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爺爺, 您之前用的人參就是她賣給我的。”謝喻想了想,還是把人參的事情說了出來。

在人參的事情上,他始終認為自己欠了南笙一個人情。

謝集是謝家的定海神針, 如果謝集在他的陪伴下, 因為缺少珍貴藥材真的在青山鎮出了事。

他必然首當其沖,被家族責難放逐。

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失去了謝集, 謝家很可能會從四大家族中掉出來。

昔日輝煌不再不說,從前被謝家打壓的家族一旦趁勢而起,謝家危矣。

那他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因此, 他對南笙一直心懷感激。

謝喻的想法, 謝集一看就知道了,他在心裏嘆了口氣。

謝喻是他看好的接班人,是孫輩中最優秀的一個。

人孝順,也能顧全大局, 可惜,他還是太年輕心軟。

“你跟她是達成一致的公平交易, 如果她覺得價格不合适,當時就會拒絕。”

見謝喻若有所思,謝集又意味深長地加了句:“你覺得三百塊少了, 沒準她會認為三百塊剛剛好呢。”

南笙給謝集的感覺很奇怪,在他眼神的威壓下,對方只将将退了一步,說話邏輯也一點沒有受到影響。

他曾經可是用這樣的眼神與敵人對峙, 把對方将領吓得不敢和他對視,趁機将對方絞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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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的高光時刻, 是他青雲路的開端,他每每想起都引以為傲。

他剛剛雖然眼神略有收斂,但也絕不是一個沒有經歷過風雨的年輕鄉下丫頭可以抵抗的住的。

青山鎮這樣的小地方,還是下面的大隊,怎麽可能養出這樣的孩子?

唯有她從小接觸的人中有見過世面,有能力,又舍得教她這個理由才能說得過去。

而這個人,謝集不作他想。

謝集此時想的都是要怎麽樣迫使南笙把單清曉的下落說出來。

他一點也沒有覺得自己以大欺小,用戰場對敵的氣勢和二十歲都不到的南笙對峙,是為老不尊。

他要的,只有結果。

好吧,南笙皮囊中的也不是真的小姑娘。

但她也只是個普通人,只是經歷的事情太過離奇,自己又有所倚仗,又确定謝集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她做什麽,所以并不是十分懼怕罷了。

但剛剛,她也是緩了好一會,才緩過來恢複鎮定的。

“你就沒有想過,也許把人參低價給你,對方要的就是你的人情呢?”

“爺爺?她只是個鄉下姑娘,會想得這麽深遠嗎?”

“怎麽不會?我看,她跟單清曉就是一類人,待價而沽。”

“可是,單清曉離開二叔後并沒有再糾纏過。”

那是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謝集心中暗暗回答。

謝集的眼睛眯了起來,也是他當年太忙,沒有把太多的心思放在幾個孩子身上。

不然,他只要多花一點時間讓人去詳細調查一下單清曉,沒準現在,京城的格局早就不一樣了。

“你覺得鄉下地方能養出像南笙這樣出彩的姑娘嗎?”

“你想想,南笙跟你在京城接觸過的女同志相比,差什麽?”

“是談吐及不上?還是長相氣勢及不上?”

謝喻下意識搖頭,都沒有,甚至更勝一籌。

他的眼中有些恍悟,但他的想法轉到了別的地方。

“她是經過特殊培養的?培養她的人是什麽目的?”

謝集眼中掠過滿意,他不管南笙的身份有沒有異常,他只要南笙有破綻就好。

有了破綻,才會為了自保把該坦白的都坦白了。

“你在這裏行事不方便,把南笙身份有問題的事情交給于森,他知道該怎麽辦。”

“爺爺,于森的手段……”

“你要是不忍,可以在南笙把事情交待清楚,或者于森确定南笙沒有問題之後,把人接出來。”

謝喻沉默,他一開始還沒有明白他爺爺的意思,這句話後就徹底懂了。

不管南笙的身份有沒有問題,也不管她今天是不是把自己知道的,關于單清曉的事情都說了。

于森手裏,她是一定要走一遭的。

如果她還有什麽隐瞞,于森問出來了最好,如果沒有問出來,他把人從于森手裏救出來,就是向南笙施恩了。

有于森在旁邊虎視眈眈,南笙想要保住自己,跟他們合作,接受他們的庇護是最正确的選擇。

這樣的手段……

謝喻握了握拳頭,內心掙紮,最後還是默認了。

謝集看謝喻沒有反駁,暗自點頭,孺子可教。

南笙不知道謝集的算計,也無法預知,謝家人的行為會讓她的人生發生什麽樣的改變。

她送走了又一個來哭訴的大姐後,寫下了幾行設想,準備等周一孔梅來上班後和她讨論一下。

婦聯一開始的時候确實門可羅雀,但馬全的事情過後,人就漸漸多了起來。

要是過來求助的人跟馬全一樣爽快直接讓婦聯介入,南笙覺得,這工作還好開展,幹的也爽快些。

但大多數的大姐大娘過來,就是找她們來哭訴一下委屈,發洩了情緒,得到了她們的認同和同仇敵忾後,就走了。

然後,時間或長或短,她們總還是會再過來,成為婦聯的座上賓。

這樣治标不治本肯定是不行的。

她得想個大家都能認可的法子,讓那些男人不敢再對媳婦動手,或者那些大姐大娘可以理直氣壯反抗甚至反打回去。

想什麽辦法好呢?

工作上的煩惱讓南笙暫時沒有時間去思考謝家,單清曉,還有她手上那些跟“渡馬橋”有關的東西之間的聯系。

下班後,南笙照舊去了國營飯店。

然後,她看到了那個扔錢的男同志正笑着向她招手。

不是自己的東西,南笙沒有執念,她坦然走過去,主動說道:“錢我還給你。”

說着,她就要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那疊大團結。

“同志,這不着急,現在人多口雜,不然,等吃完飯後,咱們再說?”傅延說道。

“對,傅大哥說的是,先吃飯吧。”

“南笙同志,你來啦,今天有臘肉蛋炒飯,你要不要來一份?”丁香從打菜窗口看到南笙進來,伸出頭問道。

“要。”南笙邊回答,邊往打菜窗口走去,“丁香同志,有湯嗎?也給我盛一碗。”

“有,等等啊。”

南笙端着飯菜也沒有回避唐望和傅延,直接在他們旁邊的空桌上坐下。

“南笙同志,你蛋炒飯裏的臘肉和雞蛋都比我多,你人緣真好。”唐望扒拉了一大口飯咽下後,說道。

南笙看了眼兩人碗裏的蛋炒飯,确實是。

看來丁香同志又對她特殊照顧了。

她準備下次找個機會買些女同志喜歡的糖果點心給丁香,讓她以後平常心對她就好。

不然,總是這樣對丁香不太好,她也會不好意思過來國營飯店吃飯了。

同時,南笙感受到了唐望和傅延的善意。

這個時候,她也反應過來了。

當時唐望扔錢,估計是想找個借口跟她搭上話。

南笙:……想法挺清奇的。

只是,這兩個人找她要幹什麽?

她想到謝家人,他們不會是和謝家人一樣的打算吧。

可不管對方表現得強勢如謝家,還是友好如眼前這兩人,她都不準備把單清曉的事情和她記起的詩句透露出去。

十多年前的救命之恩,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她還記得,單清曉每日煎藥為她調理身體。

她是早産兒,又被蔣木頭抱着在大雨中逗留,在南家也沒有受到好的照顧。

等略懂事些,就要幫忙做家務。

再長大一些就被南家夫妻要求跟着他們一起上工,風裏來雨裏去的。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不是單清曉在她小的時候幫她調理了身體,她可能就不是幹了重活會暈眩,需要休息,而是直接暈過去了吧。

她跟賀鴻志一直沒有孩子,是不是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這些都已經無從考究,南笙也無意追究。

但單清曉對南笙有恩,她的事情,無論誰來探究,都不會有只言片語從她的口中流出。

吃完飯,天還亮着。

自從上次被夜襲後,南笙吃飯就會看着時間,盡量在天黑前回小院。

今天也一樣,唐望和傅延很早就吃完了,等南笙從座位上站起來的時候,他們很自然的就跟着一起出了國營飯店。

“給。”到了人相對少的地方,南笙把一疊大團結遞給唐望。

唐望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錢:“南笙同志,我們沒有惡意。”

南笙點點頭,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那個,冒昧問一下,你老家那邊有姓蔣的人家嗎?”

南笙腦子裏都是關于單清曉的事情,待會兒唐望他們問起的時候,她要怎麽推脫。

聽唐望這麽問,下意識就答了句:“你是蔣家人?”

她反問的不是“你找蔣家人幹什麽”,而是“你是蔣家人”。

傅延立刻看着南笙的眼睛追問:“你知道蔣家人?”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

南笙直視傅延,描補:“什麽身世?你們找蔣家人做什麽?”

傅延失笑,南笙的反應很快,如果不是他偵查問話經驗豐富,他可能就被糊弄過去了。

實在是,南笙除了話裏有些破綻外,表情語氣,甚至眼裏的疑問都很正常。

“南笙,我們不是蔣家人。”

路燈亮起,南笙一閃而逝的疑惑被傅延捕捉到。

南笙确實對自己的身世有所懷疑,或者說,南笙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那他們再試探和調查就根本沒有必要,只要驗證就好了。

而驗證,是所有環節裏最輕松卻是最繁瑣嚴謹的一環。

“我們是雲家人,關于你身世的事情有些複雜。”

“我們先交流一下各自得到的消息怎麽樣?”傅延提議。

南笙知道這件事情躲不過去,索性爽快應下。

她拿了南家的錢,也答應了不會主動去京城認親,讓他們親生兒子的身份受到質疑威脅。

但,京城來人主動找她确認身份,可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想不想認回蔣家是一回事,但能順水推舟把那人從蔣家少爺的位置上拉下來,她心裏也很舒坦啊。

“事情确實有點複雜,今天也已經晚了。”

南笙擡頭看了看天色,說道:“這樣吧,明天中午我能抽出兩個小時的時間,你們在機械廠門口附近的大路上等我,我去找你們。”

“到時候,就像你們說的那樣,把所有的信息歸攏一下。”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傅延和唐望立刻應下。

他們也沒有想到,查南笙身世的事情會進展得這麽神速。

之前,他們拈輕怕重,還想了個扔錢的法子,想要循序漸進地得到南笙的信任,然後再從她這裏得到南家和蔣家的信息,再慢慢核查。

沒想到,南笙這麽聰明,竟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南笙其實對自己不知道的,關于蔣家的事情也很好奇,她更好奇的是,為什麽來的不是蔣家人,而是雲家人。

雲家啊,前世赫赫有名的四大家族之一,一開始穩壓謝家一頭。

只是後來,謝家扶搖直上,對雲家多番打壓。

最後,雲家從四大家族除名,就此沉寂。

這中間發生了多少事情,南笙不知道。

前世的她也沒有關注,只當一個傳言聽了。

她壓下自己的好奇心,現在有些晚了,她們這樣站在路邊說話不合适。

她也不可能把這兩人領到家裏,泡杯茶,慢慢說。

她真要是這麽幹了,明天,關于她的流言就會被議論得飛起。

她其實倒也不是非常在意這些,但有些沒有邊界感的人會問到臉上來,這就很讓人讨厭了。

有些麻煩能勉則勉吧。

約定好後,唐望和傅延遠遠護送着南笙回到小院後,也回了招待所。

回到房間後,傅延一直沒有說話,唐望有些擔心地問道:“傅大哥,你怎麽了?”

“事情進展得這麽順利,你怎麽反而不高興了?”

傅延擡起頭:“我剛剛好像看到謝喻了。”

唐望第一反應是傅延看錯了,但想到傅延是幹偵查出身的,又咽下了這話。

“他怎麽會來青山鎮?”

唐望疑惑地說道:“我爸跟我說過,謝喻是謝家老爺子看好的繼承人,沒有特殊的理由是不會放出京城的。”

兩人對視一眼,都猜不透謝喻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想不通,兩人也就不讨論了,謝家跟雲家并不怎麽和睦,謝家的事情,他們懶得過問。

可能,這青山鎮上有謝家圖謀的東西吧。

反正沒有利益的事情,謝家是不會做的。

傅延和唐望在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一直後悔當初怎麽就沒有多關注一下謝家的事情。

因着第二天自己對身世所有的疑惑都能解開了,南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沒有睡着。

雖然,她暫時還沒有認回蔣家的打算,但不妨礙她對明天要發生的事情的期待。

兩輩子啊,第一次直面跟自己身世有關聯的人呢。

南笙想東想西的一直沒有睡意,索性進空間去打理藥草去了。

然後,她又心血來潮的,對照着那位姐姐給的筆記配了很多藥效奇奇怪怪的藥粉。

她之前沒有準備容器,就直接一堆堆放在牛皮紙上。

反正空間裏沒有風,也沒有灰塵,藥效也不會受到影響。

雖然她幾天沒進來,白霧就會充斥整個空間,但她檢查過自己之前放進來的風幹魚和一些野味,還是一如既往的幹燥,跟自己剛放進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白霧,大概只對人的身體有影響。

第二天,南笙精神飽滿地去了機械廠。

“紅梅姐,我初步的設想就是這樣,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你的主意是很不錯,但吳主任會同意嗎?”孔梅有些沒把握。

“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事有些吃力不讨好。”

南笙當然知道貿然插手別人夫妻的事情不好。

但工廠裏打媳婦的男人不少,過來訴苦的女工很多,她總要做一些事情才對得起自己婦聯主任的工作的。

南笙之前一直在想要怎麽讓工廠裏的男人們忌憚,不再下手打媳婦。

她做了很多設想,甚至想過開設一門拳腳課程,讓退役的賈芳來教授女工們一些防身的技巧,能反擊就更好了。

這個設想其實是南笙最屬意的。

但最後還是被她自己否決了。

首先,機械廠的女工門下班了,并不是說時間就是她們自己的了。

她們回到家裏還有很多瑣碎的事情要忙碌。

等她們躺下的時候,估計天早就黑了,人也早就累了。

這種情況下開設拳腳課程并不現實。

另外,廠裏退役的軍人很多,但幾乎都是大男人,南笙知道的曾經做過女兵的,就賈芳一個。

讓男人來教女工們拳腳,争議會很大,弄不好,那些女工們的生活會更加雪上加霜。

好心辦壞事的事情,南笙不能做。

可這樣一來,就會占用賈芳很多的時間。

即使有補貼,對賈芳來說可能也不是什麽美差。

最後,南笙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辦法,盡量讓那些男人們主動減少打媳婦,或者不打媳婦,先讓女工們免受傷害,再一步步給她們灌輸反抗的意識。

天長日久的,總能有成效的。

南笙的設想非常簡單粗暴。

打老婆的扣錢,什麽時候老婆打回來了,什麽時候把錢拿回去。

心疼錢的男人,為了把錢拿回去,大概率會主動讓媳婦抓撓一下交差。

而不敢反抗的女人,同樣為了把錢拿回,肯定會忍者心裏的恐懼和不适照着男人的說法抓撓過去。

膽子大些的,沒準在抓撓的時候加些私人恩怨進去,那就更好了。

只要有了這樣的傷口,無論深淺,無論緣由,南笙就會把錢退給他們。

多來幾次,女工們的認知就會慢慢被影響,繼而改變。

到年底的時候,她再主持評選“十佳夫妻”的稱號,并給予獎勵。

這其中,不打老婆會被列入最重要的考核項。

時間長了,打老婆這種不良的風氣總能被遏制住。

沒準還能有些反轉呢。

對此,南笙還是很期待的。

兩人還在讨論這件事情是否可行呢,辦公室的門被人大力推開。

“誰是南笙?”推門的男人氣勢洶洶地問道。

“我就是,同志,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南笙上前一步問道。

“帶走!”

“你們有什麽權利帶我走?”南笙質問,“你們是什麽身份,是公安嗎?”

“是的話,就出示證件!”

“我們是縣委會的,現在發現你的身份有問題,要帶你回去調查!”黃強氣勢十足地說道。

聽到對方說是縣委會的,本來要上前幫南笙理論的同事們都停住了腳步。

平時跟南笙處得不錯的朱雨莺不動聲色後退了一步,躲在了同事背後。

孔梅上前一步,想把南笙擋在身後,被南笙阻止了,她有家有口的,跟縣委會杠上不理智。

“證據呢?”南笙冷靜說道,“你們說我身份有問題的證據呢?”

見南笙不讓自己出頭,孔梅立刻低頭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縮頭縮腦的在縣委會那幫人的眼皮底下走出了辦公室。

然後,拔腿往廠辦辦公樓跑去。

黃強冷笑一聲:“哪那麽多廢話,帶走!”

他帶着的兩個手下上前一步就要制住南笙。

南笙本身底子好,加上空間白霧的滋養,外表看上去有些嬌弱好欺。

那兩個人根本沒有把南笙放在眼裏,伸手就要抓人。

但南笙不是芭比,是金剛啊。

她一手一個拗住那兩男人的手腕,那兩男人痛得“嗷嗷”叫,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這還是南笙留了手的,不然,分分鐘把他們的手折斷。

“你竟然敢動手反抗?”

自從特殊時期到來,黃強被于森賞識收編後,就再也沒有吃過癟。

他曾經當街動手毆打過小學時候說他不學好的老師,還讓那位老師游街,逼得那位老師差點自殘,最後,還把人下放到最苦的農場裏去改造。

那是他第一次享受到權利帶來的好處。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得到了于森的重用。

那以後,他就成了于森最忠實的狗,指哪打哪。

像魯三,為了活命減刑,關鍵時候能毫不猶豫出賣于森,但黃強不會,他對于森有一種迷之相信和絕對服從。

所以,這回于森跟他說一定要把南笙帶回縣委會,他就一定會執行到底,誰也別想阻攔。

孔梅鼓起勇氣敲開廠長辦公室的門,孫同和一幫人正在讨論過年發放勞保用品的事情。

平時物資就緊缺,到了年關就更加緊張。

他們要保證讓工人們過個歡樂年,過個好年,就得想方設法湊夠年貨。

這個不僅僅講究人脈,時機,還得講究策略。

這不,後勤部,運輸部,工會的老大,工人代表都在廠長辦公室裏讨論呢。

孔梅憑着一股莽勁推開門,見到這麽多人後,氣勢一卸,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求助地看着吳晴霞。

“來找我的?”吳晴霞問道。

孔梅點頭,咽了口口水,說道:“主任,南笙出事了。”

反應最大的不是吳晴霞,而是孫同。

他豁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問道:“南笙出什麽事了?”

孔梅見廠長親自過問,連忙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南笙還在和那些人對峙着,我幫不上忙,就想着過來找一下吳主任。”

“我去看看。”孫同說完,就往外走。

原本一起開會的人對視一眼,連忙跟了上去。

婦聯辦公室,南笙随手把黃強的兩個手下甩出去。

“你質疑我的身份,我也懷疑你們的身份,你說你是縣委會的,證件呢?”南笙說道。

“你!”

黃強橫行霸道這麽久,在任何地方,只要亮出縣委會的牌子,就沒有人敢像南笙這麽直愣愣反抗質疑的。

南笙表示,那是黃強世面見得不夠多,今天她好心,讓黃強見見世面。

此時,她是打定主意不跟黃強他們走的。

對峙不下的時候,又來了兩撥人,于森帶着更多人先到的。

于森在鎮上混得風生水起,除了他手段令人膽寒外,識時務也是重要的一個原因。

這青山鎮上誰能下死手,誰不能招惹,他一清二楚。

機械廠在他那裏就是盡量不要招惹的存在。

原本抓南笙的事情,他是不準備親自現身的,但謝集怕出什麽意外,讓謝喻知會于森,這事要萬無一失。

于森做了很久的心理鬥争,最後,攀上京城雲家,平步青雲的誘惑實在太大。

大到他願意得罪孫同這個背後有着無數戰友人脈的機械廠廠長,也要親自帶人走一趟。

“那我呢?”于森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來。

他的臉,大家并不陌生,紛紛把路讓開,有膽子小的,腿已經開始發軟了。

“你是誰?”南笙問道。

她還真的不認識于森,屬于只聞其名。

“于主任,您怎麽親自來了。”黃強立刻上前打招呼,并退到了于森的身後。

“于主任?”南笙眼睛微微眯起,“你是于森?”

“不錯,南笙,你的身份有問題,跟我們走吧。”

“我如果不走呢?”

于森看了周圍的人,如願在他們的眼中看到了畏懼:“那麽,機械廠就會停産,整頓。”

南笙的眼中怒火漸漸積蓄,于森這個敗類!

很快,她垂下了眼眸。

她自己跟于森硬剛當然是不怕的,大不了她連夜去市裏扒火車離開青山鎮就好了。

要是南家被她連累了,那就更好了。

但機械廠的人都是無辜的。

“我看誰敢帶她走!”孫同洪亮的聲音傳來,在場的人心裏都定了定。

“孫廠長,南笙的身份有問題,我必須要把人帶走審查。”

“她是我親自招進來的,她的身份有沒有問題,我比你清楚!”

“孫廠長,你如果堅持的話,我就會以機械廠藏匿疑似敵特的名義讓機械廠停産整頓,你确定還要保身份不明的南笙嗎?”

孫同哪裏能被于森吓住,正要說讓于森試試,就被南笙打斷了。

“我跟你走。”南笙說道,只要于森別後悔就好。

“南笙,你別說話,交給廠長。”吳晴霞拉住南笙的手,讓她不要沖動。

這機械廠不是于森說封就能封的,當他們都是吃素的麽?

“吳主任,別為了我大動幹戈,我會沒事的。”

南笙拍拍吳晴霞的手,上前幾步走到于森面前,說道:“走吧。”

說完,她自己先走出了辦公室。

“廠長?”吳晴霞見狀忙看向孫同。

“別急,我先找人了解一下情況。”

孫同畢竟是一廠廠長,做事不能只憑自己的喜好,見事情成了定局,立刻從剛剛的憤怒中冷靜下來。

于森忽然對南笙出手這件事情很蹊跷。

前兩年,于森曾經試探着把手伸進機械廠,差點被他剁了爪子。

之後,于森一直很識相。

這會兒突然對南笙出手,這裏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南笙被帶去縣委會的路上很安靜。

于森他們以為南笙是害怕了,心裏都有些得意。

南笙想的卻是,把這些渣滓解決了之後,她去哪裏比較好?

她是不是得先找個地方躲幾年,等政策放寬松了,再到處浪?

呃,只能說,自從南笙知道自己前世真正的死因後,她的精神狀态就有些,嗯,美好且不可控。

于森可不知道自己即将要把個“活爹”請進自己的老巢。

他現在想的都是解決了南笙這件事情之後,他風光無限的未來。

人生啊,确實是有很多可能性的呢。

“進去,老實點!”黃強把南笙推進審訊室,又轉身笑着端了把椅子放到于森身後,把人迎着坐下。

“南笙,把你背後的人說出來吧。”于森翹起二郎腿,雙手環胸,老神在在地說道。

南笙看了眼鐵栅欄,捏了捏拳頭,這個應該很容易就掰彎。

不過,在那之前,她得先弄清楚一件事情。

主要是于森的問話指向性太強了。

她可沒有忘記謝家爺孫追着她問單清曉的事情呢。

說她背後有人?

這人指的會不會就是單清曉?

如果是這樣,那麽于森對她出手,是受了謝家爺孫的指使?

如果是這樣,那她的人參還真是喂狗了!

南笙眯起眼睛,她覺得這個可能非常大。

之前,于森只敢暗中找人對她下手,是什麽樣的理由讓于森敢正大光明的公報私仇?

或者說,是誰給他底氣,讓這麽他肆無忌憚?

“不如你先說說,你背後的人是誰?”南笙淡淡反問。

“別不知好歹,東拉西扯的,趕緊答話!”黃強呵斥道。

南笙懶得搭理黃強,希望這人待會骨頭硬一些,扛揍些。

她正要再問話,隔壁忽然傳來凄厲的叫喊:“你放開我,你想幹什麽!”

接着就是一個有些猥瑣的聲音呵呵笑着回答:“幹什麽,你說幹什麽?”

“嘿嘿,我還沒有嘗過女老師的味道呢!”

“你乖乖的,別反抗,到時候我偷偷放你走。”

“你個臭流氓,你快放開我!”

“啊!”

“啪!”

“賤人!竟然敢打我!”

“敬酒不吃吃罰酒!”

“啊!”女人慘叫的聲音傳來。

黃強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南笙,勸你識相點,不然,我們縣委會可多的是光棍。”

南笙:!

南笙不想忍了,算了,不問了。

到時候,他們應該會很願意主動說的。

想到這裏,她一手一邊,握住兩根相鄰的粗鐵棒。

“呵!怕了?怕了就趕緊交代!”黃強還在嚷嚷。

下一瞬,他的眼睛睜得老大,驚恐漸漸染上他的瞳孔。

在衆人的目瞪口呆下,南笙雙手微微用力,把鐵棒掰彎,從裏面走了出來!

走了出來?

于森等人:!

南笙沒有第一時間理會這些人,而是來到牆邊,一腳踹過去把牆踹塌。

裏面正撕扯着女老師衣服,欲行不軌的男人聽見動靜一轉頭,就迎上了一板磚。

男人連悶哼聲都沒有發出,直接就滿臉血軟倒在地上。

于森等人:!!!

南笙随手把從牆壁上摳出來的板磚扔掉,走回原來的房間,在于森等人再次的目瞪口呆下,抽出了一根鐵棒。

這是要打人!

于森站起來往旁邊挪,椅子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南笙還是沒有搭理他們,走到院門那裏,随手在門上掏了兩個洞,輕輕拗彎鐵棒,穿過洞口,扭緊。

很好,門已經被她焊死了。

外頭的人想要進來,除非是大門卸了。

而裏面的人想要出去。

南笙看了眼插滿玻璃的院牆,滿意的點點頭。

誰也出不去。

關門打狗!

“快來人!快來人!”

此時的于森害怕極了,開始搖人。

他的手下從不同的房間裏魚貫而出。

南笙神情微微凝重了起來,她只是力氣大,不代表能打。

對方不講武德,出了這麽多人。

那就不要怪她也作弊了!

感謝昨天晚上閑着沒事制作藥粉的自己。

“快,大家一起沖上去,把人抓住!”于森見他們人多勢衆,瞬間換了氣勢,叫嚣道。

大家面面相觑,南笙剛剛的動作他們都看到了,明顯是不打算善了的樣子。

他們雖然害怕,但人多能打。

上!

迎接他們的,是各種顏色的粉末,和粉末後面南笙如鋼鐵一般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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