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故人不再

第四章故人不再

第四章故人不再

“真是,剛回來就一堆事情,我來晚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來,不用見人也知道是個飒爽的女俠。

呂潇然轉頭,卻見一個完全不一樣的虞秋露。

她穿着清爽的男裝,頭發高高豎起,緊身的衣物勾勒出曼妙的曲線,不少地方裹着繃帶,腿腳似乎也不太方便,但一雙丹鳳眼卻顯露着主人無雙的淩雲傲氣。

虞秋露進屋坐下,狐疑的看着呂潇然道:“你就站着嗎?怎麽不坐?”

呂潇然一愣,主人沒看座,自己可不敢随便坐,不過轉念一想這裏可是個土匪寨子,哪來這麽多規矩,一笑,也坐下來了。

虞秋露一手托腮,椅在桌子上道:“我已經和大哥說過了,我們三秋寨只收有武功的人,不過你內力深厚,應該沒什麽問題,你可以在這裏住下的。”

聞言,呂潇然起身行禮道:“多謝。”

作為公主,呂潇然這一禮行的可謂标準,哪怕一身粗布麻衣都掩蓋不住她通身的貴氣。

虞秋露見呂潇然行禮,有些吃驚,不由自主的坐正了身子,擺手道:“這麽別扭幹什麽?快坐下,怎麽說也是我虧欠了你,我這人向來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的。”

呂潇然輕輕一笑,覺得有趣,這就是江湖中人嗎?灑脫不羁,直來直往,快意恩仇?

“不管怎麽樣,還是很感謝的。”呂潇然坐回去,又道,“不過這裏與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啊。”

虞秋露也是一笑,有些自豪:“我們雖說是土匪寨子,但不過就是這麽一說,燒殺搶劫的沒做過什麽,不過就是求個安穩之所罷了,自給自足,當個家過。”

呂潇然有些豔羨,亂世之中,家這個字,最為珍重。

“真不錯,那大當家和二當家呢?我初來乍到,還沒拜訪。”呂潇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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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拜訪?”虞秋露一挑眉,“又不是什麽打緊的人物,也沒什麽打緊的事,以後在寨子裏自然會遇到,幹嘛非要拜訪?”

呂潇然一噎,居然覺得還真是這麽回事,有些哭笑不得。

“再說了,我在大牢裏待了這麽多天,居然都不早點來撈我,沒義氣!”虞秋露一翹腿,義憤填膺。

“他們二位沒親自去嗎?”呂潇然有些好奇,這麽大的事,怎麽二位當家都沒露個面?

虞秋露哼了一聲,道:“多大點事要他們親自來?這點事寨子裏的人還是能處理的。不過你說的也對,他們兩個真沒義氣。”

呂潇然愕然,這麽點事?原來劫獄叫這麽點事,呂潇然內心默默同情起官府。

“你還好意思要我親自來?”一個溫潤的聲音帶着點怒氣響起。

呂潇然看向門外,就見一個男子出現。

他身穿青衫,玉冠束發,腰間挂玉,一股子書卷氣,容貌也俊美,桃花眼勾出點輕佻,手上拿的扇子更是絕配。

不像土匪,像個世家名門的公子,簡直格格不入。

虞秋露見了來人,翻了個白眼,對呂潇然道:“這就是我大哥,謝秋風。”

呂潇然定定的看着謝秋風,簡直不敢相信,這人她見過,他可是名門望族謝家的嫡子,當年赫赫有名的探花郎,是多少春閨的夢裏人,是身為公主的自己也好奇的想見見的謝秋風,如今居然來當了土匪?

簡直是晴天霹靂。

謝秋風看着震驚的呂潇然,微微皺眉:“夫人認識我?”

呂潇然回過神,收回目光,道:“哪裏,只是覺得公子一表人才,很是震驚。”

謝秋風轉了轉折扇,無所謂的道:“夫人是可惜我當了土匪頭子?”

呂潇然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尴尬的笑了笑。

旁邊的虞秋露看不下去了,道:“什麽可惜,不過是那個什麽在外,敗壞其中的,當個土匪頭子剛剛好!”

謝秋風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也坐下來道:“那好,內外兼修的三當家,你幹了什麽豐功偉業,仔細說說?”

虞秋露聞言,氣焰低了低,道:“就是把那狗官的頭砍下來罷了……”

呂潇然滿臉震驚的看着虞秋露,這位是什麽品種?這就是土匪嗎?官員的頭說砍就砍?

謝秋風被氣笑了:“呵,你忘了我和你說什麽了?官府的人別惹!惹了也就罷了,還被抓進去了,有點腦子沒?說吧,為什麽幹這種蠢事?”

虞秋露沉默片刻,道:“沒什麽,就是有些氣不過,那老頭要投降了,效忠新皇去了。”

呂潇然聽的一頭霧水,這土匪不就是不滿舊政嗎?怎麽官府的人換個皇帝效忠還惹到她了?

“呵,你就因為這殺了知府?活膩了?”謝秋風冷嘲熱諷。

虞秋露沉默了,似是有些心虛。

呂潇然覺得氣氛不對,便插話道:“所以現在外面是個什麽情況?新皇登基了?”

謝秋風點點頭道:“嗯,這江山改性趙了,趙思全叛亂,打到皇宮篡了位,改國號為梁,年號為北平,今年是北平元年了。”最後一句話帶了些譏諷。

呂潇然瞪大眼睛,難以置信:“什麽?年號叫什麽?”

一旁的虞秋露諷刺道:“北平,你沒聽錯,拿那個亡國公主的封號當年號,腦子有病。”

呂潇然,原北平公主,腦子一片混亂,脫口而出:“為什麽啊?”

“誰知道?”謝秋風聳了聳肩,“也許有段感人的故事?不過你也好意思說人家腦子有病?”

呂潇然發誓絕對沒有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故事。

“能為什麽?人家把江山拱手讓人了,不過起個年號感謝一下,還真當回事?”虞秋露冷笑,對北平公主極其不滿。

呂潇然有些心虛,弱弱辯解道:“那個公主也是沒辦法了吧,早晚都會亡國的……”

“是啊,早晚的事,所以就打開城門迎接,自己跳下去一了百了,那千萬為國捐軀将士的屍骨還未寒,亡魂還未散呢!她倒是一聲令下,都打了水漂!”虞秋露冷笑着打斷呂潇然,聲音裏滿是冰冷。

呂潇然沉默了,只是苦笑,她知道,她明白,可,又能怎麽樣呢?千萬将士的亡魂和皇城無辜百姓的性命,她選了後者,所以她辜負了那些愛國将士的熱血,忠君文臣的苦心,自作主張為其他人在壯烈犧牲和屈辱的活下去中選了後者,她自知罪不可恕,便一躍而下,想着身前哪管身後事,哪怕遺臭萬年也心甘情願,不管不顧了。

可如今,她居然活過來了,真是自作自受。

呂潇然嘆了口氣,壓下心中激蕩的情緒,也不說話了,只愣愣的看着窗外宛如世外桃源的景象,所以,她做的這一切,值嗎?

謝秋風也沉默片刻,沒有追問虞秋露這漏洞百出的回答,最後起身道:“算了,既然都回來了,就先去吃飯吧,對了還未請教夫人大名。”

“呂潇然,潇灑的潇,然後的然。”呂潇然回答道,自己的閨名鮮為人知,就算知道也會認為是巧合罷了。

謝秋風點點頭。

三人來到餐桌,桌上已經有了不少菜,還是很豐盛的,色澤鮮豔,讓人食指大動。

“二哥呢?還在閉關?”虞秋露毫無形象的抓了個雞腿就啃了起來,含糊不清的問。

謝秋風似是習慣了虞秋露慘絕人寰的吃飯方式,十分自覺的撇開眼,拿了飯碗吃了起來,道:“嗯,不過應該快出來了。”

虞秋露點點頭,繼續“埋頭苦幹”了。

呂潇然坐在一旁沒有插話,只是默默的吃飯,當初沒的吃,餓極了什麽都往嘴裏塞,禮儀什麽的全都抛卻去了,如今有了條件,倒可以矜持一回。

飯桌上的氣氛有些沉悶,只有咀嚼聲和碗筷碰撞聲,吃了一半,虞秋露毫無征兆的放下碗筷,沒好氣的說:“你們兩個,吃個飯要這麽文绉绉的嗎?繡花都沒這麽仔細吧?大哥這樣也就算了,怎麽潇然你也這樣。”

這聲潇然叫的倒是順溜,呂潇然心裏一暖,面上不顯,只是放下碗筷,有些無奈的道:“啊,習慣如此,改不掉了,沒關系的,你接着吃。”

虞秋露翻了個白眼:“看着你們吃飯我就沒胃口了,和你們一比,我倒像個野人!”

“你知道就好。”謝秋風矜持的擦擦嘴,接着看向呂潇然,“夫人以前是大戶人家?”

呂潇然略微失神,抿了抿唇道:“算是吧,不過亂世中,哪有什麽大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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