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南笙在空間裏待了整整一晚上, 在腦海裏各種瘋狂演習對付賀家,折騰南家,打壓賀鴻志的場景。

到了天亮的時候, 她才徹底從知道前世死因繼而不甘憤恨, 想着幹脆啥也不幹了,直接過去把賀家和南家人團滅的瘋魔中脫身出來。

回到現實中,南笙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戰鬥澡。

沒錯,她在空間裏待久了, 吸收了一整晚的白霧,身上又充斥着難以言說的氣味了。

南笙邊洗澡,邊回憶, 好像自從上次吸收完白霧後, 她的身體就好了很多。

從前,她雖然長得不難看,但臉色蠟黃,頭發幹枯, 年紀輕輕的,手上就有了老繭。

她還特別容易累, 幹的活重一點,多一點,就頭昏眼花, 得坐好一會兒才能緩過來。

因為這個,她常常被何金桂罵偷懶,難聽的話更是聽了不少。

她攤開手掌,翻看了一下, 手指瑩潤,十指纖纖, 跟從前大相徑庭。

她沒有特意照過鏡子,不知道現在自己的臉色怎麽樣,但她的頭發很早就恢複了黑色油亮,還非常有質感。

她摸了摸順滑的頭發,手感也非常好。

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就算舍得花錢,天生麗質,也需要很長的時間吧。

想到這裏,南笙的心情漸漸愉悅了起來。

空間是她的大寶貝,沒想到,空間自帶的白霧也是寶貝。

人都說否極泰來。

Advertisement

她應該就是了。

南笙吐出一口濁氣,心緒終于平順了大半。

怎麽樣才能既報了仇,又能全身而退,要從長計議。

趕去上班的路上,沁涼的空氣吸入肺腑,看着因為寒冷略顯蕭瑟卻依然充滿生機煙火的街道,南笙頭腦中那些瘋狂的殺意終于退去。

她微微一笑,瞳孔清亮,眼神深處卻游離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黑意。

工會的工作相對還是很輕松的,南笙游刃有餘地忙完,就聽吳晴霞喊她。

“主任,您找我?”

“坐。”吳晴霞點點頭,問南笙,“上班這麽久了,有什麽感想?”

南笙:這是要做工作總結麽,這個她會,會感謝就行了。

于是,南笙保持微笑:“很高興我的第一份工作就能在機械廠工會這個溫暖的集體中。”

“大家和睦友愛,工作兢兢業業,我深受影響。”

“謝謝廠領導給我這麽好的機會加入機械廠這麽好的集體,也感謝吳主任您的栽培和看重……”

“噗!”南笙的話讓吳晴霞笑出了聲。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倒是會說套話。”

“行了,別說了。”

“吳主任,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南笙連忙表忠心。

“好,我知道了。”吳晴霞臉上的笑意沒有收斂,繼續說道,“之前,我有說過,工會可能會分出一個婦聯部出去。”

“您的意思是?”

“對,我想讓你去負責婦聯的工作。”

“這,能被您放出去獨當一面,是您的肯定和看重,我自然是十分樂意,但是,我資歷淺,怕是不能服衆的。”

她不說自己只上了幾個月的班,連機械廠裏的工人都沒有認全,解決各種糾紛會力不從心。

這問題很好解決,多去車間走走,多跟孔梅幾個交流一下,就穩了。

她只說自己年輕資歷淺這個領導肯定考量過的缺點。

這很多門道,她上輩子上夜校的時候,有同學侃侃而談過。

南笙向往上班,最開始就是因為從那位同學的臉上看到的跟自己截然不同的光芒。

那是自信,是驕傲,是掌握自己人生的篤定。

這些,都是南笙上輩子沒有的東西。

所以,那位同學的見解,她一直記着。

吳晴霞點點頭,資歷這塊确實是南笙欠缺的東西,但是,南笙的能力完全可以補足。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選你嗎?”她問道。

南笙老實搖頭:“不知道。”

“周大蘭和呂蓮的事情你都處理得很漂亮。”吳晴霞誇獎道。

得到肯定,南笙心裏高興,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其實,我有在讓你去婦聯和宣傳部之間猶豫過。”

“畢竟,文藝彙演這塊,你也可以做得很好。”

“不過,我喜歡你的行事風格,不像現在的很多人,遇上婚姻中女同志受欺負的事情,要麽和稀泥,要麽勸和不全分。”

吳晴霞放下筆,認真對南笙說道:“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着這樣的初心,從求助者的角度,真正幫着解決問題。”

她輕嘆一聲:“女同志的權益真正受到保護,要走很長的一段路。”

“希望更多的人明白,女同志在婚姻和生活中受了委屈,隐忍和尋短見并不能解決問題。”

南笙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若不是要捂好重生的馬甲,她都能現身說法。

吳晴霞很快收起自己的感慨,笑着說道:“你一個人工作不好開展,我給你配了個幫手。”

“是誰啊?”

“你的老熟人,孔梅。”

“呂蓮的事情,跳河救人的工友已經給了榮譽和獎勵,孔梅和另外兩個工友也是。”

“我覺得孔梅很适合婦聯的工作,希望你們合作愉快。”

“那肯定的,我跟孔梅姐也很有共同語言。”

南笙的話讓吳晴霞忍俊不禁。

她也很奇怪,南笙和孔梅是怎麽聊得到一起的?

這兩個人看起來就是截然不同的人。

吳晴霞點頭:“二樓是廢棄的倉庫,調撥給你做為婦聯的辦公室。”

“孔梅應該已經在那邊打掃衛生了,你也趕緊過去吧。”

“好,我現在就上去,謝謝吳主任的信任,我一定把工作做好。”

“去忙吧。”

南笙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跳出原來的位置,成為一個獨立部門的一把手。

嗯,雖然,這個獨立部門目前就兩人,辦公室要現收拾,辦公用品也要自己去領。

但這是對她能力的肯定啊!

所以,賀家人真的是罪該萬死啊。

上輩子,如果自己離了婚,跳出了原來的生活,她是不是也可以活得更好呢?

這麽想着,南笙心裏就又有些不舒服了。

等這個周末的吧,她想,她得去小重山搞點事情,不然,她這心情總會受影響,不好。

與其自己難受,不如讓別人難受。

“南笙同志,沒想到,我還能從車間出來坐辦公室,這都是托你的福啊。”孔梅邊利落地把垃圾歸攏到一起,邊高興地說道。

“孔梅姐,你別這麽說,你為人熱心,又對機械廠的事情了如指掌,你來婦聯,那是實至名歸的。”

“婦聯的很多事情都要靠你呢。”南笙笑呵呵說道。

“真的?”聽南笙這麽說,孔梅更加高興了,幹起活來,更加賣力。

“真的!”

兩人很快把小倉庫收拾了出來,小倉庫很大,除了走廊外整個二樓的空間都在這裏了。

這麽大的位置就擺兩張辦公桌,兩把椅子,顯得很空曠,但這一點也沒有影響南笙和孔梅的好心情。

婦聯剛剛從工會獨立出來,辦公室又在二樓,一開始非常清閑。

南笙帶薪摸魚了好幾天,情緒都完全穩定了下來。

這天,她跟孔梅又湊在一起說昨天晚上家屬區某位領導家裏的河東獅吼。

南笙直呼夫人威武。

兩人正說得起勁,一聲嚎聲打破了和諧的環境。

南笙和孔梅對視一眼:來活了!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南笙還是充滿期待地看着大門。

門被推開,進來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同志。

南笙和孔梅對視一眼,這,走錯門了。

然後,這位男同志又嚎了一聲:“不是說樓上是婦聯嗎?怎麽沒人啊?”

好的,确定了,這嚎聲就是剛剛聽見過的。

南笙怕刺激到人,小幅度揮了揮手。

“同志,我們在這裏。”

現在是冬天,辦公室位置又大又空曠,門縫漏風,他們就選了個靠邊的地方放辦公桌,所以,馬全進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人。

“婦聯的同志們,你們要給我做主啊!”馬全又嚎道。

南笙:……

救命啊,這男同志有将近兩米了吧?

這麽微仰着頭哭嚎,她一擡頭就對上了對方的大鼻孔,很難跟他共情的啊。

“同志,你坐下來,慢慢說。”孔梅搬了張凳子過去,客氣地說道。

“算了,以你們的體格連我都打不過,肯定打不過我婆娘,我就不連累你們了。”馬全說完,就準備離開了。

“等等。”南笙把人叫住。

這男同志可不能走,這可是婦聯成立後,第一個求助人呢。

這人要是走了,寓意不好的。

“同志,咱們都是以理服人的。”南笙笑着說道,“不如,你先說說具體發生的事情,咱們給你參謀參謀?”

“還是不了,我婆娘不講道理的,我走了。”

“再等等。”南笙繼續留人,“我覺得,我應該打得過。”

孔梅:……別這樣,她害怕。

兩米的巨人都打不過,南笙這小體格子,為了開張,準備拼命了嗎?

馬全:……女人沒一個好東西,一個打我,一個騙我,嗚!

然後,孔梅和馬全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只見南笙走到門背後,把準備壓門的板磚拿起來,都沒見用力,板磚就被分成了兩塊。

孔梅,馬全:……

馬全坐在了孔梅為他準備的凳子上,坐姿端正,對南笙的話有問必答,态度十分友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媳婦有時候會故意找茬跟你吵架,然後,打你一頓?”南笙總結了一下馬全的話後,問道。

“是呢。”馬全捂了捂臉頰,出來之前被他媳婦扇了個大逼兜子,委屈!

南笙立刻義憤填膺的說道:“怎麽可以這樣,你媳婦這樣是不對的!”

“走,我給你撐腰,給你主持公道!”

孔梅:……

不是啊,剛剛誰聽了領導家的八卦後,說不論對錯,夫人威武的?

還說女同志站隊女同志,只要不是原則性問題,她都會想辦法找到合理的切入點為女同志正名的。

怎麽到了這會兒就要給馬全主持公道了?

馬全說的就一定是真的?

萬一呢?

南笙同志,咱不能為了開張沒了底線啊!

孔梅用眼神把自己的疑問和意思表達得明明白白的。

“馬全同志,你帶路,我跟上!”南笙說道。

“好,南笙同志,你是個好同志,我相信你!”

馬全大步走出辦公室,孔梅拉住同樣要走的南笙。

“南笙,你真要給馬全撐腰啊?”孔梅擔心地問道,“看馬全的體格,他媳婦真打得過他?會不會有什麽誤會啊?”

“孔梅姐,你放心吧,我沒有完全相信馬全的話。”

“但馬全的委屈也不是像是假的,咱們肯定要先安撫好當事人,讓當事人對咱們産生信任。”

“然後再了解事情的全部,這樣才能解決問題。”

孔梅一想也是:“還是你懂的多。”

然後,她不好意思地說道:“剛剛你那麽激動,我還以為,你真要幫着馬全打他媳婦呢。”

“怎麽可能,無冤無仇的,我打她做什麽?”

“孔梅姐,你守着辦公室,如果有人過來求助或者你有事出去,留張紙條給我就好。”

“行,我知道,你自己小心些。”

“不是說離家出走了麽,怎麽又回來了?”

南笙還沒到馬全家門口,就聽到了一個爽朗的聲音。

“我,我找人來給我評理了!”

他非常有底氣的說完,一轉頭,人呢?

下意識的,他縮了縮了脖子。

好在,南笙及時走到門口,她的敲門聲救了他。

“打擾了,我是廠婦聯的,我叫南笙。”

“南笙同志,你好,我是賈芳。”賈芳大大方方打招呼,把人請進屋裏。

“前幾天都值班,今天才休息,家裏有些亂,見諒。”賈芳說道。

賈芳的言行舉止都讓南笙很有好感,原諒她還沒有開始調節,心就有些偏了。

“馬全,你去供銷社買些點心回來,我跟南笙同志好好聊聊。”賈芳給了錢票,把馬全支使出去。

“我不!”馬全想起南笙剛剛徒手掰磚的樣子,覺得自己可以反抗一下媳婦。

賈芳一個眼神掃過去,馬全立刻慫了,拿起錢票招呼都沒有打人就跑了。

“見笑了。”賈芳說道,“喝點水。”

“賈芳同志,你太客氣了,是這樣的,馬全同志跟我們說,你經常找茬跟他吵架,然後打他。”南笙說話的同時接過了搪瓷杯。

“哦,你放心,我沒有聽信一家之言的意思,所以,就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這位飒飒的姐姐趕緊說這事情是個誤會,南笙心說,她肯定相信。

“是,我是揍他了。”賈芳爽快承認。

南笙:……雖然但是,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婚姻裏的男人大多有外人無法知道的,妻子無法忍受的地方的。

“你看馬全是不是覺得他忠厚老實?”賈芳問道。

南笙點頭,确實是這樣,然後,她的神色嚴肅了起來,難道不是?

賈芳笑道:“他确實忠厚老實,但前提是不能喝酒。”

“只要喝了酒,哪怕只是沾沾嘴,他整個人就會變得暴躁。”

賈芳也跟馬全說過讓他不要喝酒,馬全每次答應得好好的,但只要有人喊,他肯定又會出去跟他們喝酒侃大山。

喝完酒回來的馬全是不能受一點刺激的,他那個時候的脾氣屬于一點就炸。

可人滿身酒氣,邋裏邋遢的直接上床就發出震天的呼嚕聲,賈芳哪裏忍得住。

她忍不住,就會把人喊起來洗漱。

馬全被催煩了,就會動手。

喝酒,還想動手?

賈芳能慣着?

她從前可是當過女兵的人,能被個普通男人打了?

那必須不能夠啊。

她直接就跟馬全幹上仗了,你來我往的,打出了火氣,就會把馬全按在地上捶。

直到馬全讨饒,乖乖去洗漱,乖乖睡覺。

當然,睡着後,呼嚕聲還是吵得賈芳睡不着。

“最讓我生氣的是,馬全第二天醒來就會把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忘掉。”

然後,循環。

“馬全呢,所有事情都聽我的,唯有喝酒這個事情,他總能趁我不注意,偷溜出去。”

“後來啊,我就覺得有些憋屈。”

“所以,有幾次,我煩了,就在他清醒的時候找茬跟他吵架。”

“他那個人有時候很較真,覺得自己沒錯就會跟我嚷嚷。”

馬全一嚷嚷,好麽,賈芳就找到理由揍人了。

這就是馬全被揍的所有真相了。

“南笙同志,你放心,我以後啊,收着些自己的脾氣,少收拾他幾頓,不讓他給你添麻煩。”

南笙覺得馬全确實挺欠揍的,賈芳打得好。

但她看着這夫妻倆其實感情很不錯。

就像賈芳說的那樣,不喝酒的馬全就基本上什麽都聽賈芳的。

這樣的夫妻檔其實挺好的,出了問題分開了就很可惜。

南笙看的出來,賈芳不是暴躁的性格,是真的因為煩馬全喝酒耍酒瘋,才會動手的。

總是上演全武行的夫妻,早晚會出問題的。

“賈芳同志,你平時給馬全同志零花錢嗎?”

賈芳看着南笙,男人手裏能放錢嗎?

好的,南笙懂了。

“賈芳同志,我提個建議啊,你先聽聽看。”

賈芳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南笙就喜歡性子爽快的人。

“我是這樣想的,如果你跟馬全同志說,他只要一個月不出去喝酒,就給他五塊錢作為零花。”

“你說,他會答應嗎?”

“那肯定會!”賈芳篤定,但她不願意呀。

南笙輕笑:“你給了他錢之後,就讓他給你買禮物,或者說家用不夠,讓他出點。”

南笙給了賈芳一個“你懂的”眼神。

賈芳懂了,這錢就是在馬全手裏過一遍,最後還是得由她決定怎麽花。

這個主意好。

她也不想天天跟馬全吵嘴幹架,煩人的很。

“行,那我試着這麽幹試試,南笙同志,謝謝你特意跑一趟。”賈芳說道,“這樣,你留下來吃個飯,我出去買點菜,很快就回來。”

“不用不用,我還得回去上班呢。”

兩人說着話,馬全帶着點心回來了。

“馬全同志回來啦,我跟賈芳同志好好溝通過了,她已經充分認識到自己的不對了。”南笙說道。

“對,我以後不會無緣無故打你了,還決定以後每個月都給你五塊錢的零花錢。”

馬全的眼睛“蹭”地一下亮了起來,原本有些焉焉的神色瞬間精神無比。

“真的?媳婦,你不騙人?”馬全驚喜問道。

“不騙人,南笙同志說得對,我得給家裏的大老爺們面子。”

“以後,你不出去喝酒,那個月的月底,我就給你五塊錢。”

“那我指定不出去喝酒!”馬全爽快答應。

一個月五塊錢呢,傻子才出去喝酒。

賈芳和南笙交換了一個顏色,眼中露出笑意和滿意。

事情順利解決,南笙就回了辦公室。

“怎麽樣?調解好了嗎?”孔梅見南笙回來,立刻問道。

南笙點點頭,把剛剛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你這個主意好,我怎麽沒有想到呢。”孔梅由衷地說道。

這件事情要是換了她去做,估計就是勸。

南笙笑笑,她們部門總算是順利開張了。

當然了,她本心上還是希望少點求助者的,希望大家的日子都過得平平順順的。

青山鎮駐軍軍營,唐望把幾年累積下來的年假都請了。

他走出軍營就看到了等在外頭的傅延。

“傅大哥!”

唐望快步跑過去。

“小望,你長高了很多啊。”

傅延是雲平江副官,比唐望大了十多歲,唐望還沒有參軍前,都是他帶着唐望訓練,教他軍體拳的。

所以,兩個人的感情很好。

“傅大哥,我爸心情什麽樣?”關上車門,唐望關心問道。

“我看不出來。”傅延實話實說,雲平江心思深,他跟了很多年,還是摸不透,“面上挺穩的。”

“我離開京城前,蔣芷穗同志還過來做客了,參謀長的表現跟從前一樣。”連疼愛的眼神都沒有絲毫變化。

唐望點點頭:“傅大哥,咱們從哪裏開始着手?”

“我現在就只知道那位女同志是鎮上機械廠工會的。”

“知道名字嗎?”

唐望點頭:“咱營裏有個同志跟機械廠的一個女同志看對眼了,我請他去打聽了,叫南笙。”

“有名字,有工作單位就好辦。”傅延說道,“我有個戰友也在機械廠,我們先去找她了解一下南笙同志的情況。”

唐望點點頭。

十八年前的事情不是這麽好查的。

從南笙同志本人和她的親人開始查起是最好的選擇。

“我們先去找家招待所住下來,然後去找我戰友。”

“好。”

“賈芳,門衛室有人找你,說是你從前的朋友。”

“從前的朋友?”賈芳疑惑,她從前可是女兵,只有戰友,哪裏來的朋友?

難道是?

“我馬上過去。”賈芳放下手裏的工具交給自己帶的學徒工,“大概就是這樣修理的,你自己再看看。”

“是,師傅。”

“傅延?”賈芳看到門衛室裏熟悉的臉孔驚訝又驚喜地問道,“你不是在京城麽?怎麽到這兒來了?”

與此同時,在跟宣傳部同事炫耀自己媳婦給零花錢的馬全接到線報,有個穿着軍裝的男人來找賈芳了。

馬全聞言立刻往門衛室跑去,生怕晚了,人已經走了。

他可不是擔心媳婦跟人跑了啊,而是媳婦那邊難得來個朋友,他得去認識認識。

馬全到的時候,傅延正跟賈芳說好中午一起吃飯。

“正好是飯點,我也休息,一起去吧,媳婦。”馬全說道,“媳婦”兩個字說得是字正腔圓。

賈芳:……

“這是我丈夫,馬全。”她介紹道。

“姐夫好,我是傅延,這是唐望。”

多一個人打聽是好事,傅延當然不會拒絕。

一行四人去國營飯店點了幾個菜,坐下聊了起來。

“姐夫,喝酒不?整兩口?”傅延詢問。

“不不不,不喝酒!”馬全擺手搖頭,他滴酒不沾的!

賈芳暗笑,南笙的主意真不錯。

雙方敘了會兒舊,傅延就說道:“賈芳,我這回找你,是想找你打聽個人。”

賈芳有心理準備,傅延千裏迢迢來青山鎮總不可能是特意過來看她的。

不是她妄自菲薄,也不是他們交情沒有到那份上。

而是他們都有自己的工作,且人都好好的,平時也沒有斷了聯系。

特意過來看她,沒必要。

“你要打聽誰?”賈芳問道。

“你們工會裏的一個女同志,名字叫南笙。”

“南笙?”賈芳皺眉,“你打聽她幹什麽?”

“你認識?”

賈芳和馬全對視一眼,可不是認識麽,前兩天剛見過呢。

“她怎麽了?有事?”賈芳問道,意指南笙這個人是不是有問題。

南笙出主意讓馬全戒酒,她還是很領南笙的情的,是以多問了一句。

“沒事,私事。”傅延回答。

賈芳放下了心,至于是什麽私事,她就不問了。

她說出了自己對南笙的看法:“南笙這人仗義,敞亮,性子很讨喜。”

“對。”馬全補充,“她是個好人。”

南笙不僅讓他媳婦不再跟他動手了,還幫他争取了零花錢,在他心裏地位可高呢。

“對了,她現在不在工會了。”賈芳補充道,“她現在是廠婦聯的主任。”

賈芳暗暗把南笙的身份擡了擡。

她可沒有說謊,南笙确實是婦聯主任,不過婦聯總共只有兩個人。

一個正主任,一個副主任。

“她家住在哪裏,家裏有幾口人,你知道嗎?”傅延又問道。

“我只知道她現在住的地方,其他的我不了解。”賈芳實話實說。

“方便把地址告訴我嗎?”

“方便大概告訴我,你們打聽南笙做什麽嗎?”賈芳問道。

如果南笙跟她沒有交集,傅延問了,她肯定知無不言。

但南笙幫了她,她願意維護一二。

如果有什麽誤會,她想着,能不能讓她當個中間人,先給南笙遞個話。

傅延和唐望對視一眼,唐望說道:“尋親。”

“是這樣啊。”賈芳把南笙鎮上小院的地址告訴他們,然後叮囑道,“你們行事不要吓到南笙。”

馬全:……誰吓誰還不一定呢。

他可沒有忘記那兩塊斷磚。

“放心吧,我們肯定會注意的,多謝你。”傅延說道。

南笙不知道,她的身世,蔣家那邊沒有什麽動靜,倒是雲家的人已經來了青山鎮。

天太冷,南笙不想做飯,這幾天下班後,她都是去國營飯店吃晚飯的。

這天下班也是一樣,她直接就去了國營飯店。

周末,國營飯店裏吃飯的人很多,南笙等了一會才找到位置。

等她吃完飯,走出國營飯店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好在,小院離國營飯店不遠,她走幾分鐘就到了。

等走進離小院不遠的必經小巷,她聽到背後傳來勁風的聲音。

有人沖她掄木棒!

南笙迅速躲開,轉身看到一個陌生男人重新蓄力揮棒向她沖過來。

清冷月光的照射下,南笙的眼瞳漆黑幽深。

她想也沒想,用力一甩布包擋開男人的第二次揮棒。

“咚!”木棒被甩飛,連帶的,那個偷襲的男人也原地轉了幾個圈才站穩。

魯三沒想到南笙的力氣這麽大,于森讓他去教訓個小娘們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個美差來的。

他是個識時務的,打不過就跑的精髓領悟得透透的。

堪堪一站穩,他就轉身往巷子外跑。

“撕拉!”南笙拉住魯三的後衣領用力一扯,想把人扯回來。

她力氣本來就大,魯三也是用了猛勁想往外跑的。

雙方都用力,衣服承受不住了,整個背後的料子被南笙整整齊齊撕了下來。

魯三背後一寒,被南笙扯衣服的力道帶着,直直往地上倒去。

後背一接觸到冰冷的地面,他就感覺頭頂有勁風襲來。

魯三吓得用盡全身力氣往旁邊一滾。

“啪!”板磚砸在地上,被南笙拍成了粉末。

這一下要是砸實了,魯三直接乘着風就能上天了。

可見,南笙是一點也沒有留力氣的。

也是這聲音,讓南笙從被背刺的憤怒中清醒了過來。

她拍掉手裏的粉末,走到魯三面前,冷冷問道:“誰讓你來的?”

魯三呸出一口磚頭粉末,腿腳發軟,後怕不已。

他的腦袋可沒有地上的青磚硬,剛剛那一下要是砸實了,開瓢是最輕的傷了。

這是個狠人啊。

“姑奶奶饒命!”魯三立刻認慫,什麽都沒有他的命重要。

“是于森讓我來的,他說你毀了他妹妹的名聲,讓我過來教訓你一頓。”魯三磕巴都沒打,直接把于森賣了。

“于森?”南笙不認識這個人,“他妹妹是誰?”

“于淼!”

“姑奶奶,我就一小喽羅,跟着于森混口飯吃,不聽話會被打的,你把我當成個屁,放了吧。”

“于淼?”

“是。”

原來是她,呂蓮前夫的小三。

“說仔細點,我怎麽讓她毀了名聲了?”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一段時間,有個叫施原的男人天天去家屬院堵于淼。”

“他還說為于淼離了婚,終于可以跟于淼在一起了什麽的胡話。”

于森哪裏能任由施原敗壞于淼的名聲?

他讓人把施原帶走,一番逼問脅迫,施原答應再也不會糾纏于淼,這才把人放走。

不是他不想直接把施原弄死,而是施原跟于淼的事情正是被人議論的時候,他手段狠又是名聲在外的。

他正在競争縣委會二把手的位置,這個時候,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人轟走,把事情平息了才是正理。

算賬是不用急在一時的。

南笙點頭,時間對上了,那之後,應該就是施原去求呂蓮複合被拒絕的事情。

後來,就再也沒有施原的消息了。

合着,因為她的插手,讓呂蓮好好活着,清醒并幹脆利落地離了婚,讓施原沒能如願清清白白從這段婚姻中脫身,還去糾纏于淼,壞了于淼的名聲。

于森就把事情怪罪到自己身上了?

于森确實是暴怒的,他妹妹于淼是他一手帶大,當女兒疼愛的,如今被人指指點點,每天哭哭啼啼的,他心裏能好受?

前世,呂蓮第一次跳河被救上來後,沒多久,又尋了短見。

之後,施原對外說呂蓮自殺的原因是她多年沒有孩子,一時想不通。

他還對外塑造了失去妻子後痛苦深情好丈夫的人設,幾年都沒有再娶。

事實上,是于森根本不同意他跟于淼的事情,覺得施原是個垃圾,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妹妹。

最後,施原跟于淼也沒有如願在一起。

于森直接把于淼送去外地上學。

讀書人,學校多的是。

于淼一走,于森就對施原下了狠手,直接讓人把施原的腿打斷了。

後來,施原在媒人的介紹下,娶了個帶着孩子的寡婦。

那寡婦可沒有呂蓮那麽任勞任怨,照顧周全,她只是想給自己和孩子一個落腳地罷了。

跟施原結婚後,就逼着他出去工作養家,不然就在家裏摔摔打打,罵罵咧咧。

施原想跟她動手,沒幾個回合就敗下陣來,被摁着打。

最後,他只能拖着瘸腿,找了個掃大街的活。

也不知道他餘生有沒有後悔過?

南笙眯了眯眼睛,問道:“施原呢?”

魯三一頓:“您跟施原?”

此時,剛好一陣夜風掃過,地上的磚粉被帶飛,揚起些微粉塵。

魯三:!

“那個,施原這人不識好歹,勾引良家婦女,死不足惜。”魯三眼睛一閉,“我把他賣去寡婦村當種公了。”

南笙:……

“姑奶奶,該說的,我都說了,我能走不?”

魯三的腿還是軟得跟面條似的,但只要這姑奶奶點個頭,他就是爬,也會爬出巷子的!

“給你兩個選擇。”南笙說道。

“您說。”

“留下。”

“不不不!”魯三拼命拒絕。

這可不是請他留下吃飯,是讓他把命留下啊,那肯定不行的。

“自己去派出所把從前幹過的事情交待清楚。”

這個,魯三也不太願意,進去派出所,他估計就得很久以後才能出來了。

也或者,會出不來。

感覺怎麽着都是死,能不能選三啊?

那顯然是不能的。

南笙踩在磚粉上輕輕碾了碾腳尖。

“我去派出所,姑奶奶,我去派出所。”

“女壯士啊!”一聲感嘆從巷子的拐角處傳來。

“誰?”南笙警惕地問道。

“同志,你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

話落,拐彎處走出來兩個身穿軍裝的年輕人。

說話的年輕人笑舉着雙手,表現自己的無害。

旁邊的年輕人則要嚴肅一些,看着南笙的眼神也帶着些審視和,欣賞。

“我們只是路過,本來想要幫忙的,但看同志你應付得游刃有餘,我們就沒有出手。”

“不過,我們可以幫忙把人提到派出所去。”紀衡明友善地說道。

魯三:……我謝謝你!

他本來還想着這姑奶奶如果不親自盯着,他想辦法逃走的。

見南笙不說話,盛珏遞出自己的證件。

“?”紀衡明一臉問號。

盛珏竟然會主動把自己的證件給別人看來證明身份?

這是,想把眼前的女同志吸收進他們的隊伍裏?

好主意,頭兒果然是頭兒,想得就是深遠。

他們隊伍裏要是有這麽個壯士在,必定實力大漲啊。

南笙不知道紀衡明的內心戲,接過盛珏的證件查看了一下,是真的。

她把證件遞還回去,說道:“麻煩兩位了,謝謝。”

說完這句,她沖盛珏點點頭,走了。

紀衡明伸出手,怎麽就這麽走了?

不談談加入隊伍的事情了。

“頭兒?”紀衡明看了眼已經轉彎的巷子,又看了眼盛珏。

“把人提上,去派出所。”

“哎,好嘞!”

青山鎮招待所。

唐望正在和傅延商量着怎麽跟南笙認識最自然。

他說了好幾個主意,又一一否決。

“弄得這麽複雜做什麽?”傅延揉揉額頭,“你丢些錢在地上,然後撿起來問是不是南笙丢的,不就搭上話了嗎?”

“這,有些草率了吧?”唐望說道,“萬一她真的是我親表妹,第一次見面,我想鄭重些呢。”

“那你就多扔幾張大團結。”傅延提議。

“也,不是不行哈。”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