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一開始聽蘭兒說世子的耳`垂被長公主看見時,蕭柔內心還“咯噔”一下。
長公主作為長輩,以前待她還算不錯,她進宮去跟皇後娘娘請安時都會見到她,那時她很拘謹,老是怕自己心直口快的性子會得罪皇後娘娘,每當她看見皇後露出不悅的眼神時,長公主總會在旁笑着替她解圍:“小姑娘是喜歡你話才多呢,看你把人家吓的。”
後來陛下賜下婚旨後,長公主也時常給她送東西,表現出對她這個未來兒媳的喜愛。
而她現在,竟然把長公主唯一的嫡子,耳朵“咬掉”了...
但當蘭兒撓着頭納悶說,世子自己給長公主說是被牢裏犯人弄的時候,她心情很複雜。
崔燕恒那麽憎惡她,怎麽會突然幫她隐瞞的?
雖然不知道緣由,但至少覺得松一口氣。
可是到了下午,長公主身邊的趙嬷嬷突然過來,請她到長公主院中去。
蕭柔那時已經站得腳麻,眼前一陣一陣發黑,擡腿走出房間時,差點栽倒,幸得嬷嬷攙扶。
見到長公主時,長公主正坐在院裏喝茶。
她指甲上戴着長長的指甲套,正雍容地端起茶盞輕抿,甲套上的寶石雍容閃亮。
蕭柔跪在她面前,好久都不曾聽她叫她起來。
明明以前長公主不等她行禮,就會立馬笑着走過來把她拉起了,而現在,同樣的人物,同樣的場所,在這個位置上看長公主,蕭柔卻看見了她以前從不曾見過的一面。
原來,那個對她沒什麽架子的長公主,也可以像皇後娘娘一樣,威嚴、冷漠,讓人敬畏,從前之所以沒見過那樣的長公主,是因為那會兒蕭家還是長公主得罪不起的對象。
“世子擡了你做他的通房,可本宮認為不妥。”
過了好久,久到蕭柔以為自己真的是透明的時候,長公主才幽幽說出這句。
“回...長公主殿下,奴婢自知配不上。”
“擡起頭來。”
蕭柔應言擡起。
中午的時候,她曾叫了世子回來陪她用膳,那時就覺得他戴着一個耳套怪可笑的,趁他不備掀開一看,竟發現左耳下方的耳`垂上出現缺口,那樣子是被什麽咬掉了。
她大為震怒,身為她唯一的嫡子,他怎麽能破相呢?
于是立馬詢問是何人所為,崔燕恒卻告訴她,是一早起來去牢房時,被作亂的犯人咬掉的。
長公主當時是裝作信了,可事後卻差人去牢裏詢問。
那傷口一看就不是早上才弄的,可昨夜他回府時管家看見他耳朵是完好無損的,怎麽到了第二天就成了這樣呢?
于是長公主把目光鎖在了崔燕恒新收的那個罪婢身上。
她是沒有同意他收這個罪婢當通房,但他堅持,且考慮到他年紀确實大了,旁人在他這個年紀,孩子都打醬油了,可他連一個侍寝的丫鬟都沒有,她還是會擔心,所以才會同意的。
現在一看這丫頭耳`垂上的咬痕,又怎麽會想不明白呢?
“是你,把世子弄傷的?”
蕭柔一愣,支支吾吾起來:“奴婢...奴婢...”
看着她長睫輕顫如蝶翅,長公主道:“夠了,世子不懂事,行事多有荒唐,他不該把你帶進府,以後你就留在本宮身邊伺候吧。”
蕭柔又是一愣,眼神淬出些驚喜:“謝...長公主。”
長公主見她如此反應,反而郁悶。本來當世子通房是府裏所有婢女可望不可即的機會,日後可能有機會成為妾室,把她弄來身邊伺候也不過是做一些灑掃一類的最低等婢子做的事,她以為她會埋怨。
這姑娘怕不是個傻的。
“本宮向來賞罰分明,也絕不允許有人公報私仇,以後你跟着本宮,只要不犯錯,本宮不會虧待你。”
“可你這一次冒犯了世子,害他破相之事,本宮不能不跟你算,就罰五十藤杖,跪三天三夜思過,你去嬷嬷那領罰吧。”
長公主話一落,蕭柔臉上笑容立馬僵住。
五、五十藤杖下來...她還能活嗎?
可是一想到自己确實一時沖動,犯下這種傷害主子的大罪,本來就要打殺的,現在只是杖責五十,熬過去就能擺脫世子,以後待在長公主身邊,戴罪贖罪就好了。
這麽一想,她突然又有勇氣了,袖下圈起拳頭道:“是,奴婢遵命。”
她剛要撐着膝蓋起身,出去領罰,就見門口處,崔世子身上官袍都來不及換,氣息不穩地趕到,跨進門檻的時候長吸口氣修正呼吸,整理衣袍然後進來。
路過她身旁時,目光冰淩一樣會直穿她身體似的,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可等他施施然來到長公主面前見禮時,人立馬就變了另外一副面容,又成了大衆所熟知的,溫文有禮、偏偏儒雅的崔世子了。
“母親,兒聽說你把我院裏的通房要了過來?”聲音明明是溫潤好聽的,蕭柔聽了卻莫名嘔心。
想當初她也是被他這溫柔富帶磁性的聲音蠱惑了,誰知道他這人骨子裏是冷血的!
長公主向來是滿意她這個兒子的,沒什麽特殊情況也不想為一點小事破壞母子感情,她笑道:“不過一個小通房罷了,看把你緊張的。母親是想着在府裏日子過得乏悶,這個蕭姑娘以前也頗得我喜愛,就要過來解解悶了,你放心,母親已經給你準備了幾個新的通房,樣貌才華樣樣出衆,你定會滿意的。”
“母親,”崔燕恒道,“母親在府裏過得乏悶,是我這個當兒子的做不稱職,以後兒會像今天一樣時常抽空過來陪母親用膳,但兒這個通房...”
他眼神溫和中帶三分涼薄朝蕭柔看過來,“她粗魯莽撞,唯恐唐突了母親,兒正要押回房中處理,怎麽可以任由這樣的人侍奉在母親身邊?”
長公主見他也不至于被美色蒙蔽雙眼,頗是欣慰,“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你的人,還是交由你自己處理吧,母親只有一個要求。”
“多收些人來伺候你,不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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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崔燕恒被逼收下長公主賜的美婢為通房,統一安置在正院旁的跨院裏。
而蕭柔被崔燕恒一記冷眼注視下,不得不失望地收回所有希冀,腿腳踉跄,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頭回去。
走到半路的時候,崔燕恒停了下來,蕭柔也不得不停下。
“你很失望?這麽巴不得擺脫我了是嗎?”
“寧願被杖打五十,也不願跟我回去?”
蕭柔抿緊唇沒有說話。
原來他替她掩飾過錯,也不過是怕被人得悉他對她的報複,生怕長公主從中作梗壞他好事罷了。
崔燕恒身形高大,突然欺身湊了過來,壓迫感十足。蕭柔沒來得及避退,他單手就牢牢掌住她的後腦勺,一陣寒意襲來,霸道地咬了上去。
一紅一青糾纏不清的身影就隐在雕镂精致的徽派木廊下扶疏的花木間,不一會兒便有一群穿綠比甲的婢子穿過木廊,只要仔細一點,再仔細一點就能發現廊下的端倪的。
起初崔燕恒是用咬的,等蕭柔吃痛,啓唇喊痛後,他竟趁機撬開牙關,一路攻占。
蕭柔忍無可忍,正要從喉嚨裏崩出聲音,
耳畔響起三三兩兩婢子的喃喃細語聲。
“喂,你知道嗎?西苑那邊有個丫頭光天白日之下勾`纏護院,被人發現拉去後山池塘裏沉了塘。”
“真...真的嗎?可那丫頭到年紀了呀,不是可以獲恩出府嫁人嗎?”
“那也不能在府裏做傷風害俗的事呀!誰讓她耳根子軟,由那護院随意一哄,好歹也找處隐秘點的地方嘛...”
“可是真不公平啊,女的發現被沉了塘,男的竟然才被革職趕出府...”
蕭柔聽得瞪大了眼,偏這時崔燕恒雖然松開她,卻在她耳邊低語:“而且,我還是世子,府裏不會對我怎麽樣,可你只是小小通房,光天化日在這種地方勾`引世子,罪名可比那沉塘的丫頭大多了...”
她渾身如堕寒窟。
他細細啄`吻她脖子,一路往上再次含`上她的唇,這次她沒有反抗。
所到之處,并未有溫情,而是激起一陣又一陣的寒涼。
那群婢子走後,崔世子道貌岸然地拉着她走出那叢花影,神色自若地開始整理自己衣衫,随後掏出一方巾帕,用力往嘴唇擦拭,反複擦拭,厭憎地扔在腳下。
一旁被咬得唇色糜`豔,淚光盈盈,滿臉淚痕的蕭柔瞪大眼睛看着他所做的一切。
這...是人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