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進門的一瞬間，昱翎立刻就被香煙氣味包裹，肉眼都能看見空氣中漂浮的煙霧。
如果不是知道柏鳴是beta，他會以為房間裏是對方到了特殊時期而散發出的信息素。
“你抽這麽多？”昱翎皺着眉頭，走到窗邊将所有的窗戶開到最大。
回頭看向柏鳴，在他面前的茶幾上，煙灰缸裏已經堆積了很多煙頭。
“有事很煩嗎？”昱翎站在窗邊，雖然想安慰朋友，但是他讨厭香煙的味道，只要走近他，鼻子必會被煙味刺激。
柏鳴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手指間夾着燃燒的半根香煙。
過了挺久之後，柏鳴擡手吸光最後一口，起身将煙頭按滅，轉頭看向昱翎：“你跟娛樂公司解約了？”
昱翎挑眉，如果只是這件事情，應該不至于讓他這麽心煩吧。
“怎麽了？”
柏鳴回過頭，伸手拿起煙盒發現香煙已經抽完了，過了會兒說道：“你想繼續演戲嗎？”
昱翎又一次挑眉，不禁笑起：“你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那說點別的，”柏鳴懶洋洋的靠回去，“還記得我去年清明節幹什麽嗎？”
去年清明節時，昱翎碰上柏鳴一個人蹲在路邊燒紙錢，那時候天黑，沒什麽人，所以沒人管。
當時他還問柏鳴怎麽在這裏燒。
柏鳴說；他死的太意外了，一直想揍他沒機會，所以這錢是拜托下面人的……
“記得吧？”柏鳴問。
“嗯。”昱翎點點頭。
柏鳴收回目光，盯着煙灰缸裏的一堆煙頭，沉聲道：“我今天見到他了。”
“？？？”昱翎傻眼，“所以他……”
還健在嗎？
還活着嗎？
還是看錯人了？
“沒死呢。”柏鳴仰頭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燈，喃喃道，“活得好好的、更氣了。”
昱翎輕輕抿唇。
“你現在什麽打算？”柏鳴問。
昱翎：“什麽？”
“演員呗。”柏鳴沖他擡擡下巴，“還繼續麽？”
昱翎嘆了口氣，偏頭看向窗外：“不繼續了吧、畢竟都沒演過戲。”
“小時候演的不算演？”柏鳴眉毛一挑，繼而轉頭看向吊燈，“你問問自己，還想不想幹。”
“……”
昱翎靠着窗臺垂下眼，盯着地板出神。
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幹，說到演戲這兩個字，他腦子裏只會想到小時候的一些片段——在他參演的那幾部電視劇和電影播出時，一家人坐在電視機前看，爸媽抱着他贊不絕口。
他們會又驕傲又溫柔的喊他名字，會說他們的翎翎怎麽這麽棒啊、怎麽演的這麽好……等他長大做了演員，爸爸媽媽就只看翎翎演的電視。
昱翎又一嘆。
現在回想起來，那些誇獎好像只是為了安慰他的，爸媽裝作恩愛的樣子安撫他，讓他放松警惕，讓他在父母離婚時被打個措手不及。
他長大後會執着于演員，應當只是小時候那幾句帶着欺騙性的誇贊，又或是……他一直執着的，只是演戲兩個字。
成為演員，把自己當做所演繹的角色，演繹角色的人生，這樣子可以體會到不同的人生，體會到不同的感情……
如果僅僅因為這個，那這樣太可悲了……
“很難回答嗎？”柏鳴看向他。
昱翎偏過頭去，遮掩住自己眼中的落寞，眼睛盯着樓下的人行道，又看看花壇裏的花草。
“還是想的吧？”柏鳴直起身，彎身将丢在桌子底下的那張邀請函撿起來，“如果不想的話，你怎麽會幹兩份工作去維持演員的這個職業。”
昱翎做了個深呼吸，回道：“根本算不上職業，我現在不想了。”
“……”柏鳴轉頭看向他，手中捏着那封邀請函。
他頓住了，如果昱翎不想去的話，那他要不要因為自己的自私而讓昱翎，讓自己的好友去參加這個綜藝節目。
如果生活能夠正常發生，昱翎有另外的路，有另外的選擇，自此一路順利，走他想走的路。
柏鳴低下頭，看着關漾給自己的這封節目邀請函。
如果關漾當時的回答，不是說他為了自己而來，那他現在是不是能夠坦然點，把選擇權交到昱翎手中？
柏鳴嘆了聲把邀請函丢開，煩躁的抱住自己腦袋。
昱翎看他的樣子皺起眉頭，他不會是弄出人命了吧？
“你把那個人、打進醫院了？”昱翎問
“還沒打呢。”柏鳴被逗笑，擡頭看去，“正思考着要不要找機會揍他。”
昱翎松了口氣：“現在想到沒？”
“沒想到，我做不了決定。”柏鳴向他招招手，“你過來看看？”
昱翎站直身走到沙發上坐下，伸手接過柏鳴遞來一張卡片。
——今年四月，在旅途中再次啓航，這次在旅途中将會集結八名嘉賓，讓大家一起，和鮮花夏日一同踏上旅途吧！在旅途中節目組，誠摯的邀請‘昱翎’作為本季常駐嘉賓……
“？！”昱翎瞪大眼，邀請人的名字怎麽會是他？？
打錯了吧？
假的吧？
網絡自印的？
柏鳴勾起嘴角，看見他把那張薄薄的邀請函翻來看去的樣子忍不住感嘆，他的朋友怎麽會這麽可愛。
“去嗎？”柏鳴揚揚下巴，因為昱翎的舉動，心情終于好了點。
“……”昱翎放下邀請函，“即便你知道了我被解約，也用不着花錢弄張假的邀請函來安慰我吧？”
“誰跟你說是假的。”柏鳴抽出完整的信，指着下面的聯系方式說，“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
昱翎搖頭。
真要惡作劇的話，打過去發現是趙時溪又或是誰，那丢臉丢大了。
“真不是假的。”柏鳴說，“要是隔幾天節目組打電話過來，你記得接。”
昱翎問：“你哪兒來的？”
“我死而複活的故友送來的。”柏鳴轉過頭，與他對視了一會兒道，“我跟他說你是我媳婦。”
昱翎皺眉：“？”
柏鳴：“還說我們已經結婚一年了。”
“？？？”昱翎湊過身去。
“哎。”柏鳴收回目光，伸手将他推開，“你要是揍我的話，那就太不講兄弟情義了，我雖然是這麽說的，但他信不信另說。”
“……”昱翎看向茶幾，腦子亂成一團。
“去不去看你，我不強迫你。”柏鳴盯着邀請函，“不過要是去的話，能在節目裏露個臉，要是鏡頭多，還有顏粉關注你，說不定又簽公司了。”
柏鳴看向他笑說：“然後走上演員的道路，從此大紅大火。”
“哪兒這麽簡單。”昱翎靠回沙發。
要是能紅早紅了，說不定他就是不會紅的類型。
“所以你不想去？”柏鳴問。
昱翎皺眉：“我不知道。”
如果真是節目的邀請，那這個機會得來不易，這或許能成為他人生的轉折，能讓他離演員更進一步。
他不奢求能通過節目得到什麽人脈，又或是和老一輩演員們交談上幾句，但若有機會……
但若有機會，就要把握住啊昱翎，他不是一直這麽告訴自己嗎？
昱翎垂下眼，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喜歡演員，又為什麽要成為演員，他真的可以嗎？
他能做好嗎？
柏鳴看他的糾結的樣子抿抿唇。
要是昱翎不參加的話，那他和關漾約等于再次斷了聯系。
關漾能一下消失幾年，怎麽都找不到人，那這次再消失也是輕而易舉。
如果不是關漾主動聯系他，那柏鳴估計也依然見不到對方的蹤影。
“你找我來是為了這件事？”昱翎問。
柏鳴轉頭看去：“對。”
“那我先走了。”昱翎站起身。
“邀請函不拿走麽？”柏鳴問。
昱翎回頭：“如果節目組真的聯系我話，我再去考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