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浮玉(六)

浮玉(六)

本是清亮明澈的大殿內,玉毯被鮮血浸染,紅血點點,積聚在一起的血水團成一圈,而紅燭盡滅的燭臺上則滿是碎掉的肉渣。

溫如玉立在玉階之上,垂眸掃了眼聞映雪,随後看向神色自若的厭辭卿道:“可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妹妹,若真是你的妹妹,怎麽會沒有浮玉印?”

厭辭卿聞言瞥了眼聞映雪裸露在外的小臂,輕掀了掀眼皮道:“沒有蝴蝶印?”

聞映雪點頭:“沒有。”

厭辭卿輕“啧”一聲,随即拽起了聞映雪的右手,将自己的左手掌心貼覆在聞映雪的手腕上。

少年的掌心寬大,溫熱的觸感在聞映雪的手腕間流竄,随後充沛的靈力立刻灌入了聞映雪的體。內。

聞映雪頓了頓,想要把手收回,厭辭卿卻緊緊攥住聞映雪的手,微微俯身,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沒有蝴蝶印,你就不知道先變個假的出來?”

聞映雪眼珠微轉,腦海中的思緒“轟”一下炸開。

厭辭卿知道她不是他的妹妹?

還不等聞映雪思考清楚時,厭辭卿忽然松開了她的手,而她的右手腕上赫然多出來了暗紫色的蝴蝶印。

“現在她有浮玉印了。”厭辭卿輕擡了擡眉,随後緩步走到了八仙椅上翹腿坐了下來。

見聞映雪還愣在原地,厭辭卿提了提聲量道:“還站着做什麽?過來坐着。”

聞映雪剛想擡步,就聽溫如玉尖利的聲音再度傳來:“辭卿!這浮玉印是你方才渡靈力才給她印上去的,你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天都的人。”

厭辭卿不緊不慢地拿起一方錦帕擦幹淨了手上的血漬後,哼笑道:“是不是本座的妹妹,難道本座還不清楚?”

“誰的神魂與本座是相連的,難道本座會看不出來?”厭辭卿說完,眸光倏爾一轉,落在了蘇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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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醒也像是有所察覺,一擡頭便對上了一雙冷冽的眸子。

蘇醒一怔,兩手緊緊攥拳,在識海裏詢問系統:“你不是說我穿的身份是女主,厭辭卿厭辭卿一定會認我為妹妹,是會喜歡上我的嗎?現在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怎麽會突然站在女配的身邊?”

系統冰冷應答:【宿主別急,除了厭辭卿還有誰站在了聞映雪的身邊?】

【只是暫時的bug而已。】

系統的話猶如定海神針,壓住了蘇醒內心的慌亂,她悄悄往後撤步,站在了溫如玉的身後。

只聽溫如玉怒道:“辭卿,你是浮玉天都唯一的少君,我絕不允許你被旁人欺瞞,蘇醒才是你的妹妹。”

聞映雪眼眸微眯,看着溫如玉這番語重心長的樣子,她險些真的把她當作厭辭卿的生母了。

只見厭辭卿緩緩放下了翹起的腿,長身一起,衣擺掀開的清風滌蕩了空氣裏的血污氣,他緩步走到了聞映雪的跟前,拽住了少女的衣領,朗聲道:“她,是本座的妹妹。”

“至于蘇醒……”厭辭卿掃了眼躲在溫如玉身後的蘇醒,輕嗤:“若是主後覺着自己的年紀與蘇醒相仿,倒不妨自己認她做妹妹好了。”

說完,厭辭卿便拽着聞映雪走出了大殿,然而殿內的兩名仙兵下意識擡手一攔。

兩名仙兵的手還未完全舉起,就被厭辭卿掐着下颌,“咔”一聲擰斷了頭骨,爆裂的眼球也順勢咕嚕嚕滾落在地。

厭辭卿連看也未看那頭顱一眼,只朗然開口:“看來主後這兒的仙兵不太懂規矩,連本座都敢攔,那下次是不是敢舉劍刺向本座了?”

溫如玉氣得雙頰泛紅:“你!”

***

浮離殿

茶香氤氲,暖燭落影。

奉微将一顆明珠奉至厭辭卿的跟前道:“少君,這是掌控海幽牢的靈珠,屬下已将其取出,不消多日,海幽牢裏的亡魂便會席卷玄夜國。”

厭辭卿坐在榻沿,随意瞥了眼靈珠:“幹得不錯,想來方循舟得頭疼一陣了。”

奉微:“是,但此次屬下前去玄夜時,聽了件趣事。”

厭辭卿閉上眼,懶懶道:“說。”

奉微:“聽聞方循舟在聞姑娘離開玄夜國後,便在自居的寝殿裏挂滿了聞姑娘的畫像,然而前日從方循舟的偏殿裏逃出來名女子,那女子極受方循舟的寵愛,吃穿皆是上品,但她和聞姑娘生得有五分相似,且那人的名字叫……”

“蘇醒。”厭辭卿打斷了奉微,兀自開口。

奉微:“少君英明!”

厭辭卿摩挲着手裏的骨戒,呢喃道:“所以,方循舟是喜歡聞映雪的同時還養了蘇醒?”

少年微一皺眉,哼笑出聲:“整日處理玄夜國的事就夠忙了,末了還要去找聞映雪和蘇醒二人,方循舟倒是厲害。”

“去,繼續查蘇醒。溫如玉那邊也派人好生盯着。”

奉微領命而退,殿內頃刻歸于寧靜。

厭辭卿擡手滅了燭火,便上榻休憩。

靜谧的浮離殿內只有熏香燃燒的“沙沙”聲在四周蔓延。

時至深夜,幽幽溶月傾灑冷光,打在窗柩之上,忽聽“吱呀”一聲,玉窗被一只貓爪輕輕推開。

貍花貓纖瘦的身形在殿內落下一道長影,只見窗臺上的貍花貓旋身而跳便落在了軟毯上。

而貍花貓的背上則馱着一只白兔。

“你确定你變成貓了,厭辭卿就不會發現你了?”酥梨趴在聞映雪耳邊小聲開口。

變成貍花貓的聞映雪點頭:“放心,貍花貓他一定看不出來的,這可是我的獨門秘笈。”

酥梨還是不大相信,勸道:“不然還是算了吧?況且厭辭卿似乎知道你不是他的親妹妹,倘若一時氣急殺了你怎麽辦?”

聞映雪搖頭:“正因為他可能知道我不是他的親妹妹我才要來的。”

今日聞映雪在使用三重境的靈力時,明顯比上一世還要靈活,也就是說這幾日她靠着厭辭卿恢複了不少。

眼下厭辭卿或許知曉她不是他的親妹妹,保不準哪天便要趕她走,她自然要在此之前接近厭辭卿多恢複些靈力才是。

酥梨見聞映雪沒有回頭的打算,于是悄悄從貍花貓的背上翻了下來,爬上窗臺逃之夭夭。

聞映雪暗罵酥梨:“膽小鬼!”

随後,聞映雪踏着貓爪,輕手輕腳地走到了玉榻邊沿,屋內光影迷離,平躺在榻上的少年眉眼疏冷,高挺的鼻骨倒落着月影,殷紅的薄唇平抿成一條直線。

貍花貓觑了眼厭辭卿,确認人沒有醒來的跡象後,便縮在了下方的軟毯上。

但窗外的寒風卻時不時竄入殿內,聞映雪畏寒,一被風吹,整個貓身都僵硬了起來。

為什麽厭辭卿的寝殿內不燃炭呢?聞映雪四處打量了一番,并未找到炭爐。

難不成今晚就要在這兒挨凍嗎?

聞映雪搖了搖小貓腦袋,随後兩只前爪搭在了厭辭卿的玉榻上,碧綠色的眸子定凝在厭辭卿右手和腰身之間的一個小縫隙上。

“睡在那兒應該不會冷吧?而且和厭辭卿靠得更近了。”聞映雪試探着伸出貓爪拍了拍厭辭卿的手臂。

拍一下,躲一下。

但對方都沒有任何反應。

聞映雪“咻”一下跳上了榻,幸好貓的爪子有肉。墊,并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貍花貓蹑手蹑腳地走到了厭辭卿右手和腰身的縫隙處,随後将自己縮成了一圈,貓腦袋輕靠在厭辭卿垂下的手臂上。

“橘子香還怪好聞的……”聞映雪輕嗅了嗅橘子香,困意瞬間席卷。

她又往裏縮了縮,正睡得迷迷糊糊時,卻聽頭頂蕩開少年比往日略微喑啞的聲線。

“誰允許你上本座的榻的?”

聞映雪猝然回頭,正對上少年一雙清冽冷隽的桃花眼。

少年直直地望着聞映雪,中衣微敞開,白如冷玉的鎖骨正中綴着一顆紅痣,唇角含着淺淡的笑意。

與此同時,聞映雪感覺感覺耳朵癢酥酥的,一瞥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厭辭卿蓬松的狼尾給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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