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定妝照一般會在開機前放出,作為劇組投石問路的石頭。像《追兇》這樣拍攝進程走到後半段才開始拍定妝照的,實在是史無前例。

除了蕭正陽小有名頭,《追兇》用到的演員都不大牌。哪怕是蕭正陽,多年不在熒幕上出現,觀衆對他的辨識度也很低。只有書粉還在巴巴地等着承舟的微博能放出更多消息。

然而周沉不發通告,也不炒作,《追兇》就像個幽靈劇組一樣運作至今,唯一一次出現在大衆視野中還是因為模棱兩可的親密照。

能拍定妝照是好事,像鄭元這樣在十八線徘徊的小演員急需出現在大衆視野裏。一部電影從開拍到定檔,再到播出,為演員帶來許多話題。周沉不在意流量,名氣和地位都不穩定的小演員卻不能不在意。

攝影棚很快熱鬧起來,賀執小心轉動脖子,确定可以做到的動作幅度,前往更衣室。

為了盡可能地縮短傷口被遮蓋的時間,周沉将賀執安排在首位進行拍攝。賀執與陸文發生争執的事情全劇組都有所耳聞,不少人甚至親眼旁觀。發生了惡性鬥毆事件,最終竟然是一方退組一方毫發無損的結果。加上傳聞與賀執的口碑,不少人看賀執的眼神發生了變化。對于賀執作為男配跨過男女主和老前輩第一個拍攝,大部分人都選擇沉默。

五個主要角色的定妝照分為學生時期與成年時期。

“學生階段的柏雲陽尚有懵懂與稚嫩。”周沉拿出紙筆,在上面寫寫畫畫,“由于身世顯赫,他比同齡人見過更多世界,學業和知識對于他來說只是無趣的‘玩具’。孩童的天真和邪惡,成熟的思想,這些都要體現出來。”

“周導,貪心不足蛇吞象,一張照片拍這麽多東西……我又不是A4紙。”賀執看着紙上的東西越來越多,有些無語。

“是半張照片。最後只會用到你沒有受傷的半邊臉,表情記得控制一下,不要扯到傷口。”周沉無視抗議,和布景老師确認好後,讓賀執站在背景前。

那是一張純灰色做舊的背景布,像胡同裏的舊水泥牆。賀執沒有穿校服,白色襯衫與西褲将身形勾勒出來,散落的頭發顯示出少年感。袖口與褲管佩戴有襯衫夾與襪夾。他的精致與高貴在樸素的灰色中,突兀而神秘。

他是闖入街巷胡同的家養蝴蝶,散落的鱗粉帶着輕微毒素。

“總覺得隔了一層薄紗,點不透。”朗景摁下快門,将圖片給周沉看。

“夾竹桃幹花,有嗎”周沉問。

“找別人肯定沒有,找我,那必須得有。等着。”朗景放下相機,撇下劇組一衆人員,徑直走出攝影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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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人見此異狀也只是小聲說了幾句。朗景在不是圈子裏的老牌攝影師,名氣卻不小。他不拍人,只拍物。游走與鄉野之間,喜好拍有故事的老物件。電視臺做了幾檔文化傳承的節目,都請了朗景來做導游與攝影。算是國家級的攝影師。

周沉能請來朗景,不少人都瞠目結舌。

半個小時後,朗景帶回一支玻璃瓶,裏面裝滿淡粉色的幹花。

“幸虧之前有些制幹花的愛好。”朗景挑出一朵邊緣微卷,帶些焦褐色的花瓣,夾在賀執手上的書裏,又将幾片單葉放在袖口,“這下味道對了。怎麽樣,是不是你那個意思?”

周沉點頭,說:“拍吧。”

每個人物需要拍兩套,妝容和穿着都有所改變,輪換着來最節省時間。

賀執前去更換衣服,唐樂賢熟絡地與朗景攀談起來。唐樂賢與朗景顯然是舊識,兩人閑聊幾句,很快便交流好照片效果,效率極快。

沈依依雖然缺乏經驗,但悟性高,又是編導出身,對構圖有自己的一套見解。與朗景的合作過程也很愉快。

“你真是眼光夠毒的。”朗景舉起相機對着換裝後的賀執,“唐老就不說了,那個女孩可有兩把刷子啊。”

“悟性不錯。”周沉敷衍地回答。

“你說要帶我見的是哪個?”

“你面前這個。”

朗景摁了下快門。

單反的小屏幕裏,賀執看向鏡頭,帶着清淺的笑容,如虛幻的投屏。單薄,陰冷,以及難言的固執。足夠複雜,也足夠直白。

“……挺特別。”朗景琢磨了片刻,喃喃道,“還真适合平烨燭。”

賀執不知道朗景在和周沉聊些什麽,拍攝結束後立刻離開場地,他的腦子裏還放着一張蕭青的名片。

“賀哥,早。”沈依依喏喏叫了一聲。

沈依依來的時候賀執在拍攝,錯過了打招呼的機會。

陸文拍到的阻斷藥是誰的顯而易見,陸文離組,醜聞的事告一段落,沈依依不主動提起,賀執沒想刻意去找沈依依的麻煩,也不打算挑破他們之間相似的病情。

陸文本就男女通吃,因為具有信息素就被陸文盯上,賀執甚至覺得是他害沈依依過早踏入影視業混亂的圈子。

“早。”賀執說。

沈依依很緊張,聽到賀執回答她,手攥得更緊了:“那個,對,對不起!”

沈依依像賀執鞠躬,清脆帶着哭腔的道歉大半個劇組都聽得到。

“那個,那個德洛力不是賀哥的,是我的,我不知道陸文拿了藥做那種事,對不起!我不知道賀哥也有腺體病,之前雖然聞到過像信息素的……”

“阿托品不是你不小心當成安神藥拿走,放在顯眼的位置上了嗎?是偷拍者的問題,不是你的錯。”賀執打斷沈依依,蓋過她嗫嚅的聲音,“你已經找方暢解釋過了,不用這麽在意。誤會已經解除了,也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啊,可……”沈依依看着賀執,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聲音過大,劇組的人都在朝這邊看,“是,是的。謝謝賀哥,實在是不好意思,以後我會注意的。”

“安神藥不可多吃,精神問題還是要調理心态。為了工作丢了身體,可不是什麽劃算的買賣。”賀執拍拍沈依依的肩膀,“到你拍攝了。”

“啊?好,好的。謝謝賀哥,還有,真的對不起!”

賀執擺擺手,目送沈依依逃也似地沖向朗景。

“她怎麽知道你有腺體病?”方暢看着沈依依落荒而逃,滿臉驚訝。

“沈依依和我一樣。”

“你是說費洛蒙腺體?可以分泌信息素的那種?”方暢摸了摸下巴,“那這小女孩可挺有意思。你的病雖然明面上不說,業內知道的可不在少數。這麽點出來,是真的為了道歉,還是為了搶生意可說不準哦。”

“方暢。”

“啊?”

“你真的是老鸨的腦子。”

“喂!”

賀執嗅着空氣裏淡雅清甜的氣味,說:“不過不一定是錯的。”

作者有話說:

方暢這裏的邏輯是:

賀執的病很罕見,他們一直覺得賀執是唯一患病者。和性挂鈎的疾病一般不會有人舉個牌子告訴所有人嘿我有信息素,跟我做很爽哦。

只是因為劉明德以此為賣點,圈子裏的人對賀執的病大部分是心知肚明,但不會說破。

沈依依這個時候跳出來說自己也有,常理可以理解為難的看到病友,所以一時性急。但同時這個信息的披露,也會讓很多知道信息素的人注意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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