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二十四 (9)

良溫柔又好相處的姑娘,沒誰會很反感。

“這群龜孫兒…”江聘喃喃,在心裏把他們罵了千八百遍,“真他娘的不會挑時候。”

話是說着,他手下卻是把鶴葶苈摟得更緊。還移了只胳膊去堵住她的耳朵,嘴裏念叨着,“別怕別怕。葶寶別怕。”

鼻尖缭繞的全是他好聞的清香,皂角粉和陽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鶴葶苈用手去環住他的腰,靠在江聘的懷裏默默地笑。

她才不怕呢。阿聘是大樹,能給葶寶遮風擋雨。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就響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炮聲。轟隆隆,像是遠方的雷鳴。聲音之大,好像腳下的土地都在顫抖。

鶴葶苈驚呼一聲,仰了臉去看江聘。唇瓣微啓,露出裏面粉嫩嫩的小舌。

江聘倒吸了一口氣,急忙拍着她的背哄她。腦門上青筋直蹦。

瞿景那個小王八蛋…

讓他放炮,他娘的竟然放火炮!莫不是得了失心瘋了!

炮聲接連響着,也數不清有多少下。江聘的火氣越燃越旺,恨不得立時沖出去按着瞿景暴打一頓。

鶴葶苈本來是驚異的,可越到後來,就越想要笑。被江聘逗笑的。他緊抿着唇強忍怒火,鼻翼翕動,眼睛亮閃閃的,有些可愛。

外面終于安靜下來,馬車又開始緩慢地走動起來。她環着江聘的肩,咯咯樂着,停不下來。

江聘很無奈,用大掌穩穩扶住她的腰,省的她摔倒。可還是有些不放心,側了頭輕聲問她,“葶寶,有沒有吓到?”

“不怕。”鶴葶苈搖搖頭,貝齒咬着紅唇,擡眼看他。“最怕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再沒有什麽比那更可怕的事了。如果以後你一直在我身邊,我就什麽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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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皮兒薄。以前的時候,說句喜歡你都已經是頂天甜蜜的情話了,現在卻這樣不吝啬的,給了他這麽多。

江聘有些受寵若驚。趕緊俯身親吻她,一疊聲的,“我在。”

鶴葶苈笑起來,有些癢,便用了小小的勁去推他的臉。

她本以為,這麽久未見,分的時間比合的時間還要長的多,再見到他,她至少會有些拘束的。可能比剛嫁他時的那個夜晚,也放開不了多少。

可真見了面,她才知道。原先的那些,真的只是她神經兮兮的胡思亂想罷了。

哪裏會有尴尬呢,只有化不開的粘稠啊,只想毫不顧忌地貼在他的身上。被他溫暖着,永遠也不離開。

江聘就是有這樣的魔力。愛情就是有這樣的魔力。

“你不知道…那段時間,我真的好難過的。”鶴葶苈貼緊了他的臉,小聲地跟他傾訴,“我以為,你不要我們娘仨了。”

“怎麽會…我怎麽舍得…我舍不得。”

聽到她這樣說,江聘的心裏瞬間就變得又酸又疼。像是被一只大手擰成了一團。比那次他被羽箭穿透了肩膀還要疼。疼得無力,疼得人眼底發麻。

他起身,半跪在她的身前,用手溫柔地捧住她的肚子。輕輕地親吻,一寸寸,緩慢地移動。

“你是我的小葶寶兒啊。”他仰起臉,笑着看她,把那些肉麻到極點的詞一個個地都吐出來。用着哄小孩子一樣的愛憐語氣,“小寶貝兒,小心肝,小甜蜜餞兒…”

“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們,愛你和咱們的孩子。”江聘說着,握着她的手,吻了下她細膩的手背,“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多愛你們…太愛了,表達不出來。”

“油嘴滑舌。”鶴葶苈撅起唇,裝模作樣地拍掉他的手,別過臉不去看他,“也不知是哪裏學來的好本事。”

“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啊。”江聘有些委屈,他把臂撐在她的身側,用鼻尖去貼她的,“你就住在我的心裏,每天晚上我都要對着你說上好多的情話。”

他灼燙的呼吸就那麽噴撒在她的臉上,惹得姑娘的眼皮都合了上。江聘跟她鬧不夠,還要扭着脖子去咬她的耳垂,“你有沒有聽到?有沒有?”

“你練兵的時候也是這樣嗎?”鶴葶苈被他折騰得受不了,用拳頭輕輕去捶他的肩,“嬉皮笑臉,看誰會服你。”

“才不是,我練兵的時候,都不笑的。”江聘把笑斂起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示範,“你看。是不是很怕人?”

鶴葶苈瞧着,笑起來。她從沒見過江聘的這個樣子。下巴緊繃着,眼裏有寒光。很兇,很吓人。

她在心裏偷偷地描述,說他像一匹俊美的惡狼。

江聘裝不了多久,看着她盈盈的眼眸便就立刻敗下陣來。下一刻,還是那副死皮賴臉的樣子,抱着她磨蹭,“不一樣啊,當然不一樣的。他們是兵,可你是妻。”

我唯一的,最愛的妻。

鶴葶苈瞧着他的眉眼,無聲地笑。

馬車已經走了好一會了,江聘很怕她會累到。便就小心地去櫃裏拿了毛毯子鋪在榻上,慢慢扶她躺下來。

再脫掉她的鞋子,自己去坐在榻尾,把那雙小小的腳兒摟進懷裏捂着。

鶴葶苈靠在另一側的軟墊上,笑看着對面的夫君一個勁地碎碎念。江聘嘴上說的利索,手上也不停,一點點給她捏着腿和腳。力道正正好,舒服得她想嘆氣。

江聘請了城裏最好的大夫去了府裏,趁着天黑不忙的時候,把孕期要注意的事情給問了個遍。他還做了厚厚的一本筆記,比上學時要認真得多。

孕後期會腿腫,很難受。姑娘整日裏在車廂裏坐着躺着,那就更是難受。江聘聽着大夫說,好心疼。

他一邊捏着,一邊跟她講,“葶寶,我給你準備了很多很多有趣的東西,你不用怕會悶。我一有時間就陪着你,哪也不去。咱們到處去逛,哪裏有意思,咱們就去哪裏逛。”

“達城裏還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那些都是上京怎麽也見不到的。我都給你弄來,你千萬要高高興興的,再也不準哭鼻子了。”

鶴葶苈有些想笑。她用腳丫去踹他的肚皮,嗔他,“瞧你說的,我又不是個小孩子。”

“胡說。”江聘瞪眼睛,輕輕拍了下她的腳背,“你就是小孩子。就算有了孩子,那在我的眼裏也是個小孩子。”

“小女孩兒要嬌慣着養的。”江聘彎着眼笑,眼裏的寵溺像是化不開的蜜。

鶴葶苈有些羞澀,紅着臉又踹了他一腳,想要出聲說他幾句。可話還沒出口,她就聽見了外面的響動。

馬車像是走進了鬧市,熙熙攘攘的,人頭攢動。

很多人都在呼喊着,一些亂七八糟的胡語。偶爾摻雜進幾句蹩腳的中原話,可還是讓人聽不太懂。

“怎麽了?”鶴葶苈直起腰,有些迷茫。

江聘挑挑眉,似乎有些懂了。

“你看外面。”他掀開簾子,指給她看車外的街道。

不出所料,百姓們笑着擠作一團。全都默契地站在離馬車兩步遠的地方,穿着奇特的服飾,跟他們喊着話。

女子和孩子的手裏都提着個籃子,裏面是各種各樣的花兒。大朵的,小朵的,紅的,黃的。

見車過來,她們很高興地抓起花朵灑向街道。大聲地歡呼。

鶴葶苈張着嘴,說不出話來。達城人民的熱情,讓她感動得有些失聲。

花兒很香,随着風飄進車廂。清甜。

“他們…在說些什麽啊?”她轉頭看向江聘,眼眶有些濕。

“他們說,你好美。”江聘湊到她身邊,笑着抱她。

“瞎說,他們又沒見過我。”鶴葶苈撇唇,哼了一聲。

“嗯…達城在告訴你,歡迎回家。”江聘盯着她的眼,用力地去摟她的肩,“葶寶來了,江聘就有家了。”

“葶寶回來了,真好。”

50、章五十 ...

達城的人民就像這片生養他們的土地一樣, 心懷藍天,豪邁熱情。

他們懷有一顆感恩的心,從不吝啬自己的愛,尤其是對尊敬的, 親近的人。

城主在與新皇的最後一戰中犧牲了, 江聘和瞿景就沒有再另外搭建府邸, 而是直接住在城主府中。

兩個人住在相鄰的院子裏, 出門就能見得到,是真正的低頭不見擡頭見。

都是心思純粹的人,肚子裏沒那麽多彎彎繞繞,也不會為所謂的利益紛争而傷情。他們的關系不是所謂君臣,而是真正的兄弟和朋友。

在馬車進府的路上,江聘一點點地跟鶴葶苈描述着這個他們要生活很久很久的達城,還有要陪伴他們很久很久的人們。說的認真且細致。

繼續東進不是件簡單的事, 他們必須要做足完全的準備,不讓多一個無辜的兄弟犧牲。要兵強馬壯, 要像一只利箭一樣, 所向披靡。

他和他的小妻子還要在這裏住很久。她的心思那麽細, 那麽敏感,得多跟她講一講,好讓她能安心地住下來。

鶴葶苈很專心地在聽,再結合着來時路上的所見所聞,也對這個陌生的城鎮有了最初的印象。

不像客套疏離的上京,這裏更像是個大家庭。她很喜歡。

這種氛圍, 是她所期待和向往的。何況,這座城市裏有他。

可即便已經對達城的熱情善良有了體會,等馬車到了院外,她在江聘的攙扶下小心地下了車,看見眼前的景象時,卻還是驚住了。

姑娘驚呼了一聲,捂住唇,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這裏的人們,是真的好。真的把她當作家人。

偌大的院子裏,遍地錦繡,滿眼花紅。房檐上挂着好看的鈴铛,窗上貼着美麗的窗紙。牆角處,院牆下,到處都是花兒。

各種各樣的,五彩缤紛的。撲面而來都是屬于夏天的味道。

達城的氣候并不好,來時的一路都是寂寞蕭條的。城外,遍地是黃沙。而她的院子裏,卻是這樣的生機勃勃。

“将軍說了句夫人喜歡花,大家就都燥起來了。把各家各戶拿得出手的盆栽都給您抱來了,現在啊,差不多全城的花都在咱們這兒了。”

阿三在門口等他們,一邊笑一邊描述,“有個小姑娘,一邊哭一邊把盆子放在地上。說讓我好好照顧花花,姐姐愛看。”

聽着阿三的話,鶴葶苈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輕柔地敲了一下,滿是酸麻。她立在那,癟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眼圈紅紅的。

“阿聘…”她回了頭去找江聘,輕輕搖他的袖子,“他們實在是太好了,咱們要怎麽感謝他們?”

有孕的女子本就心思敏感,現在眼前的景象給她的沖擊又太大。姑娘心裏飽脹着,淚根子就又淺了。

“嬌氣包兒,總是掉眼淚。”江聘笑着掐她的鼻子,一把将人攔腰抱起來,慢悠悠地往屋內走。

“達城人愛喝酒。我把我那一窖子的好酒都分給他們,讓他們玩上一夜,這就是最讓他們高興的事了。”

“嗯…好。要好好謝謝他們,讓他們高興些。”鶴葶苈點頭,輕輕地應。她用胳膊環着江聘的脖子,看着他意氣風發的側臉,笑彎了眼。

見姑娘高興,江小爺更是歡喜。

嗯…今天的事兒這群糙漢子辦的夠漂亮。要賞,大大的賞。

屋裏的床鋪早就已經弄得妥妥帖帖的了。軟綿綿的鴨絨被子,坐上去,像是在雲端上。

江聘把她放在床上脫了鞋子躺好,趕緊轉身去尋熱水。

他都打算得好好的了。要先給姑娘洗一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捏捏肩,捶捶腿。再摟着她,睡到明早天大亮。

這麽久了,終于又能抱到香噴噴、暖融融的小妻子了。

能用下巴去蹭她的臉,聽她歡快的笑聲。她會用小腳丫去踹他的腿,然後他耍賴皮,将她連着人帶着被子一起抱在懷裏摟得緊緊。

江小爺一邊想一邊美滋滋,臉上的笑容怎麽也收不住。

鶴葶苈笑眯眯地看他為她忙裏忙外,給他哼輕柔的歌兒聽。偶爾在他看過來的時候,眨眨眼,嘟着唇飛給他一個吻。

外面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在桌面上的琉璃花瓶上。流光溢彩。花瓶旁是粟米剛泡的茉莉花茶,還有各種各樣精致的小點心。香噴噴。

這是久違了的家的味道。

一晃兒的功夫,日頭就已經西斜。和她在一起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累了點,卻是奇異的安心。

江聘嘴裏叼着她喂過來的那塊玫瑰餅,一邊擰着毛巾,一邊嚼。他用力的時候,腮是緊繃的,臉頰鼓起,很可愛。

不像他往常或是痞氣或是冷硬的樣子,反而像一只叫不出名字的小動物。有趣極了,讓人想湊過去撓撓他的下巴。

鶴葶苈看着他的側臉,抿着唇笑出聲。很歡愉的笑聲,清脆悅耳。

江聘瞬間頓住。回過頭,癡癡地看。

看她穿着柔順的亵衣,側躺在床上。細瘦的胳膊撐着側臉,腕子白皙,笑容明媚。

被纖手輕撫着腹隆起了一個溫柔的弧度,裏面住着他的另外兩個心肝兒。

姑娘的頭發披散下來,繞過墊着肩的布巾,垂在床沿。濕漉漉的,有兩滴調皮的水珠兒落下來,滴在她白色的繡鞋旁邊。

暈出了一朵漂亮的花兒。

屋子裏滿是沐浴後的好聞香氣,混雜着案上那壺袅袅飄向的茉莉花兒,說不出的醉人。

“你別動,我給你擦頭發。”江聘趕緊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再次笑起來。他從架上拿了塊幹爽的布巾,跑過去蹲在她的腳邊,慢慢用布吸去她發梢的水氣。

姑娘很配合,揚着下巴咯咯地笑。只是手有些不老實,非要伸得老遠去拽他的耳朵。

江聘把頭湊得近點,讓她捏得更順手,口裏還在不住地誇着,“葶寶真好,葶寶真乖。”

葶寶在阿聘的身邊,是不需要堅強的。

她只要一直高高興興的就好了。她的夫君願意用整顆心毫無保留地去寵愛她,哪怕她任性得像個孩子。

“阿聘也好。”鶴葶苈摟住他的肩,笑得更加歡快。她親了一下在他的側臉上,啵的一聲,“葶寶愛你。”

四個字,一個吻。江小爺便就被哄得飄悠悠的,心都要飛上天了。

“嗯…我也愛你。”他盯着姑娘彎彎的眉瞧,聲音柔的要滴出水。

就在前一刻,姑娘還裸着身坐在浴桶裏,乖順地由他給擦身子。肩頭白嫩嫩,耳垂瑩亮亮。

她有些瘦了,鎖骨太精致,精致得讓人心疼。側過臉跟他說話的時候,下巴有一個尖兒。睫毛長長的,忽閃忽閃,上面沾着水珠兒。

江聘站在她的身後,暗暗打算着日後要給她的夥食。要把她養的白白胖胖的,雙下巴都出來了才好。

他喜歡姑娘健康而圓潤的樣子。不管是胖還是瘦,美了還是醜了,都是他的心頭寶。

江聘一邊跟她搭着話兒,說些生活上的瑣碎,一邊輕柔地給她洗發。把三千青絲用指頭慢慢地理順,很輕很輕,一點都不讓她疼。

她柔軟的黑發纏在他腕上的那幅景象,是他見過的最美的畫兒。

他看着,心裏撲通撲通地跳。無關情.欲,只是滿足。

擦身子的時候,姑娘害羞,不讓。

“老夫老妻了,臉皮兒還這麽薄。”江聘笑她,用牙齒咬她的下唇,吓唬她,不讓她再亂動。

姑娘嬌軟軟地哼了一聲,閉了眼不看他,卻是乖了下來。任由江聘抱着她站在地上,一手扶着她,一手拿了巾布耐心地給她擦。

從修長的頸,到削瘦的肩。再往下,是挺翹的胸,像兩顆蜜桃子。還有突出的肚子,很大很大,上面有暴露的青筋。

江聘第一次看見她的肚子,一瞬間便就失了聲,心疼得快要落淚。他蹲下身,輕輕地親吻,慢慢地摩挲。

“葶寶疼不疼?”他仰了脖子,問她。眉毛都擰在了一起,聲音有些顫抖。

“不疼。”鶴葶苈忸怩地答了句。緊接着便就捂住胸背過身子去,羞澀地找他要衣服穿。

可她不知道,即便背過身去,還是有一番好景色的。細白的背部中央有一條窄窄的線,一直延伸往下,到了翹圓的臀。

然後便是修長筆直的兩條腿。腳踝精巧漂亮,一只手就能握的住。

江聘怕她着涼,不敢逗她,只是連聲地應着好。他從屏風那取來給她準備的衣物,哄着她伸胳膊擡腿兒,給她穿好。

侍候還不會穿衣的小孩子似的。捧着哄着,生怕娃娃一不高興,哭給他看。

他蹲下身給她整理褲腿,頭垂着,露出飽滿寬闊的額。不是在上京時的白皙樣子了,被風沙吹着,被太陽曬着,成了麥色。

連帶着他露在外面的精壯小臂,也是麥色的。很男人的膚色,眉眼卻依舊精致好看,俊秀的。

看着她的時候,眼睛裏像是有一條溫柔的河流,在月光下靜靜地流淌。

阿聘還是那個阿聘。

他的胳膊強壯有力,輕輕一抱就将她攬了滿懷。再快走幾步将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取了新的鞋子來放在床下。整齊地擺好。

“你這樣厲害,以後孩子生出來了,就由你帶好了。”鶴葶苈翻了身看他,笑着跟他打趣。

她說的輕快,江聘卻是當了真,很嚴肅地點頭,“當然是我帶。葶寶要好好休息的。”

他蹲下來,對上床上的女孩子清澈透亮的眼眸,用手捧住她的臉蛋,摩挲。

“葶寶已經好辛苦了,我是爹爹,孩子當然是我的責任。你只要負責靜靜地看着我們笑,然後一直貌美如花就好了。”

江聘說的好用心,低頭吻她鼻尖的時候好輕柔。鶴葶苈抱住他,眼睛彎起來,心底一片酥麻。

51、章五十一 ...

和江聘在一起的日子, 鶴葶苈簡直像一只快樂的鳥兒。

她什麽也不用擔心,因為她的阿聘總是會把一切為她安排得妥妥帖帖。

都是一些瑣碎細微的小事,可江聘卻是細心得不行。在姑娘的面前,他沒了一點身為主将的果斷灑脫, 念念叨叨的像是一個老媽子。

哪裏都要管, 哪裏都要問。一點都閑不下來。

從她早上起床時要穿哪件衣服, 帶什麽釵環, 吃什麽粥飯。到中午什麽時候小睡一會,晚上到哪裏去遛彎兒。

無論再忙,再累,他總是要插手。不把她的一切都看在眼睛裏,江聘不放心。

離開她太久了,他都怕了分別。恨不得把眼睛十二個時辰都黏在她的身上,一刻都不移開。

鶴葶苈知道江聘一定是全心全意對她好的, 也很乖地聽他的話。丈夫白日已經很累了,他就這麽點小心思, 也是因為愛她, 要寵着些。

他愛她, 她也愛他。互相愛着,互相包容,這才叫夫妻的樣子。這才像家。

不過好姑娘偶爾也會任性。

心情有時候不好了,她就仗着肚子裏的孩子吓唬江聘。虎着臉,瞪着眼,非要多吃一顆糖, 多啃一塊肉。不給就要鬧,要哭鼻子,要不理人。

這樣的時候,江聘從不會逆着她來。總是哄着捧着的,把她想要的東西都送過去,再趁她心情好,讨來一個香香的吻。

心滿意足的姑娘還是嬌軟可人兒的,眉開眼笑,摟着江聘的脖子要抱抱。

事後的時候,江聘要是再提起這事。她就很委屈地摸着自己的大肚皮,哼哼呀呀,“都是你慣的,我恃寵而驕。”

嗯…江聘摸她的頭發,連聲地應着好。姑娘就該是嬌氣的,任性些愛鬧些也好,他捧着,甘之如饴。

鶴葶苈是有分寸的,她懂得要為孩子好。只是無事的時候,想跟江聘耍耍性子,鬧一鬧。

被丈夫當成小孩子一樣疼愛,是件讓人歡快的事情。丈夫和她,都歡快。

鶴葶苈的肚子越發的大,可卻是越來越被寵的像個小姑娘。

她沒煩惱,每天都是無憂無慮的,還是像未出嫁時那樣的活潑愛逗趣兒。說話的時候輕輕柔柔,看着人時,眼睛裏有漂亮的光彩。

無論什麽時候,她的臉上總是帶着明媚的笑。誰問她話兒,她都很和善很溫柔地回,客客氣氣的。

誰見了她帶着笑的臉,聽着她不疾不徐的輕緩嗓音,也都會有一天的好心情。

姑娘把靈氣兒帶給了整個府宅。讓院子裏總是溫馨的,充滿歡笑的。

比起在家中做閨女時,鶴葶苈變得要愛玩鬧得多。

許是肚子裏的孩子也給她添了孩子氣的緣故,她整個人看起來都多了些孩童的天真爛漫。

江聘總說,他的小公主越來越像個愛笑愛鬧的小娃娃了。

不過,他喜歡。喜歡極了。

丫鬟走過樹下,有的時候頭發上會沾了掉下來的葉子。她就把人叫過來,伸手拈下那片綠葉,再放到嘴邊吹一口氣。看着它旋轉着落下來的樣子,和小丫鬟笑做一團。

院子裏花兒多,總有蝴蝶飛進來。照顧她的丫鬟們大多年紀小,總愛蹦蹦跳跳地拿了網兜兒去捕。她就搬了個小凳子在旁邊,很高興地看。

有時候她閑不住,也會胡亂地指揮。丫鬟們被她支使地手忙腳亂,一不小心就把快抓到的蝴蝶又給放跑了。

小丫鬟們看着飛到天上去的漂亮蝴蝶有些失望,癟着嘴找她來撒嬌。

鶴葶苈倒是很愉快,一邊捂着唇笑,一邊很大方地把瓜果梨桃都分下去。

聽着一聲聲地“謝謝夫人”,“夫人真好”,她笑得更開心。

無事的時候,江聘總是陪着她。哪怕沒什麽事可做,沒什麽話可說,只是看着她的臉,他也歡喜。

中午的時候天兒熱,鶴葶苈愛困,要睡。他就拿着蒲扇坐在床邊,一邊哼着當地的民謠給她聽,一邊把熱氣都給扇走。

有的時候,他也會和她一起睡。從背後抱着她,讓人枕在他的胳膊上。

這時,鶴葶苈就會握着他的大手一起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兩人閉了眼,一會就睡過去。

紗帳把日光切成細碎的塊兒,灑在被上,臉上。好溫馨。

江聘總覺得他的葶寶受了委屈。這幾個月沒有他在,還要奔波的日子,她過得該有多苦,他都不敢去細想。

所以,現在他只想對她好一點,更好一點。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她看,他的愛,是嘴上說不完的。

只要姑娘高興,他便就也高興了。

鶴葶苈有一頭漂亮的發,長的到了腰。黑亮亮的,像一條上好的錦緞。

江聘得了空,很愛給她绾發。他本來是不會的,但是為了姑娘,他願意去學。

晨光堪堪大亮,暖融融地射入屋中。鶴葶苈乖順地坐在鏡子前,彎着眉看銅鏡裏映出的那個男子。抿着唇,認真謹慎地給她編辮子。

好像他拿了筆畫城防圖時的專注模樣,不敢出一點的差錯。

達城的女子,無論是未出閣的,還是嫁為人婦生養了孩子的,都愛編一條大辮子。從肩上披過來,晃悠悠地垂在胸前。

簡單又好看。

江聘腦子好,手也靈巧,弄了幾次就很熟練了。半盞茶的時間,就能把她給打理得好好。

這時候,江聘後退一步,迎着陽光抱臂看她,唇角挑起好看的笑。

鶴葶苈會默契地回了頭,用手拈起系了小碎花發繩的發梢,眉眼彎彎地問他要抱抱。

她愛穿些素淡的裙子,用輕柔的布料。走路的時候,腳邊會開出朵蓮花兒。悠悠轉轉,撩得人心湖蕩漾。

江聘彎腰哄她,跟她說,“我們家葶寶最漂亮。”

姑娘羞澀地笑。垂着眼簾,頰邊有個小小的窩兒。

她被養的圓潤了,可依舊美。一颦一笑間,萬種風情。

不過還是個只有十六歲的女孩兒啊,燦爛得宛如朝霞。

除了绾發,江聘還喜歡為她畫眉。有關于她的一切,他都上心。

他半彎着腰,捧着她的臉,拿着石眉筆細細地描繪。姑娘有時被他鼻中吐出的氣息弄得癢,就輕哼着把他推開,自己畫。

眉如遠山含黛,眸似秋水橫波。

江聘喜歡得不行。就哪也不想去了,只是靠在窗邊,靜靜地看她梳妝。

鶴葶苈笑,插上簪,戴上墜兒,轉了臉歪頭瞧他。

她給他念詩。一字一句,從她的紅唇中讀出來,好聽得緊。婉轉若莺啼。

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

夏天的達城,傍晚的時候天氣清爽,最舒服。有陽光,燦而不列。也有微風,暖而不燥。

江聘把事情在這之前都做好,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就忙不颠地跑回來,跟她一起用。用罷了,便就牽了她的手,慢悠悠地到處去走。

在達城不像在上京,女子只能在府宅裏轉轉,上街像是恩賜一樣。這裏的姑娘,有的甚至像男子一樣爽朗。

鶴葶苈喜歡這樣的氛圍,讓人感到舒服。自在。

大夫說,要多活動活動,這樣在生産的時候,會痛快,姑娘能少遭些罪。江聘對這話尊若聖旨。

只要天氣還好,他就要拉着小妻子,出了府門,從東街到西巷地轉。

鶴葶苈肚子大,走幾步就會累。不過這也沒關系,城主府就在鬧市上,周圍林立的都是店鋪。她若是想歇息了,就随便找個店,進去坐一坐,歇歇腳。

這裏的人每個人都識得她和江聘,看見他們總是熱情得不行。要上前去問問,夫人好不好?孩子好不好?

然後便是很多很多祝福的話,希望他們好好的,幸福順利。

有的人說不懂中原話,就給他們塞好吃的。蘋果和梨子,紅豔豔的大石榴,或者是一碗香香嫩嫩的豆腐花兒。

大夫說不好讓鶴葶苈吃太多,要少食多餐,要不然孩子太大了,會有危險。

有人來送來東西,江聘也不拒絕,只是笑盈盈地問她,“葶寶,這些我們該不該要?”

姑娘搖頭,然後便就輕聲慢語地跟那些民衆解釋,說謝謝他們的好意。她的話總是能說得既漂亮,又讓人聽得懂。

這裏的人很識趣兒,便就笑盈盈地退下去,把地方留給黏膩膩的小夫妻。

江聘從不在人前掩飾和她的親熱,他一點也不覺得疼愛妻子會有損他男子的威嚴,他只覺得驕傲。

為有一個這樣懂事又美麗的妻子而驕傲。

不過有的時候,他也會拿回去幾個石榴。

回了家之後,細心地把果肉都給剝出來,再一個個地剔去裏面的核兒,只留下剔透的肉兒。

江聘用精致的玉碟子把石榴子都給裝起來,當作晚上的零嘴兒給她吃。

這種酸酸甜甜的東西,鶴葶苈最喜歡。

雖然現在并無戰事,不過作為主将,江聘還是乏的。如果出了什麽岔子,就算在晚上,他也得趕快起了床奔出去。

姑娘心疼丈夫,也想盡了法子想讓他輕松些。至少,在家裏的時候能舒服些。

江聘對她耐心又細致,可對着自己,還是無所謂的。常年行軍作戰的日子,把他給養的糙了。

鶴葶苈關心他的起居,盡力想在細節上讓他過的好些。她讓粟米去布店買了最軟的棉布和絲綢,然後就在院子裏教着小丫鬟們給江聘做衣服、做鞋子。

她不能親自動手去裁,就在一邊指點,給她們畫好看的花樣子。

她把整個家都裝點的很舒适。讓人瞧了便就會覺得,如果能在這裏生活,那心情定會很好。

快睡的時候,有時江聘會躺在床上看會雜書,一邊看,一邊挑着有趣的事兒念給她聽。

有時就換成鶴葶苈來給他解悶兒。她會焚香淨手,彈琴給他聽。

彈那些江聘不在時,她給遠方的他寫的曲子。

素手撩撥間,就飛瀉出了萬千的情意。

姑娘擡了眼,看向倚靠在床頭瞧着她的夫君。垂頭斂了眉眼,淡淡地笑着。

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

愛你的人啊,生怕給你的不夠多。

52、章五十二 ...

江聘對外淩厲, 對內卻是溫柔得不能再溫柔。他對着他的小妻子,視若掌上明珠。如珠如寶,捧着疼着。生怕她的生活有一點點的不順心。

他做的很到位。除了初次見面的那一天,鶴葶苈就只哭了一次。

因為…看見了他肩上的傷。

那一箭穿透了骨頭, 射出了對側的皮肉, 不可避免地留了疤。當時的藥材和療法都是極為簡陋, 還能活着, 都是江聘的福大命大。

可一等脫離了困境,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醫館,問大夫要祛疤的傷藥。

已經過了近半個月了,傷了的皮肉早就已經結了痂。但他就是有那麽股勁兒,又咬着牙生生把傷布給撕了下去,将肩膀再次弄得鮮血淋漓。

大夫看呆了眼,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他見過愛美的女子流了血要抹祛疤的藥。可這樣的男子, 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不過是肩上的傷罷了, 穿了衣服就遮得嚴嚴實實, 何必這樣大動周章。看着那外翻的肉兒, 股股往下流的血,他都替着疼。

江聘當然不是自己愛美,他只是怕他的葶寶看了心疼。

所以寧願再痛一次,也要把傷疤弄得輕一些,不要再那樣醜陋,惹她傷心流淚。

那個小淚包兒, 一個不順心就要掉淚給他看。

哪有那樣的神藥,大夫絞盡腦汁地替他治,也只是把疤弄得淡了點而已。

摸上去還是坑窪的,粉色的新肉襯在麥色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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