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康熙帝徹底失望

康熙帝徹底失望

實在推卻不開,雲卿略略沉吟,硬着頭皮謊稱: “奴婢那日呼吸不暢,曾在書上瞧見過,那般……可以呼吸舒暢些。”

話音剛落,氣氛再度冷凝。

康熙帝眼裏才化開的寒冰,又一寸寸凍結。

他始終凝着她,似把她一起封印在其中,徹底掩埋。

良久,他嗤笑了聲: “衛雲卿,你有心嗎”

原以為她那日主動獻吻,對他終有一絲動容。

所以他不惜讓皇祖母傷心,也堅持保下她。哪怕那場導致烏雅氏流失皇嗣的落水,極大可能是她設計的戲碼,他也忍下來。至少說明,她心裏吃味,對他上心了。

如今想來,都是他自作多情。

這一刻,康熙帝徹底失望。他眼裏先是充滿着諷刺,而後眼神歸于黯淡,連怒火都瞧不見了。

“……奴婢有罪,還請萬歲爺責罰。”

雲卿張了張唇,卻發現根本無法作任何解釋。

她的重生,他們的相遇與糾葛,本身就是一場錯誤。

雲卿唯有雙膝跪地,坦誠認錯。

害他喪子,又冒險如水救她性命,這次她的确虧欠了他。

“你既然喜歡跪,那就滾出去跪着,別在這礙眼。”

氣到極致,徹底失望的康熙帝,又恢複了一位帝王原本的冷漠。

誠如孝莊太皇太後先前所言,堂堂九五之尊,本不會随便被一個人就攪擾心緒。

“……嗻。”

康熙帝的變化,雲卿也似有察覺。

這一直是她所期盼的,只是不知為何,心口微微酸澀。

她叩謝隆恩,拖着疲憊身軀朝屋外而去,恰與敬事房的太監打了個照面。

那太監趕忙朝她笑臉相迎,而後不抱任何希望地端着綠頭牌往朝晖堂內走去,因為康熙帝已經近一個月未踏入後宮。

唯獨去懷有身孕的宜嫔娘娘那,略歇了一晚,但顯然只是睡覺。

哪料,康熙帝今夜連綠頭牌都沒瞧,直接吩咐道: “朕今夜去瞧瞧烏雅氏。”

已走到朝晖堂門口的雲卿,腳步一頓,而後若無其事走出去,到過道上繼續跪着。

康熙帝的黑眸,徹底蓄滿化不開的濃墨。

敬事房的太監冷不丁吓一跳,後宮所有人都以為烏雅氏徹底失去聖心。

畢竟後宮裏不能生育的女人,注定會成為棄子。

尤其這烏雅氏還蛇蠍心腸,還險些害死萬歲爺最寵愛的雲卿姑娘。

“嗻。”

敬事房的太監雖是想不透,但天子金口玉言,根本沒有他當奴才反駁的份,遂輕手輕腳退出來。

待到門口瞧着跪着的雲卿,他似乎才琢磨過些味來,趕忙去給佟貴妃通風報信。

這雲卿姑娘,怕是要失寵了。

……

當晚,康熙帝擺駕承乾宮。

烏雅氏已然失去清白,不可能真正侍寝。

念及她喪子之痛很可能另有隐情,康熙帝略坐坐,安撫她幾句,便準備離開。

這時,烏雅氏新來的貼身宮女,端着茶水迎面撞了上來。她匆匆跪地, “奴婢該死,萬歲爺息怒,萬歲爺息怒。”

康熙帝眸色微凝: “擡起頭來。”

那宮女緩緩擡起頭,露出一張嬌怯清麗的臉蛋。

一旁的梁九功,倒吸了口氣。

這宮女竟與衛丫頭的眉眼有五分相似。

康熙帝又問: “叫什麽名”

那宮女清麗的臉上浮出一抹緋色: “回萬歲爺的話,奴婢沈琅婳。”

梁九功又是呼吸一緊,連聲音也像。

他幽幽瞥了眼烏雅氏,這分明就是沖着衛丫頭來的!

不,烏雅氏沒這種能耐,想必是佟府送進宮的。宜嫔不僅獲得六宮大權,還宣布有孕,元氣大傷的佟貴妃越發坐不住了。

梁九功偷偷擡眸瞟了眼康熙帝的神色。

他能看懂的道理,自然也瞞不住萬歲爺,就看萬歲爺怎麽想這事了。

偏偏萬歲爺今晚才惱了衛丫頭,怎麽就卡在這節骨眼上

“瞧着是個機靈的。”康熙帝擺擺手, “叫貴妃給你找間寬敞的屋子,先住下。”

這意思,便是要收用了。

“奴婢謝萬歲爺恩典,謝萬歲爺恩典!”

沈琅婳對着康熙帝離去的背影,連連磕頭,喜不自持。

一旁的烏雅氏冷笑一聲,轉身進屋。

這場棋局,衛雲卿看似輸了,可誰又贏了呢

……

很快,後宮便多出一個沈答應,被康熙帝一連翻了三日牌子,可謂是風光無限。

衆人紛紛看雲卿的笑話,這衛氏總算失寵了。

可當看見沈答應的臉時,衆嫔妃的表情,一時五花八門。

有人說,萬歲爺可能就是喜歡這類清麗出塵的長相,先前衛氏不過是走運罷了。

有人說,這衛氏定是恃寵生嬌,叫萬歲爺惱了。

還有人說,一定是那衛氏落水後再無法生育。再漂亮的母雞,下不出蛋來,一無是處……

後宮衆說紛纭,等消息傳到雲卿耳朵裏,已是四五日後。

梁九功怕她傷心,有意瞞着,但這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

剛得知消息那會,雲卿正好在給索綽娅縫制手帕,指尖不小心被針紮了下。

有一絲淅淅瀝瀝的疼,但也只有一瞬。

恰是在那時,後腦又疼了下。

記憶,好似有一瞬間的錯亂,又好似是一瞬間的恍然。

因着心不在焉,雲卿沒太去理會。

随後的日子裏,她按部就班地繼續做着自己應盡的本份,盡可能地留在屋子裏,或是瑞景軒或是角房。

乾清宮以外的地方,一處都不去,免得徒生事端。

可天不遂人願,她不去主動惹事,禍事偏偏自己找上門。

三月初,南方沿海倒春寒,罕見地下起大雪。

從沒經歷過雪天禦寒的南方沿海百姓,一夕之間凍死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屍首漫山遍野。

康熙帝得到急報,第一時間吩咐戶部播派價值上萬兩的禦寒衣物過去。

怎料,朝廷的赈災衣物遇劫匪,洗劫一空。

而運送那批禦寒衣物的內管領,正是原主衛氏的父親阿布鼐。

當晚,阿布鼐便被問責下獄。

衛氏族人萬般心急,第一時間請人往宮裏給雲卿和衛姑姑傳話。

雲卿面對心中的憂心言辭,衛姑姑的滿臉焦灼,內心掙紮許久,最終緩緩突出一口氣: “姑姑別急,我這便去求見萬歲爺。”

“可是近幾日,萬歲爺對你……”

衛姑姑欲言又止,沈答應的事如今宮裏無人不知。

她體諒雲卿的難處,可整個衛家如今就靠兄長一人撐着。若是兄長倒臺,那麽整個衛家恐怕也會跟着一落千丈。

以兄長的性子,肯定不會勾結山匪。只要上面下令讓徹查,兄長定能洗刷冤屈。

至于能不能徹查,全憑萬歲爺的一句話。

這道理,雲卿自然也明白。她若無其事一笑: “無妨,舊日情誼終歸有的。”

……

事發突然,雲卿和衛姑姑接到消息時,已然天黑。

雲卿疾步往乾清宮趕,将将走到下鑰前面。

然而這會,朝晖堂仍是一派燈火通明,一些大臣尚未離宮,都在為此次雪災之事出謀劃策。

“如今難民收不到禦寒衣物,死傷數量越來越大,當地暴/亂也越發嚴重。”

“這上萬兩的禦寒衣物可不是小數目,之前那批已然東拼西湊,如今一時半會根本趕制不出來。”

“這個阿布鼐如此渎職,置百姓難民安慰于不顧,當真得重罰……”

康熙帝沉聲打斷他,心懷百姓, “現在不是問責的時候,如何順利度過災情,才是當務之急。”

他低沉雄渾的嗓音,擲地有聲: “官府拿不出這麽多禦寒衣物,就先從百姓手裏高價收買。無論多少,盡快送過去一批。”

那大臣赧顏: “是是是,微臣這就去安排。”

說罷,那人連夜出宮。

其餘的人又是絞盡腦汁,再度陷入沉思。

雲卿走到朝晖堂外時,聽到的就是這般對話。

事态,遠比她想象中嚴重。

已然惱了她的康熙帝,當真還願意為她破例嗎

他此前的原話,依稀在她耳邊回響: “後宮嫔妃為朕生兒育女,朕自然要護她們周全。衛雲卿,你又是朕的什麽人”

雲卿踟蹰了,她這次要以什麽身份和立場,向他求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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