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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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潤玉視角——————————————

布完星宿後的某一夜，潤玉鬼使神差的帶着魇獸在偏殿外徘徊，盡管皎月出了些變化，但她一向的習慣還是沒變，比如每日必睡到日上三竿，這一日也不例外。

潤玉就這樣，在殿外靜靜聽着殿裏人均勻的呼吸聲，輕輕淺淺的，完全不是一個人啊，可為什麽還是忍不住走了過來呢。

突然，魇獸撞開了偏殿大門，潤玉一急，跟着走了進去，奇怪的是皎月并未被這一動靜驚醒，依舊熟睡。

一步、一步，潤玉走到床邊，默默地看着上邊女子靜谧的面龐，忍不住伸手觸碰，就在這瞬間，潤玉的神識忽的被吸進了一片陰霾之地。

濃重的白霧遮蔽了雙眼，待潤玉再睜開的時候，他身前出現了一張雕琢精致的床榻，同偏殿裏皎月睡的那張一樣。一個身着月白色輕紗的女子背對着潤玉跪坐在榻前，輕輕拍着榻上與她衣着相同的另一女子。

潤玉走上前，驚覺榻上的人兒竟長着和皎月相同的臉孔，踝上系了紅繩的位置重新開始滾燙起來，他終于又能感受到皎月的存在。

這時候，榻前跪坐的女子也轉過身，朝潤玉笑了起來，“潤玉仙。”她蒙了面紗，雖看不清全臉，但那相同的眉眼，令潤玉有些恍惚。

“你是？”潤玉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眼前人的臉，卻又像火燒般迅速收回，“皎月仙子？”

蒙着面紗的女子并沒有回答，垂下眼簾，似是在笑，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愉悅。她坐到榻邊，輕手撫摸着沉睡着的，同皎月一般模樣的姑娘的臉。

“這是？”潤玉心裏滿是疑惑，即便沒能看清蒙面女子的陣容，但他下意識的覺得，那就是皎月，可若眼前這人是皎月，她為何要蒙面？而榻上之人又會是誰呢？

“這是，月月。”蒙面女子溫柔地看着榻上的姑娘，“她把自己鎖起來了，鎖的嚴嚴實實，我都不能輕易見到她。”

潤玉不解，一樣的聲音、一樣的眉眼，可一個人怎麽會分成兩個軀體呢？莫非是自己感覺錯了，眼前的女子并非皎月？

“不知潤玉仙此來，是有何事？”

“潤玉在......不知觸碰了什麽法門，誤入了此地。”畢竟擅入女子閨房不妥，潤玉話才開頭，便住了嘴，模糊的略去地點，問道：“不知仙子可知如何能離開此地？”

蒙面女子終于起身，面對面的正視着潤玉道：“這裏是月月的內心世界，你被拉進來，她一定很喜歡你吧。”

皎月的眼睛輕輕一瞥潤玉人魚淚手串上的小粒鲛珠，然而又重新看着他的眼睛道：“離開的方法，我倒是知道，只是潤玉仙來此一遭，姑且也是你和月月的緣分，不如坐下來，聽我說上幾句，可好？”

語罷，女子在床榻前揮手變出一套桌椅并茶水點心，邀潤玉坐下了。

潤玉一直為皎月的變化所擔憂，此刻能有解惑的機會，沒多想就坐下了。

“請。”女子為潤玉沏了茶，又将點心推到他面前，将那些被皎月埋在心底的話娓娓道來，“月月是一個心思敏感的姑娘，她雖然法術高強，但相貌并不出衆，自喜歡上你後她一直擔心自己配不上你，幾日前，她被告知你喜歡的是錦覓仙子，心神不定，又被你一番刺激，受不了打擊便使了傀儡控制身體，自己一個人躲到這兒來了。”

潤玉從不知皎月的這些心思，原來自己的那些話會給她帶來這般的傷痛，可是，他護不了皎月，與其讓荼姚出手，不如任由皎月傷心，總有一日，她會離開這世界，去到別的地方，遇上一個更好的人。

見潤玉的态度由心疼變為猶豫，又變得堅定，蒙面的女子心中一陣酸楚，但她掩飾的很好，又有面紗掩蓋，潤玉竟不能察覺她的情緒變化。

“潤玉仙可知，世上有一種花，名為紫藤。”蒙面女子手心朝上，依着記憶裏的模樣，幻化出一串紫色的花穗，她将手中的花朵遞給潤玉，問道：“紫藤有個花語，不知潤玉仙聽過沒有。”

“願聞其詳。”潤玉接過那串紫色的精靈，暗香浮動。

“相傳，紫藤為愛而生，無愛而亡。”蒙面女子看着潤玉接過紫藤花的瞬間，所有的花朵一齊綻放，明明離了樹藤已久，卻忽然間煥發出強大的生命力，

“我一直覺得，月月就像這紫藤，鮮活，茂盛，卻又容易枯萎。”一字一句間，潤玉似乎回到了皎月出現的那個夜晚，她以為自己不知，但那一刻，潤玉是清醒的。皎月從水中躍出的剎那，是那樣的明豔、美好，那種極致的動人與容貌無關，卻令潤玉終生難忘。

蒙面的女子眼中仿佛帶上了些許晶瑩，嗓音依舊清亮，卻帶着不易察覺的沙啞，“潤玉仙，倘若，倘若你心裏也有那麽一點點喜歡月月，可不可以請你不要那麽容易就放開她？那麽主動的追求你，真的花了她很大的勇氣。”

潤玉沒有立刻答允，只是明顯的有了些動搖，蒙面女子也開始歡喜，“如果你能喜歡月月，你會發現，她是真的很好。”

這一次，蒙面女子沒有再看潤玉的神情，她輕點着潤玉手中的那串紫藤，看着它一點一點的重新長出枝芽，抽出新穗，一點一點将這片小天地鋪滿，紫色在風中流動，轉過身。“月月一個人久了，就喜歡粘着你，她喜歡拉着你，喜歡親你，想要知道你的心意，想要和你長長久久的，想要......”

那聲音忽然變得悠遠，眼前的紫色也開始模糊，潤玉看見女子系在腦後的，面紗的結有些松動，想要上前看看她到底長的什麽樣子，卻一下子被抽離了這片天地，回到現實。

潤玉走後，床上的人兒也慢慢睜開眼，她起身，走到女子身後抱着她，“你說，他會，會喜歡我嗎？”女子轉過身，俨然就是皎月的模樣，語笑嫣然，“一定會的。”

“你怎麽知道我的心思呢？”

“因為，我就是你啊。”

現實裏，潤玉睜開眼，發現自己牽着魇獸，站在皎月床邊，他收回心中的萬千思緒，逃一般的離開了偏殿。

———————————窩是皎月醒來的分割線——————————————————

璇玑宮偏殿裏，一室寂然，案上燃的茉莉香氤氲缭繞，煙氣沉浮，就在這安神的冷冷清香裏，皎月睜開了雙眼，這一次，醒來的不再是無知無覺，無情無感的傀儡。

沉睡的日子晝夜不明，她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醒來時，潤玉并不在璇玑宮附近，換了新制的百蝶穿花紗裙，簪了潤玉送的玉簪，望着鏡中模糊的人影，心緒百般交雜，便循着踝上的紅繩走向了九霄雲殿。

恰巧，邝露在九霄雲殿外候着，皎月便知潤玉在內，但非節非宴，皎月一個小仙，不得輕易如殿。這時，天後身邊的侍女走出來，道：“可是皎月仙子？”

皎月不知她來意，點頭道：“正是。”

“天後娘娘請仙子入殿。”

皎月入殿時，帝後夫婦，火神夜神水神等人與錦覓皆在殿中，心裏隐隐有些不安，便聽天帝說道：“不想竟是水神之女，可惜了。”

座上天後怒目圓睜，殿下潤玉卻是欣喜，問水神道：“莫非錦覓仙子是仙上之女？”

“錦覓，就是水神的長女，也是你未過門的妻子。”天帝為潤玉解惑道。

果然，當日天後壽宴上皎月便察覺出錦覓身世不凡，如此，潤玉所說便不是假的，原來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強行把他拉進自己心裏，說上千般萬般，卻都是無用。一滴淚從眼中滑落，卻只有這一滴，珍珠清脆的落地聲響讓殿內衆人回頭，看到皎月直愣愣的站在門口，表情淡漠。

作者有話要說：

紫藤花語很多，這個是我在初中時候看到的，記到了現在。皎月和蒙面的皎月的關系，大概就是葡萄和霜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