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爾晴眨了下眼還是沒明白他突然爆發的點，“我在這兒做活這麽久，自是知曉的。”
袁春望未答話直接将她的手腕拽了過來，給她細細地打了肥皂後，又提了一桶水給她沖洗幹淨。
直到她的手幹淨如初後，他方松了口氣松開了爾晴的手。
“袁春望，你是怎麽啦？”爾晴縮回了手，有些莫名其妙。
袁春望秀麗的眉眼依舊是淡淡，“如今你既不是辛者庫的宮女，往日也不必來這。”
他話畢方又轉身去将恭桶搬運上車。
“既然你這般說，那我往日就不來了。”爾晴站在他的身後揚聲道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袁春望如寒星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了下來。
他喉頭微澀，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道方才吐出一個“好”字。
爾晴只當他還在與自己置氣，不由彎了彎唇，白皙的臉頰兩邊梨渦隐隐浮現。
“因為我要接你出去，以後你不在辛者庫，我便也沒有來的必要了。”
袁春望手上的動作頓住，陰柔俊俏臉頰上冰冷的面具有所松動，“……你說什麽？”
爾晴繞到他的正面，戳了下他漂亮的臉頰，“當初我說的話，你忘了我可沒忘，以後我罩着你，你可願意和我走？”
“你、你的意思是要帶我出宮？”袁春望狹長的鳳眸露出三分不可置信來。
爾晴微颌了首，袁春望還記恨着皇帝，若是将他留在這皇宮中，以他的心智遲早有一天還是會惹出大禍來。
原先袁春望對于她不過是書中冰冷的人物，她對于他凄慘的命運并不在意，只因他和自己都不過是魏璎珞一路晉升路上的一枚炮灰而已。
而如今與他短短十天相處而已，她早已将他當成了弟弟來看。
爾晴怎麽能親眼看着他走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袁春望眸光落在爾晴清秀的臉頰上兜轉了一圈，方才她提議時……他是真的心動了。
只要能見着她，在哪兒他都無所謂。
可是不過也只是一瞬而已，此生無論走到哪裏，他都無法脫去這身低賤的奴仆皮囊。
他不服氣，他明明與弘歷一般都留着愛新覺羅高貴的血，憑什麽弘歷就該高高在上受萬人跪拜，他就該一輩子當奴仆。
總有一天……他要親手将弘歷從那個寶座拉下來，讓他也嘗嘗自己的感受。
袁春望又恢複了冰冷的态度，繼續着手中的動作，“不必，我不想出去。”
爾晴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關于袁春望的心思書裏寫得一清二楚，所以她倒也知曉三分。
“弘歷是弘歷，你是你，你老拿他和你比較有什麽意思。”
袁春望輕抽了一口氣，猛地擡頭望了下四周。
發現沒有人後方才松了口氣，他凝重着臉看向爾晴，“你怎麽說話如此沒有忌諱，竟敢直呼皇上名諱。”
心驚平緩過去，袁春望方才意識到爾晴的話語含義。
他瞬間有些驚疑不定地看向她。
爾晴一向心思單純神經遲鈍，揣測他心思的事她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他思忖了片刻得出結論，她絕對……是從別處聽來的。
袁春望撺緊了衣擺，一想到自己大逆不道的心思竟是被別人探知，心中瞬間湧起如雷鼓點。
他分明将一切都隐藏地很好，究、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爾晴見着袁春望面色陰晴不定，也自知自己失言忙補救道：“是你那天中了春藥神志不清醒，自己說的。”
袁春望方才松了口氣，随後又道：“既然你知道我的心思，便還是趕緊離開這裏。”
爾晴抿住唇角，“我才不走，我走了豈不會食言而肥！”
見着袁春望決意不理她，她撩了裙擺索性在一旁坐了下來。
出言勸道：“雖然我沒辦法讓你當得人上人，總歸不會再讓你做這般活了。”
袁春望将最後一桶放上車，聲音硬邦邦地道：“我現在要運送恭桶，你還是快些回去吧。”
坐了不到一句話的時間，爾晴又被迫站了起來。
她小碎步跟在袁春望後面，“我知曉你有能力，但你也不必将所有心思放在如何報複上面。你随我出去，也定能混得如魚得水。”
糞車一直行駛出辛者庫，袁春望都抿着唇角不理她。
就這般走了小半炷香，路過的宮人皆都投來奇異的目光。
爾晴如今是富察家少夫人，與一個淨軍太監交往過密，傳出去總歸是不好。
就怕傅恒也因此輕視了她。
袁春望停下腳步決意趕緊趕走她，冷下聲音道：“你以為我在宮中當奴才與在富察府當奴才有什麽區別嗎？總歸都是當奴才，你還是趕緊斷了這心思，我絕對不會跟你出宮的。”
他話畢又推起車往前。
“誰讓你出宮當奴才啦！”
爾晴倒也不惱，索性就跟在他身後繼續小聲勸道：“我娘家給我準備了好些個嫁妝，将那些賣了可以盤個店鋪下來，做個小生意也不錯。”
袁春望頓住腳步，心中一動。
……原來她竟不只是要将自己帶出宮，還要為他脫了奴籍。
心頭湧起汩汩暖流，他有些無措地捂了下胸口，感受着心髒蓬勃的活力。
他原以為自己的心早該冰硬如鐵，對這世界失望至極。
爾晴見他又停住腳步不答話，以為自己惹惱了他
袁春望性格一向孤傲，指不定會以為自己在施舍他。
忙補充道：“那筆錢可以算是我借你的，你這麽聰明一定能将本賺回來的，到時候還給我不就行了……”
“爾晴。”袁春望突然出聲。
爾晴看着他瘦弱的背影眨了眨眼，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語。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是否對我……也有那麽一分情誼。
袁春望想問出口，卻覺得喉頭酸澀無比，他問不出口。
畢竟爾晴如今已嫁作他人為妻，更何況……他是個太監。
他有什麽資格問出這種話。
袁春望沉默了片刻，方道：“沒什麽。”
爾晴微蹙了下眉頭，這家夥在逗她玩呢吧。
她剛想開口說些什麽，身後卻是傳來了清朗男聲，“爾晴。”
爾晴聞聲看去，傅恒正站在不遠處的宮燈底下。
昏黃的燈光将他颀長的影子拉長，他清俊的臉上淡淡的說不清是什麽神色。
作者有話要說： 講真，我感覺我把女主寫成了樂于助人的傻大姐一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唉，寫袁春望弄得我都想寫太監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