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夢境與現實
第五十章
一個男孩歡脫的身影由遠及近跑過來，大聲叫嚷着：“蠍！蠍！你的傀儡又收到好評了！我也想成為受人稱贊的忍者，就像你制作的傀儡一樣！”
蠢貨。
那是他唯一的朋友，小蟲。
那時，他們皆是十五歲的少年。
或許對他而言，稱不上是朋友。因為小蟲總是來黏着他，而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副冷漠的态度。
小蟲出任務受了傷，失去了右臂，拜托蠍為他制作一個傀儡假肢。小蟲對這個靈活強大的假肢十分滿意。
後來，小蟲死了。死于中毒。
假肢上的毒。
“千代婆婆，這不是他的錯。”
手術臺上，小蟲臉色發青，因為毒/藥痛苦不已，卻掙紮着說出信任自己朋友的話：“是我不好，太不小心，啊——”
毒蔓延至全身，劇痛無比。
這個時候的他在幹嘛呢？
蠍陷入了沉思。
千代婆婆的話語給他提供了答案。
——“蠍呢？！解藥的調配比例還沒拿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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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代婆婆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滿臉焦急。即使技藝再高超，面對蠍制作的毒，她也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着這個蠍唯一的朋友失去生命。
望着這一幕，蠍忽然歪頭，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當時真的在調配解藥嗎？
呵呵，誰知道呢。
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後來，小蟲成為了他的第一個人傀儡。
“求你治好他，求求你……右臂是你安裝的吧？所以左臂也……腿、身體、靈魂應該也能治好啊！還給我……求你治好我的小蟲，把他還給我！”
小蟲的臉已經被蒙上了白布，他的母親抓着蠍的衣袖放聲大哭，不住地懇求。
所以……
【我讨厭讓人等……按照委托，任務完成。】
……
“蠍，我命令你回來！”
眼前出現一片廣袤無垠的金色沙漠，一個高大的黑發男子正朝着他大喊。
站在沙丘上，十五歲的少年回過頭，淡漠地望向男子。
自從他叛徒出村後，三代風影便一直跟着他，兩人之間也不知交戰了多少次。
風影這麽閑嗎？
還是說，為了村子的發展，就這麽不願意失去一個傀儡造型師？
“不要再做這種事了，蠍。”那個男子擰起眉心，自有一股威嚴的氣勢。
蠍沒有說話，只是扔過去一個護額。
那塊護額在三代風影眼前落下。沙漏标志中間，長長的一道劃痕。
僵持許久，男人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他開始使用忍術：“我會把你帶回去的。”
磁遁·砂鐵時雨出現。
見識過數次三代風影的血繼界限，當時的蠍心底萌生出一個新的想法。
這次比之前任何一場戰鬥都來得更艱辛，但最終，傀儡的長刀還是刺入了三代風影的胸口。
“看來，所謂最強風影，也強得有限啊。”畫面裏一直面無表情的蠍，終于露出了一絲乖戾血腥的笑。
他好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般的存在，只在此刻才獲得了些許歡愉。
但畫面外，注視着這一切的蠍，忽然發覺了一絲不對。
“奇怪……”他不由得低喃。
——三代風影明明可以躲開的。
為什麽他以前沒有發現呢？
虛空之中，似乎有聲音在茫茫大漠上空回蕩，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你不回去的話，那就由我來陪伴你吧。】
“……”
可笑至極！
……
蠍繼續往前走着。
三代風影神秘失蹤，第三次忍界大戰爆發……千代婆婆開始帶領傀儡部隊研究轉生之術，一種以命換命的禁術。
真是無聊。她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嗎？
後來，因為代價過大，轉生之術便被禁止了。
“蠍啊……本來是想用這個術，賦予你‘父’‘母’生命的，就算失去老太婆我的命……”忍術被禁，千代婆婆并沒有什麽激烈的反應，只是當晚站在圓圓的窗邊，望着遠方的明月。
她對蠍的感情至深，卻不擅長表達。
“……”至此，蠍垂在身側的指尖終于微微動了動。
可笑！
太可笑了！
你什麽時候變得癡呆了？老太婆。
千代婆婆最終也歸隐村外，不再過問砂隐的是非。
……
最後，一個紮着丸子頭的小女孩迎面跑來。
蠍嘴角一抽。
混蛋！看着她就來氣！
他就不應該心血來潮收什麽徒弟！這下好了，居然被徒弟給坑了！
要是讓迪達拉知道，不得笑成傻逼。
女孩在他身邊蹦蹦跳跳，甜美悅耳的嗓音萦繞在耳際。
“師傅大人！”
“我也要成為像師傅那麽厲害的藝術家！”
“我會把師傅的藝術，一直，一直，傳承下去的。”
他看到她一直以來不懈的努力，傀儡術、忍術、體術并駕齊驅。加入第三班後，還堅持執行暗部的任務，刻苦修煉，按照他的叮囑悉心保養傀儡，一次都沒落下。
“……”蠍沉吟。這樣看來，敗在她手裏似乎也不是那麽丢臉的事。
他看到她伏在窗臺，托着腮，皎潔月色将她的面頰勾勒得柔和美好。也看到她收到了他的回信，喜出望外。打開卷軸看到四代風影屍體後，滿臉卧槽。
他看到她中忍考試時對陣大蛇丸，當聽到大蛇丸冷嘲了他一句後，便不自量力地攻了過去。
“……呵。”
女人啊，真是一種喜歡做無聊之事的生物。
第一次，赤砂之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具傀儡，一件藝術品，身體感受不到疼痛，心裏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他是不朽的，永恒的，壽命無窮，可以一直一直活下去。如果需要陪伴的話，做出傀儡就好。當然，他并不需要陪伴。
可是……
果然，‘核心’還是肉體的話，自己還是個不完整的傀儡吧。
不然，心裏怎麽産生這樣的感受。
就像一汪波瀾不驚的死水，重新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如同當初天天在終焉之谷時的動作。
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手指在虛空中輕輕動了動，活動異常靈敏，屬于這個時代最強的傀儡師。
只是，沒有細細的掌紋，沒有肉體磨砺後會産生的薄繭，也沒有那些細小的、湧動着生命的血管。
只是一個傀儡。
這些，都是永恒的代價。
“……”蠍默默地看着，似乎陷入了沉思，卻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想。
【孩子，與永恒相生相伴的，是孤獨啊。】
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
是記憶深處，父母的聲音。
蠍驚愕地擡起頭，四周的混沌化為了如夢似幻般的一片白茫。盡頭，他的父母相攜笑着朝他走來。
【走吧，孩子……】
他們的身影在兩三步遠的地方化為點點星光消散。
天天的身影倏地跑近，粗喘着氣，大汗淋漓，似乎趕了很遠的路。
她伸出手。
——【走吧，師傅！】
***
蠍猛然驚醒。
恍如隔世。
他撐起身子，望着被褥的褶皺，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手下是床鋪柔軟舒适的觸感。
等等！
他剛才是在睡覺？！作為人傀儡怎麽可能還需要睡眠？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蠍腦中轟然炸開。他緩緩擡起自己的手——
骨節分明，手指修長，道道淺淺的掌紋縱橫交錯，白皙的皮膚下，隐約可見細小的血管。
蠍反手從衣袖裏抽出一根千本，往自己手臂狠狠劃去——
【痛……】
細嫩的皮膚瞬間被劃破，溫熱的鮮血溢出，順着手臂流下，帶來一陣奇異的酥麻感，再一滴滴落到雪白的被褥上。
蠍出神地注視眼前的一切。
“蠍，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這孩子，在做什麽呢……”
一男一女的聲音響起，嗔怪的聲音裏透露着溫和的慈愛。
蠍渾身一個激靈，這才發覺身邊還有兩個人。
他擡眸，緩緩望去。
那一瞬間，他的視線凝固了。
萬籁俱寂。
所有色彩黯然失色，所有聲音瞬間寂滅。
天地之間，只剩下那兩道身影。
仿佛地老天荒。
他的父母微微一笑。
“抱歉，讓你久等了……”
“蠍。”
***
蠍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他的思維還有些遲鈍。
是幻術嗎？還是說，他仍身處夢境？
“蠍，怎麽了，是身體還有些不舒服嗎？”見狀，蠍的母親走過來，擔憂地問道。
“別靠近我！”
蠍的低喝聲讓他們的腳步硬生生止在原地。
“蠍……”
蠍擡眸，臉上寒光畢現，是殺人無數後凝練出來的冷漠尖銳。漂亮精致的眸中迸發出淩冽的光芒。“你們是誰？！”
兩人垂眸，臉色複雜難辨。
“啊咧，蠍別這麽說……”房門被推開，明亮的光線灑了進來。
“他們是你父母哦。”
蠍瞥了千代婆婆一眼，冷冷一哼，氣得簡直想笑：“死老太婆，你現在還要瞞我？我父母早死了。”
“怎麽說呢，他們确實是死了沒錯。”千代婆婆走了進來，“但現在，因為某個人的幫助……複活了。”
“開什麽玩笑！”
蠍不想再參與這些肉麻兮兮的親情敘舊，開始整理自己的思路。
昏過去前，他是在和天天戰鬥無疑，後來被收入了紅葫蘆中，看到了一些過去的事。
醒來後，他的身體重新變回了肉體，死亡多年的父母重新活了過來……
他陡然憶起轉生之術的代價。
同時又想起了那個一直沒有出現的人。
蠍的瞳孔猛地一縮。
心髒忽然有一種窒息般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蠍：一覺醒來，世界都變了……
★818那只擔心天天卻不願意承認的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