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發展教派
發展教派
某種特殊的力量讓空吹和野鏽被迫固定在宿主體內,無法移動出去。
因此它們的性命被迫和宿主拴在了一起。
被固定在孩子體內的蟲蟲們在這種情況下,只能依靠吸收宿主的精。氣和血肉維持生命。
然而它們吸收的越多,宿主就越虛弱,連帶着被困在宿主體內,被迫和他們同生共死的蟲蟲們也變得虛弱起來。
這幾乎是一個無解的循環,越要維持生命,就越需要吸收養分。越吸收養分,宿主就越虛弱,蟲蟲也越虛弱到需要養分。
這樣将雙方融為一體的力量,正是造成人類和蟲大範圍死亡的真兇。
好狠毒的手法!
難道說這方世界已經有人注意到了“蟲”的出現,意圖靠這種辦法将蟲蟲們扼殺在宿主體內,防止它們大規模生長傳播。
銀古眉頭皺得很緊,意識到這或許是場硬戰。
在旁邊等候着他治療結果的夫妻兩個看見他嚴肅起來的表情,還以為是自家孩子身上的問題已經棘手到無法解決的地步了。
男主人出聲打斷他的思緒,問他,“銀古大人,我的孩子還有救嗎?”
他和妻子抱成一團,期期艾艾地等候着銀古最終的審判。
銀古看向他們。只有這一個孩子的夫妻倆已經彼此勉勵扶持了很久,相信孩子能好起來是唯一一個支持他們活下去的動力。
兩雙一樣憔悴的眼睛回望着銀古,眼神裏充滿着期盼和絕望,叫人不忍心說出真相。
“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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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古收斂了嚴肅的神色,轉而安撫着他們的情緒,“你們的孩子不過是染上了一點小病,我會先幫他壓制住病情不再蔓延。”
他打算從光脈提取出力量,供給給這些被封印在宿主體內的空吹和野鏽,暫時遏制它們和宿主共同衰落的過程。
“不過能否徹底治好他,還得等我看過其他人的情況才能做判斷。”
銀古決定去看看其他病人身上的情況是否和這孩子一樣,同時尋找到詭異力量的來源,徹底解決此事。
得了他的準信,夫妻倆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于是翻箱倒櫃想要提前給他支付報酬。
銀古制止了他們,他并不需要在人類社會流通的金錢,只需要更多信仰的力量供養蟲蟲們吃飽就行。
“如果可以的話,能麻煩你們從中溝通,讓我去看一下其他陷入同樣症狀的病人嗎?”
“當然可以,大家一定都會感恩銀古大人的幫助的。”男主人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
他還等着銀古看過其他人之後能徹底解決問題呢。沒想到他還沒提,銀古就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樣,連休息都沒休息,就打算繼續前往下一家診斷。
男人帶上了一些吃食,順着周圍的路敲開了鄰居們的大門,總算又讓銀古接觸到了不少同樣在昏迷之後染上野鏽的病人。
不出他所料,這一片的病人身上都有那種詭異的力量将人和蟲的性命牢牢綁在一起。
或許下手之人只是想消耗掉蟲的力量,然而作為遏制的代價,被犧牲掉的反而是大多數平民百姓的生命。
不管是現在作為代行人的銀古還是曾經奔波于救助人類的蟲師銀古,都無法理解也無法忍受這種事。
他分出了很多力量,分給了今天接觸到的所有病人身上的已經奄奄一息的“蟲”,用來遏制它們生命的流逝。
盡管分離光脈的力量讓他變得有些虛弱,然而這種辦法确實有效的壓制了病情的惡化。
親眼看見他出手之後親人身上的鏽跡一下子消散了很多,面色也紅潤起來,許多人都相信銀古真的有辦法能治好他們。
更有甚者,當場就跪下來叩拜他,一時間信奉“蟲”神的人群大大增加,信仰的力量一下子填補了光脈力量的空缺。
随着他出手壓制的病例越來越多,漸漸的人們傳說他是“蟲”神大人座下的得力大将,是專門從高天原降臨此世的神官大人,是難得一見的善良仙人。
随着這個秘密教派的發展,也有許多質疑之聲出現。
然而面對質疑的時候,“蟲”的信徒們往往會激烈的反駁:
“我們祈求神明的垂憐,然而漫天神佛只有蟲神投下了祂慈悲的一瞥。”
“那些大人物,那些神官們只知道斥責我們的不夠虔誠。他們只知道拿走我們的金錢,然後道貌岸然的坐在那裏什麽也不幹!”
“蟲神才是真正能夠拯救世間苦厄的善神,銀古大人才是真正的不求回報的仙人。”
對于這些近乎狂熱的追捧,白發的仙人只是淡淡的将所有功績都歸于“蟲”降下的偉大恩賜,而弱化了自己的作用。
他這種不慕名利的表現反而讓信徒們更加相信他的身份,只有真正的神明的代行者才會這麽虔誠啊!
這些秘密中流傳的名氣很快便從這一小片地區蔓延到了平安京的大部分區域。
銀古得以接觸到了更多的病例。
直到跟整個平安京的數據對比,充斥着野鏽的這片區域才顯得愈發顯得起來。
在百分之八十的地區,空吹只造成了部分人陷入昏睡狀态,有的人三五天就會清醒過來,也有十天半個月之後才恢複的病例,但是一例完全死亡的例子都沒有出現。
空吹和人類在這些區域裏微妙的保持了一種共生的和諧。
經過銀古的協調之後,空吹更是擴大了吸收精。氣的範圍,減少了致人昏睡的時間,使得居民們幾乎恢複了往常的平靜生活。
反正蟲蟲們所需的精。氣總量沒變,只不過調整了目标範圍和吸收頻率,并不會對生存出現影響。
然而在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裏,幾乎都是生長着野鏽的區域。
只要野鏽沾染上空吹所寄生的宿主,二者就會被奇異的力量牢牢鎖在身體裏,在不斷循環中走向消亡。
“簡直像是有人特意引來野鏽做了一場實驗啊。”
銀古從一戶信徒的家裏走了出來,手上還拎着對方非要塞給自己的點心。
在平安京調查的這些天,他并沒有得到太多線索,還好收獲了不少信仰,勉強平複了蟲蟲們的急躁。
“空吹和野鏽在其他世界碰面的時候,也會造成大家都被困在宿主的身體裏出不去的情況嗎?”
或許這不是孤例,只是一場意外?
空吹朝銀古的臉頰吹了一口氣,有些氣鼓鼓地說:“哼,才不是呢。其他世界的野鏽只會被我從身體裏趕跑,我們兩個根本不會共同呆在一起。”
野鏽很無語,“有沒有可能被趕跑的根本不是我,而是你這種弱到離譜的家夥。”
嘲諷完空吹,它也跟銀古确認了一遍,“其他世界我們兩個最多出現争奪身體的情況,但終究會決出勝者。”
“像這樣被一起封死在人類身體裏頭的情況還從來沒出現過。”
“這樣嗎……”
銀古排除了這個可能。
那麽果然還是有人暗中設計了現在的局面。
幕後之人到底是誰?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銀古感到稍稍有些棘手。
他走在城鎮中的小路上,開始從頭梳理自己得到的線索。
空吹到來這個世界之後帶來了被稱作“大疫”的昏睡症狀,随着白色的花瓣飄進平安京的每個角落,幾乎所有地區都被它們輻射。
然後在一些特殊地區,野鏽緊接着出現了。它們沒有自己遷徙的記憶,只以為自己是跟着空吹的痕跡順着光脈鑽進了世界。
當然現在看來恐怕是有人召喚了野鏽,特意投放在這些區域。
被召喚來的野鏽渾然不知自己被施加了特殊的力量,在侵蝕了建築物和日用品之後,終于爬進了病人的身體。
近乎詛咒的力量終于顯現出來,空吹、野鏽和病人的生命宛如被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只能在無盡的循環中走向消亡。
銀古注意到了很關鍵的一點,他特意擡起袖子問野鏽,“你還記得你們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出現在哪裏嗎?”
那裏或許就是一切災難發生的源頭,就是幕後之人動手的地方。
野鏽們雖然沒有遷徙的記憶,但是對于自己走過的地區還保留着很清晰的印象。
它一口答應下來,“我還記得我們當時出現的位置,銀古古現在就要去嗎?我們給你指路。”
它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染上了空吹稱呼銀古為“銀古古”的口癖。
當它用桀骜不馴的聲音念出這種疊詞的可愛稱呼時,銀古總有一種野鏽完全崩了人設的感覺。
當然,野鏽本蟲完全沒有這個意識,“笑話,硬漢的标志跟用詞沒有關系。”
黑紅色的風暴逐漸在銀古身邊聚集,“只要我有着這樣的實力,哪怕跟空吹用一樣的修辭,都不會有人否認我的強大。”
它解釋就解釋,非要拉踩空吹,就算空吹再軟包子也忍不下去它的态度了。
白色的花瓣從四面八方彙聚過來,形成了另一股雪白的旋渦,兩只蟲的力量在空中碰撞,時不時就有一些蟲因為力量的沖擊而死亡,毫無章法地從空中墜落。
銀古我想要出手制止這場鬧劇,但是兩方蟲蟲都不想讓他參與。
空吹一邊大叫着加油,一邊召喚着更多的同伴加入戰鬥,“這是賭上蟲蟲尊嚴的一戰,我們絕對要把這個讨人厭的家夥打得落花流水。”
野鏽也不讓他出手,“不管你最終到底幫了哪一邊,都會傷害到另一邊的态度。”
“代行人就給我好好站在那裏,公正的裁決出勝負吧!”
“好哦。”銀古從善如流的松開拉架的手,甚至從身後的藥箱裏掏出一本空白的冊子,為他們記錄勝負。
“雙蟲大戰,第一幕,開始!”
空吹率先出擊,用花瓣産生的高速旋轉直接造成了巨大的沖擊波,目标直指野鏽團聚的中心。
“很好,下面我們看到空吹選手率先拿下了一分。”
銀古在冊子上寫着空吹的名字底下畫了一筆“正”字。
野鏽不甘示弱,立馬集中力量展開反擊,一時間許多花瓣都受到影響。透明的花瓣上爬滿了鏽蝕之印,讓這些空吹都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跌落在地上。
“第二分,野鏽拿下!”
銀古不僅标了記號,甚至站在場外,十分認真地為他們兩個鼓掌。
這樣大型的“蟲”之間的争鬥幾乎是人間未見的絕景。
如果不考慮它們二者的殺傷力,黑白紅三種顏色在空中的交彙簡直像一幅後現代主義抽象畫,充斥着十足的生機活力。
還好這條街上沒有什麽行人,銀古不必想辦法替它們在人前遮掩過去。
不過就算有人發現了這幅畫面又會怎麽樣呢?
銀古嘴角勾起,微微笑了一下,這一切不過是蟲神為了拯救平安京降下的賜福罷了。
什麽?你說這看起來像邪神的儀式,全平安京的信徒都會站出來幫銀古反駁你的。
不過普通人的質疑可能會被信徒徹底打回去,陰陽師的質疑卻不是那麽好解決的了。
本世紀最着名的陰陽師家族麻倉家,向來都有不少成員在陰陽寮供職,家主一系甚至還有不少成員能夠出入朝會,上達天聽。
随着都城內蟲神的傳言愈演愈烈,不少陰陽師耳聞了此事,就連陰陽寮裏也流傳着蟲仙銀古的事跡。
麻倉家作為勢力正盛的陰陽師家族也對其人進行了一番讨論。
不過他們和百姓們不一樣,麻倉家的陰陽師們仗着自己是家傳勢力,向來都看不起其他野路子出身的陰陽師。
更別提銀古這種毫無來頭給自己挂上仙人名號的騙子了。
是的,他們幾乎一致認為銀古只是一個口氣很大的騙子,根本不是什麽有實力的家夥。
于是下一次朝會的時候,麻倉家的大人便上奏天皇,提出要大力整治平安京的□□亂象,矛頭直指最近風頭正盛的“蟲”神。
“以治病救人為名,施妖邪蠱惑之實……妖怪假借神只威名,四處吸納人心,或有不臣之心……”
他的話說的文鄒鄒的,簡而言之就是告訴天皇有這樣一個教派在京中收攬人心,有可能是妖怪假借神明的名頭治病救人,目的是為了混進來傾覆王朝。
一條天皇聽他将危害說的這麽嚴重,立馬就想下令,讓人去捉拿罪魁銀古,徹底在京中覆滅這股信仰。
然而又有其他家族的陰陽師站出來反駁道:“倘若對方并不是招搖撞騙蠱惑人心的騙子,而是一位未知神明派下的神使。得罪神明後降下的禍端,麻倉家能夠一力承擔嗎?”
出來說話的人背後的家族正是跟麻倉家頗為不對付的勢力。
一條天皇也知道他們之間私下的鬥争,但是對方站出來反駁的理由确實有理有據,如果銀古是真正的神使,那麽他們誰都得罪不起。
考慮到這一層面,在對待這股新興信仰的态度上還要更謹慎一些。
聽着大臣們的讨論,一條天皇思索了片刻,決定以重臣的規格邀請蟲仙銀古上殿。
屆時麻倉家自然會提出要同對方公然鬥法,神使一事孰真孰假,一辨即明。
貴族和大臣們的商議還在繼續,銀古并不清楚自己已經引起了這方世界最高掌權者的關注,也不知道他即将面臨着麻倉家領頭的一場惡戰。
他只是安靜的站在一旁,看着空吹和野鏽終于決出了勝負。
野鏽不管是整體的協調能力還是單體的攻擊力都很強,然而在空吹幾乎是漫山遍野現在的壓倒性力量面前,終究還是遺憾落敗了。
銀古在空吹的名字底下畫完最後一筆“正”字,掏出木哨子,吹響了結束的尾聲。
空吹空中落下來,蹦蹦跳跳爬回銀古肩頭,得意的神态怎麽樣都遮掩不住。
“嘻嘻嘻嘻,是誰打架輸了,還好意思大誇海口啊?”
它簡直驕傲的要原地螺旋升天。
“只是一次結果罷了,哼。”野鏽拖着有些沉重的身軀,也爬回銀古身上。
“略略略……”空吹趾高氣昂地嘲笑他,簡直要把過往的郁悶一掃而空。
這下野鏽可就再也不好意思說它是無用的廢物了。不然連廢物都打不過的它們就要變成了更加沒用的東西了。
可惡!這次确實是它們輸了,野鏽咬了咬牙,咽下了無數反駁的句子。
“好了好了,既然你們倆的矛盾已經解決了,那麽就該我們去尋找異常的源頭了。”
銀古兩方都不好偏幫,只能提起新的話題,轉移蟲蟲們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