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白印記
黴運脫臼 白印記
雖已是九月,天氣依舊炎熱,理科班男生多,再加上喜歡在大課間成群結隊打籃球,體味、汗液與油脂便是極佳的生化武器制作原材料,尤其最後一節課時,發酵了一天的教室,可謂是臭氣熏天。
幾乎所有的老師進門都是捏着鼻子,命令學生開窗通風。
冬颀幸運地坐在窗旁,總還會呼吸到第一口的新鮮空氣,一些坐在教室中間位置的學生就沒那麽好運了。
“我不行了,我在你們這邊坐會,外面熱,裏面臭,真的要了我的命了。”陶雪坐在前排對着鄧亞男抱怨道。
“我就不臭,不信你聞。”韓巍向來是什麽話他都能插一嘴。
“你不臭,但是你油膩。”陶雪絲毫不上當。
鄧亞男噗嗤一笑,繼續寫着試卷。
“你笑什麽”韓巍質問鄧亞男,然而鄧亞男只是敷衍回了句沒什麽,依舊寫着試卷。
“冬颀你幫我作證,你聞聞我是不是不臭!”
冬颀也不願意理他,可韓巍磨人的功夫,冬颀領教了一兩次也是心有餘悸,只得象征性湊近動動鼻子。
“不臭。”冬颀言簡意赅,只想趕緊應付差事呢。
不遠處的夏珩,正如埋伏在草從裏的豹子,窺探着冬颀的一舉一動。自從韓巍和冬颀做同桌後,夏珩便很難再和冬颀單獨聊會天,他總是能适時出現在他們倆身旁,吃飯時坐對面,經常來宿舍串門,更不提在教室裏和冬颀聊得沒完。
這很難不讓夏珩懷疑他的動機。
體育課上,多數男生在老師說完自由活動後,抱起籃球就往場地上沖。冬颀對這種用身體競技的活動向來興致缺缺,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着,幾個女生也在這裏休息。
冬颀四處張望着,看見蔔向陽在遠處看臺上孤零零坐着,時不時起身走兩步再坐回去,開學半個多月,冬颀總共和蔔向陽說不超過二十句話,他總是單獨行動,每次都是最早回宿舍,一個人靜靜躺在床上看書。有時,大家聊天,他也是一副與他無關的樣子,從不參與。冬颀也是第一次碰到這麽內向的人,和他的同桌形成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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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的同桌——韓巍,從遠處的草坪那裏笑嘻嘻地靠近,逐漸占領他的整個視線。
“怎麽在這裏躲太陽,都不喊我一起。”韓巍在冬颀身旁盤腿坐下。
“你不去打籃球嗎”
“沒興趣,”韓巍轉頭向另外幾個女生打招呼,“hello,好巧,你們也在。”
“韓巍,你怎麽這麽纏冬颀啊”王雯皞話外有音。
“我喜歡他呗~”說着,韓巍頭靠冬颀肩上。
冬颀趁他一個不注意,動了一下身子,韓巍直接卧倒在地。
“看來冬颀對你無意啊,唉,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王雯皞故作惋惜。
“沒關系,我就喜歡他不喜歡我的樣子。”
“咦……”冬颀和王雯皞異口同聲,一旁的鄧亞男倒是沒搭理,只是低頭偷偷拿着手機回消息。
夏珩人在球場,心在牆角,看到韓巍走過去就已經無心打球了,後面那扭捏靠肩更是讓他直接走神,這一走神就出事了。
他突然被人群撞倒,直接摔在了地上,在倒地的一瞬間,本能用手臂去支撐身體,可是因為是從側面摔倒,手臂沒支住,還折了一下。
恍惚中,夏珩好像聽到了骨折的聲音,緊随而來的是劇烈的疼痛,讓他在地上蜷縮起來,發出了□□。
周圍的人都慌了,大家都湧了上去。
人群突然的聚集和嘈雜聲吸引了遠處冬颀他們的注意。
“怎麽了”韓巍站起身,大聲問。
“夏珩好像骨折了。”一個人大聲回複。
“啊!”韓巍驚訝。
就在幾個人驚訝之餘,冬颀已經像是聽到發令槍聲一般跑了過去。
冬颀扒開人群,夏珩已經被兩三個人攙扶起來,左手臂明顯沒法輕易動彈的樣子,夏珩臉色也有些難看,唇色略微發白。
“我先帶他去校醫室吧。”袁禛架起夏珩另一條手臂,準備帶他走。
“體育老師那裏我去說。”魏子翰說道。
“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吧。”冬颀開口。
“行。”袁禛回複。
夏珩疼痛之餘又覺得丢人,一聲不吭,任由袁禛攙着走。
校醫室內彌漫着熟悉的消毒水味,曾幾何時,冬颀每天都在聞着這個味,再聞到時,竟覺得有些親切。
夏珩靠着牆坐着,校醫給他做了簡單的處理,稍微固定了一下,但還是需要聯系班主任,通知家長接回家,去醫院打石膏。
“就只是脫臼,用不着打石膏吧!”夏珩緩過來一點,逞強地說道。
“你韌帶估計是拉傷了,得打個石膏,固定一下。”校醫正色道。
“你就聽校醫的吧。”冬颀勸解。
夏珩閉嘴不說話了,袁禛看有冬颀在,便也先行一步回去和體育老師彙報了。
久違的兩人獨處。
夏珩看着冬颀擔心的神情,想起自己剛剛窘迫的模樣,是喜憂參半。
“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沒什麽事,你要不先回去吧。”夏珩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在祈禱冬颀別走。
“我陪你一會吧,班主任來了,我就回去。”
夏珩松了一口氣。
“怎麽這麽不小心”冬颀關心的語氣裏有着幾分責怪。
“因為你啊。”夏珩幾乎是秒答的速度,目光堅毅。
冬颀被突如其來的答案擊中,之前考慮過的無數種可能再次如同超倍速放映的影片在腦海裏略過,難道,他真的對我也……
“開玩笑啦!看把你吓得。”夏珩立刻打起來哈哈,冬颀呆住的樣子也吓到他自己了,還是不能太心急。
冬颀又流露出他那客氣但虛假的微笑,為自己差點當真而捏了把汗。
突然間,兩個人安靜了,氣氛陷入凝滞,只聽得到校醫在門外整理藥櫃的聲音。夏珩偷瞥了冬颀幾眼,冬颀似乎有意在回避自己的視線,只是望向門外。
夏珩看着冬颀放在床邊的手,一股念頭從心頭升起,他擡起尚能活動的手臂,一點點向冬颀的手靠近,短短的一尺距離,夏珩伸得卻如此的漫長,就要握住的時候。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冬颀起身喊了聲“老師好”。
“你怎麽回事啊!”王森拍了拍冬颀肩膀,轉頭詢問夏珩。
“脫臼了。”
“也不小心點,你媽媽等會來接你。”
冬颀見班主任已到,便提前離開,他不知道,夏珩目送他從房間裏一直到窗戶外看不到的拐角。
片刻後,夏母火急火燎地跑進校醫室,看着兒子吊起的胳膊,滿眼的心疼,跟王森道完謝之後,立刻把夏珩帶走,送去醫院。
“你讓我爸來接我呗,他不是就在醫院。”副駕上的夏珩說道。
“你爸科室忙。”
“呵,兒子膀子都壞了,他都抽不出空!”
“等會到醫院,你爸肯定會來的。”
“到眼跟前才舍得來看一眼。”夏珩憤憤不平。
夏母無奈搖搖頭,又說了些寬慰夏珩的話。
骨科治療室內,醫生在給夏珩複位,夏珩疼得嗷嗷叫,夏母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夏父姍姍來遲,進門後,便和主治醫生打招呼。
“夏主任,這是你兒子啊,我說感覺有點像呢。”
“是的,小孩子調皮,不讓人省心。”夏父自謙。
“男孩子嘛,愛動,難免磕了碰了,我看夏公子身體挺結實的,恢複個三周左右也就能好了。”
“謝謝醫生啊。”夏母連忙道謝。
“不客氣,哎呀,夏主任,你好福氣啊,兒子跟你一樣人高馬大的,一看就是有出息的。”
“我像我媽。”夏珩冷不丁冒出一句話,氣氛尴尬了幾分。
“哈哈哈,看來還是跟媽媽感情好,兒子都這樣,我家兒子也是……”
接下來的時間裏,夏父和主治醫生便這般客套親熱地寒暄了好一會兒,才領着夏珩走出治療室。
“我科室還有事,我就先回科室了,晚上你買點骨頭回去煲點湯給兒子喝吧。”
夏母剛想說些什麽,瞥了一眼一旁的兒子和周圍時不時會路過打招呼的醫生護士,把話又憋回心裏。
“嗯。”
“那我先走了,夏珩,跟媽媽乖乖回去。”夏父吆喝了一聲,而夏珩全當沒聽見,遠遠坐着,低頭滑手機。
範笙楠看着大步離去的丈夫,深深嘆了口氣,包裏的手機響起了鈴聲,是客戶打來的電話,她連忙接通,以專業的角度耐心向客戶解釋,而這一打便是半小時,再放下手機時,轉頭發現兒子已經不見了。
她匆匆忙忙跑下樓,看見兒子已經坐在車的後座了。
“你怎麽有車鑰匙的”
“剛剛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從你包裏拿的。”
範笙楠一時失言,剛才過于投入通電話,完全沒注意到兒子的舉動。
“我去菜市場買點排骨,今晚給你炖湯好不好!”範笙楠回頭望向兒子。
“行啊。”
範笙楠從櫥櫃裏翻出許久未用的砂鍋,清洗幹淨後,開始準備熬湯,可許久未下廚,一時半會,範笙楠也忘了該從哪步開始了。
只得撥通了老母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母親聽到她的問題後,又開始了老生常談,“你一個女人家,連個菜都做不好,每天在外面跑來跑去像什麽樣子,錢讓男人去賺,你就應該在家好好相夫教子,你公婆本就是養尊處優慣的,不怎麽幫你帶孩子,你男人嘴上說得好聽……”
範笙楠此刻有些後悔撥打這個號碼。不過,母親絮絮叨叨完之後,還是跟她說起了“正事”,就在母親遠程指揮下,範笙楠馬馬虎虎熬好了骨頭湯。
範笙楠把砂鍋端上了桌子,喊兒子來吃飯。
“好吃嗎”範笙楠小心翼翼地問。
“嗯,不錯。”夏珩面無表情,只是點點頭,她兒子向來傲嬌,有這種程度的評價已經是很滿意了。
她剛想說些什麽,電話鈴聲又響起來了,是同事打來的,有一個項目需要她現在回銀行确認一些細節,範笙楠只是連連嗯嗯,心虛地看向兒子。
範笙楠挂了電話,還未開口,兒子倒是先說話了。
“你有事就先回銀行呗。”夏珩低頭吃着飯。
“嗯……那你有什麽事打我電話。”範笙楠起身穿好衣服,拿起皮包,準備出門。
突然,她回頭走向夏珩,抱了一下這個已經長大到無法完全摟進懷裏的兒子。
偌大的家裏又只剩下夏珩一個人了。
母親做的骨頭湯,味道确實不甚好,不過夏珩從來更在意的是心意。
非要計較味道的話,他在夏天吃過一次很好吃的骨頭湯,那天,夏珩突然提到想吃骨頭湯,冬碩也在一旁附和,冬颀只得連夜上網搜教學攻略。
第二天,夏珩、冬碩在門口全程監視冬颀的一舉一動,比起冬颀做失敗,他更害怕冬颀把廚房炸了。
然而,冬颀仿佛開了金手指一般,味道正正好,完全不像第一次做的樣子。
想到這裏,夏珩嘴角壓抑不住地上揚,不知從何時開始,冬颀變成了夏珩微笑的緣由,他思考着,怎麽才能和冬颀的關系更近一步。
“或許,你現在會不會想着我。”夏珩自言自語。
夏珩不在的那個下午,冬颀瞥了幾次他空蕩蕩的座位,明知道沒什麽大礙,但心裏依舊記挂着。
高二的課程安排得愈發緊湊了,只是缺席半天,也會漏掉很多知識點,更別提每天布置的大量試卷。
趁着大課間,教室裏沒有什麽人,冬颀走到夏珩的座位上,看着桌上亂七八糟堆着的試卷,冬颀整理起來。
冬颀正收拾着,賈淳走了過來,“夏珩沒事吧”
“就是脫臼了,沒什麽大事。”
“喔喔,好的,我聽他們說骨折了,我還吓了一跳。”賈淳松了一口氣,又回去了。
夏珩再次回到學校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他中午吃完中飯便早早啓程回學校,走到座位,發現桌子居然十分整潔,試卷也都折疊好擺放着。
夏珩正思索着,同桌恰好來了。
“行啊,兄弟,還幫我整理桌子。”
“啊不是我,不知道哪個田螺姑娘幹的。”
夏珩腦子裏蹦出一個人,但他又不十分确定。
所有人進門看見吊着一支胳膊的夏珩,都好奇地上前觀看,而夏珩在等着冬颀。
終于,冬颀和尤學增走進教室,尤學增遠遠就看到夏珩白花花的胳膊,滿臉笑意走上前。
“哥們,你這球打得。”
夏珩呵呵笑着,看向站在尤學增身後的冬颀。
“還好嘛”冬颀湊近小聲關心道。
夏珩不自覺地撅起了下嘴唇,哼哼道,“不好。”
冬颀望向夏珩,他硬朗、輪廓清晰的面孔上竟有着楚楚可憐的眼神,像是一只受傷的大型犬,正趴在主人腿邊乞憐。
冬颀下意識摸了摸夏珩的後腦勺,然後默默地回到座位。
突如其來的“愛撫”讓夏珩怔住,他慌忙回頭尋找冬颀,卻看到冬颀已經回到座位上了。夏珩無奈,只得拿出書本,準備上課。
晚上,夏珩在洗漱間十分別扭地洗着昨天沒來得及洗的衣服,反反複複洗了十幾分鐘才洗了一雙襪子。
“最近就我來幫你洗吧。”冬颀不知何時出現在夏珩身後,走上前從他手裏拿過盆子。
“呃……多不好意思,都是貼身的衣服……”夏珩難得羞恥起來。
“那你也可以不洗澡,這樣不會有髒衣服。”冬颀開起玩笑。
“那我不得臭死,對了,我桌子是不是你整理的啊”
“嗯……”冬颀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太明顯了。
“謝謝了啊,我早該想到是你的。”
“你打着石膏,最近能洗澡嗎”冬颀趕緊轉移話題。
“可以洗,但比較麻煩,尤學增、魏子翰答應最近跟我一起洗。”夏珩邊說邊偷看冬颀的神情。
冬颀點點頭,不動聲色。夏珩本有意和冬颀一起洗,可一方面,冬颀答應幫他洗衣服,再麻煩他,夏珩心裏過意不去;另一方面,夏珩更多的是怕自己把持不住,畢竟上次以身誘惑,差點就被欲望沖昏了頭。
一想到狹窄的隔間裏,霧蒙蒙的水汽,嘩嘩的水流從脖頸滑落到腳跟,可能還有幫忙在後背抹沐浴露,搓出泡沫的動作。光是想想,夏珩頓覺□□僵硬,找了個對面沒人的角度調整了一下褲子內部。
如果是在浴室沒忍住,在視頻裏,接下來會發生半小時才能拍完的事,在現實裏,冬颀怕不是要奪門而出。
“想什麽呢洗好了,回去吧。”冬颀呼喚神游的夏珩。
沒過幾天,“夏珩牛大”的消息不胫而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還要歸結于魏子翰那張大嘴巴。
在第一次跟夏珩洗完澡後,魏子翰就在宿舍裏大肆宣揚,這極大激起了袁禛的好奇心,隔天就自告奮勇幫夏珩洗澡,當夜便加入魏子翰宣揚的隊列,尤學增并不是多嘴的人,蔔向陽一向不參與他們的讨論。
他們便拉着冬颀講。
冬颀也驚訝于兩人竟把那種事,這樣正大光明地講出來,夏珩倒是被極大滿足了虛榮心,他也樂于看冬颀不知所措的樣子。
可是,夏珩很快就後悔了。
袁魏兩個人不滿足于在宿舍說,甚至跑去隔離宿舍,隔壁的隔壁宿舍……這幾天一到洗澡的時候,便有好奇的男生來熱心幫忙,大家都在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尺寸,能讓袁魏兩個人這樣感慨。
夏珩後知後覺地起了羞恥心,把所有人轟了出去,以後只讓尤學增陪自己去洗澡。
“嫪毐兄,別生氣嘛!”魏子翰開着玩笑。
“對,大牛哥,別生氣。”袁禛也摻和着。
夏珩氣得連罵幾句髒話,幫他們趕回床上,走到陽臺上和冬颀說話。
“你最近挺火。”冬颀也試探地打趣。
“你也這樣!”
“他們那麽說,你不開心嗎”冬颀調侃。
“跟看猴子一樣看我,把我當什麽了,鴨子嘛”夏珩氣憤道。
夏珩和大多數青春期少年一樣,有時愛講一些下流的話,但他有底線。何況在意的人在眼前,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形象搞得太難堪。
冬颀莞爾一笑,上下打量了夏珩一眼,“你今天穿得倒是挺嚴實。”
“你想看嗎你想看我脫給你看。”一個響亮的耳光倒轉時間打在十秒前還正義凜然的夏珩臉上。
“我沒錢,付不起。”冬颀只用兩支手指抵住夏珩進擊的身軀。
“給你,我免費。”夏珩油嘴滑舌。
“呵。”冬颀沒再理他,抽身回屋。
許是白天說了太多敏感的詞彙,以至于睡夢中的大腦憑着稀薄的記憶,串聯編織了一個活色生香的夢境,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濕潤感喚醒夏珩昏沉的意識。
夏珩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迷迷糊糊從櫃子裏随便拿了件幹淨的,躺回被窩裏換掉,髒掉的随手扔在了床下的盆裏,轉又陷入沉睡。
大課間,幾個男生盛情邀請傷員夏珩去觀摩他們的課間比賽,夏珩拗不過,在籃球場看了十分鐘,便回教室了。
“冬颀呢”夏珩問尤學增。
“他回宿舍了。”尤學增回道。
“哦……”
猛然間,夏珩想起了什麽。
“卧槽,完了……”話音未落,夏珩舉着自己手臂的石膏,飛速跑出教室門。
尤學增看着夏珩瞬間消失的身影,一臉迷惑。
此刻,洗漱間內。
冬颀一如往常洗完自己的那盆髒衣服,把夏珩的拿到水龍頭下。可轉眼,冬颀發現了異常,怎麽平白多出了一條髒內褲,看着款式,倒是之前有洗過,冬颀拿起來翻開一看。
內褲的前面內裏有很明顯幹掉的白色痕跡,冬颀瞬間明白了,手一哆嗦,內褲又掉回了盆裏。
冬颀心跳越來越快,臉也跟着發燙,腦子裏立刻浮現昨夜可能的畫面,夏珩難道在宿舍裏……冬颀連忙停止自己無端的聯想,可能就是單純夢|遺了。
在這種臉熱手冷的狀态下,冬颀洗着衣服,為了不留下痕跡,用了兩遍洗衣液,一條內褲洗了十來分鐘。
“就當什麽都沒看到。”冬颀自言自語。
夏珩沖上樓第一件事,先奔洗漱間,沒看到冬颀人,他略松了一口氣,連忙趕回宿舍,推開門的一剎那,夏珩差點當場暈厥。
冬颀已經在陽臺晾衣服了。
夏珩羞紅了臉向冬颀走去,“呃……衣服洗好了啊”
“……嗯……”冬颀剛平息的心跳又快了起來。
“呃……”夏珩實在難以啓齒,怎麽解釋好像都有些蒼白無力。
“……啊”冬颀也被難住了,到底要怎樣裝作不知道才比較自然。
“你……你看到了啊”夏珩從一萬種話術裏選擇了最直白的一個。
“啊……嗯。”
“我沒有那個,就是你懂的,就是做夢……然後……”夏珩措辭混亂,前言不搭後語。
“我懂,男生嘛,青春期。”
“對,你肯定也有過,是,”夏珩嘴在前面飛,腦子在後面追,“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我就當什麽都沒看到。”
“我真不是故意的。”夏珩又強調了一遍。
“我知道。”
“那你要不把手洗一洗。”夏珩突然冒出沒來由的話。
“我剛洗過衣服,洗什麽手。”冬颀好像理解了夏珩的意思,“沒事,又不是什麽髒東西。”
“……”夏珩被冬颀的話震住了。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冬颀連忙找補。
“我知道。”
夕陽下,兩個人一左一右保持着半米的距離并行着,仿佛回到了最開始認識的那個九月,不過當時是不熟,現在是太熟了。
人天生對他人的私密保有很強的好奇心,但只限于安全距離外的窺探,一旦突破這個安全距離,便會覺得不适,甚至是惡心。如果窺探私密後激發是更進一步的聯想,亦或有了害羞、向往的情緒,或許,那個對的人就出現了。
當然,這一點僅适用于有“正常”感情觀念的人們,畢竟也有許多人在談及“私密”時,更像是野生動物,全憑本能,毫無顧忌。
這一段路,兩個人各懷心事,走得異常漫長,夏珩擔心冬颀把自己和那群說話三句不離下半身的人視為一體;冬颀憂心夏珩會不會反感自己窺探了他的隐私。
這層窗戶紙是金剛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