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寶貝
寶貝
“少爺,沒事吧!”
不合時宜的念頭當然沒有付諸實踐,因為曲季已經極為擔憂地上前來扶住了曲游,曲淺魚也從失态的神情中抽離,此刻長身玉立,目光柔和,細軟的嗓音溫如溪流, “小游,是不是撞到背了”
因為心裏實在是過于得瑟,曲游在一個下坡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暴雨過後變得格外松軟的泥土,失去平衡間連帶着曲淺魚也撲入了她的懷抱,好在下方正好有一棵古樹,不然兩人如今就不知該有多狼狽了。
尬笑了兩聲,後背确實火辣辣的疼,但曲游不想讓人擔心,逞強道: “我沒事,就磕了一下而已,快下山吧,再晚點都趕不上家裏的午飯了。”
曲淺魚并沒有深究,但眼神在曲游的背影上停留了許久,随後才快步跟上去,指尖抓住了那溫度稍高些的另一只手, “牽着吧,免得你又摔了。”
對于來自暗戀的人的主動親近,曲游自然不會拒絕,她開開心心地收攏了手掌,笑道: “嗯,還是淺淺考慮周到。”
随後的下山途中都很平靜,她們聊着在書院裏發生的趣事,氛圍倒也融洽,下山後租了輛馬車回曲府,因為曲季在外駕車,狹窄的空間內又一次只剩下兩個人。
曲游打了個哈欠,清亮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困倦,畢竟今天起得有些太早了,再加上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很勤快的人,這會兒馬車搖搖晃晃,實在是一個滋養困意的良好培養皿,而她身旁的曲淺魚見狀,卻是在暗中稍稍挺起了一些脊背,低聲詢問: “要不要靠着我睡一會兒等下若是進了府中還是這般模樣,父親怕是又要說你了。”
或許是這個理由給了曲游勇氣,她點了點頭,随後就轉過身把腦袋搭在了曲淺魚的大腿上,清清淺淺的冷香伴随着接觸到的柔軟一路萦繞在鼻尖,曲游難得心無旁骛,眼皮耷拉下來後就陷入了睡眠。
這下卻讓曲淺魚有些坐立難安了,她原本的意思是,這人可以靠在自己肩上睡一會兒,并不是……
此刻,大腿上傳來溫熱而有規律的呼吸,透過很是輕薄的紅紗幾乎是直接打在了肌膚上,曲淺魚感覺渾身都緊繃起來,目光凝在曲游極為漂亮的側臉上無法移開。
只要現在低下頭,誰也不會知道她親了曲游。
被這個念頭蠱惑着,曲淺魚的指尖微微擡起,卻在距離目的地僅有幾厘米的時候懸在空中不敢繼續,畢竟這個舉動,實在是有違她一向接受并恪守的禮教。
雖然在意識到自己喜歡曲游之時,那些倫理綱常就已經被曲淺魚抛在腦後,但是這乘人之危的行為,曲淺魚沒有勇氣。
馬車晃晃悠悠地來到了目的地,曲季沒有掀開簾子,只是在外面道: “少爺,二小姐,曲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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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馬上出來。”
回應的是曲游,她正揉着眼睛從曲淺魚腿上起身,恍恍惚惚間意識到自己好像做了個夢,具體情節不記得了,只知道那嫣紅柔嫩的唇瓣吻上去時柔軟極了,令人光是回想就能紅透耳垂。
救命,自己怎麽像個登徒子
和人家八字還沒一撇呢,在夢裏就已經把曲淺魚按在床榻上肆意親吻了,曲游甚至還能記得那雙柔荑搭在自己肩上時欲拒還迎的力度,以及那雙狐貍眼中逐漸溢出的水霧與迷離。
曲淺魚動。情的模樣,當真是修煉多年的狐貍精也自愧不如的程度。
趕緊搖了搖腦袋将那些胡思亂想都甩出去,曲游心虛地看向自己夢中出現的對象,只見曲淺魚面色平靜,目光清淡如水,嗓音也微微泛冷, “走吧,該下車了。”
果然在心裏勸自己千萬遍都沒有本尊的一句話好使,曲游收斂了亂七八糟的心思,先行掀開簾子下了馬車,也就錯過了曲淺魚望向她背影的,欲語還休的目光。
這人定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曲淺魚對此無比确信,因為正當她也靠着馬車假寐時,大腿上傳來的,被親吻的感覺令她趕忙睜開了眼,恢複視覺的一瞬間就看見……
曲游仍然側着靠在自己腿上,雙唇卻覓食似的隔着紗裙不停地吻在那片肌膚,甚至還有越發往上的趨勢,那裏可不行!
下意識就想給睡夢中的曲游一巴掌,但到底還是忍住了,曲淺魚扶着她的腦袋固定位置,手心卻又被親吻了一下,正惱羞成怒間,又被呢喃着的聲音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寶貝……”
僅僅兩個字,就讓曲淺魚燥熱不堪的血液如墜冰窟, “寶貝”是誰曲游為什麽會在睡着的時候用如此低沉的聲線喚那人的姓名
那剛剛的親吻,都是曲游在夢裏與那人所做的事情嗎
可是若是如此,她們之間的牽手與擁抱又算什麽
頭一次,在一切重來後感受到了慌亂與不安,曲淺魚擡手碰上了那軟嫩的唇瓣,眼底神色幽暗,柔情逐漸被冰碴所覆蓋。
…………
哪裏知道一句現代用語“寶貝”居然被曲解成了那樣,曲游跳下車之後就主動伸出了手想要扶曲淺魚,結果又被無視了,後者直接從另一邊跳下來,她也沒太在意,猜測是因為曲府門口人多眼雜,她們在外人之間的關系到底是同父異母的“姐弟”,避嫌些也正常。
曲游這麽想倒不是因為她情商低,而是實在是今天與曲淺魚的接觸比起以往都要親近許多,就連“淺淺”這個稱呼都被允許了,心神蕩漾下,她很難會去想曲淺魚又不開心了,畢竟在睡前兩人還好好的。
剛到門前,曲相就迎了出來,身後還烏泱泱跟着一大幫子人,曲游第一眼就看到了祁琏雨以及身旁站着的小西,兩人都笑彎了眸子,一副很開心她回來的模樣。
“小魚,這些天可是很辛苦看着都瘦了一圈。”
并沒有理會曲游,曲相第一時間走到了曲淺魚面前噓寒問暖,後者的神情并無變化,淡淡笑道: “父親,書院裏夥食很好,學子們也都很聽話,我在那裏過得很開心。”
“那就好,這渾小子呢可有給你添麻煩”
看得出來曲相對自己和曲淺魚的區別對待,曲游無奈地笑着,卻也明白這是原身那個纨绔子弟應得的,所以當下心裏沒有任何不滿,只是道: “爹,我在書院裏可乖了,每節課都有準時去,而且認真聽講,不信你問二姐。”
不知為何,曲淺魚的面色仍然冷淡,古井無波的目光在聽到“二姐”的稱呼時變得更為清寒,她掃了一眼眉目清隽的曲游,又很快看向曲相, “嗯,願睢很努力,并沒有令我擔心什麽。”
“那就好那就好,看着你們如此,為父真的很欣慰,快進來吧,府裏準備了你們的接風宴,在書院裏想必沒有吃過什麽好的吧”
“嗯,多謝父親了。”
“謝謝爹。”
和哥哥姐姐們一一問過好後,曲游和曲淺魚肩并肩走了進去,本想再偷偷說兩句話,但是後者目不斜視的,看樣子似乎是要将避嫌進行到底了,畢竟剛剛還叫自己“願睢”呢。
像個不開心的小狗一樣嘆了口氣,她們在桌前落座,一家人安安靜靜地吃着飯,因為曲家家風嚴格,講究食不言寝不語,曲游倒也樂得輕松,不用和不熟悉的人交際了。
用過飯後又被曲相叫去說了下南境的災情,曲游乖乖地應着,卻見他話鋒一轉,頗為嚴肅地問: “小游,你可願意當驸馬”
聞言,曲游有些疑惑地挑起了眉,但好在不等她回答,曲相又道: “你一無武藝,二無才學,聖上卻選擇派你與七公主一同前去治災,小游,你能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嗎”
當然明白,但是其實這樣的結果應該是聞人棋去主動請求來的,曲游抿了抿唇,神色平靜, “爹,我願意做驸馬,曲家本就勢大,容易引起聖上猜忌,我又是您的嫡子,尚了公主後就不能入仕,既然這樣能解了聖上的擔憂,何樂而不為呢”
“可是做驸馬就相當于入贅,你在曲家自由慣了,怕是不習慣那樣水深火熱的日子。”
“爹,我與七公主相處過,她為人善良直爽,不會為難于我的。”
“伴君如伴虎,七公主未必就會和她表現出來的一樣。”
“爹,我明白的。”
對于聞人棋天然就有來自同一個時代的親切感,曲游在終于和曲相聊完後,推開門打算出去,卻看見曲淺魚站在門口,眸光冷凝,周身的寒氣都快結成實體了。
再怎麽遲鈍也能反應過來不對勁兒,曲游有些迷茫地看着那雙冷冰冰的眸子,擔憂問: “淺淺,怎麽了嗎”
垂下的衣袖擋住了攥緊到發白的手,隐隐的輕顫被強行壓抑住,曲淺魚察覺到心底深處不斷掙脫束縛地戾氣,便用力地按了按發疼的額角,冷聲道: “無事,父親與你說了什麽”
“啊,沒什麽,就和我說了下水患的情況,我們快去市集吧,再晚些就要關門了。”
莫名的心虛讓曲游只說了一半的實話,她走在前面,又一次忽視了曲淺魚眯起的鳳眼,那雙漂亮的狐貍眼裏全然都是冷漠與失落,像是訴說着被欺騙的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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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第二天,我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