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沙發寬敞,燈光溫暖又明亮。

陸明遠當着蘇喬的面,解開襯衫扣子,扯掉綁了一天的領帶。他滿不在乎地露出大片胸膛,緊實的肌理富有光澤,像是被上帝之手精雕細琢過。

蘇喬深受蠱惑,趴在他的旁邊:“你在想什麽呢?”

陸明遠不回答,雙手環抱住她。

蘇喬微微擡起頭,滿眼只有陸明遠——其實衷情與否,光是一個眼神就能看出來,她想藏也藏不住。

陸明遠心中湧出一種溫柔的愉悅感。

他将蘇喬推到沙發的角落裏,襯衫的衣領敞得更開,從他的肩頭滑了下來。他衣衫淩亂,不緊不慢道:“你這兩天睡得晚,起得早,一直在忙工作,沒時間分給我。”

他貼着蘇喬的耳朵,用沙啞的氣音說話,低沉而謹慎,掩蓋了措辭的粗俗:“我幫你脫衣服,我想日你。”

蘇喬半推半就地順從,含糊道:“你還真是非常理解……日這個字的意思。”

客廳立着一座巨大的擺鐘,秒針悄然停滞,不再傳來綿綿的滴答聲。浪潮般的歡愉将蘇喬覆沒,她悉心修剪的指甲差點折斷,在皮墊縫隙處留下幾道抓痕。

這時她才明白,她的五感陷入狂歡,除了陸明遠,什麽都察覺不到了。

陸明遠氣血方剛,年輕力壯,他有用不完的勁。

蘇喬和他纏在一起,不知道自己幾點睡着。

第二天還是工作日!怎麽能放縱成這樣……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煙花一樣炸開了。

即便蘇喬想到了這一點,自律的習慣仍然崩塌。等她再醒來時,已是上午十一點,外面的天空一片蔚藍,未接電話足有九個。

昨夜淩晨,陸明遠餍足以後,給她洗了個澡,換了一件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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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把蘇喬的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如果他不這麽做,蘇喬六點就會醒。

看着那一串未接電話,蘇喬莫名頭疼。她光腳下床,踩在地毯上,握緊了自己的手機,又聽到門鈴響了。

負責日常家務的韓阿姨來了。

韓阿姨早已認識陸明遠。她為蘇喬工作了幾年,從沒見過蘇喬談對象,當她發現陸明遠的存在,還挺為蘇喬感到高興。

陸明遠正在廚房裏烤面包。

他最擅長做面包,能做出各種花樣。比如現在,他弄了幾個六角星,擺成一排,倒扣了一塊奶酪。

韓阿姨瞧見這一幕,笑道:“這是啥呀?”

“是午餐,”陸明遠回答,“小喬還沒起床。”

他端着盤子,無意識地擡頭,看向二樓。

恰好蘇喬披着紗衣,順着扶梯,一步一步地下來了。

她給主管打了電話,請下一整天的假。

主管聽說了昨晚的宴會,十分理解蘇喬,向她透露一個消息:“沒事的,蘇經理,我們取消了上午的例會……葉紹華也沒來。”

蘇喬當即了然。

取消例會,說明蘇展不在公司。葉紹華今天曠工,肯定是去了醫院,陪伴姐姐。在外人看來,葉姝重病入院,他們這幫蘇家人,于情于理都要在事發第一天照看她。

這麽一想,蘇喬忽然覺得,她不去公司也好。

她和陸明遠說:“今天我留在家裏陪你。”

這麽幹巴巴的一句話,當然不足以表情達意。蘇喬興致盎然,講起了甜言蜜語:“撫慰一下我對你滔滔不絕的思念。平時上班,我最想你了。”

陸明遠往她嘴裏塞了一塊面包:“少來這套。”

他掀開烤箱,拿出精致的餐點:“除了面包,我還做了胡蘿蔔派。你吃不吃?”

蘇喬叼着面包,吐字不清:“我讨厭胡蘿蔔。”

陸明遠理都不理,收拾起了盤子:“你讨厭的蔬菜至少有二十幾種。你這挑食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

他還有一個疑惑:“你經常不吃飯,胸上的肉是怎麽長的?”

蘇喬有些臉紅,坦白地說:“我不知道啊,天生的。”

天生的問題難以探讨。蘇喬撥弄了一下頭發,忽然指控他:“哎,我發現,你好像很喜歡管我。”

陸明遠低聲承認:“你不讓人放心,我當然要照顧你。”

蘇喬聞言,莞爾一笑。

她抱緊他的腰,語速很慢,像是在傾訴心事:“你真好呀,以前都沒人管我吃飯。工作一忙,我就忘記了晚飯,因為沒人知道嘛……”

陸明遠聽得不高興,冷冷地打斷:“現在我知道了。”

他稍微緩和了語氣:“今天早上,我在你的抽屜裏,找到了治胃病的藥。”

“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有一陣特別忙,”蘇喬誠實地解釋,“整個業務部都忙得昏天暗地,我壓力很大,沒有食欲。”

陸明遠表示理解,又教育了她一頓。他将蘇喬拎到餐桌前,準備妥當,看着她吃飯。

蘇喬拗不過那些菜賣相好看,竟然一道又一道、逐個嘗了一遍。

都挺好吃的。

她越發覺得快樂安逸。

家裏還有一個韓阿姨,她握着吸塵器,正在打掃樓梯。樓梯和餐廳有一段距離,阿姨又背對着他們,蘇喬賊膽乍起,親了一下陸明遠。

他低頭喝着牛奶,手卻伸了過來。兩人無聲地玩鬧,蘇喬忍不住先笑了。

笑聲又被電話鈴聲覆蓋。

蘇喬的手機就放在餐桌上。陸明遠瞥了一眼,來電提醒的備注是——“爸爸”。

這下,蘇喬連飯都不吃了。

她趕忙按下接聽,站起身,走到了院子外。在蘇喬的潛意識裏,和自己父親的談話,仍然要回避陸明遠。還有不少秘密,是他根本不知道的。

陸明遠目送蘇喬的背影消失。

他這二十幾年來,只和蘇喬一個人親密無間。凡事都想和她分享,想把她養得健健康康,爾後的人生幾十年,牽着她的手一同走過。

但他知道,目前看來,那條路稍有坎坷。

很快,蘇喬揣着手機回來了。

她告訴陸明遠:“我爸聽說了葉姝中毒的事,他懷疑是蘇展做的。今天下午,他和我媽就要坐飛機,趕來北京看我……”

陸明遠切開一塊胡蘿蔔派:“你和他們提過我嗎?”

怎麽提呢?

難道要這樣:爸,媽,跟你們說件好事——我泡到了陸明遠,對!他被我拐回家了。我想和他結婚,給他一個名分。

蘇喬遲疑了幾秒,拿起筷子吃東西,胡蘿蔔也照吃不誤。

陸明遠便猜出了答案。

他并不生氣。

蘇喬心虛地狼吞虎咽,陸明遠給她倒了一杯水,提醒道:“吃慢點,都是你一個人的。”

他們在餐桌邊宛如一對夫妻。

十幾公裏外的醫院裏,顧寧誠也在關懷他的未婚妻。葉姝一家人來全了,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尤其是葉姝的弟弟葉紹華,他悶悶不樂,垂頭喪氣。

顧寧誠安慰他:“你姐姐沒事。醫生說了,咱們送治及時,休養半個月,葉姝就能出院了。”

“誠哥,”葉紹華開口道,“我……”

他欲言又止,講話有鼻音。

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情緒外露,說哭就哭——真是扶不起的阿鬥。顧寧誠心想道。

顧寧誠一夜未眠,眼圈下有淺淺的黑影。他半靠着座椅,誘導道:“紹華,我是你的姐夫,你姐姐的丈夫。我昨晚搶救葉姝的時候,你也看到了,我真心對她,做不了假。”

葉紹華抽了一下鼻子,改變了自己的稱呼。他不叫“誠哥”了,真真切切地喊道:“姐夫!”

顧寧誠疲乏地回應:“嗯,你說吧。”

葉紹華便說:“姐夫……我懷疑是大哥下的毒。”

顧寧誠猛然一震,拉起他的衣領:“你不能亂講話。警方還在調查,你知道什麽?”

話音未落,葉紹華的母親從門廊處沖了進來。

她出身于一夜暴富之家,性格直爽又潑辣,小時候吃了不少苦。自從有了葉姝這個寶貝女兒,她便把葉姝當做公主嬌慣,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

葉姝被下毒,她生為其母,欲哭無淚。

“阿華,你快告訴媽媽,告訴你姐夫,”母親厲聲質問,“為什麽說是蘇展做的,你都知道什麽?”

葉紹華拉緊母親的手,如同握住了主心骨:“我姐昨天晚上,最先和我……”

“阿華!”

又是一聲責問。

語氣肅穆威嚴,來自于他的父親。

葉紹華擡頭,瞧見父親立在門口。今日天涼,父親還回了一趟家,換了一件長風衣,他帶着自己年輕美貌的秘書,開車路過醫院,進來探望女兒。

母親給葉姝起了一個小名,喚做“嬌嬌”,意指女兒的嬌柔、嬌貴。

父親也喜歡“嬌嬌”這個名字,可他現在的話,有些不近人情:“昨天的聚會人多口雜,你是聽了哪個長舌婦的話,誣賴到阿展頭上?”

他雙手背後,嘆了一口氣:“咱們蘇家現在,全靠阿展撐着。阿澈告訴我,蘇喬手上有遺囑,我昨天和你媽媽一起拉攏她,她還假裝聽不懂,和咱們就不是一條心。你懷疑蘇喬,都別懷疑阿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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