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破土而出
第34章 破土而出
那一年,路杉18歲,正要升入大學。顏儒18歲,即将迎來高考。
顏儒因為性取向的問題與家長大吵一架,靈魂深處鬧革命,當即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離家出走,出走了還不到4個小時,就被街道辦事處主任路杉一個的士扭送回家:顏儒策劃的至少長達30日的無聲抗議被迫取消,不得不正面迎接顏老爹滔天的怒火。
顏老爹着老頭汗衫、腳踩老北京開線布鞋,全然沒有總裁風範,憤怒的抄起把爛蒲扇,朝一臉倔強的顏儒臉上亂抽:“離家出走?!離家出走?!離家出走?!你可真是上墳燒報紙——盡騙鬼!有點骨氣嗎?這就回來了?老子沒你這樣的種!”
顏太太又急又氣,跟着抄起女士小手包,顏老爹給顏儒來一下,她就給顏老爹锃亮的光頭上添個包,“姓顏的!你他嗎想不想過日子了?!回來了不好嗎?!還打我兒子?!你再打一下試試看?!”
……
當夜顏家一陣雞飛狗跳不提。
最終這場第三次家庭大戰以顏儒被關禁閉結束。
顏儒實打實被關了二十來天,顏老爹滿頭都是自家老婆敲出來的包,實在不堪重負,被迫妥協,憤怒又憂郁的将兒子放了出來。
顏儒捍衛自己性取向的作戰行動勉強算獲得了勝利——顏老頭一邊抽旱煙一邊摸着腦袋上的包,惡狠狠道:“可別以為你贏了!小孩子心性……除非你真能帶人回來跟你結婚了,少張嘴到外頭亂說!”
顏儒滿臉敷衍,不聲不響的應了,轉頭就去找司機,風馳電掣前往禦膳坊——路杉卻早沒了人影,暑假到了尾聲,路杉謝過店家照顧,收拾好行李,大包小包,獨自坐上了去外地求學的火車。
顏儒這頭冷庫難得出現崩潰表情,他朝禦膳坊的老板求情:“請告訴我你們前臺的聯系方式吧!”
老板倒是認出眼前的這個大男孩就是顏家的貴公子。但開得起這種規格的店子,老板本身也是個深藏不露的富豪,就顏儒這小屁孩兒,在他眼裏完全不夠看;更別提路杉與人為善,很招上了年紀的人喜歡,老板對他多有維護。
“他是你什麽人啊?”老板慢悠悠問。
顏儒:“……”
顏儒難得被問倒,半晌才尴尬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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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奧,朋友!那你怎麽還得朝我問他電話啊?”
顏儒感受到老板的刻意刁難,他何時受過這樣的氣啊!但實在不願放棄,糾結片刻,開口道:“您開個價吧!”
老板慢悠悠的瞥了他一眼:“後生仔!老板今天就給你上一課。”
顏儒緊張道:“什麽?”
老板:“什麽時候把眼睛從頭頂上摘下來,什麽時候再去找你朋友吧!不然,去了也是白搭!”
顏儒:“……”
後來不管顏儒如何求情,老板也再也不搭理他了。顏·行走的挂比·儒在18歲這一年,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滑鐵盧。他開始憎恨自己的謹慎:若不是如此,現在也不至于落到個連彼此名字都沒能交換的下場!
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不知道名字、又沒有任何聯系方式的人有多難?顏儒終于嘗試到了大海撈針的痛苦。
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回憶起路杉手中的錢包,顏儒決定換個方向:如果我真的找不到他了,就讓他看到我吧!
于是:lpl多了一個新的全華班戰隊afk。
于是:lpl多了一個本土ad,最愛的英雄是卡莉斯塔。只要搜索lol複仇之矛這個英雄,跳出來的全是顏儒的操作集錦。
他本身就有天賦,加上目标又太明确,顏儒很快就在lol圈子中大放異彩,只要是英雄聯盟玩家,沒有不知道顏儒這尊大神的。顏儒躊躇滿志,無比興奮,甚至每晚都耐心閱讀各種廢話私信,就等着他的小鹿找上門來。
但一年……兩年……三年……顏儒從一開始的信心滿滿到後來的頹廢難堪,他很難理解,為什麽?是我打得還不夠好嗎?是我還不夠出名嗎?為什麽?
為什麽……他不來找我?
越是難以得到、越是難以忘記,顏儒幾乎忘記了開始對路杉的尋找是抱着什麽樣的感情,他只知道,這個只見過一面的少年,如今已經成為了他心中的一顆痣,成為了他漫長尋找、久而不得的執念。
作為顏家的公子,他想要什麽,從來沒有得不到的。路杉成為了他并不漫長人生中,唯一缺失的痛苦與追念。
他以為自己真的要抱着這樣的遺憾直到永遠了——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還在堅持打比賽。找不到想要找的人,他的電競生涯仿佛沒有了意義,畢竟顏儒志并不在此。他對常明說:我想退役了。
常明沒有勸阻,只讓他好好想想。在難得的糾結中,顏儒答應幫朋友一個忙,為他新開業的電競館站臺,率afk全員參加了一場水友賽。
依舊像往常意義無聊、無趣、無所事事。顏儒的心情越來越壞。他壓根不在乎對手是男是女,随手掏出德萊文,把對方殺得出不了泉水。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子到底有什麽意義。因為心情不好,晚上那陌生女人來灌酒,他也破天荒的跟着喝了幾杯。
卻不料之後竟然會發生那樣的事……
因年輕時收到了路杉的照拂,顏儒從此也對落入困境中的人抱有善念。他最終還是沒有放着鹿酒兒不管,把人帶回了自己的公寓,又耐心的提供了場地,讓人梳洗一番再離開。
卻不料,進去一個女的,出來了一個男的……連對別人不感興趣的顏儒,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這一看,卻幾乎令他心髒停跳。
天然的大雙眼皮,翹翹的鼻子,M字型的嘴唇中間綴着顆圓滾滾的唇珠,因為卸下了底妝,左眼下清晰可見一顆淺棕色的小痣……
曾經在腦海中描畫了千萬遍的容顏再次出現在眼前:顏儒呼吸一窒,幾乎算得上貪婪地,用力又看了人好幾眼。一瞬間,仿佛春天的風吹過了大地,顏儒冰封的心跟着這陣新鮮的風,一齊活了過來:世界萬物終于又有了顏色,顏儒大拇指下意識動了動,他聽到了愛情的種子破土而出的聲音——在這一刻,他終于結束了自己漫長的等待,重新回到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