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

〔四十六〕

整個墓室靜谧無聲,只聽得到兩個人的心跳。

意識不清的齊鐵嘴僵硬的挪蹭了一下,觸到寧藜溫熱的體溫,本能的摟住往自己懷裏攬了攬,“阿藜阿藜...你好暖...”

寧藜別扭的推了推齊鐵嘴,竟然推不動,冰棺裏本就狹小,躲也無處可躲。

齊鐵嘴似乎還沉浸在自己朦朦胧胧的幻境中,夢裏的寧藜溫婉娴靜,迎着燭光朝自己羞答答的笑。

是夢吧?是一場不願醒來的夢,就算必定要醒來,也祈求醒的能遲一些。

自林間初相遇,馬背上那一抹飒爽英姿,至後來古靈精怪的莽莽撞撞,寧藜的一颦一笑就好像定格在齊鐵嘴腦海裏一樣,每每想起都會不由得嘴角上揚。

齊鐵嘴看着滿臉緋紅的寧藜,覺得這便是自己這輩子最最幸福的時刻了,雙手将寧藜柔若無骨的小手捧在手心裏輕輕摩挲,恐幸福來的不真實,又把寧藜圈在懷裏緊緊摟住,真真感覺到寧藜的存在,這才滿意的笑起來,“阿藜,我覺得我好幸福,這輩子能娶你為妻,死都無憾了。”

血蟒致幻?!看着不太清醒的齊鐵嘴,寧藜心急如焚,驚呼,“喂!齊小八!你清醒啊!”

齊鐵嘴置若罔聞,在寧藜懷裏蹭了蹭,嗅到濕熱的脖頸瞬間貼了上去。

寧藜大驚失色,對着齊鐵嘴的肩膀就下嘴咬了一口,齊鐵嘴吃痛趕緊彈開,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寧藜。

寧藜這才發覺咬到了齊鐵嘴的傷口,愧疚的看着他,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啊...那個...你清醒一下啊!”

“唔!”齊鐵嘴瞬間親過來堵住了寧藜的小口,寧藜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想掙紮卻被齊鐵嘴箍的更緊了。

輕啄漸漸變成了掠奪。

齊鐵嘴抿嘴,覺得什麽都是甜的,吻甜甜的,寧藜甜甜的,甚至連呼吸的空氣都是甜甜的。

齊鐵嘴冰涼的手指觸到寧藜的肌膚,寧藜冷不丁打了個寒顫,聲音漸漸變成了低聲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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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小八...你別動我...”

滴血穿冰。

血滴慢慢暈開,墓室裏厚厚的冰層開始消融,露出了一個石砌的秘室。

青銅門上,逐漸顯現出似花亦獸的詭異圖騰。

〔四十七〕

兜兜轉轉,張銘恩也不記得到底穿過了多少個冰室,冰室裏的溫度越來越低,哈氣成冰,饒是他這麽多年練就出的軍人體質,也感覺快要凍僵了。

“邦...邦邦...”寂靜的冰室裏突然響起了斷斷續續的敲擊聲,張銘恩頓時精神大震,側耳貼着冰壁仔細的尋找着聲音的來源,撬出洞口又貓着身子爬了進去。

“佛爺!”

張啓山的情況也差不多,也是不知道穿了多少冰室才在這裏遇上了張銘恩,張啓山這才驚嘆,這座古墓,宏大到無可估量!

“盡快找到老八和寧藜,這種狀況怕會兇多吉少。”張啓山自己都快覺得承受不住了,更別說他們有傷在身。

“是,佛爺。”張銘恩心中也是一直惴惴不安,不再過多言語,繼續找其他的洞口。

寧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爬出的冰棺,昏昏噩噩只覺得世界一片晦色,瞬間坍塌。

寧藜顫顫巍巍的走到青銅門前,注視着青銅門上圖騰,反手摸了摸後背,祭獻圖騰嗎?

“真的了無牽挂了嗎?”寧藜低聲問自己,無答。若是可以換你們安全離開,那麽,就讓我祭了這門後的牛鬼蛇神吧。

頭頂傳來一陣“咝咝咝”的聲音,寧藜擡頭看去,血蟒正吐着舌信子盯着自己,一個蛇尾掃過來,寧藜躲閃不及,一下子被甩到了一旁,寧藜一骨碌爬起來,扯着淩亂的衣衫裹了裹自己,擡頭看到血蟒又飛快的沖了過來,吓得頓時癱坐在地上,目光剛巧看到了方才也跟着掉落下來的骨笛。

寧藜快速的匍匐到地上,伸手去抓角落的骨笛,血蟒尾巴也飛快的纏了過來,勒着寧藜的腰腹越來越緊。

寧藜咬緊牙關,一只手把住地面,一只手拼命的去夠,他還沒有徹底安全,“絕對不能這樣死...”寧藜小臉憋的通紅,感覺就快要窒息了,終于碰到了骨笛的一角,寧藜使出全身的力氣往前一伸,一把将骨笛抓在了手裏。

骨笛笙歌起。

血蟒收了尾巴,無聲的蜷在一旁。寧藜覺得自己真的要虛脫了,強撐着站起身,邁着沉重的步子朝青銅門走去。

冰棺裏的齊鐵嘴仍舊緊皺着眉目,睡夢中攥着的雙手暴着青筋,像是做着困獸掙紮。

“他也...不希望你出事的吧...”

〔四十八〕

張銘恩二人聽到笛聲,繞回來的時候,寧藜已經走進了青銅門後無垠的黑洞。

“阿藜――”張銘恩對着寧藜的背影拼盡全力呼喊,“阿藜――你回來!”

寧藜就像沒聽見一樣,依舊吹奏着骨笛,踏着生花白骨緩緩的往裏走着,陰冷的風吹着她衣袂翻飛,血蟒盤繞着跟在後面,四周空靈聲一波又一波的翻騰着。

張啓山耳畔呼嘯着悲鳴聲,他攥着拳頭強壓着心頭的不适,驚異的看着寧藜的背影。

“走吧...走吧...走吧...”

一個悠長的聲音夾雜着凄厲的悲鳴在冰室裏的久久回蕩着。

寧藜也不知道究竟前路是哪兒,就漫無目的的走着,她覺得自己從未有過的勇敢,黑暗裏,心底默默念叨,“張銘恩,請你原諒我,我真的連再站到你面前的勇氣都沒有,請一定要原諒我,然後,離開,永遠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厚重的青銅門發着低低的嗚咽聲緩緩的合上,張啓山攔腰抱住掙紮着要往門裏沖的張銘恩,一刻也不敢松懈,“副官!冷靜!”

“啊――”張銘恩無助的嘶吼。

張啓山知道張銘恩心裏肯定悲痛欲絕,但是此刻寧藜已經做了生死兩別的決定,他不能再看着張銘恩出事。

張銘恩不能,齊鐵嘴也不能。

“張銘恩!你聽着!裏頭是我們誰都無法想象的兇險,我不能讓你跟老八任何一個有閃失!先回去!請示二爺,再做定奪!”

青銅門咚的一聲完全閉合,對面的斷崖門開始轟隆隆的擡起。

張銘恩掙脫張啓山的鉗制,向着青銅門狂奔過去,痛心疾首的扒住青銅門上的圖騰,血淚滿襟,“阿藜...”

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場匪夷所思的夢,夢醒了,連一個告別都沒有。

“阿藜...你真的連一句‘後會有期’都不跟我講嗎?!”

厚厚的冰層開始自上而下迅速的蔓延,張啓山大驚,扛起齊鐵嘴,朝着張銘恩吼道,

“副官!走!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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