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卷04章恨之無奈

前卷04章 恨之無奈

淩九一路思忖着,直到家門口才有定計,對看完熱鬧回來的淩十四分派。

“老十八回來要走村東口,你明天中午,叫上幾個本家兄弟,在村東的坳口埋伏,見到他別和他廢話,直接綁了堵上嘴巴,用麻袋裝着,悄悄地擡回村東口的倉庫,先關他一晚。”

“後天就是送人去鎮上的日子,我就不信,那婆娘見不到老十八,還肯押上全家性命來賭?她不就欺負老十八心軟嘛,嘿嘿,我直接斷了她的念想……嗯,明天讓人放出消息,說老十八出遠門了,這幾天都不回。”

“哥,你真厲害!這辦法對付那惡婆娘最合适。”淩十四滿臉崇拜地舉起大拇指,贊道,“義傑叔曾經救過咱爹一命,咱不能忘本,怎麽着也要幫老十八這次。”

“義傑叔是真漢子啊!當年抓阄,其實是抓到了淩義豪……”淩九感嘆一句,突然醒悟說漏嘴了,盯着張大嘴巴的淩十四,壓低聲音警告道,“老族長叮囑過,你小子可別出去亂說啊,否則老十八會發瘋的。”

“啊……嗯啊!”淩十四被這個驚人的消息震得有點頭暈。

天啊,太吓人吶。要是讓老十八知道了真相,只怕老十八會找他二叔一家拼命。

這個晚上注定是不平靜的,狗叫人吵娃兒哭,鬧騰了一晚,淩九感覺才眯了一小覺,就被踢門聲給吵醒。

淩九見到他老弟風風火火闖進來,正想發作,卻見淩十四臉色發白,一驚,他有很不祥的預感,忙問道:“不會是老十八提前回村了?……不對啊,他趕不回來。”

“不是啊,哥,是老十九出事了,他……那廢物被野物給禍害了。”淩十四艱難地咽着口水說道。

淩九跳起來一把揪住淩十四,厲聲道:“到底是怎麽回事?給老子說清楚點。”

“都怪那蠢婆娘,她把老十九給藏到山裏一個洞窖,義豪叔怎麽打她都不說。還是老族長出的主意,叫了一夥人牽兩條獵狗,聞了老十九用過的鞋子和衣裳,一路聞着才找過去,我也去了,快天亮才找到地兒。好慘,被野物吃得只剩半個頭和一個腳掌……義豪叔當場就傻了,真慘呢!”

淩九一屁股坐回床上,聽着外面隐約傳來的婦人凄厲悲嚎,他心中覺得荒謬無比,這他娘叫什麽事啊……

淩十八背着獵弓,腰挎獵刀,他風塵仆仆走進村口,已經是下午日頭偏斜,看到淩十四蹲在樹蔭下發呆,于是咧嘴一笑:“老十四,你是在等我嗎?走,回去吃肉喝酒,算我給你賠不是了。”

淩十四慢吞吞地站起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可不敢再吃你家的酒……那個,老十八,族長讓你回來了就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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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啥事嗎?”淩十八疑惑地問道,見淩十四搖頭,遂道,“那一起走吧。”

淩十四引着朝小路穿去,一路悶頭趕路,淩十八走着走着突然停住,眉頭皺起聽了片刻,道:“不對,那是我嬸在哭……是我十九弟出事了?你為啥不早告訴我……”

“喂喂喂,等等再去啊……”淩十四看着撒腿跑掉的淩十八,趕緊追喊道。

“我先去我叔家,等會再去族長那。”淩十八揮揮手,跑得更快了,跑到大路上,遇着的鄉鄰都是同情的與淩十八打招呼,嘆息着搖頭。

一口氣跑進他二叔家,只見院子裏站滿了人,一個個交頭接耳的,淩十八已經從一路上的片言只語中知道了事情經過,臉色頓時很不好看。

“十八娃回來了……唉,真慘咧!”

族鄰讓出一條通道,讓淩十八過去,淩十八抱拳左右示意一番,才走進院子,只見他二叔佝着背垂頭坐在地上,臉色蠟黃還有很多抓痕血痂,滿身的泥土,身上有股死灰暮氣,仿佛老去了二三十歲一般。

他嬸額頭上纏着白布,身上血跡斑斑,兩只眼睛腫得成了一條縫,趴在院子黃泥地上,一下一下的拍着地面,哭唱着:“……我的個可憐的兒娃,都是娘害了你咧……都是娘造的孽哦,老天爺為什麽不收了娘去,娘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山裏咧,我的個可憐的兒娃……”

用的是山村傳統哭靈的唱調,聲音沙啞高亢,異常凄切。

周圍婦人都跟着抹眼淚,不停的小聲勸慰着。不管他嬸平日裏如何潑婦,遇着此等慘事,婦人們還是給予同情。

淩十八神色木然,擡頭看去,只見堂屋裏擺着一口黑漆棺材,裏面香火缭繞。

淩十八在心底嘆了口氣,解去身上的獵刀獵弓丢給跟來的淩十四,伸手要過一條白布纏在左胳膊上,徑直走進堂屋,點了三根香對着棺材躬了三躬,又燒了一疊紙錢,然後走出堂屋,在亂哄哄的人堆中尋找能理事的長輩。

“三叔公,您是親厚長者,還要麻煩您老幫着主持一下場面,招呼人手搭建靈棚,安排三天三晚的道士和吹鼓手,把喪事辦得熱鬧體面點……義勝大伯,要麻煩您安排籌辦酒水還有幫廚等雜活,您只管按豐盛的場面弄起來,我這就給您采買銀錢……五嬸,我兩個弟娃就要麻煩您照看幾天,我叔和我嬸傷心過度,肯定是顧不過來了……”

淩十八對着院中幾個長輩一一單膝跪下行禮拜請,順利地把喪事各雜項給安派下去,院子裏的人手頓時開動起來,有人飛奔了出去,很快就有鞭炮響起。

“十八娃是個好娃子,真是仁義啊!”

鄉鄰族親紛紛交贊,随即又搖頭嘆息,唉,可惜好人多磨難呢。

待到附近的道士和吹鼓手陸續進了院子,天色已近傍晚。

淩十八悄悄走出院子,朝族長家裏走去。

淩十四默默地跟在後面,他真是佩服老十八,年紀不大,做事老道而且條理分明,和村裏人都合得來,不服不行啊。

族長駐着拐杖,在院子裏看天,見到淩十八走進來,問道:“十八娃,只能是你替換去那地方了……你恨你嬸嗎?”

淩十八跪下磕頭,說:“要說不恨,肯定是假的,只是事已至此,我再恨也沒有用。族長,我今晚想呆在我母親墳前一夜,還請成全。”

“唉,我淩家好不容易又出了一個可造之才,卻陷于婦人陰謀,可悲可嘆!”族長神情蕭瑟,擺手道,“十四與你一起去吧,明日一早,我送你上路。”

族長轉身,顫巍巍朝屋裏走去,這等生死關頭,派人監督是應有之事。

抓到阄的淩十九死于野外,除了同一個戶薄的淩十八,村裏沒誰願意替去那險惡之地。萬一淩十八趁夜跑了,對村裏來說,将又是一番風波,族長是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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