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兄弟倆都沒有理會聽到這個足以讓兄弟阋牆的消息後, 蔣正開臉上會詭異的出現笑容的原因。

蔣正瀚聽到電話那頭的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原來我的女兒竟然被人換了,在天高地遠的農村吃了這麽多年的苦。

他的心好疼。

而是, 他被從來沒有看在眼裏的弟弟愚弄了十多年!

這之後, 他才恍然大悟,為什麽雲挽月對雲笙會比對蔣芷穗還要好。

為什麽雲笙回到雲家後,雲家對蔣家人就不再扶持,甚至開始有意無意的打壓。

為什麽雲笙會對第一次見面的蔣芷穗下暗手。

這一切的一切, 都是因為雲笙是他的女兒,卻在十八年,不對, 已經過完年了, 現在是十九年前了,她在剛出生的時候,就被自己的好弟弟給扔了!

“哥,是誰在電話裏跟你胡說八道的?根本沒有的事!”蔣行洲抵住了蔣行瀚要殺人的眼睛, 試圖抵賴。

他轉移焦點,理直氣壯地說道:“這是在刻意挑撥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讓我們蔣家不安穩,好趁虛而入。”

“大哥,你不要中計, 弟弟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你争什麽的!”

這倒是實話,蔣行洲這些年确實從來沒有流露過要跟蔣行瀚争奪什麽的意思,只是在重要的時候露個臉罷了。

但他不争不搶的真正原因難道不是因為他認為因為蔣家下一代全部是他的孩子麽?

蔣行瀚為蔣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他的孩子沖鋒陷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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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要等着, 等着蔣行瀚退下去,他的孩子上位, 他就是蔣家的“太上皇”了啊。

他有什麽好争的?

那什麽,當然了,他也知道,即使他想争,也争不過蔣行瀚。

“你還想抵賴?還想轉移話題?”

蔣行瀚氣急敗壞地說道:“臨時調查組的同志現在就在青山鎮小重山生産大隊公社裏等着我的回電!”

“南向陽夫妻向他們舉報,你拐了他家的兒子!”

“人家現在要求你把兒子還回去,不然,就要跟着調查組的同志來京城告你了!”

“兒子?”說到這裏,蔣行瀚忽然反應過來了,“你不會是用我的女兒跟人家換了個兒子回來養吧?”

“蔣程是他們的兒子?”

蔣行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驚了。

蔣行洲這是什麽操作?

腦子瓦特了嗎?

蔣正開聞言,也從雲笙給專家們解了毒,認祖歸宗,他們蔣家雖然失去了雲家卻搭上了更厲害的穆家的美夢中驚醒過來。

他捂着胸口從座位上站起來,質問蔣行洲:“行洲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這樣?”

“啊?”

“我跟你大哥為了蔣家殚精竭慮,難道是打算着把整個家族拱手給一個外人的?”

他腦子是被狗吃了嗎?

這麽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還有,拐人家的兒子?

這是嫌蔣家日子太好過,要給蔣家潑點糞,把名聲弄臭嗎?

這對他有什麽好處?他不是蔣家人嗎?

蔣正開覺得自己不行了,要被家裏的逆子氣死了。

樊護是對的,自己年紀大了,保不齊就需要他給自己救命,以後,樊護那邊的人情還是得盡量留給自己。

“爸,不是這樣的。”

蔣行洲見蔣正開和蔣行瀚都用一種看千古罪人和傻X的眼神看着他,連忙辯駁:“我怎麽可能會這麽做呢?”

“那你抱人家的兒子幹什麽?”蔣行瀚問道。

“什麽人家的兒子,那是我的兒子。”蔣行洲沒忍住反駁。

“所以,你承認你十九年前用我的女兒去換了個兒子來!”蔣行瀚反應很快,立刻抓住蔣行洲話裏的重點。

蔣行洲:……真想給自己的破嘴一巴掌,讓它不把門!

“等會兒!”蔣正開覺得自己的腦子要裂了,“到底是個什麽事情,一個個說。”

一會兒扔孩子,一會兒換孩子,一會兒子是別人的,一會兒又變成是蔣的了,他腦子都糊了。

“老大,你先說,電話裏頭調查組的同志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麽?”

蔣行瀚也冷靜了下來,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再憤怒也是于事無補。

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幾個孩子的身世,然後各歸各位。

“調查組的同志根據我們提供的信息順利找到了小重山生産大隊蔣家。”

蔣家老夫妻很早以前就沒了,調查組想要驗證蔣行洲的身份,就只能從蔣家四鄰處開始打聽起。

這一打聽,好麽,把剛好在錢家鬧騰的南向陽夫妻給炸出來了。

雲笙在離開青山鎮之前不是給錢鳳仙留了封信,把小曲河邊野鴛鴦戲水的事情告訴了錢鳳仙麽。

那之後,從前的模範夫妻,就成了鬥雞眼,天天吵,天天鬧的。

終于有一天,錢鳳仙說了一句:“你信不信我去京城找蔣木頭把他抱走的孩子不是他兒子的事情說了?”

她冷笑道:“南向前啊南向前,你打量着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呢?”

“你不就是想等着事情暴露後,撿個現成的爹當當嗎?”

“我告訴你,沒有我這個媽,你什麽都不是!”

這話剛好被下工回來的南向陽夫妻聽了個正着。

兩人當時就炸了,自己的親兒子,換給了有錢人家,那是想讓他過上好日子的。

最好麽,等那家的老人都嗝屁了之後,他們兒子能把他們接去享福。

怎麽這事到了南向前夫妻的嘴裏就成了另外的樣子了?

這兒子還成了他們的了?

這南家一下子就分成了三派,錢鳳仙和南向前各自為政,南向陽夫妻一隊,隔三天就會鬧一次。

有時候時間沒有算好,正全力輸出呢,忽然就洩了勁了。

然後,兩房人開始你争我奪的搶茅廁。

一開始,他們吵完,還會把被污染的院子打掃一下。

次數多了,打掃煩了,也就随它了。

以至于生産隊的隊員現在走路都是繞過他們家的。

就這麽僵持了許久,南向前終于受不了了,率先向錢鳳仙遞出了求和的信號。

主要是,他上次應小曲河約的時候,沒控制好時間,當場出了醜,把那野鴛鴦給嫌棄得不行,當場被熏走了。

那之後,人家就再也沒有找過他。

那以後,他那什麽就有了陰影。

這人有了這方面的陰影吧,好像忽然就從溫柔鄉裏清醒了。

他這把年紀了,早就從情愛中脫了身,也用不着為了報複錢鳳仙,來小曲河了,他把自己的日子安排好,晚年好好享清福才是最重要的。

現在,眼看着那孩子已經長成,快要到收獲的時候了,可不能因為自己壞了事!

所以,他給臺階給得很爽快,也很有誠意。

但錢鳳仙不樂意下這個臺階啊。

她優勢占盡,帶着南向前玩,默許他心裏的那點子算計,不就是看在他對自己一心一意的份上麽。

現在,這男人有了外心了,她就不樂意帶了。

兩人拉拉扯扯的,雖然沒有再吵起來了,但也沒有恢複從前和睦的樣子。

這個時候,南糖哭着回家來了。

“怎麽了?阿糖?”錢鳳仙一看到南糖的樣子,就是一激靈。

她這陣子光顧着跟南向前鬧,跟南向陽夫妻吵,把南糖給忘了個一幹二淨!

她一拍腦門,狠狠白了南向前一眼,終于停止了“內戰”。

“阿糖,發生什麽事情了,快跟媽說說,媽給你做主。”

“對,爸也給你撐腰。”南向前需要好好表現,也急着表态。

“賀家人把我趕出來了,嗚嗚嗚!”南糖哭訴道,“他們說,是我故意在飯菜裏下了藥,害他們隔三天就拉肚子的。”

“怎麽能是我下的藥呢,我自己也拉啊。”

錢鳳仙和南向前面面相觑。

他們也拉啊。

他們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一家三口坐下來把事情這麽一說,時間這麽一對照。

好麽,他們是同時開始的症狀!

這還有什麽好說的,肯定是有人故意針對他們兩家人,給兩家人都下了藥了啊。

“會是誰?”

“南笙!”錢鳳仙忽然大喊出聲,“一定是她,她下藥是為了報複我們想要換嫁的事情!”

她這話一出,氣氛就沉默尴尬了起來。

這麽說來,賀家人好像确實是受了南糖的連累了,被趕出來,也不冤?

“她這也太缺德了!”南糖哭出了聲,“怎麽能給我們下這樣的藥啊。”

他們一開始也不知道這藥性發作的規律啊,自然不會算着時間出門。

賀家人有一個算一個,連她在內,都在外頭拉過。

她是新媳婦啊,臉都丢盡了好麽?

“媽,南笙怎麽這麽壞?換嫁又沒有成功,她不是如願嫁給顧文臻了嗎?”

“怎麽能這麽報複我們!”

錢鳳仙有苦難言。

南笙身上牽扯的事情太多,南笙報複他們,他們也不敢找她算賬啊。

關鍵是,他們也不知道南笙在哪裏?

現在,南向陽夫妻又知道了他們兒子被抱走的真相。

這事情都擠在一起爆發,她都要瘋掉了。

“阿糖,你別急,你上次不是說賀鴻志答應會把工資直接給你的嗎?”

“這幾個月,他給了嗎?”

“只要他把工資給了你,你就什麽都不用怕。”

“在賀家,誰有錢,誰就能大聲說話。”

聽到錢鳳仙問這個,南糖更加崩潰了。

“沒有!”她哭得更大聲了,“他一個子兒都沒有給我。”

“怎麽回事?他是個軍人,怎麽能說話不算話的?”錢鳳仙連忙追問。

“他說他被選上要去京城參加軍隊聯合大比,要多帶些錢在身上,不僅沒給我錢,還讓我出錢幫他養着賀家人!”

如果雲笙在這裏聽到這些話,她就會知道,這才是上輩子賀鴻志不給家用,讓南笙挑起賀家的真正理由。

什麽借給同事應急,都是騙人的!

賀鴻志對雲笙一開始就沒有真心實意過。

“什麽?”錢鳳仙驚呆了,“媽不是跟你說過,給你的錢,你要收好,不能再拿出來填賀家的窟窿了嗎?”

“賀鴻志說,等他在大比中脫穎而出,說不定能直接留在京城,再不濟,也能升職。”

“到時候,他就讓我随軍。”

“我想着,就支撐賀家幾個月,我的錢是綽綽有餘的。”

“而且随軍之後,賀鴻志的所有工資,我都可以把在手裏。”

“我根本不會吃虧。”

只是,南糖沒有想到,她這邊一松口答應給錢。

那邊,賀家人就跟無底洞似的,天天跟她要錢。

她嫁妝錢再多也經不住啊。

後來,他們就用身體不舒服為由,天天管她要錢。

要了錢,他們也不去看大夫,就扯了幾根草回來熬着一大家子一起吃。

好麽,原本這事已經有了經驗,算好時間出去上工也可以。

雖說工分少了大半,大隊長也有微詞。

但其他人也實在受不了他們邊幹活,還邊給地施肥啊。

她不用上工,能在家裏休息,也很樂意的。

結果,喝了那草湯後,好了,變成了不定時。

這讓人還怎麽出門啊!

就是塞着尿布也不行啊,他們是大人,根本兜不住。

這回,賀家人受到了教訓,不敢再省錢了,就說去找村裏的赤腳大夫拿藥。

錢鳳仙點頭:“然後呢?”

“然後,他們就又問我來要錢。”南糖氣道,“我哪裏來的那麽多的錢啊,都給他們了!”

“他們見我不肯給錢了,就說是我進了他們家門後,他們才開始得的這怪病,說是我連累了他們,讓我贖罪,每天都收拾那倆老不死的房間,以此來逼我拿錢出來。”

從前,那倆老的雖然癱在床上,但也有規律,就這,南糖都一點也不想沾手,更何況是現在,那房間随時随地都充斥着難以言說味道的時候了。

她這不出錢,又不肯出力,就被賀家全家人擠兌了。

她氣不過跟他們吵了起來,就被趕了出來。

“南笙怎麽能這麽害我?”

“她怎麽能給我們下這麽惡毒的藥!”南糖又委屈地哭了,“我怎麽她了啊,我們南家還把她養大了呢,她怎麽不知道感恩的啊。”

南笙可害苦她了!

這藥不僅傷害了她的身體,傷害了她的尊嚴名聲,還傷害了她的錢包。

南笙太可惡了!

“先別管南笙了。”南向前說道,“賀鴻志眼看着就要起來了,你可不能這個時候掉鏈子。”

“可是,他們賀家欺人太甚了些。”錢鳳仙還是心疼南糖的,“就這麽回去了,以後阿糖在賀家更加難做人了。”

“那你說怎麽辦?”南向前說道,“等賀鴻志真的出息了,再娶個黃花大閨女,那就是擡擡手的事情。”

“到時候南糖怎麽辦?嫁給鳏夫,給人當便宜後媽,養別人的孩子去嗎?”南向前問道,“看看南笙,養別人家的孩子,那能落個好嗎?”

“我不要給人當後媽!”南糖很激動。

“知道了,不會讓你給人當後媽的。”錢鳳仙立刻安撫。

“你有什麽主意就說出來,賀家那邊也太猖狂了些,當我們阿糖沒有娘家的麽?”

南向前沉默了很久,最後問南糖:“你知道賀鴻志軍營的地址嗎?”

“我知道,他走之前跟我說過,我記着呢。”

南向前吸了口焊煙,說道:“你去找他,跟着他去京城。”

“什麽!”南糖震驚,她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去京城。

“這?”錢鳳仙有些遲疑地說道,“阿糖都沒有離開過青山鎮,京城天高地遠,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出點什麽事情,怎麽辦啊?”

“聽我把話說完。”南向前沒理會錢鳳仙的質疑,而是繼續對南糖說道,“他要是不帶你,你就說你的親大哥在京城,姓蔣,你是去找他的。”

錢鳳仙聽到這裏,眼睛就亮了起來。

對啊,她怎麽沒有想到呢?

甭管大房怎麽鬧騰,他們先一步把名份定下來才是正理。

到時候,他們二房有個出息的姑爺,能和那孩子守望相助,而大房只是地裏刨食的,只會拖後腿。

是個人都知道該怎麽選!

“對,阿糖,聽你爸的。”

“媽,我哪裏來的大哥啊?”南糖一臉“你們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的疑惑表情。

錢鳳仙:……這該怎麽跟南糖解釋?

“你媽嫁給我之前生的。”南向前模糊了那位“大哥”是不是婚生子的概念,接着往下說道,“這件事情,你記在心裏就好,除了你大哥,什麽人也不要說起。”

“到了京城,你也不用讓你大哥給你幫什麽忙,不要去,打擾他,鬧他。”

“只要讓賀鴻志知道你有這麽個在京城的大哥,即使你短時間裏不能随軍,他也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安置在他軍營的附近,不會再讓你回賀家。”

“接下來的事情,我再想想。”

事出突然,南向前也是靈機一動想到的直接先把名份定下來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他還得琢磨琢磨。

“你不用回賀家了,直接去找賀鴻志去。”

南糖先是一喜,然後又哭了出來:“爸,可我現在随時随地都可能……”

“我怎麽去見他啊?”

南向前:……忘了這茬了!

他站起來:“我去找人想想辦法。”

南向前為了将來的好日子,硬着頭皮又去找了“小曲河”。

“小曲河”一見到他,就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南向前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挑戰,但,他忍了。

“葉荷,你之前不是說你那裏有藥,吃了什麽毛病都能好嗎?”

葉荷扇風的手一頓,上下掃了一眼南向前:“那是什麽藥你不知道啊?”

“你想給誰吃?”

“你甭管,我有急用。”

“你不把話給我說清楚,我可不敢把藥給你,萬一你是去給被你禍害的姑娘的怎麽辦?”

“說什麽呢?我給我家婆娘的,她年紀大了,本來就不會生了,吃這藥沒事。”

“好端端的,你給你婆娘吃這個,你有毛病吧?”葉荷說道,“行了,人不舒服就送去衛生所,趕緊走!”

“她跟我一樣!”南向前說道,“怕丢人,不敢去看大夫,你把藥給我,我給她吃了就好了。”

葉荷不說話了,跟南向前一樣不合時宜就嘩啦啦的,确實難為情。

但是,她得把話說在前頭。

“那這吃了這藥的後果,你可得跟你婆娘說清楚,這藥藥性可猛,吃過這藥的,我可沒見誰最後能把藥效除了的。”

“行了行了,她都多大年紀了,本來就不會生了,放心吧。”

“行,你給我十塊,我給你拿藥去。”

“怎麽這麽貴?”

“愛要不要吧。”

“要,給我。”

南向前拿着藥回到南家的時候,錢鳳仙正和南糖憧憬着以後的好日子。

南向前淡定的把藥交給錢鳳仙:“把這藥粉沖了讓阿糖喝下去,很快就能好了。”

錢鳳仙接過藥:“有這好東西,你不早拿出來!”

南向前臉上一點也沒有露出什麽來,淡淡說道:“十塊錢呢。”

南糖一臉感動。

錢鳳仙就不說話了,去廚房現煮了一鍋開水,把藥粉沖了,讓南糖趕緊喝了。

南糖為了快點好起來,去見賀鴻志,把藥喝得幹幹淨淨的,在娘家睡了一夜,發現自己真的好了後,就去鎮上坐車找賀鴻志去了。

這件事情南向前夫妻誰都沒有說起,直到趙翠菊找上門來。

南向陽夫妻耳朵貼在牆上聽到事情的經過,立刻覺得要遭,南向前他們這是先下手為強,要搶他們的兒子啊。

這哪裏能忍?

最後,往常和睦得不行的兄弟倆直接上演了全武行。

這件事情說到底都是錢鳳仙鬧出來的,南向陽夫妻索性就鬧到了錢家。

要是錢鳳仙堅持要跟他們搶兒子,他們就把錢家攪得天翻地覆。

幾家人就這麽僵持着,直到臨時調查組的同志敲開了錢家的門。

“南向陽夫妻說那兒子就是他們親生的,現在所有人都在公社等着電話呢。”蔣行瀚厲聲說道,“蔣行洲,你還不說實話!”

“啪!”蔣正開一拍桌子,“蔣行洲,如果你不說實話,你就帶着你兒子給我滾出蔣家!”

“爸?”蔣行洲不可置信地說道,“你當年扔了我一次還不夠,現在還要把我掃地出門!”

“當年那是沒有辦法,拿不是扔,是寄養!”蔣正開喘了口氣,說道,“多少革命家庭都是這樣做的。”

“我們要是真的想扔了你,還用費心找一家同姓的?”

“那為什麽直到我媽快不行了,你才去接我?”

蔣行洲的問話讓蔣正開沉默了。

為什麽?

因為他忙,因為他有優秀的兒子了,并不在意被養在鄉下的那個,他甚至有些排斥,怕把人接來後,給他丢人。

他沉默,蔣行瀚可不沉默:“所以,你把我女兒換了,就是為了報複我?”

“你一直在記恨,為什麽當年被扔掉的人不是我,是不是?”蔣行瀚說道。

蔣行洲沒說話,就是默認了。

“啪!”這一下,蔣正開直接扇到了蔣行洲的臉上,“你哥當年也是被養在根據地老鄉家裏的!”

“那能一樣嗎?”蔣行洲捂着臉,“你們安穩下來後,根據地那邊直接就把孩子送到了你們手上,我呢,我一直都被扔在鄉下!”

“那你也不能把你哥的女兒換了,抱個野孩子來報複我!”

蔣正開氣得手抖,他怎麽會有這麽個腦子裏裝屎的兒子?

“我沒有!蔣程是我的兒子!”蔣行洲解釋道,“他是錢鳳仙給我生的兒子!”

“那你就把當年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給我說出來!”

“說不清楚,我就讓人去查,等我查到了,你就給我卷鋪蓋走人!”

蔣正開氣勢全開,蔣正洲招架不住,終于把當年的事情說了出來。

“所以,你用雲笙換了蔣程,再把芷穗抱給了挽月,把蔣程養在你們膝下?”蔣正瀚總結道。

合着,蔣家小輩全是二房的呗。

等等,這倆女孩好說,那蔣程可還妾身未明呢!

“你怎麽确定蔣程是你兒子?”蔣正瀚問道,“就憑一個農村婦女的幾句話嗎?”

他對蔣正開說道:“爸,現在想想,蔣程确實不像蔣家人,也不像秦家人吶。”

“這事也很容易查,要生孩子,那那肚子總要大起來的。”蔣正開說道,“請調查組的同志幫個忙,去問問南家附近的人就知道,當時大肚子的人是誰了。”

“好,我這就打電話。”蔣行瀚照着剛剛記錄下來的號碼撥了過去。

“那肯定是我的兒子啊,錢鳳仙敢拿這麽大的事情騙我嗎?”蔣行洲小聲說道。

父子兩人都沒有搭理他。

青山鎮公社,南家兩房人都在。

電話鈴聲想起的時候,他們的心都提了起來。

調查員接起電話,聽了幾句後,明白了,這家人被抱走了一個兒子是真的。

現在的問題就是這被抱走的兒子到底是誰的兒子?

這事對調查員來說根本不難查證,他就是專業幹這個的。

蔣行瀚那邊還沒提出請托呢,調查員直接就對南家兩對夫妻說道:“我們待會兒會去問你們周圍的鄰居。”

他觀察着兩家人的表情:“這孩子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落地的。”

“誰在那段時間生過孩子,很容易就能查出來。”

南向前,錢鳳仙:……什麽都算計到了,忘了這茬了!

上輩子,什麽事情都是按着南向前夫妻的算計一步步順利發展的,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查漏補缺。

錢鳳仙要圓謊,她直接讓錢家人一口咬定她那段時間确實大了肚子。

事情過去了那麽多年,錢鳳仙娘家人的話是最好的佐證。

周圍的鄰居一開始會堅持自己曾經的記憶,後來就會不确定。

最後,相信誰,不相信誰,就取決于人的選擇了。

依着南家兩房人後來截然不同的生活狀況,蔣程肯定是選擇了南家二房的。

而此時,南向前夫妻縮了,南向陽夫妻更加理直氣壯了,兒子就是他們家的啊!

調查員一看就明白了,對着電話那頭的蔣行瀚說道:“那孩子大概率是南家大房夫妻的,慎重起見,我會去跟南家和錢家的近鄰确認的。”

錢鳳仙聽到這話,人就軟了。

完了,南糖去找賀鴻志了,他們一時間根本聯系不上。

挂掉電話後,蔣行瀚看蔣行洲就跟看白癡似的。

“蔣程是南家大房的兒子。”他說道,“錢鳳仙在嫁人之前根本沒有大過肚子。”

調查員那邊還沒有給出完全肯定的消息,他就先把這個事情給定了性。

蔣行洲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嘴裏喃喃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這種事情,錢鳳仙怎麽敢騙我的!”

“你傻,好騙呗。”蔣行瀚冷靜下來後,也坐了下來。

“爸,現在怎麽辦?”蔣行瀚問道。

“雲笙是我的女兒,我是一定要認回來的。”他先把自己的意願說了。

“那肯定的,那肯定的,我孫女這麽能幹,肯定要認回來的。”蔣正開連連點頭。

雲笙一回來,樊護跟他們蔣家的關系鞏固了不說,還能多一個有交情的大醫,對他們蔣家來說是天大的好事情。

蔣正開想到這裏,心髒也不難受了,氣也喘勻了。

雲笙要是真的能把專家們中的毒解了,那就更好了。

這可是天大的人情。

他之前設想的,搭上穆家就鐵板釘釘了。

畢竟,沒有人會拒絕有兩個大醫和一個大醫傳人的家族上船的。

而且,雲家人那麽疼愛雲笙,沒準雲笙回了蔣家後,雲挽月也不提離婚了,雲家還要再把他們請上船呢。

想到這裏,蔣正開的心就“咚咚”直跳,蔣家要步入一個全新的階段了!

“等雲笙回來了,就各歸各位。”蔣正開一錘定音。

“那蔣程?”蔣行瀚問道。

蔣行洲也擡頭看向蔣正開,他到現在還是不相信,蔣程竟然不是他的兒子。

“從哪兒來回哪兒去。”蔣正開狠狠瞪了眼蔣行洲後,說道。

“我沒意見。”蔣行瀚說道。

“你呢?”蔣正開問蔣行洲。

“爸,蔣程真的不是我的兒子嗎?”蔣行洲作最後的掙紮,“怎麽可能呢?”

“你要是實在不信,就自己打電話跟調查員溝通吧,他會去核實這件事情的。”蔣行瀚說道。

“爸,雲笙怕是對我對蔣家都有些誤會。”蔣行瀚沒有再搭理蔣行洲,直接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沒事,血濃于水,她是我們蔣家的孩子,心自然是向着我們的。”蔣正開非常篤定。

他笑着說道:“估計是雲家先找到了她,而我們蔣家卻一直沒有動靜,你又疼芷穗,她見了心裏不舒坦吧。”

他搖頭笑道:“還真是孩子脾氣,跟我們怄氣呢。”

“你去買些女孩子喜歡的東西,去雲家把她接回來。”蔣正開說道,“在蔣家也能研究解毒的方法的。”

蔣行瀚想起雲笙和自己的兩次不怎麽愉快的接觸,心裏有些沒底。

“那孩子對蔣家敵意挺大的……”他擔心地說道。

“有敵意才正常。”蔣正開笑着說道,“那還不是因為我們沒有認出她來。”

“去吧,把你的女兒接回來,這裏才是她的家。”

蔣正開這麽肯定地說出這些話,讓蔣行瀚也覺得,好像就是那麽回事。

不然,雲笙為什麽針對芷穗?

哦,對了,她還說過他眼神不好的。

那個時候,她一定很失望,自己沒有認出她來吧?

想到這裏,蔣行瀚站起來,有些急切地說道:“爸,那我先去準備一些她會喜歡的東西,還有,為了表示誠意,家裏也要把房間給她準備好。”

“是這麽個理,好飯不怕晚,你先把房間給她收拾出來。”

“你去張羅吧,最好啊,到時候把挽月一起接回來,你們一家就團聚喽。”蔣正開樂呵呵地說道。

至于蔣芷穗何去何從,沒有人讨論,她是蔣家的孩子,是誰名下的都一樣。

等蔣行瀚走出書房後,蔣正開的臉色這才陰了下來。

他恨鐵不成鋼地看着蔣行洲:“你趕緊把那個假貨送回去,別讓人來京城鬧出什麽笑話來,我饒不了你!”

“爸,萬一呢?我想等事情确定之後再說。”他争取道,“而且,蔣程現在在軍隊裏發展得很好,他還跟

我說,最近認識了一個家世很好的姑娘。”

“爸,蔣程是我親手養大的,我覺得他就是我的兒子,不會錯的。”

“啪!”又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蔣正開眯着眼睛冷笑:“剛剛你大哥在,我沒有多說什麽,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爸,你什麽意思?”

“哼!你不是不想承認蔣程不是你的兒子,你是怕等雲笙回來後,你被你大哥完全壓制,這才扯着蔣程這個假貨說事。”

“你不會以為我年紀大了就是老糊塗了,會把蔣家交給他吧?”

“你別想了,根本不可能!”

“爸,你怎麽就那麽相信大哥,就是不相信我呢?”蔣行洲反駁,“我是真的覺得蔣程是我的兒子。”

“那你就帶着他出去單過!”蔣正開說道。

蔣行洲沉默了。

蔣正開站起來:“當年,挽月和畫錦都昏迷着,你完全可以把那個假貨充作畫錦的兒子,慌稱她生的是龍鳳胎。”

蔣行洲的臉上顯現出慌亂。

“可你寧願冒險也要把雲笙抱走,你打的什麽主意,我跟你大哥都知道。”

“爸。”

“我們不計較,不過是因為我們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着筋,蔣程算什麽?”

“行了,去把蔣程的事情處理好,我等着他們各歸各位!”

“我知道了,爸。”

雲笙不知道蔣家發生的一些列事情,也不知道蔣家父子的自說自話和自以為是。

她從樊護那裏拿了好些古籍,回家後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裏研究徹骨的引藥。

她很想救那幾位專家。

除了要給樊護,薊缇争臉面,不給雲家丢臉,最重要的是,雲笙知道那幾位專家身上有一項非常重要的研究。

他們會中毒,也是因為有人不希望華國這麽快就把這項研究搞出來,提高華國的軍事力量,進而提高整體的國力。

雲笙對華國的熱愛是刻在骨子裏的。

她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成了中毒案的局中人,發現自己可能有機會改變這些專家逝去的命運,可能會讓那項上輩子被塵封了很久的研究提前幾十年啓動。

她的心就開始洶湧澎湃起來,她整個人都充滿了力量。

重生後,雲笙的記憶裏和理解能力就特別好,她知道重生只會漲經驗,不會長智商。

她有這方面的改變肯定是歸功于空間白霧對她身體的滋潤和改造。

所以,她最近晚上都會進空間很長的時間,她希望自己的記憶力和理解能力能更上一層樓。

這樣,她就能更高效率地來研究出引藥的藥方。

樊護挑書沒有特定的規律,看到哪本覺得有意思的就直接帶回家,沒有整理歸納過,甚至很多古籍,他都沒有翻開過。

是以,最近幾天,雲笙經常是手不釋卷的。

這天,她仍舊在書房裏翻看古籍。

這本古籍邊緣有被什麽東西腐蝕過的痕跡,看着有些像是銅鏽的痕跡。

雲笙有着很龐大的理論知識,并且在慢慢構建屬于自己的知識體系,但是,她的實際經驗還是太少。

對這樣的痕跡還不能很好的判斷。

好在,她因為有空間白霧的調理,體質特殊,不懼任何毒物。

她湊近一聞,這古籍上傳來談談的腥味。

雲笙心神一動,徹骨相關的東西都是被毒宗的人銷毀的。

她一直以為是一把火點了的。

有沒有可能,他們會用毒來銷毀呢?

如果是這樣,保不齊真的會有一些資料殘本遺留下來。

雲笙眼中劃過欣喜,小心翼翼翻開古籍。

這古籍竟然是最初研制徹骨的毒宗弟子的學習筆記!

驚喜來得猝不及防!

雲笙精神一震,忽然覺得信心百倍,自己一定可以的!

“我要見我女兒,你憑什麽攔着我?”

樓下傳來男人憤怒質問的聲音,驚醒了沉浸在古籍內容中的雲笙。

這是?

蔣行瀚的聲音?

他來雲家幹什麽?

還有,女兒?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雲笙不是個遇上問題會回避的人,她小心合上古籍,為保萬無一失,把古籍放進了空間裏。

“蔣行瀚,你發什麽瘋?”雲挽月攔在樓梯口,“你要找女兒去蔣家,來雲家幹什麽!”

“雲笙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不要大聲喧嘩影響了她!”

“再重要的事情,有父女相認重要嗎?”蔣行瀚充滿失望地看着雲挽月,質問道,“挽月,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雲挽月:……?

剛打開書房門的雲笙:……?

啥?

蔣正瀚在說啥?

誰對不起誰?

這話說的,好像是雲挽月扔了雲笙似的。

“你找到了咱們的女兒,為什麽不告訴我?”

雲笙聽不下去了,這人好歹也是個大團長了,看問題的邏輯只從對蔣家有利的角度出發的嗎?

“你不如回去問問蔣行洲,當年為什麽要換子?”雲笙從樓梯上下來,跟雲挽月站在了一起。

“既然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應該也知道了當年發生了什麽事情吧?”

蔣行瀚點頭,有些驚喜有些期待,又帶着些小心翼翼地說道:“雲笙,我是你的親生父親。”

雲挽月看着蔣行瀚的表演,忽然就有些膩味,他不知道,即使保養得再好,他那張臉也不再适合做這種表情了嗎?

很油膩呢,他有照過鏡子嗎?

雲笙從來不會被別人的話帶偏,她直接問道:“那你們是怎麽處置蔣行洲的?”

“把他趕出蔣家了嗎?”

蔣行瀚沉默。

“打一頓了嗎?”

蔣行瀚繼續沉默。

“無事發生?”這四個字帶着明顯的嘲諷。

蔣行瀚聽不下去了,他說道:“雲笙,你二叔做錯了事情,自然有長輩懲戒他,你作為小輩,不能用這樣的語氣來說他 。”

雲笙的表情就跟吃了溜溜梅似的,渾身上下都在說“你沒事吧”?

她原本臉上帶着的淡淡的嘲諷不見了,臉拉了下來。

“他應該感謝華國的法律,不然,在我回京城的那天,他就沒了。”

雲挽月轉過頭,看着雲笙,心裏湧起擔憂,這樣的雲笙是她沒有見過的。

她拉住雲笙的手,附和道:“沒錯,他确實應該心懷感恩,不然,我知道事實的那天,他也沒了。”

“沒錯!”雲平江和唐明麗從門外進來,異口同聲地說道。

雲平江幾步上前,擋在雲挽月和雲笙的身前,盯着蔣行瀚的眼睛說道:“讓蔣行洲出行小心些!”

唐明麗走到雲平江身後,握住雲笙的另一只手,看着蔣行瀚說道:“你也小心些,別逼我扇你!”

蔣行瀚:……

蔣行瀚敗走,無功而返,連着他帶的禮物一同被掃地出門。

“雲笙,你放心,舅舅一定給你讨個公道。”雲平江安撫道。

“對!”唐明麗牽着雲笙的手,把她拉到了沙發上坐下,“從你回來的第一天起,你舅舅就已經在有計劃的整治蔣家人了。”

雲笙一怔:“你們怎麽沒有跟我說啊?”

“哈哈哈,傻姑娘,我們作為長輩給你出氣,難道還要到你面前表功嗎?”雲平江笑着說道。

雲笙的心一下子從冰冷刺骨的寒冬到了暖風微醺的初春,這一刻,她好像才徹徹底底地從前世的陰霾中走了出來。

“那舅舅不要手下留情。”雲笙笑着,有些霸道地說道,“媽媽也不許念舊情!”

這霸道的話中帶着一絲不難察覺的傲嬌,雲家幾個長輩心中一松,知道雲笙這是完全把自己當成了雲家人了。

“好好好,舅舅下手再重些,快些,好不好?”

“好!”雲笙說道。

“媽媽只會推波助瀾。”雲挽月接話,“從前,怕蔣家知道了你的身份,會把你搶走,很多事情我都忍者。”

她摸摸雲笙的頭發:“現在不用了,媽媽一定給你出氣!”

“嗯!”

“還有舅媽呢,下次,蔣家的人再敢在你面前胡說八道,舅媽直接扇他們。”

“好,哈哈哈,舅媽扇重一些。”

“那必須的!”

蔣行瀚來雲家走了一趟,沒有把雲笙接走,倒是意外解開了雲笙的心結,也算做了一件好事了。

雲笙又跟家人聊了幾句後,就回書房繼續閉關去了。

她把古籍從空間裏拿出來,竟然發現古籍上的銅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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