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想見你
團圓疏離想見你
除夕夜春晚敲完零點鐘聲開始,外面的鞭炮煙火聲就陣陣響起,一直持續到太陽升起。冬颀雖一晚上沒怎麽睡好,但依舊早早起床,大年初一要去市裏給奶奶、伯伯、姑媽們拜年。
冬颀洗漱完畢後推開冬碩的房門,他弟正神游太虛幻境,不知天地為何物。冬颀用剛剛被涼水濕過的手貼到冬碩的臉頰肉上。
“啊……呀!”冬碩埋怨,一把拽起被子蒙住自己。
“快點起床!去拜年別太遲了!”冬父在門外催促。
冬碩這才勉為其難坐起身,頂着亂糟糟的頭發洗漱,冬颀拿着梳子在他身後幫忙梳頭,恍惚間冬颀發現弟弟又長高了些,現在竟要微微墊腳才能梳到頭頂。
冬颀拍了一下他的背,冬碩乖乖轉過身,半蹲着任由他哥給他理頭發、抹面霜。
冬父看着這副情景,眉頭一擰,開口訓冬碩,“過完年就14了,還讓你哥跟帶小孩一樣帶你,你哥明年上大學了,你打算怎麽辦”
“那就跟我哥一起上大學,省得讀高中。”冬碩摟住冬颀,像只慵懶的小貓般頭靠在冬颀肩上,閉着眼就要睡着了。
“別貧嘴了,穿鞋出門了。”
達到大伯家時,已臨近飯點,大姑和大伯在門口等待多時,看到冬颀和冬碩,忙走上前熱情迎接,冬颀游刃有餘地拜年、說着吉祥話,大姑大伯被哄得喜笑顏開,冬碩只跟在他哥身後,尴尬地點頭,勉強擠出了一句,“大伯、大姑新年好!”
冬颀詢問過奶奶在哪,便拽着冬碩去拜年,幾步遠的路,冬颀再次對冬碩耳提面命,讓他拜年時要聲音大一點。
大伯家是自建的小別墅,圍牆圈起一個大院子,院子裏擺滿了花花草草,可惜寒冬時節,大多數盆子裏都是光禿禿的枝叉,了無生機,只有一盆挂着中國結和假鞭炮的假桔子樹,給灰沉沉的景象增添一抹亮色。
奶奶的屋子在一樓拐角的一間,冬颀輕輕敲門,喚了聲奶奶。
片刻後,一個滿頭銀發但精神矍铄的老奶奶打開門,她穿着一間暗紫色的皮草,帶着一顆看着有些年頭的珍珠耳墜,脖子上系着一條油光水滑的絲巾,神情淡淡地微笑道:“來啦。”
“奶奶新年好!祝您新的一年身體健康,麻将把把自摸啊!”冬颀滿臉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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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新年好。”冬碩連忙跟上。
“要的,要的。”奶奶應聲道,掏出準備好的紅包,一人一個,冬颀、冬碩連連道謝,奶奶也放他兩去找兄弟姊妹們玩。
“新年好,好久不見。”一個個子和冬颀差不多的男生說道。
“新年好,哥!”冬颀回道。
“冬碩又長高了!這麽一看,你現在是小一輩裏最高的了!”冬順拍了拍冬碩的肩,冬碩腼腆地笑着。
遠處兩個女生坐在沙發上捧着手機,叽叽喳喳着什麽,冬颀走過去,“冬穎,白露,新年好啊!”
“哥哥,新年好!”
“冬颉和白霬呢”
“他倆在房間裏看動畫片呢!”
冬颀向房間走去,推開門,兩個男孩坐得離電視機只有一尺遠,表情木讷,眼神呆滞,十分沉迷。
“新年好!”冬颀語氣俏皮,兩個男孩卻毫無反應。
“跟哥哥說新年好啊!”一個男人出現在冬颀身後,厲聲訓道。
“新……年好……”兩個男孩魂不守舍的應付道。
“小伯,新年好!沒事,讓他們兩看吧,嬸嬸們呢”
“都在廚房呢。”
冬颀又向姑父拜完年後,往廚房走去,本想叫上冬碩,看他和冬順聊得火熱,便獨自前往。
“嬸嬸們,新年好!”冬颀推門,笑意盈盈。
“新年好!新年好!”屋裏的兩個女人連忙回道。
女人們圍着冬颀噓寒問暖,來回誇贊,冬颀應對自如,一會說冬順哥哥上大學會打扮變帥了,玩笑道談對象,好事将近;一會說冬穎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冬颉個也竄了不少,長結實了……兩個嬸嬸邊擇菜邊哈哈大笑。
“真是懂事啊!我兒子要是有你一半活絡,我就心滿意足了!”大伯母連連感慨。
“大侄子,等過會吃完飯,你跟我家白露分享一下學習經驗,她今年就要中考了,你跟她講講怎麽準備。”姑媽突然來到廚房,拉着冬颀的手叮囑道。
“冬颀,這次期末考試怎麽樣我聽說是和南京市聯考的哇!”大伯母問道。
“剛剛老三說了,三門389,小兩門,A+、A,這個分數上南大不是問題!”姑媽立刻分享。
“哎呦,那真的可以的,我們隔壁鄰居家那小孩市一中的,三門才363。”大伯母感嘆。
“哥哥啊,你有空也給妹妹冬穎分享分享學習經驗,那丫頭期末考試吊車尾,你幫她看看。”小伯母連忙拜托道。
冬颀一一應了下來,幫着嬸嬸、姑媽把飯菜都端上桌。
在長輩們三番五次的催促下,所有人圍着大圓桌坐定,大伯作為長子,自然要率先舉起酒杯,一番高論後邀衆人幹杯,這才正式開席。
一時,衆人邊吃邊聊,好不熱鬧。冬颀看着眼前的酒杯,便想端起酒杯敬酒,忽又想起冬順還沒敬酒,便暫時按捺,瞥了一眼冬順,看到一旁的大伯正朝兒子使着眼色,直到大伯眉頭緊鎖,冬順才扭扭捏捏端起酒杯,十分腼腆地喚了奶奶,敬了酒便如釋重負地坐下,大伯的臉色也稍稍和緩些。
又等了幾分鐘,冬颀見時機成熟,端着酒杯站起,又捏了身旁冬碩的胳膊,冬碩識相地跟着起身。冬颀最大弧度地笑着,敬完奶奶,又敬了幾個長輩,這才意興未減地坐下,冬父對他兒子在外的禮節向來不甚擔心,只是淡淡笑着。
幾個長輩,尤其是大伯看到了對比後,難免開口:“哎呦,男孩子就應該這樣大大方方的,你哥哥扭扭捏捏的,拿不出臺面,還不如你。”
“大學考得就不好,這些為人處世再不學學,上社會怎麽辦!”大伯母也跟着訓導起來,冬順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坐立難安。
“大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女生就比較喜歡腼腆內向、話少的,冬碩也是,所以總是收到女生的小情書。”冬颀開着冬碩的玩笑,幾個長輩立刻來了興致,追問冬碩,冬碩害羞地撓頭。
“文憑說明不了什麽,有沒念書的照樣做老板,有些讀碩讀博的,書讀死了也沒用,照樣找不到工作。”安靜的奶奶開腔給自己大孫子解圍,姑父、嬸嬸們連連點頭應和。
衆人又嘻嘻哈哈聊了一陣,冬父很少發言,偶有問答,也只是了了幾句敷衍着,也不知怎的,話鋒急轉,落在了冬父再找對象的事上。
“老三啊,你說你年紀也不小了,小林也走了幾年了,你也應該再找一個,這樣有人幫你一起照看孩子,你擔子也輕點。”大伯先開口,大姑連連道是。
冬颀強撐着笑臉,但他也覺得嘴角略微僵硬,站在他人痛苦之外規勸他人,總是很容易。
“三哥,你說你也是,當年非不肯呆市裏,去……”小伯酒勁有點上頭,開始話當年。
“咳,過去的事就別提了。”大伯看着孩子們都在場,及時制止小伯,小伯母也會意讓他閉嘴。
冬父只是低頭聽着,打着哈哈,也不置可否,任由他們不明就裏地勸導着。父親這種暧昧不明的态度,冬颀似乎有些領會,無非是已經有了對象,但不願此刻說明,怕家裏人一着急,催促着結婚,惹得兒子們有意見,兩頭都不讨好。
冬碩也在一旁聽着,心裏一百個不願意,當即挂了臉,冬颀看着兩側兩副面孔,內心深深地長籲一口氣。
“大伯,你不知道,人家一看家裏有兩個這麽大的拖油瓶,吓都吓跑了!”冬颀一句話惹得衆人瞬間哈哈大笑。
“我想等我和冬碩都上大學了,把家裏地方騰出來,到時候我爸就可以裝作鑽石王老五騙人家了!”冬颀攬過冬碩,捏了捏他的臉,幾個長輩見這般景象,笑得更加大聲,連弟弟妹妹們也樂得前仰後合。
“哎呀,老三啊,還是你有福氣,孩子懂事,知道體貼父母。”姑媽贊不絕口。
“冬颀這性格和長相跟他媽媽真的很像。”大伯母憶起了自己的那個妯娌,可說完又下意識地去看婆婆的臉色。
“是啊,是和小林很像,人家都說傻人有傻福,過聰易折,紅顏命薄,有的時候還是糊塗些好!”奶奶再次開口,可她的言語讓氣氛一下子凝滞。
“大伯、姑媽、爸、小伯,奶奶點你們呢,你們是不是給奶奶缺衣少食了啊,奶奶要裝糊塗享福啊!我們這些做孫子孫女的不同意喔。”冬颀開起來大伯的玩笑。
“是是是!我先自罰一杯,奶奶啊,來!我敬你。”大伯立刻接過話茬。
“沒大沒小的……”冬父玩笑般的責備。
“你奶奶這身皮草是我跟你大伯在金鷹買的,三千多……”大伯母也順勢講起來,冬颀一直應和着點頭。
一頓中飯吃了一個多小時才結束,嬸嬸和姑媽收拾着碗筷,而男人們則開始了每年春節的保留項目:擲骰子。一時吆喝聲不斷,小孩便都上二樓。
冬颀倚在沙發上,一頓中飯吃得他精疲力盡,他打開手機,夏珩又發來了一連串信息和照片。
照片裏的他拿着一堆紅包擺成扇子狀,凹着造型。另外一張則是他和一個女生在比賽扳手腕,女生兩只手都用上了,依舊面目猙獰地輸了,還有很多鞭炮、飯菜、妞妞的照片,冬颀一張一張翻看,頓覺輕松許多。
“妞妞看着好開心。”
“她在田裏撒野撒歡了,攆着雞跑。”
“牧羊犬用來牧雞,大材小用了!”
“哈哈哈。”
……
兩人聊得正歡,姑媽和嬸嬸領着白露和冬穎來找冬颀。冬颀又是一番傾囊相授,他看出兩個妹妹面有難色,便讓姑媽和嬸嬸先下樓去玩,長輩走後,妹妹們明顯自在了許多。
“你們以後想幹嘛”
“我想學服裝設計。”冬穎說道。
“我想學表演。”白露扭捏道。
冬颀聽着這兩個願望,只覺遙遠,都是用金錢堆砌的美好願景,也不怪她們無心學習,這樣的目标确實也不需要學習多好。
“你們有和爸媽說嘛”
兩個女孩搖搖頭,冬颀思索着,如何把殘酷的現實委婉地告訴她們,但看着兩雙閃閃發光的眼睛,還是放棄了。
“服表專業高中分科得考慮美術生的方向了,表演專業也是藝術生,這些專業都是需要從小打基礎的,你們有學過嗎”
“我小學學過幾年國畫。”
“有考過級嘛”
“沒有。”
“那你呢,有學過什麽舞蹈、唱歌之類的嗎”
“學過半年拉丁……”
冬颀再次陷入沉默,大概是姑媽和嬸嬸把她們保護得太好,以為有着一腔熱情就能成事。
“先不着急吧,文化課先學好,先考個好一點的高中,再做打算,也許……”冬颀把那句“過一陣子,你們就又換夢想了”憋了回去。
送走兩位妹妹,冬颀癱坐在沙發上陷入沉默,他剛剛心裏深為兩個女生的前景擔憂,甚至認為是異想天開,可是愛做夢不就是這個年紀應該會有的狀态嗎
少年少女們滿懷憧憬,做着一個又一個绮夢,自己好像已經沒有那樣的勇氣了。
冬颀從小在劇團裏就備受歡迎,因為他仿佛有着從娘胎裏自帶的天賦,在帷幕旁看了幾出戲,便能模仿地八九不離十,以至于每每團裏聚餐都要起哄冬颀給大家唱一出,冬颀每次也當仁不讓地立刻開演。跟着樂工師傅又學了一些敲揚琴的功夫,觀摩了幾次後臺化妝,自己偷偷摸摸竟也能畫個全臉,仿佛他應了那句“祖師爺賞飯吃。”學這些都能一點就通。
上小學後,林勰立刻給他報了鋼琴、國畫、素描、拉丁舞班,每個周末,冬颀都在各個興趣班裏穿梭,他也樂得其所,只一次彈不好鋼琴哭過,說是不學了,便再也沒說要放棄,然而這樣美好充實的日子在母親确診的那刻戛然而止。
雖然母親多次勸他不要放棄,但他毅然決然不去上課,扒着病床怎麽也拽不走,只為多陪母親一會,再接着,高額的治療費和家庭角色的空缺讓他再無可能回到那些興趣班裏,他幫弟弟争取到了一個跆拳道的興趣班,只因希望弟弟能夠體格健碩一點,身體健康一些,自己也能學一些技巧,從此,再無其他。
在大伯和其他長輩的一再挽留下,冬父還是領着兩個孩子踏上回家的路。
回去的路上,冬颀靠着車窗,帶着耳機對着窗外發呆,冬碩也困得躺他腿上睡着了。
落日餘晖映紅了一大半的天空,幾群麻雀一會從空中略過,一會落入樹林,在夜色來臨前盡情嬉戲。
冬颀出了神,他想到了奶奶一直對母親不滿的若有似無,父親飯桌上被盤問時的低頭不語,妹妹們講述願望時的希冀滿懷……
雖然,每年過年都是如此,但今年不知為何這般疲憊,他好想找一個肩膀靠一靠,此刻比以往更加想念夏珩。
意識到這點的冬颀,猛得清醒,是因為有個肩膀可以依靠,有個懷抱可以依偎,所以疲憊的感覺才會比以往明顯嘛
冬颀還想追問自己,但內心卻有了比以往強大十倍的惰性。
“別想那麽多了,去找他吧!”另一個自己對自己說。
回到家的冬颀,猶豫許久後,還是忍不住打開Q。
“在幹嘛”
“在想你。”
夏珩瞬間秒回,不免為自己的機靈自滿。
“我說認真的。”
“剛吃完晚飯回家,在家呢。”
“哦哦。”
冬颀看着手機屏幕,還在躊躇。
“怎麽了”
“沒怎麽。”冬颀在床上來回打滾,始終下不了決心。
“說真的,咋了”
夏珩察覺到異常,一般冬颀不會主動找自己,他開始擔心起來。
“你現在方便出門嗎……”冬颀鼓足勇氣敲下這句話。
一分鐘後,夏珩沒有回複,冬颀羞愧難當,把頭蒙進被子裏,突然聽到提示音,立刻拿起手機。
“我穿鞋出門了,老地方見。”
冬颀立刻套上外套,在弟弟疑惑地眼神中穿鞋出門。
漆黑的冬夜裏,近處遠處都是通明的萬家燈火,夏珩就站在一盞暗暗的路燈下,兩手插兜裏,在原地踱步。冬颀一步一步走近,他覺得自己好像即将土崩瓦解的泥人,每近一步身體就要坍塌一大塊,他想快點靠近,步伐又必須得克制。
短短的幾十米,仿佛走過一條銀河。
終于,他就在眼前,伸手可及的地方,夏珩正要打招呼,冬颀先摟住了他,夏珩舉起的手懸在了半空中。
冬颀臉緊貼着夏珩的肩膀,想借着夏珩的身體撐起這最後一點殘渣,夏珩順勢摟住了他,托起了他疲憊不堪的靈魂。
“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夏珩極盡溫柔地問。
“沒有。”冬颀閉着眼,貪戀着夏珩的懷抱。
“那怎麽了,突然要跟我見面”夏珩明知故問。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夏珩在等着冬颀說那幾個字。
冬颀沉默,換了個方向繼續抱着。
“說嘛怎麽了”夏珩依舊不死心。
“我想你了。”冬颀臉埋進夏珩懷裏,小聲說道。
夏珩心滿意足,摟得更緊了,冬颀是個不常表達心意的人,而此刻他竟在自己懷裏撒嬌般地說着想念,夏珩只恨沒有用手機錄下來,擁抱猶嫌不夠,夏珩又在冬颀躲避的臉頰上用力親了幾下。
夏珩拉着冬颀陪他吃夜宵,兩個人來到了一家麻辣燙店,可冬颀仿佛是充好電便不再需要拖線板的機器,又恢複成往常在外面那般保持距離的克制,夏珩還想貼近些,冬颀注意着老板的目光,立刻往邊上坐了坐。
夏珩時不時鼻子裏“哼哼”地吃完了這頓飯。
回去的路上,夏珩賭氣地和冬颀保持距離,冬颀無奈地笑着。
“用完我就扔!”夏珩為自己抱不平。
“我哪有,有外人看着呢!”
“那你再說一遍那句話,我就原諒你!”夏珩兩手叉腰,和冬颀談起了條件。
“哪句”冬颀佯裝失憶。
夏珩看着眼前這個玩弄把戲的男生,明明應該生氣,但卻狠不下心,甚至看他裝模作樣也樂在其中。
“那我走了!”夏珩負氣地扭頭要走。
“我想你了!”冬颀慌忙補上。
夏珩身子還是一副要離開的樣子,但眼睛已經轉向冬颀,滿是得逞的狡黠。在昏暗的街燈下,兩人又聊了許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別。
“大半夜的,你跑哪去了”夏父質問偷偷摸摸回家的夏珩。
“晚上沒吃飽,肚子餓,出去吃夜宵!”夏珩完全沒理會快要生氣的父親,滿面春風、一蹦一跳、嘴裏還哼着小調地去洗漱了。
回到房間的夏父一臉困惑地問夏母:“這小崽子不會談戀愛了吧!”
夏母一臉無語地回道:“這個年紀有什麽好奇怪的。”
“別影響學習了!”夏父一本正經。
“呵!你連兒子期末考試考多少都不知道,還說這話。”夏母躺下。
“哎呦,我的好姐姐,我們家兒子就聽你的!”夏父立刻擺出一副谄媚的模樣。
“不影響成績,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了,你讀書的時候不談啊!”
“我保證,你是我初戀!”夏父的謊話張嘴就來。
“那過兩天你們同學聚會,我倒要問問他們……”夏母立刻接話。
夏父連連求饒,立刻鑽進被窩黏乎,夏母不勝其煩。
鑽進被窩的夏珩掏出了手機,點開錄音,播放出那句急切挽留的“我想你了”,冰涼的被窩因為有這一句,夏珩竟不覺得冷,反而像是睡在了陽光明媚的春日草地上。
他也不知那夜聽了多少遍,才笑着落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