懶散地瞧了眼漫天的雲彩,悠悠然開口,“哎呀,我這人吧,肚子餓的時候就什麽都不想答應,要不這樣,你陪我去吃頓飯,我吃高興了,自然而然就願意還你。”

“你想敲詐我?”魏清妤防詐意識極強,說不定眼前這個無賴就是想騙她去給他買單——幾千幾千一頓的那種。

“我是那種人嗎?”徐畏萊極為不服,他湊到魏清妤臉前,愉悅的心情悄然外露,“我說漂亮妹妹,你自己好好看看,我長得一表人才,有模有樣,怎麽可能是你想的那種混蛋。”

“最好不是。”魏清妤朝前走,“自己跟着。”

他笑了笑,重新騎上自行車,在她前方一點兒停下,“上來吧,我載你。”

魏清妤非常警惕地看着他,總覺得這人不懷好意。

但她想了想上次在大巴車上,這個人一直對自己關照有加,應該心眼兒不懷,大庭廣衆的,她就不信他真的會做什麽壞事。

其實,魏清妤對徐畏萊的信任,在最初遇見徐畏萊的那些日子裏,就已經開始一點點地建立起來。

“還不上來,怎麽,你還不好意思啊?”徐畏萊故意以調侃的語氣說道。

“誰怕誰。”不服氣的魏清妤立即收回內心的羞澀,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她害怕摔,拽住徐畏萊的一點點衣角。

對此并不滿意的徐畏萊故意在開出一段距離後使壞,吓得魏清妤害怕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語氣中有一點點嫌棄,“你就不能慢點嗎?”

他臉部紅心不跳地開口:“不好意思,我車技就這樣。”

有時,徐畏萊直接來個急剎車,害得魏清妤差一點點就要貼到他背上。

有時,他故意突然回頭,害得魏清妤的嘴巴從他的臉頰處輕輕擦過。

黃昏的光照向這片大地,徐畏萊帶着她穿梭在人群裏,夾雜着夏天氣味的風掠過魏清妤的臉頰。

那天,她看着川流不息的車群,無比懷疑一個問題——她是不是上了徐畏萊的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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