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過。”周沉環視四周,做出決定,“暫時休息一下。柏雲陽狀态調整好了再繼續。”

周沉的喇叭一響,沈依依就逃出拍攝場地,将自己關了起來。賀執則将雨傘遞給道具老師,拽過方暢手裏的浴巾,走入更衣室。

柏雲陽以耳語者的身份接觸童婉微,戳破她幼年遭受暴力的事實,以童婉微試圖以暴制暴的行為作為擊破點攻擊童婉微的心理防線。

這一段對手戲對雙方的臺詞功底與情緒要求極高。沈依依作為新人演員,與賀執相似,都需要使用代入來彌補經驗上的不足。

沈依依雨中街巷的戲令所有人印象深刻,不斷引誘的話語,就像時刻監視的惡魔。知曉一切罪惡。試探的行為、一閃而過的想法都被柏雲陽捕獲,化為教唆的利劍。

每次賀執的聲音從電話中響起,周圍人都會跟随者沈依依一起心髒一緊。不由自主地響起原著中柏雲陽的一句臺詞:

【每個人都有秘密,每個人都有恨意。罪惡伴随人性而生,無人逃得過。我只是真實與欺騙的媒介,罪行源于人心。】

這段戲最終會以耳語者落網而結束,但那些在童婉微耳邊響起的問句,好像也殘留在觀看者的耳邊。

劇組在兩個小時後重新開工。

賀執拿回黑色雨傘,頭發被打濕,偶爾滾落下一兩顆水珠。

相比于賀執,蕭正陽要狼狽許多。他穿着制服,從頭到腳都濕透了。

“作為醫生,我不建議你繼續下去。”蕭正陽站在黑傘下,輕聲說,“還分得輕戲裏戲外嗎?”

情緒是有信號的。柏雲陽作為加害者,演員承受的道德壓力更大。

蕭正陽雖然對賀小少爺的道德感不持樂觀态度,仍不建議再入戲後不進行心理疏導繼續拍攝。

“拍攝前,你和沈依依說了些別的話,她那麽跑出去,不止是因為入戲。”蕭正陽借由整理衣服,在賀執耳邊說到,“很不巧,為了能夠更好地了解患者,我學了唇語。‘信息素用起來很方便吧。小心上瘾,那可是會出人命的事啊。’為什麽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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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在某些時候的确很有用,生命消逝在手中的感覺一定很不錯,第三次這麽幹的時候,你在想什麽呢?童警官。”賀執複述臺詞,看向蕭正陽,顯然拒絕溝通。

蕭正陽聳肩,他面對的不是賀執,而是另一個柏雲陽。此時進行對話沒有任何意義。

沒人發現場上兩位演員之間的插曲,一切準備好,正式開拍。

——

柏雲陽悠閑地穿梭在雨中,城市交錯的道路是他的後花園。廢棄的外置樓梯,堆滿雜物的胡同盡頭都是柏雲陽的道路。

“不用費勁記路,第三個路口的垃圾會在五點收掉,第五個路口的舊書今晚要賣出。城市是不斷呼吸的活物。”

“你為什麽知道這些?”

“觀察是一項很好用的技能。”柏雲陽說,“人們會在交談中顯露弱點。夢中的呓語,不隔音的通話。包括偶爾變化的語調與聲量。全都涵蓋着信息。”

巷口盡頭,寬闊馬路驟然出現。一輛紅色跑車安靜地停在路邊。柏雲陽打開駕駛坐車門,看向沈晗昱。

“勞煩你兼職一下司機?”

沈晗昱眉頭皺起,滿目狐疑。

“我開車?”

柏雲陽做出請的手勢。

他坐進駕駛座,車鑰匙就在跑車上,擰動後電子屏幕自動開啓。

“自動導航已開啓,目的地已确定為松青墓園,已為您選擇最佳路線,祝您旅途愉快。”

沈晗昱握緊方向盤,警惕地看向柏雲陽:“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父母和宋天出事後,你再也沒來過這裏。宋天的父親第二年打死了自己的妻子,在小兒子的辯護下無罪釋放,并搬離老家。”

“什麽……”

“你擺脫童婉微查過不少次關于宋天的案情,得到的回複是什麽?”

“……”沈晗昱和柏雲陽對視,妥協般開口:

“過量服用藥物自殺,沒有翻案的必要。”

“真是慣用的伎倆。”

“在我父母的葬禮上,你讓我去看宋天。你知道什麽?”

“我們的信息是等同的,只是判斷不同。”柏雲陽望向車窗,“不快點的話,他們就要追上來了。要現在逮捕我嗎?”

沈晗昱咬牙。

跑車轟鳴一聲,紅色的影子在大雨裏略過。

雨中的墓園神秘寂寥。柏雲陽撐起雨傘,請沈晗昱下車。

他比沈晗昱更了解這片墓園,不需要引導就能找到宋天的墓碑。

“這塊墓地是童婉微選的,宋天的屍體在學校頂樓被發現。父母電話打不通,屍體就躺在那裏。是童婉微臨時接手了這件事。”柏雲陽将沈晗昱的手放在墓碑上,“不想看看他是怎麽死的嗎?”

沈晗昱閉上眼睛,手掌滿是濕滑冰涼的觸感。

柏雲陽蹲下身,半仰着頭注視手掌與墓碑的接觸面。他的儒雅和溫和在雨中被洗掉,如同未遂羚羊的獵豹。

“你看到了什麽。”

“藥,安眠藥。”

“只有安眠藥嗎?”

沈晗昱的呼吸驟然急促,他半彎下身子,雙手握緊脖頸。

“窒……窒息。”沈晗昱睜開眼,朦胧的感覺消失,雨聲充斥耳朵。

“當人對一項事物足夠了解時,預感就是真相。”柏雲陽伸手在沈晗昱後腰處摩挲,握緊他的配槍。

沈晗昱反應迅速,握住柏雲陽的手腕,蒼白的皮膚皺縮,讓血管更加明顯。

“別緊張。”柏雲陽收回手,攤開手掌,那裏躺着一枚閃着紅光的金屬圓片。

“追蹤器?”沈晗昱拿起金屬圓片觀察,在側邊的金屬壁上印着一串編碼,“軍用的。”

柏雲陽站起身,看了看腕表:“時間差不多了。”

他伸出雙手:“要把我交給童婉微嗎?”

“挑撥離間?”沈晗昱揣起追蹤器,毫不猶豫将手铐帶在柏雲陽的手腕上,“從一開始你就在暗示我童婉微有問題。不經意地重複提起她的名字,并在發現我異樣後刻意讓我做出選擇,将童婉微預設在敵對陣營。耳語者犯罪多起,留下的語音證據也不少,我們早熟悉你的伎倆了。”

“方法不重要。使我成功的從來不是勸誘,而是聽者的意願。”

遠方警笛陣陣響起,柏雲陽依然從容不迫。

“沈晗昱,你的意願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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