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劉蔚收到靖武侯夫人的信是在下午,他看了信裏的內容後發現找畫師這個事情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簡單。
不同于做陶瓷的工匠基本都是底層人民,越是有名的畫師越可能是士人階層,更不方便請來昌南給匠人培訓。
即便如此,靖武侯夫人也給了劉蔚一個很重要的消息——
不久之後要在婺源縣有一場雅集,很多附近的畫師都會過去。
劉蔚他可以親自去雅集裏找畫師們溝通,這樣子畫師們也不會感覺到過分冒犯。
劉蔚看了看那個地址,婺源縣城距離昌南很近,他可能又要出一趟遠門了。
劉蔚叫上謝修文,讓有桑留守縣衙。他和謝修文都會騎馬,這次他們要騎馬過去。
劉蔚現在過去看看能不能提前認識一些畫師,而且這個雅集是邀請制,他必須找到人帶他們進去。
謝修文被劉蔚叫了過來,兩人直接上馬,劉蔚路上才跟他解釋了這次出門的目的。
謝修文在劉蔚身後追随地跟着劉蔚來到了婺源。一路上,他看到了劉蔚很多個姿态的背影。
等他們到婺源縣城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
他們下馬,進城。婺源縣縣城裏面因為這次文人雅集而格外熱鬧,主幹道上挂了很多花花綠綠的紙燈籠。
劉蔚帶了自己窯口燒制的十幾套青白瓷碗碟,他打算用實力勸說這些畫師來昌南這邊進行教學。
現在昌南窯口裏基本還是純顏色釉,晶瑩剔透的杯碗幹淨得如同白紙,正等待着人拿去繪制成圖卷。
雅集的地點在文人張崇的莊子上。劉蔚并不認識張崇,但是這不妨礙他現在去認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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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蔚和謝修文先找了一個客棧住了進去,在詢問店小二後,劉蔚兩人得到了張崇宅邸的地址。
張崇本人的住宅就在縣城裏距離劉蔚和謝修文住的客棧不遠的地方。
兩人決定明天早上一大早就過去拜見張崇,看看能不能拿到進入雅集的請帖。
劉蔚兩人早上過去張崇府邸的時候,發現張崇府邸門口已經站滿了人,大家都锲而不舍的在門口等着。
兩人過去的時候得到了一衆評判的眼神,兩人二丈的和尚摸不到頭腦。
緊挨着門口的一人問道:“你們是為哪個畫家而來?”
劉蔚經門口的人們科普後才知道原來張崇早就因為過來要請帖的人太多而閉門不出了。
“張崇在門上挂的燈籠裏有個燈謎,拿出這一個問題的人才可以進入這個宅子見到張崇的面。”
“不過別想着進去了,這個燈謎太難了。”門口的人說道。
劉蔚聽到這句話上前去看燈籠裏的字條——“壯士一去不複返”。
劉蔚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一個拆字的燈謎,他又仔細看了一遍這個燈謎道:
“我若是猜出來這個燈謎了,是不是就可以進去了?”
門口的人笑道:“那麽多文人都沒看出來這個燈謎是什麽,你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猜得出來?”
劉蔚敲了敲張府的門道:“您好,我把燈謎猜出來了!”
謝修文看着劉蔚胸有成竹的樣子,說道:“這麽快就猜到了嗎?”
門口的人哄然大笑道:“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猜到這個燈謎!”
他們在這裏這麽久,看到了不少文人在這道題上铩羽而歸,他們不認為這個年輕人真的猜到了。
張家家丁打開家門問道:“可是有相公猜出了燈謎上的字?”
劉蔚斬釘截鐵地說道:“是版圖的版。壯字去掉士,返字去掉偏旁,這就是版字。”
家丁聽到這個字後說道:“請進吧。”
門口的人聽到這句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吃驚地看着家丁真的讓劉蔚和謝修文進了張家的門。
“天啊!他真的猜出來了!”門口有人感慨道。
“他們怎麽做到的?明明之前有個遠近聞名的大儒都沒猜到這個燈謎的謎底。”接着有人感慨道。
劉蔚兩人進入張家之後,發現張家家裏的布景陳設雖然沒有那麽昂貴,但是十分雅致。
張家雖小,但是臺階為文石剝成,共五級而上。兩人經過的那些門窗各四扇,上雕有八仙過海的圖案。
門窗、欄杆、照壁、丈室、佛堂都緊緊湊湊的排布在這個小院子裏。
客人進來倒不覺得是空間小,而更加察覺俯仰之間都是意趣。
劉蔚兩人進入堂中,管家上來給兩人備上茶。茶水翠綠清澈,在青瓷的杯盞裏也顯得有紅塵之外的高雅韻致。
正當管家在為兩人倒茶的時候,有個家丁慌慌張張地跑來問道:“管家大人,不好了。”
管家看了劉蔚兩人一眼,抱歉地鞠躬以示暫時禮儀不周後拉着家丁往外面走。
“何事如此慌張?”管家一邊走一邊小聲問道。
“本來準備用來招待雅集客人的碗碟不知為何全部碎了!”家丁慌張地說道,“可能是狄家人搞的破壞。”
管家眉頭緊皺,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麽碗碟全部都碎掉。
“現在當務之急是先去買碗碟,我去和家主說清楚現在的情況。”管家了解情況後迅速做出判斷。
劉蔚聽到這個事故和謝修文對視一眼,這不是天賜良機嗎!
聽家丁的意思,這次雅集樹大招風引來了對手的破壞,而剛好破壞的是精心準備的碗碟。
昌南啥都缺,就是不缺精致的碗碟,這不是正好的事情嘛!
劉蔚看管家要走,連忙說道:“張家管家,我剛剛聽到你說碗碟都碎了,我可能能幫上一些忙。”
張家管家看着劉蔚和謝修文等人道:“不瞞二位大人,我現在急需處理這個事情。
如果二位方便,可以随我一起去見家主。”
謝修文和劉蔚坦然地跟着管家往家主的住處走。
路上的景色雖然都不是名貴植物堆出的花園,但是茂草修竹也有自己的趣味。
劉蔚看着園子裏的這些植物,移步換景、各自成趣,心裏暗下判斷張崇是個自有品味的雅士。
難怪他能召集這麽多的畫師文人聚集在婺源這個地方。
張崇在聽到有人解出燈謎的時候就已經在更衣打算會客了,但是又有一些準備雅集的瑣事纏身,他一時要處理清楚。
幾人來到書房的門口時,張崇正焦頭爛額地看着眼前忽然出現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之前訂好的戲班子忽然說這次來不了。
之前聯系好的做菜師傅也說這次沒辦法過來。
張崇需要盡快把這些忽然出現的問題解決好,不然影響到雅集的話可能将來十幾年他的名聲都會被影響。
劉蔚和謝修文就是這個時候出現在書房的門口。
當管家說出碗碟也全部被摔碎之後,張崇知道這是專門有人在針對自己,針對自己的這次雅集。
張崇看着面前忽如其來的麻煩,團團亂麻一樣難以處理。
劉蔚看着張崇面如死灰的臉,及時出聲道:“在下昌南縣令劉蔚,此次拜見正好帶了一些碗碟作為見面禮。
如果張兄不嫌棄,我可以再讓昌南那邊送一些碗碟過來。”
張崇現在哪有會客的心思,聽到劉蔚說的話苦裏帶笑道:“劉兄你不知,我準備的碗碟是最好的汝窯青瓷。
就算是這些碗碟也是準備了很久才準備齊的,雖然不算名貴之品,但是也算是珍品。”
劉蔚知道張崇不太了解昌南的瓷器,所以幹脆打開了自己帶來的禮盒。
盒子裏的瓷器,溫潤得像玉器,反而不像瓷器。
張崇看到盒子裏的瓷器,手都是抖的。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接這個瓷器,怕把這麽好看的瓷器摔碎了。
“這麽好的瓷器,劉兄你送人不可惜嗎?”張崇收回了自己的手,正色說道,“君子不奪人所好。”
劉蔚看着張崇真誠的眼神道:“張兄,我此次前來也是為了一事相求。”
劉蔚知道張崇是個實誠人,也就把自己此行過來是為了招老師的事情說清楚了。
張崇面露難色道:“匠人和文人本就性情不同,如果強行讓參加聚會的畫師過來教導匠人,恐怕也不好。”
劉蔚知道這是這個時代人的固有觀念,他從旁說道:“我們不求教會匠人多少,主要是讓這些畫師帶入門。
作為謝禮,我們會提供陶瓷讓這些畫師自己為自己設計碗碟杯盞。”
劉蔚知道這些文人畫師都喜歡搞特殊,越特殊他們越喜歡。
如果讓他們可以自行設計碗碟,他們肯定很難放棄這個誘惑。
張崇不似劉蔚一樣确信這事能成,但是他确實繼續碗碟這些作為招待用品。
這些昌南碗碟十分珍貴,他一邊慶幸遇到了劉蔚,一邊又在擔心這次沒能幫到劉蔚。
張崇看着劉蔚堅定的眼神只得道:“我這邊只能給劉兄提供幫助,屆時可能還需要劉兄自己努力。”
劉蔚笑着作揖道:“這已經很感謝張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