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總是會變的

第十六章 人總是會變的

君叢雪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心裏的大石頭終于放下來了。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她只覺眼皮越來越沉重，毫無意識地睡了過去。

夕陽漸漸西下，刺眼的黃光照耀着這座繁忙的城市，仿佛為其披上一層厚厚的黃金铠甲。

顧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裏一片寂靜。幾百町的辦公室內，身材挺拔的顧彥寧躺在沙發上睡着了。修長的雙腿随意交疊，黑色條紋的襯衣解開了前兩粒金屬紐扣，露出結實精瘦的胸膛。一頭濃密的的頭發遮掩了他的俊容，眼睑下覆着又長又密的睫毛。這樣的顧彥寧，沒了平時的僞裝，像個初生嬰兒一般自在放松。

“叩叩”秘書敲響了辦公室的門，接着傳來秘書的聲音，“總裁，該出發了，飯局五點半開始。”

顧彥寧猛地睜開眼睛，眼眸裏的神色恢複到平常的冷寂。他利落地站起來，動作熟練地系上紐扣，打好領結，不到一分鐘，他已經恢複到平時那個沉穩大氣的顧氏集團總裁——顧彥寧。

君叢雪是被一陣喋喋不休的電話鈴聲給吵醒的。她煩悶地睜開眼睛，不料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放大的俊臉，更可惡的是那張臉上還挂着一抹戲谑的笑容。

“上班時間，在偷懶，這可不像你啊。”高澤億晃了晃手上的手機，随即寵溺地揉了揉君叢雪的腦袋。

高澤億是典型的G國人，金發高鼻梁藍眼睛是他的标志。他雖然未曾在Z國生活，但說起Z國國語來，倒是非常流利。在君叢雪認識他前，他就已經擁有了‘高澤億’這個充滿Z國文化含蘊的名字。

君叢雪皺着眉躲開了他的動作，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原來打擾她睡覺的是這個可恨的男人啊。

“人總是會變的。”君叢雪擡手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這才發現披在她身上的大衣，上面仿若還殘留着淡淡的專屬于眼前這個男人的香水味，她有點驚訝，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這男人的品味還是沒有變，這款男士香水還是她給他精心挑選的呢。

君叢雪擡眸凝視着他，良久，才将披在身上的大衣拿下來遞還給他，語氣淡淡的，談不上來其中夾雜着什麽樣的感情，“謝謝你的外套。”

“對我，你還是那樣生分。”高澤億苦笑。

“我們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地說話，挺好的。”君叢雪對上他的眼睛，好似在裏面看到了一絲受傷，不過她轉眼又想，或許是她看錯了吧，“難道不是嗎？”

“你知道為什麽我要答應你嗎？因為你臉皮夠厚！”君叢雪譏笑嘲諷道。

她也不知道她這是怎麽了，全身帶刺。HP是全球規模最大的藥企，抛開對高澤億成見，HP是輔助進行新藥第二階段的臨床試驗的最好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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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澤億不語，他靜靜地看着君叢雪的眼睛。

一時間，辦公室裏一陣寂靜，就連一根針掉在地板上的聲音也能清晰地聽到。

“陪我去吃飯。”高澤億率先打破僵局，習慣性地拉過君叢雪的手，笑着提議道。

“放開，有話就在這兒說。”君叢雪蹙起眉頭，掙紮着，奈何他力氣太大，只能跟着他的步伐出了辦公室，“吃飯就免了吧。”

幸虧秘書被她辭掉了，外面并沒有人，思及此，君叢雪不禁松了一口氣，不然被別人看到了，不知要鬧出什麽麻煩。

“雪兒，別對我太冷漠。”高澤億突然停下腳步，君叢雪反應不過來，直直撞上他的背脊，還磕到了自己高挺的鼻梁。

君叢雪吃痛，咬牙切齒地瞪了他一眼，這人怎麽如此霸道，話全讓他說去了。她都說不要吃飯了，讓他有話直說，他不聽。

她也是個有脾氣的主，好吧！君叢雪又朝他的後背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又讓她不要對他太冷漠，能嗎？當然不行！

久久沒聽到君叢雪的聲音，高澤億轉過身用那雙充滿魔力的藍眼睛注視着君叢雪，仿若要她給出一個他滿意的答案。

君叢雪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想當初，她就是被他這雙眼睛所吸引，她覺得這是她看過的最好看的眼睛，那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曾經的她以為，她所需要的所有問題的答案都能在這雙眼睛裏找到，奈何是她太過單純了，到頭來，她根本就是在自我催眠，讓自己沉浸在編制好了的美夢中。

“呵，現在的你有什麽資格來要求我？”君叢雪回過神來，冷笑一聲。

“我還是喜歡以前那個溫柔可人的你。”高澤億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良久，才揚起嘴角微笑。

君叢雪沒給他什麽好臉色看，卻也沒再跟他繼續膠着，“不是說要去吃飯嗎？我餓了！”

高澤億緊了緊握住君叢雪的手，開懷地笑起來，然後邁開腳步往外走。

他們搭車來到一家特色鮮明的農莊。農莊的座位得提前預約才行，而且農莊裏除了廚師和端菜的服務員外再無其他人，卻讓客人賓至如歸。高澤億率先拉開車門下車，随即繞過車的另一側，拉開車門，非常紳士地将手抵在車頂，防止君叢雪下車的時候碰到頭。

君叢雪沒再拒絕，既然他想做這些事情，而她又說不了什麽，便由着他去了，自己安然接受便可。

殘陽如血，農莊周圍全是綠油油的綠色蔬菜，偶爾間點綴着幾朵嬌豔的花朵。方圓幾裏，只有一間木頭拼接而成的兩層木屋，從外表來看，卻是平淡無奇。而走進一瞧，頓時讓人眼前一亮。

君叢雪一眼就喜歡上了這裏，她側過頭看了一眼高澤億，卻對上了他的視線，她尴尬地撇過頭去。

沒想到他還記得她喜歡帶有Z國傳統色彩的東西，她的心微微顫動了一下。

一樓，用‘清新淡雅’四字形容也不為過。斑斑點點細碎的餘晖透過镂空的雕花窗桕落在純黑香木桌上，更添幾分古色，大廳兩側的幾張香木桌均以剛及膝的木制矮欄杆隔開，欄杆旁是幾盆盛放的蘭花，與黑色的大理石地板相得映彰，文雅而精巧，空氣中還彌漫着淡淡的桃花酒香，沁人心脾。

大堂與後門是相通的，室內室外情景交融，使人仿若置身其間。後廊盡頭是一木亭，亭子只有一層，擺有一些石板做成的座椅，極盡簡約。盡管如此，約三兩好友，置身亭臺軒榭，談幾句風趣，賞四方美景，何不享受？

君叢雪跟着高澤億上了二樓，二樓只有四間雅間，雅間分別以“松”、“竹”、“蘭”、“菊”命名。

看着刻在竹牌上的字，君叢雪微微詫異，以她的理解，花中四君子“梅蘭竹菊”用在這裏豈不是更好，每個雅間都有其獨特的魅力，傲、幽、澹、逸。而這家農莊的老板偏偏去掉了“梅”，引用歲寒三友“松竹梅”中的“松”，這是為何？

君叢雪正想着，全然不覺前面的男人已經停下腳步，于是乎，她又一次撞上了他僵硬的後背，脆弱的鼻梁骨又是一陣刺痛。

“還是這麽冒失！”高澤億轉過身，臉上挂着一抹無奈的笑容，他輕柔地擡起手拿開君叢雪捏着鼻子的手，帶着寵溺表情，俯下身輕輕地朝君叢雪的鼻梁骨吹氣。

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君叢雪只覺得她的心髒開始了不規律的顫動，一抹紅妝漸漸爬上她的臉頰。

“行了。”君叢雪猛地推開了他，低着頭扭動蘭間的門鎖，快步走進去。

“還是這麽害羞！”高澤億看着她的背影失神，一臉無奈，但嘴角挂着的那一抹笑容卻騙不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