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柳家。

“娘,您再給我二十兩不,給我十兩銀子就行,我這次一定能賺大錢!”柳錦繁拉着柳老太太,讨好地捏了捏肩。

柳老太太白他一眼,沒好氣道: “上次剛給你那二十兩,這麽快就敗完了”

這錢她沒從那小兔崽子手裏掏出來,最後還是從她自己的養老錢裏拿的,結果不出半月,竟然全敗光了,想起來就氣的她肝疼。

“娘,看您這話說的,張哥說了,這叫投資,我這才投進去二十兩,他都投進去五百兩了,投的多賺的就多,我這不是想着給家裏賺點錢,好給三弟做盤纏用麽。”柳錦繁正色道, “再說人張哥可是秀才,還能騙我不成。”

投資這話柳錦繁說過不止一次,柳老太太聽了這麽多遍也有些心動,打從她家錦昌回來後,家裏開銷大了不少,還有錦昌那個讨債鬼媳婦,整日變着花樣要吃的,她家又不是地主財主,哪經得起這麽吃。

片刻後,她忍不住問大兒子: “那姓張的真是秀才你是怎麽認識的那人家住哪兒,萬一咱投了錢,他跑了咋辦”

柳錦繁一聽這是有戲啊,于是專撿着好聽的說,把那姓張的誇上了天。

“張哥本名張申友,是縣裏人,在縣裏有兩處宅子,是去年榜上有名的秀才,您要是不信讓三弟找人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娘,想跟着張哥幹的人多了去了,張哥是看在咱們家錦昌是秀才的面上,才帶着我一起發財的,這機會不是一直都有,可不能錯過啊。”

有名有姓,在縣裏也叫得出名號。柳老太太聽後心放下了幾分,但還是有些猶豫。

“還是讓你三弟找人查證一下,不然我不放心。”

“行,那您可得快點,後天就得給張哥把銀子送去,不然可就來不及了。”

“催啥,我現在就去行了吧。”柳老太太說完便去了後院。

這些日子她家三兒幾乎整日拘在屋裏,說是要專心讀書,還讓那饞嘴小蹄子在屋裏伺候着。

誰家媳婦嫁進來不洗衣不做飯,就她金貴,連月事褲都讓自個嫂子洗,要不是看在她爹是縣裏頗有名聲的教書先生的面上,她早就讓三兒把人給休了。

來到後院,恰好見三媳婦趙玉蓉打着哈欠從房裏出來,她身上衣服也沒穿好,頂上扣子開着兩顆,露出大半個胸脯,看的柳老太太眉心直跳。

蕩婦!不知廉恥!

這小騷貨平日裏也這樣後院是沒什麽人來,但也不是絕對,三媳婦這樣子要是被老大老二瞧見了,可怎麽得了!

不要臉的懶貨!

柳老太太被趙玉蓉氣的頭昏腦漲,後者連着打了好幾個哈欠才看到院裏來了人,看清楚來人是誰後,不慌不忙把扣子系上,笑嘻嘻問: “娘,是早飯做好了嗎”

吃吃吃,就知道吃,咋沒撐死你呢!

柳老太太心裏将人狠狠罵了一通,面上卻客客氣氣。

“快好了,一會兒讓你二嫂給你們端進來。”

趙玉蓉點頭。

“玉容啊,錦昌這會忙不忙娘有事找他。”

“什麽事,娘您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你個女人家能知道個啥。柳老太太心裏不滿,但還是把來意說了出來,卻不想這三媳婦還真知道張申友。

“張申友啊,我知道,的确是去年的廪生,聽說當時好多姑娘小哥兒要嫁給他呢,不過這些日子好像沒什麽動靜了,似乎是出門做生意去了。”趙玉蓉靠在門邊,姿态懶散地說。

柳老太太看不上三兒媳婦這幅沒骨頭的做派,聽了真有張申友這人,确定大兒子沒被騙後,便點頭走了。

下午,柳錦繁心滿意足帶着三十兩銀子去了縣裏,臨走前還把柳小春帶上了,說是帶她去見孫少爺,聯絡一下感情。

柳小春沒什麽主見,紅着臉跟着上了牛車。

***

柳西縣。

“相公,這是你親手做的嗎好厲害!”寧睿捧着他家相公給的兔子燈籠,笑彎了眼。

見小夫郎高興,柳錦昱眼裏也帶了笑意: “你喜歡就好,不枉費相公花了大半宿的時間。”

寧睿捧着兔子燈,怎麽看都看不夠,不想除了這個還有更大的驚喜,院子裏挂滿了花燈,龍飛鳳舞,荷花牡丹,各式各樣的花燈,漂亮極了。

他看着滿院的花燈,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拿一雙漆黑的眼睛,一個勁盯着他家相公瞧。

柳錦昱失笑,摸着小夫郎的腦袋,溫聲道: “元宵節那天沒能陪你看成花燈,今日補上。”

後者感動的淚眼汪汪,叫了一聲“相公”,撲進他懷裏依賴地蹭了蹭。

下午,柳錦昱派去盯着孫家的人回來了,說是看到柳珍珠從後門出來,直奔醫館,人走後他跟進去問了,那柳珍珠竟懷孕了。

“懷孕了”寧睿愣了下。

“對,那柳珍珠跟孫家父子不清不楚,孩子是誰的還真不好說。”負責盯梢的人,又說了句。

“這件事不用管了,你下去忙吧。”柳錦昱說。

柳珍珠三番五次來找麻煩,他可不是什麽軟弱可欺的人,這幾天他讓人跟着柳珍珠,想給她一個教訓,沒想到打探出這麽一個大秘密來。

這幾天的打探,也讓他徹底了解了柳珍珠的為人,柳珍珠才十五歲,心卻十分狠毒,那孫家老爺養了好幾個外室,都被她擠兌走了,其中兩個還懷有身孕,孩子被弄掉不說還險些沒了性命。

柳錦昱臉色微沉,叫人來将柳珍珠懷孕一事分別告知孫家父子,讓他們狗咬狗去。

“相公,你一點都不像柳家人。”寧睿看着他家相公,說。

柳老太太尖酸刻薄,愛占小便宜。柳老頭是個懼內的大酒鬼,在柳家沒什麽話語權。這兩人結合,怎麽會生出相公這麽優秀的人

他家相公該不會是撿來的吧

柳錦昱看着小夫郎臉色變化莫測,最後又拿一雙探究的眼神瞧着他,雖然不知道這小家夥在想什麽,但也猜了個差不離。

“你相公我興許就是撿來的呢。”他開玩笑道。

“那也挺好的,這樣一來就跟柳家半點關系沒有了。”寧睿嘟囔了句。

柳錦昱揉着少年腦袋,笑出聲來。

***

臨近二月,童生考生在即,柳錦昱把心思暫時都放在了讀書上。

考試地點在縣衙,由縣官主持。童生考生一共要考四場,每場一天,黎明前入場,當日交卷。

開考當日,柳錦昱在縣衙門口碰到了柳錦榮跟兩個小侄子——柳耀宗跟柳耀祖。

兩個孩子被柳老太太從小寵到大,耳濡目染之下,也都不把柳錦昱這個小叔放在眼裏,此時見了更是鼻孔朝天,一副看不起的樣子。

“錦榮,這不是你家四弟麽,他也是來參加童生考試的”有人問柳錦榮。

“誰知道呢,一天學堂都沒上,還敢來參加科考,我這個四弟可不一般啊。”柳錦榮陰陽怪氣道。

“哈哈哈,聽說這回還要考算數,他連學堂都沒上過,怕是只能交白卷了。”那人幸災樂禍道。

柳錦昱淡淡瞥了一眼,沒有理會柳錦昌的挑釁,他安靜站在隊伍後,安撫了會兒比他還緊張的睿哥兒,然後才随着隊伍緩慢移動,期間還看到了小舅子寧澤遠。

“哥夫,你一定可以的!”寧澤遠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外人只知道他哥夫沒去過學堂,只有他知道他哥夫的算數一頂一的好,不誇張的說,就是學堂裏的教書先生,也不一定有他哥夫厲害。

讓他擔心的是,他哥夫算數有多好,詩詞就有多拉,那對子做的慘不忍睹,只能靠算數跟策論平衡分數了。

衙役在催了,柳錦昱朝兄弟兩點頭: “回去吧,只是個小考試而已,無須擔心。”

他身後排隊的考生聽到後,對着他後背翻了個大白眼。

“哥們,你挺嚣張啊,不知道今年算數加大難度了嗎這麽狂,當心成績出來捶地痛苦。”

柳錦昱看他一眼,後者身上衣物不俗,手中折扇看着像是江浙一代才子的風格,人長得也十分英俊。

這人說話的态度雖然吊兒郎當,但卻不惹人讨厭,于是便笑着做了回應。

“在下從不打沒把握的仗。”

那人一聽,頓時裂開嘴笑了起來。

“你很好,我很欣賞你!”

“多謝,你也不錯。”柳錦昱點頭,恭維道。

“哈哈哈——”

“兄弟,認識一下,我姓周,單名一個洛字,你呢”周洛豪爽道。

“柳錦昱。”

周洛點頭: “柳兄,到咱們了,等考試結束再聊。”

“好。”

第一場考詩賦,柳錦昱詩賦不怎麽樣,但他會套模板,寫出來的東西貼合要求,但少了一些靈氣。不過他運氣好,趕上科考改革,今年開始詩詞歌賦不再是重點,策論跟算數才是重中之重。

酉時一刻考試結束,周洛有事沒能留下敘舊,兩人約好第二日在縣衙門口見,便坐着馬車匆匆離去。

二月份的天,本就冷,就算披着一層厚厚的襖子,也抵擋不住呼嘯的寒風,縣衙雖然點了炭火,但考生太多,怕炭火中毒,窗戶留了小縫,時不時一陣寒風吹來,冷的人直打哆嗦。

柳錦昱眼見着幾個凍僵的考生,被家人扶出考場,他抱緊懷裏只剩下些許熱乎氣的暖爐,呼了口熱氣。

幸好他有先見之明,不然也要跟那些考生一樣,凍得筆都拿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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