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神跡無覓

神跡無覓

站定在臺上,出身陰陽師家族的選手們紛紛召喚出了自己的式神,符咒和式神是陰陽師攻擊的老手段了。

本體千奇百怪的式神一被放出來,就沖葉王身上撲去。它們揮動着爪子,時不時還發出狀若野獸的嘶吼,看上去根本沒有章法。

這些式神并不全是流傳在世家內部的神獸,更多的只是陰陽師們從野外抓捕回強大的妖怪後,用契約逼迫它們成為自己的仆從。

用契約獲得的式神們野性未馴,雖不能主動攻擊自己的契約所有者,但它們可以把怒火發洩在對手身上。和流傳許久的家養式神不同,它們是真真正正沾滿了血腥的怪物,連猩紅的眼球裏都鼓動着對血肉的渴望。

把這樣的怪物放出來對付他,還真是挺看得起他的,葉王感覺他們的小心思挺有趣。

“難道你們以為用這種東西就能阻礙我的勝利嗎”

這種連理智都沒有,只知道嗜血的低等妖怪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葉王并不需要如何動作,幾張改良符咒就輕而易舉的抵擋住了他們的進攻。

他把這些不入流的攻擊手段當成開胃小菜,圍觀的貴族們卻恐懼着場上夢魇一般的魔獸。

有眼尖的貴族在扭頭躲過戰鬥畫面之前,突然在這一群妖怪之中發現了一只眼熟的怪物。

他顧不得害怕,尖叫起來: “這只鳥嘴人身的妖怪就是前段時間出現在我噩夢裏的家夥!不愧是麻倉家,這麽短的時間就已經将它收服了嗎”

他又嘟囔了一句, “不過我怎麽不記得自己去請過麻倉家的陰陽師來解決它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幾名有同樣經歷的貴族頓時将他拉到一邊,和他核對最近的遭遇是否一致。

他們幾人都是最近被噩夢纏身,夢中有許多樣貌可怖的妖怪追逐着要吃掉他們,夢境的結尾通常是有高人路過出手降服了這些妖怪。

“你們還在記得那人使用的符咒長什麽樣子嗎”有人提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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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被夢中經歷吓得不輕,确實有人看清了符咒上所畫的紋樣, “我記得中間是像五角星的咒紋……”。立馬又有人想起來, “我記得五角星就是麻倉家桔梗印的主要圖案吧。”

“果然。”提問者像是想通了什麽,突然沉默了一瞬。其他人連忙催促他把心中的猜想講出來。

“諸位做完怪夢之後,可有向神道或者陰陽師們尋求幫助”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在夢境的暗示下,每一個貴族都或多或少尋求了靈異勢力的幫助。不管是去寺院進香,還是找陰陽師來家中除晦,直到付出了不少時間和金錢,他們才解決了這場噩夢。

然而在此之前,這幾位貴族都是對神代和妖怪這種聞所未聞的事嗤之以鼻對家夥。

“怎麽看這都不像一場意外,反而是對咱們的報複和懲罰。”貴族一邊冷笑,一邊得出了結論。

“出現在咱們夢中的妖怪們并不是莫名其妙找上我們的,而是陰陽師們想要逼迫咱們去尋求他們的庇護,特意放在夢中的。”

“真是好算計啊——”他面色很難看, “如果不是他們在這次戰鬥中将這些妖怪放出來,或許咱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中了誰的圈套,還把這些僞善的家夥當成救世主在頂禮膜拜呢!”

他們談話的位置不算偏僻,已經有路過的仆從聽到了風聲,将這些消息告訴其他主子。而這些受騙的貴族們也咽不下這口氣,他們已經打定主意要将這些騙子陰陽師的所作所為公布出去,叫其他貴族認清對方貪婪的真面目!

場上的陰陽師和葉王打的難舍難分,場下的陰陽師們卻感到觀衆席上對他們的打量似乎越來越兇惡。

麻倉家家主不得不從戰場上分神,派人去了解一下剛剛發生了什麽。

他派去的仆從被貴族提前安排下的人手攔在觀衆席之外,幾乎所有在場的貴族們都拒絕了這次求見,其他幾家陰陽師家族派出去的仆從也受到了這樣的待遇。

剛開始發現貴族們态度不對,陰陽師們還沒有把他們的奇怪之處太放在心上。或許這些愚蠢的貴族只是被他們能夠掌握的強大力量吓破了膽,需要緩緩呢

可是随着仆從們一次又一次的無功而返,依舊需要貴族進行資金支持的陰陽師們有了些恐慌。

在座的幾乎都是直接供給他們生存的大金主,他們的态度可是決定了下個季度的家族預算能有多少。倘若這些人撤資,那陰陽師們連一根畫符的筆都要買不起了。

家主們一疊聲地催促仆從們帶着他們剛剛從身上掏出來的禮物,再次求見貴人。

一時間,他們觀戰的區域四周充斥着匆忙的人,顯得有些亂糟糟。

場下的騷動很快便擾亂了場上選手的心緒。

世家勢力雄厚的選手并不擔心發生什麽意外。可也有一些根基本就薄弱的小家族,家裏唯一的高手就在臺上,無論如何也不會無動于衷。

決鬥豈能容人分心,稍有不慎就易招致滿盤皆輸,更何況場上并肩作戰的不是區區幾個人。

這樣的聯手對戰中,只要有一兩個成員出了點小錯,整個團隊的節奏就會被完全打亂。

果不其然,他們組織的進攻還沒來得及傷到葉王,就在同伴節奏錯誤的攻擊下變成了一場內部人的大混戰。

葉王無需出手,他站在場地一側隐藏住自己的身形,靜靜看對手們的式神相互厮殺。

或許這些陰陽師世家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今天在貴族內部突然爆發的“真相”并不是什麽意外事故,戳破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悠哉悠哉站在比試臺上冷眼旁觀。

“比試場上的争鬥也包含了場下的部分啊。”葉王輕笑,折扇遮住他翹起的嘴角,卻遮不住他眼睛中閃動的惡意。

騷動足足持續了十分鐘,陰陽師家族的所有人才認清了現實——他們真的觸怒了自己曾經最大客戶的黴頭,或許只有拿出更多的誠意才能讓貴族們回心轉意了。

焦頭爛額的選擇了放棄,家主們回過頭來想再看看比賽結果的時候,另一重噩耗也像冰雹一樣砸向了他們。

有剛剛一波自相殘殺作為依托,葉王不知道使出了什麽秘法,把他們的一時全部放進幻境裏。所有人都在展現自己壓箱底的實力,可是一招一式都沒有打到葉王身上。

葉王那副自在悠閑的樣子堪比郊游,着實令人生氣。

麻倉家主盯着他的身影沉思了片刻,第六感在腦海中提醒他:剛剛發生的騷亂一定和葉王脫不了關系。

這個出生卑劣的孤兒,這個自他們手中培養出的天才,這個天生洞察真相的靈視,這個背叛者,小偷,欲弑神的罪徒……一定是他幹的!!

無需什麽鐵證,他相信自己的直覺。麻倉家主在心裏冷笑,既然對方不仁,他也沒必要講究什麽原則了。他打了個手勢叫人過來,吩咐下去, “告訴上面的介三,可以動手了。”

仆從在早就和介三少爺約定的地點朝他做出了相應的暗號。并沒有全力陷入戰鬥的介三盡管有些精神恍惚,還是認出他們事先約定好的暗號:該使用秘密武器了。

介三收回了自己剛剛放出去的所有式神,割破手腕,随着他念誦口中咒語,從手腕流淌下的鮮血在地上逐漸形成了一個極其複雜的圖案。

葉王聽見了他的心聲,介三是那種在心裏也要過一遍咒語的家夥。

好熟悉的咒文,他一邊回憶,葉王一邊進行拆解,聽了大半段之後,葉王終于明白麻倉家準備用什麽東西對付自己了。

“以和我同源的血脈作為術式材料繪制成法陣,然後放上你們手中保有的和我關系最密切的物品來對我進行鎮壓……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好辦法。”

葉王意外肯定了他們的方向, “如果曾經的我想徹底壓制某個人,或許也會使用這樣無聊的陣法吧。”

“我記得這是我三年前就創作了雛形的大型魔陣,但我敢肯定我沒有把記錄着過程的那張紙交給你們。”葉王給自己加了個擴音符,好讓自己的聲音能夠傳到所有人耳朵裏, “最開始是想對付麻倉家來着,不過後來我找到了更好的辦法。至于我的草稿,恐怕三年前股宗就和你們有來往了”

真是個小叛徒。

隐藏在觀戰席上貓又不敢吱聲,只好盡力把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麻倉家陰陽師隊伍的後面。

它想為自己辯解它并沒有三年前就背叛葉王大人,可這套即将對付葉王的陣法,也是麻倉家從它提供的葉王草稿中研究出來的東西。

說到底,三年前的背叛和此刻的背叛一樣,都令人無法寬恕。

“算了,那就讓我見識見識,你們這些垃圾能夠從我的東西裏研究出來什麽吧。”

追究責任已經沒有作用了,葉王打了個響指,周身浮現出一圈燃燒着幽幽藍火的符咒。

随着火焰燒灼在空氣中,從陣法裏朝他襲來的隐形鎖鏈也被迫顯形了:十八道長滿荊棘的鐵鏈縱橫交錯,把他周圍的空間封得滴水不漏。鐵鏈不斷向內收緊,似乎是要絞死他的肉體,好在有藍色火焰的阻擋,它們暫時還無法靠近葉王。

不過鐵鏈并沒有善罷甘休,而是用不斷的移動和絞緊空隙來緩解藍焰對它們的傷害。

鐵鏈不止來源于陣法內,随着法陣的運轉,漸漸地,葉王的心口處也顯露出鐵鏈的幻影。

這些誕生于心髒的細小鐵鏈順着他的四肢經脈,迫不及待的堵塞了葉王身體裏靈力運行的道路,讓他能夠調動的靈力越來越少,搖曳在風中的藍色火焰也越來越弱了。

見陣法起效,介三不敢懈怠,連忙在胳膊上劃出更多的傷口,讓血液組成運轉更加複雜,傷害也更大的陣法。

葉王的抵抗果然更加微弱,鐵鏈甚至從經脈中鑽出,開始纏繞在他的四肢上裹束住他的行動。

鐵鏈伴生的荊棘将每一根小刺都刺入了他的皮膚裏,汲取到血液之後,這些荊棘飛快長成了更粗壯的繩索,繞着葉王的軀幹一圈一圈開始壓制他。

外層的大鐵鏈更近了一步,在葉王身邊織起了看不見內部景象的密網。這樣的攻擊簡直是絞肉機,想必要不了多久葉王就要變成血肉模糊的骨頭架子了,不,連骨架都會被折斷,被碾碎成骨片混在肉泥中。

麻倉家主無不得意地欣賞這美妙的一幕,想必葉王再桀骜不馴,再能夠洞察人心,也無法從這樣的攻勢中逃出生天吧!

鐵鏈響動了好一會,幾乎将那片區域的霧氣染成了血色才停下來。

主持陣法的介三也從剛剛極其亢奮的狀态中慢慢清醒過來,失血過多的他嘴唇發紫,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着一條天皇判決他和陰陽師們的勝利。

大腦供血不足讓他眼前陣陣發黑,但介三顯得很高興,這次他為家族做出了這麽重大的貢獻,等回去之後家主一定會把他當成心腹培養吧

“不會哦。”一道熟悉的令他膽戰心驚的聲音。

“按照我對那個老頭子的印象,他只把普通族人當做一次性耗材,只有近親才是他的心腹。你這麽傻,只要糊弄一下就能過得去,正是他最喜歡的那種旗子。”

介三梗着脖子,用餘光朝自己的左側看了一眼:葉王那副俊美無俦的臉就靠在他的肩膀和他對視!

他怪叫一聲,連忙甩開身上可能纏着的鬼魂,一邊往前跑,一邊往身後不停的扔爆破符。

“不是我要殺你的,不是我要殺你的,這一切都是家族指使我幹的啊!葉王你既然知道的這麽清楚,你肯定能明白罪魁禍首都是家主,你就放過我吧!”

他還當葉王已經死在了剛剛的攻擊中,現在現身是冤死的鬼魂纏在他身上來索命的。

介三本來就虛的發暈,還從地上跳起來逃跑,沒往前跑兩步就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看葉王追了上來,他只好閉上眼睛,戰戰兢兢等着自己的下場。

葉王一腳把他從場上踢了下去,遙遙和麻倉家主對視道: “可惜了,你們視作壓箱底的辦法,在我這裏一點作用都沒起。”

麻倉家主顯得有些慌張,他們明明已經将這套陣法研究透了,同源的血脈會牢牢追蹤着受術人的位置,不給對方一絲一毫的逃跑機會。可看着現在完好無損的葉王,難道真的是他們哪裏的研究有漏洞

葉王不給他繼續思考下去的機會,手中折扇一掃,強大的靈力将其他精神還在混亂中的選手通通從臺上打了下去。

場邊的陰陽師家族雖然隔着一定的距離,仍然感覺到有靈力化作的扇風從自己臉上刮過,給不少沒有防備的成員來了重重一擊。

不管這些人對他怎樣怒目而視,葉王風度優雅地立在臺上,彰顯自己得勝者的地位。

一條天皇看見這樣壓倒式的結果,自然沒什麽好說的,當場就要宣布銀古的蟲神教派就是今天的勝者。

連敗兩場的神道和陰陽師人仍舊不甘心銀古當着他們的面這麽輕易的獲得勝利,他們也恐慌于蟲神教派即将踩着他們上位,成為更具正統性的能力者的可能性。

于是這些恬不知恥的家夥紛紛跳出來抗議。他們聲稱這兩場比試只是人與人之間的争鬥,想要獲得在平安京乃至整個霓虹傳教的權利,除非蟲神教派能展現出類似神代“神跡”的能力或事件。

“如果他們拿不出來神跡,老夫就要認為他們只是一幫嘩衆取寵,妄圖僞造神明的騙子而已!”大神官們出聲刁難銀古他們。

“不知道什麽程度的事跡足夠被認定為是‘神跡’呢”

銀古并不畏懼這種挑戰,不過對方得将要求說個明白,否則他展示完,這些家夥卻指責他展示的東西未達标,那就有些過分了。

定義這些是神道的強項,神代的故事對他們來說已經爛熟于心,于是便有博學多識的神官一邊背誦神明的故事,一邊提出要求:

“昔日有神明調和泥土創造世界,移山倒海可算得上神跡之一。”

“有女神投身冥土開創輪回,使死人複生也算得上是神跡之一。”

“有神明掌管山,風,河流與農業,如使谷穗迅速生長,日結萬擔,也算得上是神跡之一。”

“曾有怪物肆虐,神之子斬殺妖孽平定動蕩,若能清剿中多大妖而不傷,也算得上是神跡之一。”

“銀古神使,您想展示哪個方面的神跡請挑選吧。”

他們似乎十分自信,覺得神明徹底避世之後,不會再有人能完成類似這樣的壯舉了。因此,邀請他展示的時候,神官們嘴上說着“請”字,态度卻顯得極其高傲與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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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結局了嘿嘿嘿(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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