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親你一下?”

常鳴澗重複着他的話,似乎沒怎麽聽懂。

“嗯。”駱徑看着他,狀似不經意道:“你不敢?”

他這句話是帶了點挑釁的,才和常鳴澗玩在一起沒多久,他就把對方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常鳴澗有時候很容易被激到,輕而易舉就變得不服輸起來,但真的對他用激将法,他反而如老僧坐定,一動不動。

果不其然,常鳴澗輕輕蹙了下眉,抿起唇角:“我怎麽不敢?”

駱徑看着他,聲音裏近乎帶上了些引誘:“那就親我一下。”

周圍人不明就裏,開始起哄。

“親一個!親一個!”

“都是男的怕什麽啊,別磨磨唧唧的了,又不是沒看過男的親男的。”

“快快快,是不是玩兒不起啊?”

常鳴澗不在意他們,旁人的眼光和意見他從裏都是不在意的,只有他想親近的人才能讓他在意起來。

他看了眼駱徑,長腿一伸,跨在了駱徑身上,伸手扯住對方的衣領,微微低頭。

不知誰不小心按到了燈光遙控器,場上燈光一下黯淡下來,鐳射燈光驟然亮起,五光十色的光從房間正中央往四處散開,似彩虹一般,極濃墨重彩的光落在了常鳴澗身上,他雪白的肌膚也跟着變了色調,那光落在他纖長濃密的睫毛上,好似很重,教他長睫不由自主的輕輕顫了一下。

他吻在了駱徑唇角。

觸感是極柔軟的,像棉花一般,又好身處在霧裏雲間,輕飄飄的,似捉摸不透的風,飄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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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雲庭暗了眸色。

駱徑連一點抵觸都沒有,很坦然甚至是期待般接收了這個吻。

他根本不是覺得常鳴澗有意思,他根本就是……

看上常鳴澗了。

他早該知道的,從上次幫忙的時候就該知道的。

駱徑這人死潔癖又讨厭別人碰他,發善心是根本不可能的,他能夠把常鳴澗送去醫務室,還因為他私下去料理了兩個小喽啰……

這不是看上常鳴澗了,那怎麽才算是?

不止他沒有察覺到,就連之前的駱徑都沒有察覺到。

但現在。

駱徑察覺到了。

常鳴澗試探性地親了一下就往回收,用那雙被氤氲的霧氣朦胧的眼看過來:“我怎麽不敢?”

“對,你敢。”

駱徑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周遭的起哄聲不知怎麽停了,衆人或驚訝或震撼或害怕的眼光從四面八方投過來,一瞬間有些沒弄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直到駱徑用冷淡的目光掃了他們一眼,才有人把了個激靈,默契地把這兩位排除在游戲範圍之外,他們才得以繼續玩下去。

駱徑把小醉鬼帶去角落了。

“頭暈不暈?”

常鳴澗點頭:“很暈,頭疼,你給我揉揉。”

駱徑一頓,喉結上下滑動,望着常鳴澗理直氣壯的要求,他一時間竟開始懷疑起對方是不是也在裝醉。

駱徑猜錯了。

常鳴澗上輩子就時常頭疼,他不是會委屈自己的性子,專門請了按/摩師傅在家裏,頭疼時就拜托對方給自己按按。

這會兒他全然把駱徑當成了按/摩師傅。

駱徑全然不知,伸手在他太陽穴上輕輕按着,試探性的,還有些新奇。

駱大少活了這麽多年,這還是頭一次伺候人,伺候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他耐心的按了幾分鐘,收回手問:“還疼不疼?”

常鳴澗往他這邊靠了靠,埋怨道:“這裏好吵,我想回家。”

駱徑:“地址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誰知常鳴澗突然蹙了下眉,不樂意道:“不行,不能回去,我要去……要去……衛霏家。”

駱徑原本側耳去聽,等聽清了這個名字,面色便驟然一冷,眸光也變成了冷的:“衛霏家?你去那兒幹什麽?”

常鳴澗眼巴巴地擡頭看他:“你讓我去的呀……”

駱徑凝眉,沒聽明白這小醉鬼正在說什麽,自己什麽時候讓他去衛霏家了。

小醉鬼磕磕巴巴道:“你說只要我成績好,就可以、可以跟你交朋友,但是我一個人學不來……我就去找衛霏了,他可是年級前三呢,成績肯定很好……”

駱徑眸光一閃,手搭在了常鳴澗肩頭,讓他擡頭看自己,忽的鄭重道:“我才是年級第一,市第一、省第一都是我。”

衛霏是什麽東西,根本就比不過他。

常鳴澗喝醉之後反應都楞楞的,還喜歡重複別人說過的話,自己又壓根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你才是……”

“對,補習要找最好的老師,衛霏沒我好。”

常鳴澗被他誘哄着,順着他的話說了下去:“那你可不可以輔導我的學業,我要和駱徑交朋友的,很重要的。”

“為什麽這件事這麽重要?”

駱徑好奇很久了,常鳴澗看着不是會缺朋友的性格,怎麽偏偏就認準了他、要跟他交朋友,他很樂意這一點,卻不怎麽明白。

遠處在玩游戲,喧鬧聲翻湧着,幾乎要掀翻屋頂,還有人撕扯着嗓子在鬼哭狼嚎。

駱徑卻只聽見了常鳴澗的聲音。

這只小醉鬼張着嘴,非常理直氣壯甚至是理所當然的開口了:“駱徑就是很重要啊。”

沒有任何原因。

他認為駱徑就是很重要。

駱徑望着他,像在看一只灰毛的小兔子,抖着兩條長耳朵,抱着胡蘿蔔跑到獵人面前,膽子非常大地把胡蘿蔔往地上一丢,又高高興興地蹦跶走了。

他壓根不知道這個舉動代表了什麽。

駱徑突然改變主意了。

他應該循序漸進,這樣,兔子肉吃到嘴中的那瞬間才是最完美的。

他轉到別的話題上:“我可以輔導你學業,現在你還要去衛霏家嗎?”

“不去衛霏家的話……那我應該去哪兒?”常鳴澗問。

“想不想去駱徑家?”

駱徑直起身,看了眼不遠丢憂心忡忡的左雲庭,扶着灰毛兔子起身,出門去了。

他到走廊上沒多久,KTV的經理就誠惶誠恐的跑來:“大少爺,屬下剛剛不在,您什麽時候來的?現在要走了嗎?屬下給您叫車。”

駱徑正要說話,袖子突然被人扯了扯。

常鳴澗用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看他:“我走不動,你帶我走。”

非常理直氣壯,完全不把他當外人。

旁邊的KTV經理被他一番話吓出了渾身冷汗,以為他是路過的醉鬼,正要訓斥,就看見駱徑轉過身:“背還是抱?”

常鳴澗思考了幾秒,展開雙臂,駱徑會意,在他面前蹲下身,少年肩背筆挺,微微側頭示意他趴上來。

常鳴澗順從地趴了上去,在他背上小聲嘟囔:“駱徑,你人真好。”

經理看傻眼了,也不敢說,一溜煙跑去門口叫了車。

常鳴澗把頭埋在駱徑脖頸中,揉了揉眼睛,打個哈欠,感覺渾身都軟綿綿的,“駱徑,我果然還是最喜歡你了。”

小醉鬼的思緒沒問題,這麽多年只有駱徑背過他,幫過他的忙,為他跑上跑下,他輸了游戲對方還肯勉強自己給他親……種種累積起來,駱徑簡直是個大好人。

他從未對別人用過喜歡這個詞,但曾聽過,關系好的朋友之間都會出現這個詞。

雖然他現在和駱徑還不是朋友,私心裏,常鳴澗已經悄悄把他當成了自己的朋友。

駱徑身形一頓:“你喜歡我?”

“喜歡。”

踏出KTV大門的這瞬間,駱徑倏地勾唇,在陰暗處展露出一個前所未有的笑,裏頭裝着滿滿的獨占欲。

既然說了喜歡。

那就別想走了。

上了車,駱徑跟司機報上駱家的地址,讓他升起車前座的擋板,車後座便只剩他和常鳴澗兩人。

常鳴澗靠着後座,有些暈暈乎乎的。

“過來。”

他下意識湊了過去,卻被駱徑捏住了下颔,迫使他擡起頭。一道有些淩厲的視線落到他身上,細細端詳着。

“你看我……做什麽?”常鳴澗不解問道。

駱徑淡淡道:“看你是不是真的醉了。”

常鳴澗眨眨眼:“我沒有喝酒,我不能喝酒,對身體不好,我沒有醉,你不要胡說。”

“嗯,你沒有醉。”

話是這麽說的,可擺在駱徑面前的這張臉,卻不是這樣的。

常鳴澗皮膚很白,十七八的小少年正是最嫩的時候,身上哪哪兒的皮膚輕輕掐一下都能起紅印子,看得出是個從小精心呵護、嬌養着的性子。

此刻他眼尾暈開了一抹緋紅,似桃花一般,又好像霧氣,淺淡得更像是古代女人所使用的胭脂。

眼周一圈通紅。

鼻尖也通紅、面頰也通紅,雙眸含着水,半天都掉不下來,倒像是把他那雙眸子映襯得更加美妙,這模樣俨然是一副醉狠了的模樣。

駱徑看着,突然想,醉酒似乎也是個不錯的時間。

他挑唇一笑,眉目間滿是惡劣:“我有問題想問你,你會認真回答嗎?”

常鳴澗乖乖點頭。

駱徑問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麽名字?”

這問題可以稱得上無厘頭,然而醉酒的人兀自回答道:“常鳴澗。”

“今年多少歲?”

這個問題常鳴澗卡住了,他掰起手指頭數了數,旋即才給出一個聽了教人大跌眼鏡的答案:“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二十七歲。”

駱徑卻毫不意外,那雙眸子裏滿是若有所思,旋即,他問出了第三個問題:

“你是原來的那個常鳴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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