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圖靈回到小院時, 阿霧正在收拾滿地狼藉的屋子,鳳翎坐在屋檐下的背簍上盯着群鳥驚飛的天空, 聽着鳥群們叽叽喳喳的叫喚。

鳳翎見到圖靈和蛇王出現在院門口,蹭地一下子起身,飛奔到她倆跟前,急聲問:“封印解開了?”

圖靈從蛇王的背上滑落到地上,點頭,說:“解開了。我知道你擔心五彩靈鳳族再遭到當年的屠戮,你們要是信得過我,往後跟着我, 我保你們周全。”

鳳翎目前灼灼地盯着圖靈,用力點頭, “當然信得過你。”

蛇王趕緊說:“我族也跟着你。”在她看來,百萬重山中, 再沒比圖靈知曉更多,更有本事的。

圖靈對蛇王說:“茲事重大,你回去跟你阿媽她們商量過後,再來找我。最好把你阿媽請來。”

蛇王說:“我是蛇王, 我能做主。”

圖靈說:“你是蛇王, 喝在鬼蛇們也聽你號令 ,但直接統馭鬼蛇的不是你。你現在最大的責任是護好那群幼蛇,把冥蛇族的血脈延續下去,對付天靈族和外面的修仙者,需要鬼靈們。”

蛇王說:“我現在就回去找我阿娘。”說完便徑直朝着蛇宮回去。

鳳翎看了眼倏地一下子飛遠的蛇王, 對圖靈說:“我們五彩靈鳳族現在只怕也是一片慌亂, 我回去一趟,最遲明天便過來。”

圖靈“嗯”了聲, 說:“口風緊一些,防着森林裏的寨靈把探聽到的消息傳遞到天靈族。”

鳳翎應下,當即展開翅膀直飛空高,往族群栖息地趕去。

圖靈爬上臺階,翻過門坎,進屋,去到還在埋頭收拾東西的阿霧身旁,說:“別忙了!”展開雙臂,說:“抱抱。”

阿霧蹲下身子,抱起圖靈,問:“你沒受傷吧?”

圖靈緊緊地抱住阿霧的脖子,說:“我沒受傷,就是想抱抱你。阿霧最世上最好的阿霧,是他們對你不好,是他們傷害了阿霧,是他們欠你公平和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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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霧倏然抱緊圖靈,把頭埋在她的頸間。壓抑的無盡委屈在此刻決堤,可從小養成的習慣又讓她死死壓制住即将溢出喉的聲音和已經湧上眼眶的淚水。

委屈、哭泣,只會換來更多的嘲諷辱罵,惹來更多的厭惡和憎恨。

圖靈被阿霧勒得骨頭都有點痛了,阿霧全身抖得像在寒風中顫抖的落葉,卻沒有任何呼吸,對她說:“阿霧,哭出來,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給過去的阿霧道個別,以後你不再是天靈族的阿霧,不再是阿渡族長的孩子,不再是阿嫚老族長的孫女,你、我,我們才是一家人,是天靈族對不起你,不配跟你成一族。”

阿霧抱緊圖靈,跪坐在地上,腦袋埋在圖靈小小軟軟的肩膀上,眼淚奔湧而出,她卻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只剩下壓抑至極的抽氣聲。

圖靈摟緊阿霧,胖呼呼的小手摸不到阿霧的後背,只能輕輕地撫着她的後腦勺給予安慰。

血親骨肉,用來燃魂引路!老大是塊寶,豁出性命也要将其救走。阿渡族長在最後身死的時候,還在保護老大逃跑。老幺則是根草,用來燒!

圖靈滿心憤怒,真想罵娘。

阿霧多好啊,遭遇了那麽多的殘害,沒說變得心理扭曲變态,哪怕身負重傷,都還在保護着身邊的一切,冬天那麽缺食物的情況下,寨靈們把鹿群趕來,她也适當取用夠幾天吃食的,其餘的全給放走了,還警告寨靈們絕不能因為狩獵就對森林裏的族群趕盡殺絕。那麽多的委屈和痛苦,自己默默受着,用埋頭幹活來麻痹自己。

過了許久,阿霧止住內,呼吸也平穩了下來,心頭的陰霾似散去許多,又覺痛哭的模樣過于窘迫,很有些手足無措。

圖靈感覺到她的情緒好轉和放松,輕輕拍拍阿霧的胳膊,說:“去洗把臉,我們去找寨民們。屋子別收拾了,要搬家。”

阿霧“嗯”了聲,沒敢看圖靈,也沒敢讓圖靈看她糊滿淚水的臉,扭頭出了屋子,才想起沒拿木盆,便又控水術凝聚空氣裏的水氣,把臉來回沖刷了遍,特別是眼睛和臉頰,沖刷了好幾遍,确定沒留下任何痕跡。

她的心裏有些茫茫然,又有些怪怪的。原來,她是可以哭的,哭出來不會挨打挨罵受到嘲諷,又覺得這樣哭,很丢臉。

她站在院子裏,有些手足無措。

圖靈去到阿霧身邊,說:“阿霧,我們去找寨民們,我走不快,你背我。”

阿霧俯身背起圖靈,往隐匿陣去。她走出去一段,才盡量用平穩的聲音說:“水靈花和我姨母是不是讓寨民們擡走了。”

圖靈說:“是的。”

山裏的人常年狩獵,最擅長追蹤。一千多人的寨子撤離,沿途必然留下大量腳印和踩出來的痕跡,随随便便就能被找到。寨子裏的老人孩子傷殘人士都多,逃命都跑不快,只能藏。藏,那自然是就近原則啦。故此,隐匿陣就布在從寨子往下走幾百米的地方。山高林密灌木叢生,再加上溪澗亂石以及隐匿陣遮掩氣息、以幻陣騙過神念探查,聚起的山霧又擋住視線,就把大家藏住了。

山裏追蹤找人,通常會站在高處俯瞰,寨子的地勢就夠高,站在寨子上一眼把隐匿陣周圍的區域看完,要是再換地方找人,就在隐匿陣不遠處的小坡上俯瞰四周和更遠的地方。

隐匿陣就正好處在這幾處适合瞭望之地的腳底下,也是最容易被一眼掃過忽視掉的地方,俗稱,燈下黑!隐匿陣離出寨子的路還很近,只隔了十幾米寬的灌木叢,即使有人想搜這一片,也很容易被旁邊出入寨子的路以及迷魂陣引到別的地方。

圖靈找過去時,寨民們正以家庭為單位擠作一堆瑟瑟發抖。抵禦木陀寨受傷的人則躺在家人們旁邊。他們把逝者也帶上了,整齊地擺放在一起,單獨找了塊地方安置。

驚慌的寨民們看到阿霧天女背着圖靈過來,就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慌亂的心瞬間安定了下來,恐懼也沒有了。他們伏地叩首,行膜拜大禮。

阿霧背着圖靈穿過人群,來到水碧波一家所在的位置。她家的兩塊門板也都在這了,一塊門板上躺着水靈花,另一塊門板上躺着她的姨母阿姽。

圖靈瞧見水靈花和阿姽的氣色都比之前要好很多,稀釋後的療傷藥還是有效的,放心下來。她問水碧波:“木陀寨的俘虜呢?”

水碧波說:“我擔心那些天靈族人找到木陀寨的人,讓他們從木陀寨人的口中知道我們的情況,就把他們都殺了。他們的屍體扔在黑蛇寨靈柱旁邊的迷魂陣中。”

圖靈點頭,說:“那幾個天靈族人捅了魔鬼窟,殺死了很多冥蛇,還傷了蛇王。老蛇王震怒,帶着大量鬼蛇追殺出來,把木陀寨給夷平了,所有人都被鬼蛇撕碎了,周圍的幾個寨子,除了阿姽天女的木坡寨,也都跟着遭了殃。”

水湖寨的人當初也進魔鬼窟殺過鬼蛇,聞言全都吓得汗毛立了起來。

圖靈說:“大家回寨子,打包好食物和路上吃用的東西,我們要遷走。”

遷寨子?放棄他們世代栖息的地方?開了這麽些日子的荒,說不要就不要了?寨民們面面相觑,都很慌亂。他們往哪裏遷?其他地方有別的寨子,或者讓那些很厲害的飛禽走獸群占領。青壯們在自己的地盤外出狩獵都是危險重重,更何況是寨子遷徙去往其它陌生地方。

圖靈讓遷寨子,他們不敢有異議,但滿臉的惶恐不安和驚怕。

圖靈當乞丐的那輩子見過逃荒、逃難遷徙是什麽樣的,離開故土,背景離鄉,會面臨許許多多想都想不到的危險,那還是在大家都能耕作有田地的人族地界。這可是深山老林子,她去大鵬雕的地界,有蛇王和鳳翎兩個強大族群的王親自護送都差點把命丢在外面。她自然明白他們的擔憂顧慮在哪裏,更明白遷徙有多危險。她是帶着他們逃生,不是去送死。她對寨民們說:“我們不走遠,下山,去萬頃湖畔生活。萬頃湖裏葬了太多的祖宗先輩,積屍無數,沒有寨子會在萬頃湖畔生活,我們反其道而行。”

水碧波吓得真想給圖靈跪了。那可是祖宗湖,經常無風聲浪,波浪滔天,裏面還埋了很多祖宗。山裏的人死後,魂魄化成鬼靈,擔心作祟,才會趁着他們的魂魄還沒離體前,跟着屍體一起沉到湖裏安葬。這樣,即使祖宗們作祟也只在水裏,哪怕上岸,那也有重重深山老林子隔阻,還有寨靈們擋住。

住到祖宗湖旁邊,那可真是要命了!

圖靈見水碧波吓得臉都白了,渾身哆嗦,向他們解釋将寨子遷到湖邊的多重考慮。她說,“水湖寨的人都能操控水,吸收水靈氣修煉,萬頃湖的水脈發達,水靈氣充沛,湖畔比山上更适合你們修行。到了萬頃湖畔,我能借助水脈布下防禦法陣,借水脈之勢以抵禦外敵的危險,萬頃湖的水脈和湖底埋葬的屍體,将是我們最大的屏障。寨子有法陣保護,能阻絕來自湖裏的危險。湖畔、河邊的泥都是腐植淤泥,營養豐富,土質肥沃,無論是種莊稼還是種牧草,都能有更好的收成。靠着湖,能捕魚,能修池塘自己養魚,能有更多的食物。蛇宮有直通萬頃湖的水脈,一旦有危險,例如那些天靈族人再攻過來,我能讓蛇王從水脈調鬼蛇過來打他們伏擊。”

她頓了下,繼續說:“我們建寨子的地方,并不會緊緊靠着水,會隔上一段距離。”她又把選址的各項要求一一告訴水碧波。

寨子裏的人也在旁邊聽着,聽到她又要考慮布陣、又要考慮布下足夠安排的隔離帶,帶要考慮排水和防幹旱,甚至還有冥蛇族守護,心裏頓時踏實起來。

魚很腥,不好吃,可能飽肚子!

寨民們的表情緩和下來,紛紛表示願意跟着圖靈走,願意搬。

他們可是親眼見識過圖靈防禦大陣的厲害的,木陀寨的人半夜摸過來,愣是連寨子的圍牆都沒找到,在林子裏轉圈,累得筋疲力盡。他們吃得飽飽的,摸到木陀寨的人身後時,木陀寨的人都沒發現。到他們的标槍投擲過去,把木陀寨的人釘死在樹上、地上,木陀寨的人還在到處找他們在哪,更不知道往哪裏躲安全。他們以少打多,還能全殲對方,可見圖靈的本事。

圖靈去到水靈花身前,掀開蓋在傷口上的寬大草葉,撥開蓋在上面的搗碎的草藥,看了眼傷口。傷口是由阿霧加工後的獸筋線縫合的,線有點粗,但縫合得非常整齊,傷口沒有出現炎症,看着情況還好。她說道:“大姐的傷就這樣養着吧。阿姽天婆婆的傷有些重,還得帶回去醫治。”

她又扭頭對水碧波說:“阿媽,你先安排寨子裏的人,等大家都收拾好以後,到小院找我。”

水碧波“哎”了聲,應下。

圖靈又說:“找兩個人,幫忙把阿姽天婆婆擡回去。”她說完,又扯開嗓子喊了聲:“山風。”

鬼面雕山風從林子裏飛出來,落在圖靈旁邊。

圖靈說:“你去調幾十只寨靈過來,盯着旁邊的屍體。死了這麽久,附在屍體裏的魂魄快變成鬼靈了,他們要是作祟,拖出來往死裏揍,揍完你再報到我這裏,我把他們的屍體跟木陀寨的屍體扔一塊兒燒了。”

她的話音落下,彌漫在屍體上的淡淡霧氣倏地一下子縮回去,半絲沒往外溢。

這些屍體本來最遲今天早上就該送到祖宗湖去的,可情況有變,還得放幾天。如今氣溫高,屍體已經開始有淡淡的腐爛味道飄散出來。屍身沒得到安葬,死後不得安生,怎麽都得鬧騰幾下。

圖靈可不想在滿頭包的時候,還有鬼靈出來作祟,先把他們給摁住,要是摁不住就滅了。

水碧波殺死的俘虜,還得把屍體處理了。火靈符不夠用,要再繪圖,缺符墨,火葬是不成了。

好幾百具屍體,運到萬頃湖安葬,工程量太大,現在沒有這個人力用來給他們舉辦水葬。

如果只是屍體,裝進儲物戒指裏,再把儲物戒指一毀,也可以處理,可屍體裏有能化成鬼靈的魂魄,而儲物戒指只能裝死物,能裝鬼靈的儲物戒指,叫收鬼法寶!

圖靈想了想,對水碧波說:“那些木陀寨俘虜的屍體,我會讓蛇王收走他們的魂魄,以防他們的鬼靈出來作祟,至于屍體,就爛在林子裏當肥料吧。”反正寨子都遷了,不用擔心腐爛的屍體滋生出來的細菌傳染到人身上形成瘟疫。

她把事情安排好,便跟着阿霧,帶着水雪花,兩個寨民擡着阿姽,回小院。

他們回到小院時,蛇王坐在門前的臺階上等着她。屋檐下還站着一個美美的女子,模樣約有三十來歲的樣子,跟蛇王一樣,從頭發、尾巴到皮膚,全都白跟像雪一樣,所不同的是,蛇王身上有鮮活氣,那女子則是滿身陰寒,還有淡淡的黑霧萦繞,自帶鬼氣特效。

她長得跟蛇王特別像,又因為五官輪廓全部長開,風姿綽約,比蛇王還要美上三分,偏偏自帶詭異恐怖效果,讓人見到她就忍不住哆嗦幾下。

不用蛇王介紹,圖靈便知道這女子就是老蛇王白潼變的。

她對老蛇王白潼說,“你先坐會兒,我先給阿姽治治傷。”

老蛇王看了眼五官扭曲變形,頭發眉毛全沒了的可怕女子,朝圖靈輕輕點頭,說:“您先忙。”

圖靈讓擡阿姽回來的寨民把她放在屋子裏,在儲物戒指裏取出從修仙者遺物中收羅來的大塊玉石。她對阿霧說:“阿霧,你幫我煉制一個泡藥浴的浴缸。”她取出卷軸,将浴缸的式樣烙刻進去。

煉體的浴缸,為了防止體修掙紮得太厲害,弄壞了,得刻上防禦法陣。

泡藥浴,需要加熱,有時候得邊熬藥邊泡,還得加個簡單的火靈陣。這兩個法陣都簡單,阿霧能搞定。

圖靈對蛇王說:“你的煉器爐借我用一下。”

蛇王納悶,“煉制藥液,需要煉器爐嗎?”

圖靈說并:“熬煉藥液需要藥爐,煉制藥爐需要用到煉器爐。”

蛇王當即把煉器爐遞給圖靈。

圖靈先給自己重新煉制了個煉器爐,把蛇王的煉器爐還給她,又再用自己的新煉器爐煉制藥爐。她把藥爐煉好後,便用控水術引聚清水處理阿姽采回來的藥材。

老蛇王白潼在旁邊看着圖靈忙活,眼裏充滿稀奇和驚嘆。

圖靈處理起煉體藥材,那叫一個熟練麻利。先投進藥爐裏烘制、熬煉,把裏面的有害雜質處理掉以後,便加入凝聚空氣中的水靈氣聚成的水,先熬出藥液原汁,再加水,倒進浴缸中。

她讓蛇王挑了幾塊寬大的虎皮充當門簾,挂門上,防止阿姽走光。

讓阿霧把阿姽的衣服脫了,把人抱進浴缸裏泡着。阿姽這會兒還昏迷着,無法自己行氣,于是由阿霧從旁輔助幫阿姽行氣,借助藥性把體內淤堵的經脈重新打通,把經脈的傷、內傷、骨頭的傷都趁機治一治。

圖靈忙完這些,天都快黑了。

水湖寨的打包工作已經忙完,水碧波下午來了兩趟,看到她在忙,沒敢打擾,又走了。

水雪花已經煮好了食物,見到圖靈忙完,累得直都彎了,趕緊給她把熱騰騰的食物端給圖靈,讓她歇一歇。

圖靈剛吃兩口,小樹精模樣的木桠從樹上蹿下來,落在院門外,快步進了院子,滿臉争急地看着圖靈,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圖靈咽下嘴裏的烤魚肉,對木桠說:“百萬重山的封印解開了,你家老祖宗估計很快就會醒了。”

木桠說:“外族人會打進來的。他們會掘走祖宗樹的。”

圖靈問:“你聽過金蟬脫殼嗎?”

金蟬脫殼?木桠不解,問:“蟬退殼,跟我們樹靈族有什麽關系?”

圖靈說:“等你家老祖宗醒了,讓它将體內的所有生機、能量、精華凝聚成樹種,它的魂魄意識進入到樹種中,從樹種重新生長成新的長生萬靈樹。舊的樹身被抽空能量,會迅速腐朽坍塌,而它結出來的新的種子,因為凝聚了上輩子的所有精華,不僅能夠生長得更快,還能比起上輩子更進一步。它現在的樹軀已經很老了,又遭受重創,想要讓老邁的樹身恢複到全盛時的樣子已經是不可能,且那麽大棵樹立在天地間,等到外族進來就是活靶子。變成小樹苗,莽莽崇山峻嶺,哪裏不能藏身?我們需要在外族進來前,隐藏好自己,暗暗積蓄力量,然後在暗處,暗搓搓地對付他們。敵強我弱時,不能面對面硬剛,要迂回作戰。百萬重山到處都是樹,這是我們的領地,我們有主場優勢。隐藏住自己的劣勢,最大化自己的優勢力量,才能取得勝利。”

她頓了下,說:“你家老祖宗要是不撤,就留着它當靶子。等将來你這株小苗苗長大,或者是拿你家老祖宗的枝桠試試扡插法能不能種活,樹靈族總還有長生萬靈樹栖身的嘛。一個族群,哪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木桠深深的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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