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方暢買來的所謂解酒藥不過是一堆維生素片。紙袋子沉甸甸的,從維生素B1到維生素C,一應俱全。

“……夠恨我的。”賀執一瓶一瓶拿出來,挨個往外到,塑料蓋很快堆起尖。

周沉沒有刨根問底,賀執松了口氣。

賀執不喜歡酒。白酒只辛辣不香醇,紅酒苦澀不柔順。賀執對酒的記憶只有滿座虛僞的大人和言語間的勾心鬥角。

酒的作用無非是讓太過清醒的頭腦變得混沌,瓦解占據主導地位的理智。不想再思考時,賀執才會喝酒。

周沉的房間依舊空空蕩蕩,小周導在這裏住了幾個月,沒住出一點人氣。

身上的冷汗在陰濕空氣下蒸發,帶走所有的溫度。賀執把藥片塞進喉口,搓了兩把胳膊,攥起沙發毯的一角将自己裹了起來。

濃郁酒精酒精混合消毒水的味道闖入鼻腔,和微薄暖意一起讓賀執更加困倦。

周沉端着水杯出來時,賀執已經把自己團成粽子,塞在沙發角落裏,點着頭打瞌睡了。

由于體型不算嬌小,沙發毯再長也蓋不住賀執。胳膊和腿努力蜷縮起來,專往不透風的邊角裏鑽,委屈極了。

桌上藥瓶躺了一排,立起的,歪倒的,還有藥片散落在地毯上。

可以想象某個醉鬼是如何摩挲着擰開瓶蓋,胡亂塞藥的。

“沒有水,怎麽喝得藥?”周沉把水杯放下,将散落的藥片撿起丢掉。

“嗯?”賀執把鼻子一起埋在沙發毯裏,發音悶悶的。

周沉走近,左手伸進暖熱的毛毯,捏住賀執的下巴:“幹嚼?水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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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周沉雙手冰涼,冷得賀執一哆嗦,嘴唇被玻璃杯撞了一下,發麻發疼,“你是不折磨我不舒服是吧?”

賀執低聲嘟囔着,還是順着傾斜的杯子喝了半杯水。

不燙不涼,溫度正好。滿嘴苦澀被沖淡了許多,卡在喉嚨的藥片碎片也順利滑下肚腹。

維生素片的作用并不立竿見影,賀執眯起眼睛也只能看到棱角模糊的周沉。頭腦昏沉,卻又睡不下去。

賀執的臉被悶得發紅發燙,周沉一直等到賀執咬住杯壁,惡狠狠地看着他,才将水杯挪開。

“柏雲陽,你演得不錯。”周沉說,“唐樂賢今天還跟我提起你,說從入組到殺青,進步飛快。誇你有點天賦。”

賀執耳朵朦胧胧的,只聽了個大概。

唐樂賢找周沉的時候,賀執就在旁邊,被以曾琳為代表的的服化道組圍了個嚴嚴實實,視線所及範圍內,全是反着耀眼白光的玻璃酒杯。

唐樂賢愛才,不止和周沉提了賀執,連帶已經離組的鄭元在內,一口氣說了三四個人名。

唐樂賢不是在誇獎誰,而是在感嘆,感嘆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劇組了。

賀執在一邊喝着酒,唐樂賢的話是一個字都沒有落下。

如實來講,賀執絕沒有沒想過自己的名字能在唐樂賢那裏留下點什麽痕跡。

圈子裏的大部分人都知道賀執這個名字。賀慶松和他的俊深是圈子裏的傳奇。賀慶松白手起家,眼光毒辣,簽約的藝人基本上都能大紅大紫,不出幾年時間就壓了其他頂尖娛樂公司一頭。

賀慶松的兩個兒子,自然被圈內人所關注。

但作為演員,賀執這個名字平平無奇。沒有學歷,沒有作品,和萬千長得不錯空有一腔演員夢的普通人一樣,并不特殊。

賀執聽到自己的名字後,由着曾琳喝了半瓶紅酒。

“和我談這個?”賀執抽出一支手,習慣性揉着額頭,“你真是……夠難纏的。”

本以為在門外糊弄過去,沒想到周沉卷土重來,一點不好對付。

賀執的大腦運轉艱難,酒精像捆綁的繩索一般繞在思緒上。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賀執已經有些分不清了。

“《追兇》不是在劉明德找到你之後我才看的。”賀執說,“承舟是被埋沒的,有靈性的作者。這是我看了前幾章後做出的定論。我喜歡承舟的風格,喜歡承舟的文字。隐藏在那些詞句之後的瘋狂和壓抑令我着迷。《追兇》我追了半年……”

“柏雲陽這個角色是我讓方暢幫我要的。拆穿我對演戲還有點念想,能讓你滿意嗎?”

周沉微愣,他預想中的答案與賀執給出的相差甚遠。

不注意間,賀執的手舍棄暖熱的毛毯,攀上周沉的脖頸。

滾燙的熱氣帶着酒味從耳朵傳到鼻腔,周沉握緊賀執的手腕,阻止他發瘋。

賀執順勢将下巴放在周沉肩頭,脫力使他對身體的把控能力下降,重心傾斜,膝蓋在沙發邊,整個人搖搖欲墜。

“發現你就是承舟的時候,我竟然覺得理所應當。”賀執的氣息噴灑在脖頸,帶着一種自暴自棄的随性。

隐瞞,遮蓋。賀執似乎總在做這些事情。

喝酒的好處是能讓不斷運轉的理智停滞,像被困在泥潭裏的野鹿,瀕臨崩潰時就會肆無忌憚。

周沉雙手托着賀執的腰,以防他滑落。

“醉後很老實?”周沉目光偏移向肩窩處的賀執,只能看到他紅的病态的臉頰,和垂落濕軟發絲。

賀執顯然沒有聽到他的話,氣息喘勻後牽起嘴角:“我似乎總是被你吸引……周沉啊,你真的很有才華。”

作者有話說:

周沉沒想過賀執其實是真的熱愛演戲的。發現以後很驚奇,于是A了上去,結果被喝醉的賀小少爺直白地A了回來,(允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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