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死亡
回到家我還是哭了,誰都沒有發現,我躲在屋裏,眼淚一直在流,這個秋天我的眼淚似乎特別的多,太多匪夷所思的事向我砸來,我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周末時我和魏正羽一身黑衣去了王進的葬禮,早晨的陽光很好,有些刺眼,似乎是一種諷刺。靈堂裏白璇站在王進的棺材前,背影有些落寞,我将買好的花放在王進的棺材旁,棺材裏王進閉着眼睛,白布只蓋到他的胸口,并沒有遮住他帥氣的臉,王進其實有這一張女生都會喜歡的臉,魏正羽走過來,遮住了我的眼睛,帶着我走到隊伍後頭,我沒敢回憶王進的臉,我怕再多看一眼,這張臉會回蕩在我無數個無法入睡的深夜裏。王進的媽媽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面無表情。對于一個中年喪子的人來說,那種痛應該是錐心的吧。我們排着隊對着棺材鞠躬,對這個我們曾經的朋友做最後的道別,直到我們走王進的媽媽始終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再看一眼那個即将化成一縷灰的兒子一眼。
外面的陽光依然很好,我、魏正羽、白璇走在陵園的大道上,誰都沒有出聲,過了一會白璇開始告訴我們王進死的全過程。
“王進在16班一直過的不是太好,他又是一個人在外面住,那段時間王進過的很艱苦,後來王進認識了一個據說很成功的男人,王進叫他大哥,這個大哥對王進挺好的,人也細心,當時王進幾乎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那個人身上,王進是真的把他當成哥哥。就在前幾天,那個大哥約王進出去吃飯,一桌子大約8、9個男人,他們要來了酒,王進也跟着他們吆五喝六的吃飯喝酒。酒席散場後,王進看他大哥喝的有點多在送走了一桌子人之後打算送他大哥回家,但走出酒店時,他大哥像瘋了一樣掙脫王進的攙扶,開始橫穿馬路,翻越防護欄,王進當時可能喝的也不少,也就借着酒勁天不怕地不怕的去翻護欄,當他們翻過第3個護欄時一輛吉普飛馳而過,撞飛了王進,王進被撞出了7、8米,當救護車趕到時王進早就沒了呼吸。”白璇說的聲音不大,魏正羽在旁邊一直嘆氣,我問:“那個大哥呢?”“他沒事,他在王進的後頭,沒撞到車上。但聽說王進的媽媽去找他說理時,那個男人躲在家裏的鐵門後面,只說了5個字‘我不認識他。’”我聽着,手中的指甲深深的欠入肉裏,我沒在說話,魏正羽嘆了口氣說:“人心,太可怕了。”白璇看着我說,“林婕,記住無論什麽時候你都要愛自己,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才能真正的保護自己,其他都是扯淡。”我點點頭,心裏亂成一片,根本不知道說什麽。
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的龐大,不會因為任何人的離去而停止轉動,璀璨得燈光下永遠會出現新的面孔,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新的生命在降生,蒼老的靈魂死去,新的希望就會出現。
我們在這一周結束了全部的課程,開始了模拟考,我每天輾轉在考場和教室之間,一本又一本的高考真題在我們不分晝夜的努力下被填滿。魏正羽在第二次模拟考後跟我說了再見,他因為成績突出被快班的老師挖了角,魏正羽走的那天我送給他了個小熊挂件,胖胖的和魏正羽很像。魏正羽看了一眼就挂書包上了,我跟他說:“聽說快班那地方可是高手如雲啊,你去了可別給咱班丢臉啊。”魏正羽樂了一下說:“應該不能。”“什麽叫應該,是一定不能丢臉。”魏正羽點了下頭說:“一定的。”
魏正羽去快班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他走的挺安靜的。我還是習慣性的回頭看教室後牆上僅有的一個挂鐘,每次都能撇到現在已經空着的魏正羽的座位。後來,班任撤掉了魏正羽的桌子,重新排了坐,魏正羽曾在這個班級留下的本就不多的痕跡就這樣一點點消失了。
魏正羽走後我們沒再聯系,我和沈瑤每天渾渾噩噩的過日子,應付着一場又一場的考試。在一次晚飯的時候我跟沈瑤講了葉然,沈瑤說,她大致能猜到那是怎樣的男生,一定笑起來很好看,我點了點頭,我問她:“你和樂霖呢?”沈瑤樂了一下,說:“朋友。”我沒說話,照舊吃着飯。
樂霖在班級沒有太多的朋友,只是和沈瑤關系要好一點,時間長了,總是會有同學在底下悄悄議論,我聽到過幾次,也跟沈瑤說過,但沈瑤大都一笑了之,沒放在心上。只不過樂霖似乎有個外班的女朋友,這讓我隐隐覺得事情的不對勁。
人們的情緒在半晚總是容易産生波動,很多的矛盾沖突都在這短短的晚飯時間發生。在一個滿是火燒雲的半晚,一個女生沖進了我們班級,不由分說,在扇了沈瑤兩巴掌并且罵了一堆類似小三,狐貍精之類的話後揚長而去。整個過程發生的太突然,當我回過神來時,闖入的女生早就沒了蹤影,面前只有臉上有清晰的5個手指印的沈瑤,我小心的拍了拍沈瑤,沈瑤什麽也沒說,沖我揮了揮手,讓我坐下,之後她站起來,拉着正要進屋的樂霖去了走廊,沈瑤一直非常平靜,她在樂霖前面站定,擡起頭挺輕蔑的看着樂霖說:“請你從我的世界消失吧,你徹底讓我惡心了。”說完轉身回了教室。
沈瑤和樂霖的關系就這麽斷了,連帶着我也喝樂霖劃清了界限,後來在書店我碰到過樂霖一次,當時他正牽着那天扇沈瑤巴掌的女生兩個人笑的一臉甜蜜,我這時才明白那些小三、狐貍精的真正含義。樂霖看到了我,放下手裏的書,拉着那女生走出了書店,此時樂霖的臉讓我一陣的惡心。
我又在書店給自己挑了一套高考輔導書,雖然我的那個小書堂已經放不下這麽多的書書本本了。家裏的地上書架上桌子上到處都是我做過或者沒做過的卷子,每天晚上我都有一種被知識擁抱的安全感,我媽在我連房門口都堆上書之後終于不再進來大掃除了,因為每次她大掃除完我都會為找不到卷子而抱怨好幾天。我開始處于一種焦慮的狀态,每天将我本就不長的頭發抓來抓去,結果是,頭發在這個幹燥的季節成功的起了靜電,沈瑤看着我非要我和她那小獅子玩偶合影,說我們倆像的跟親哥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