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圖靈她們回到家裏時， 已經是入夜時分。
水雪花搓着手跺着腳在門口不斷擡頭望向外面，顯然等得非常着急了。
天寒地凍的， 外面又是一片漆黑，她獨自留在小院裏，聽着呼嘯的風聲和樹枝落地的聲響，心裏不由得有些怕怕的，再加上圖靈她們離開時，說是晚飯前能回來，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卻還不見蹤影， 難免擔憂。
好在，終于等到了。她瞧見阿霧天女背着背簍單手抱着圖靈出現， 不見蛇王的蹤影，又不由得擔心起來， 問：“阿霧天女，蛇王呢？”
手臂粗的白蛇從背簍裏滑出來，朝着水雪花吐了吐舌信，随即化成一道白光落在院子裏化成人形。蛇王頗有些稀奇地看向水雪花， 一個人族的小人兒， 居然在為她堂堂蛇王擔心？
水雪花被蛇王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跟在阿霧天女身後進屋，說：“你們走後不久，阿媽送了些雪狼肉過來，我洗幹淨後煮上了， 現在已經熟了。”
圖靈聞到肉香， 再看兩只小羊羔也已經處理幹淨內髒和皮毛，贊道：“二姐真能幹。”
水雪花的臉上漾起笑意， 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阿霧放下圖靈和背簍，再看晚餐都做好了，這麽冷的天，羊羔肉也已經凍上了，問圖靈：“要不今晚先吃雪狼肉，明天再吃小羊羔。”
天都黑了，圖靈也不折騰，欣然同意。
晚飯過後，圖靈把帶回來的五件儲物法寶擺在身前，打坐，引森林裏的木靈氣入儲物法寶中進行加固處理。雖說沒什麽太大的用途，但至少能稍微緩解一點，不至于讓儲物戒指馬上崩壞，或者是往外面取東西時，儲物法寶直接就碎了。
好在儲物法寶所需要的靈氣不用太多，打坐一個時辰引入的木靈氣足夠暫時穩住它不再繼續開裂。戒指內部空間崩碎了大半區域，剩下的東西仍舊蠻多的，屋子裏放不下，擺在院子裏也不太合适，太紮眼了。
圖靈覺得很有必要加蓋幾間屋子，還需要再煉制些新的儲物法寶。
阿霧和蛇王守在圖靈身邊，看着她忙碌。
蛇王自不必提，阿霧對外族的東西也極感興趣，卻都有些無從下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圖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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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靈扭頭看向阿霧和蛇王，剛要給她們安排活計，醜鳥怪撲騰着翅膀從院子外飛進到屋子裏，顯然有事的樣子。
醜鳥怪說：“木陀寨的寨靈托我傳話，說木陀寨的寨主想來拜會阿霧天女和圖靈天女。”
圖靈想到如今要忙的事情太多，對外還是保密比較好。木陀寨跟水湖寨的關系不太好，他們的霜雪天女沒了，山鬼也讓蛇王給鏟除了，元氣大傷，這時候過來，不過是擔心水湖寨繼續打他們，以及探探水湖寨是什麽情況。她對醜鳥怪說：“不見。”
醜鳥怪提高音量“哦”了聲，反正它就是個傳話的，見不見的，跟它沒關系。它問圖靈：“你還回寨主家住嗎？”
圖靈問：“怎麽呢？”
醜鳥怪說：“你要是不回寨主家住，我就把寨靈柱搬過來了。老黑也想搬過來。”
圖靈問：“老黑？它不是走了嗎？”
醜鳥怪說：“又回來啦。如今鬼蛇不找水湖寨的麻煩，危險過去，大家當然又回來了。”
圖靈沒好氣地看着醜鳥怪，說：“寨靈把水湖寨當成什麽地方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醜鳥怪說：“一直如此的啊。”
圖靈“呵”了聲，說：“你把它們都叫來，我有話說。”
醜鳥怪問：“現在嗎？”
圖靈說：“對，現在。”
醜鳥怪又撲騰着翅膀飛往水湖寨，邊飛邊扯開破鑼似的嗓子喊話，讓大夥兒把阿霧天女的房子去，圖靈把它們。
阿霧好奇地看着圖靈，不明白她要做什麽。
圖靈說，“等會兒你們就知道了。”她的話音落下，院子內外忽然一片嘈雜，挂滿積雪的樹枝刷刷作響，積雪嘩啦啦地往下掉。
就算是雪夜，因為雪能反射光，使得林子呈昏暗的顏色，樹木的輪廓什麽的還是能看清楚的，可随着各種嘈雜的聲音響起，院子內外一下子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仿佛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聚來了。
圖靈凝神看去，視線所及之處，全是湧動的黑影，你擠我，我擠你，擁擠中還吵了起來。
“你別踩我。”
“我沒腳怎麽踩你，你不要趴在我的身子底下，影響我接地氣。”
“不要擠我，我都被擠扁了。”
“霧障，你幹嘛，你有毒，你不知道嗎？滾遠點。”
圖靈把眼睛瞪得溜圓，也沒能看清楚外面那些寨靈長什麽樣。
她突然發現，醜鳥怪在裏面竟然挺出衆的。
嘈雜聲突然消失。
黑暗中，游進來一條黑蟒，它大概有阿霧的腰肢粗細，大腦袋、大鼻孔，眼睛、頭部、頸後都有突起的鱗片，看起來威風又兇悍，長相隐約有點像蝰蛇，身上沒有任何花紋，就是墨黑色。從陰影裏游過來時，與黑暗融為一色。
圖靈能看清楚它，還是因為周圍的寨靈紛紛避退開去，給它讓出一條路。周圍一片漆黑，唯有它過來的地方，出現一條一米多寬的陽光帶，它從亮光帶中出來，跟走T臺似的顯眼。
黑蟒來到屋外的臺階下，腦袋觸到屋子裏溢散出去的火光。它的脖子豎起一兩米高，頭顱卻是低着的，先是朝着蛇王吐了吐舌信，嘴裏發出咝咝聲，似在說話，之後又對着圖靈和阿霧低頭，喚了聲：“圖靈、阿霧天女。”
它的聲音是成熟中年男子的聲音，配上它的外形，莫名瘆人。
圖靈看出來了，這條黑蟒應該是水湖寨寨靈之首。她問：“你就是把我阿媽以及寨子裏的青壯從木陀寨山鬼手裏救回來的老黑？”
黑蟒應道：“是，我是老黑。”
圖靈問：“寨子裏的寨靈都聽你的？”
老黑說：“它們不敢惹我。”
圖靈又問：“你想留在寨子裏，還是想離開？”
老黑不解地看向圖靈，又看向蛇王。
圖靈扭頭問蛇王：“你們認識？還是老黑是你們蛇族的親戚？”
蛇王說：“它本來就是蛇，我也是蛇。”
圖靈說：“老黑不是冥蛇，蛇的種類那麽多，蛇與蛇之間的區別大了去。”例如眼鏡王蛇，以其它蛇類為食，能把眼鏡王蛇跟其它被它吃掉的蛇算作一起的嗎？不能啊。
蛇王說：“它有冥蛇血脈，聽我號令。”
圖靈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對外面的寨靈說：“從現在起，水湖寨的規矩改了。我給你們三天時間考慮，這三天裏，想要離開的盡管離開。想要留下的，三天後，來院子裏，找我登記，說清楚你們的來歷、名字，以後要聽我安排，沒經過我的允許，不得擅自離開水湖寨，不能放其它寨靈進來，更不能把寨子裏的事情傳到外面去。”
黑暗中傳出一個陰恻恻的聲音：“我們憑什麽聽你的？我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
圖靈說：“在我管的地盤上就得聽我的。”
寨靈們又嗡嗡地議論上了。
老黑看向蛇王。
蛇王微微點頭，說：“聽圖靈的。”
阿霧的視線從老黑和蛇王之間掃過，眸光微斂，什麽都沒說。
圖靈問：“老黑，山風，你倆要留下嗎？”
老黑說：“我留下。”
醜鳥怪說：“我當然留下。”木靈族族長、鬼蛇族的蛇王都聚到了圖靈這裏，它是傻了才走。
圖靈說：“以後山風負責打探、傳遞消息，老黑負責戰鬥、維持秩序，你們共同管理寨靈們。”她沒理會後面那些叽叽歪歪還在吵鬧商量的寨靈，看向老黑和醜鳥怪，問：“你倆同意嗎？”
寨靈們自由慣了，不喜歡受縛束，包括老黑和醜鳥怪。可它倆并不想離開這裏，再加上以前寨子裏發生什麽事情，大多數都是老黑跟醜鳥怪拿主意、管着寨靈們，跟以前有些差別，但也不算太大，于是猶豫過後，應下了。
圖靈又叮囑它們，不能把寨子裏的事情往外傳，便讓它們散了。
寨靈們議論紛紛地離去。
它們離開後，院子裏終于又有了點光線。
圖靈大概有些明白寨子裏的人為什麽那麽怕黑了。黑暗意味着周圍有鬼，還是精怪們變的鬼。
阿霧問圖靈：“你是擔心寨靈把蛇宮裏的事傳到外面去？蛇宮門前有外族的屍骸，并不是秘密。”
圖靈揚了揚手裏的儲物戒指，說：“可這些東西是秘密。在我們變得足夠強大之前，寨靈們看到我們修煉、煉制法寶，看到阿霧一天天變得更強，看到寨子裏的人都可以像天靈族一樣強大，嚷嚷出去，會給我們招來災禍。不說別的，木陀寨的人現在就會想方設法地盯着我們，探清楚消息後，完全可以拿他們探到的消息，去跟別的寨子聯合起來找我們麻煩。”
蛇王看向圖靈，心說：“想得真夠長遠的。”
圖靈想到一堆事情要忙，也是挺頭大的。她收起儲物法寶，爬進獸皮毯裏，便準備休息了。
蛇王睡不着，變成小白蛇，鑽進圖靈的被窩，說：“你跟我去玄鎢山就不用擔心寨靈們到處傳消息了。”
圖靈說：“蛇族沒手沒腳的，輪不起斧頭、種不了地，我去玄鎢山喝西北風嗎？”她指向背簍，說：“看到裏面的斧頭和刀子了嗎？”
蛇王說：“看到了，怎麽了？”
圖靈說：“院子裏有木柴，你從中挑些合适的，劈成細長型做成燒烤釺子，我們明天吃烤羊肉串。”她把釺子的粗細長短告訴蛇王。
蛇王看看圖靈，游出被窩，來到背簍前，看看斧頭，變成了人形。
圖靈說：“你用蛇形劈，別用人形。”
蛇王的嘴裏露出兩顆長長的蛇牙，舌頭也變成了分岔的蛇信，極不樂意地朝着圖靈吐吐舌信。
圖靈說：“別不樂意，你想讓蛇族變得強大，就得考慮如何讓蛇族使用工具。山外的外族，生來很弱小，他們能夠變得那麽強大，在于他們懂得建造使用各式各樣的工具。你可以試試以蛇形劈木柴削燒烤釺子，跟以人形劈木柴削燒烤釺子的區別。”
蛇王提起斧頭，問：“這怎麽用？”
圖靈在被窩裏坐起來，比劃了下劈斧頭的動作，告訴蛇王握住斧頭的手把劈就成了。
蛇王去到屋外抱了堆木柴進來，用斧頭劈開。她連續劈了幾次過後，又化成蛇形，用尾巴卷住斧頭劈柴。她之前能輕輕松松劈開的柴，用尾巴卷斧頭劈柴總是劈歪。
圖靈說：“用斧頭把大塊的柴成細塊，再用長刀劈得更細，之後用阿霧的鎢金短刀削成細釺子。”她對阿霧說：“阿霧，把你的短刀借給蛇王用，讓蛇王用尾巴卷着削釺子。”
蛇王看向阿霧那把能将她鱗片劃開的短刀，表情當場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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