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孤舟抵潮(七)

第57章 孤舟抵潮(七)

“我親你一下,好不好?”

剛才還跟自己說沒有喜歡的人, 現在做夢就叫人名字了?還學會騙人了?

陸潮氣得想把他弄醒,磨了半天牙還是一攏被子把人攬懷裏,低頭看着他瘦削蒼白的臉開始自己生悶氣。

“叫什麽文思, 叫陸潮,叫牛逼的潮哥。”

陸潮自己氣夠了,看着“家徒四壁”就開始走神。

他一向是把什麽事兒都藏在心裏, 還百般拒絕他的追求,不去自己那兒可以理解,但陸潮就是覺得煩悶懊惱。

郁霈經過風雨飄搖戰火紛飛,還以一己之力護佑過很多人,短短二十六年人生一定過得非常苦、非常累。

陸潮心疼地在他頸窩裏蹭了蹭,然後……

他發現自己有/反/應了。

操。

-

郁霈一覺睡到七點鐘才醒, 眯着眼輕輕打了個呵欠。

總覺得肚子上不太舒服, 他動了動才察覺是只手, 一擡頭就看到雙充滿嘲諷的眼, 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小公主, 我是不是得給你買張八百平大床?”

郁霈來了清河班頭一次睡得沉穩, 昨晚暖烘烘的感覺還在,他大概也知道自己睡相可能又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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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要收留你。”

“啧,怪我非要給你當熱水袋是吧?”陸潮一翻身把他壓在身下, 被子當場支起帳篷到處漏風。

“不教訓你你不知道你潮哥的厲害。”陸潮按住郁霈雙手抵在枕頭上,另一只手去找他的腰:“我半個身子都讓你睡麻了, 你不光睡還蹭我, 老子要不是定力強早讓你憋出毛病了。”

郁霈怕癢閃躲,黑色長發淩亂鋪在枕上, 掙紮着抻直屈膝, 雙手在桎梏下繃出白痕。

他雖然能打, 但到底病弱,跟常年鍛煉的陸潮比還是差得遠,真要是使了狠勁兒他一下子根本掙脫不開。

“你……你別撓我……陸、陸潮……”郁霈受癢生理性地笑起來,但拇指壓在他腰上的力道重得他腰膝酸軟使不上勁兒,骨頭都麻了。

他不停掙動,後背都快出汗了。

“陸潮你再、這樣我生氣了……癢……你別動……松手……”郁霈不停喘氣,斷斷續續罵他,不僅沒掙脫反而感覺手上力道更重了。

陸潮指尖不知道在哪個穴位重重一揉,郁霈猛地洩出一聲沉重的“啊”,接着眼睛就紅了,生理性的眼淚蔓延眼尾。

陸潮手一停,卻沒松開他。

清晨陽光暖烘烘地照着郁霈的臉,頭發亂糟糟的散着,眼尾雖然沒碰過但透着股被蹂躏過的紅痕,眼神迷離洇滿水汽。

二十歲的身體率先一步做出反應。

陸潮咽了下喉嚨,啞着嗓子低下頭,幽深雙眼裏滿是渴求:“我親你一下,好不好?”

“師父你……”

哐叽一聲,門被推開了,初粟站在門口看着隆起的被子眨巴眨巴眼,陸潮愣了一秒,翻身坐起來的同時把郁霈蓋好。

初粟木愣愣說:“呃……我……沒看到你起床……”

郁霈一向早起,今天足足遲了快三個小時,他怕出什麽問題就打算敲敲門,結果忘了這門有點壞了。

“沒、沒打擾什麽吧?”

初粟雖然還小,但沒見過豬肉也肯定在網上見過豬跑,郁霈有些頭疼地坐起身,“沒事,你先出去買點早餐,等師妹來了告訴她一聲,我今天教她新戲文,讓她等着。”

“哦好!”

經這一鬧陸潮也冷靜不少,但身體卻沒這麽快消停,支棱棱地凸顯渴望。

郁霈掀開被子換衣服,一伸手把頭發攏在身前脫了睡衣,陸潮眼神灼熱的從他的肩頸一路流連到明晰的脊椎,再到那粒紅色的痣。

本就躁動的早晨更焦灼了。

“陸潮,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就把你的手剁了。”郁霈背對着他冷冰冰說完,一件件穿上襯衫毛衣。

“……”

郁霈氣狠了,穿完衣服都沒看他一眼。

陸潮理虧,蹭了蹭鼻子朝他讨好:“看在昨晚給你當了一晚上熱水袋的份兒上,原諒哥呗?”

“我讓你留了?”

“沒留,是我死乞白賴想留你這兒,夠不夠?”陸潮擡手在他眼睛上蹭了下,低頭服軟:“我昨晚家都沒回就到你這兒來了,還凍了三個多小時,心疼我一下呗?”

郁霈別開他的手,“就該讓你凍死。”

“凍死我你将來守寡?誰家寶貝有你這麽心狠的?”陸潮說着,一把拽住他的手把人按在那個搖搖欲墜的破門上,牆皮撲簌簌往下掉。

陸潮掐住他的腰,“我還沒問你,文思是誰?”

郁霈一怔,“你怎麽知道?”

陸潮咬牙切齒地盯着他,“昨晚還跟我說沒有喜歡的人,半夜做夢就開始喊,郁大先生,嘴不嚴啊。”

……原來是這樣,郁霈松了口氣。

“怎麽不說話?理虧了?”陸潮磨着牙,從牙縫裏擠出一句:“直接說呗,我又不是什麽封建老古董,我還能不讓你有過去?你就是結了婚生了孩子那有什麽,大清都亡了,你就算結十次婚都是過去式了,我還能不允許?”

每一個字都從醋裏浸泡過,聽得人牙酸。

郁霈看他下颌肌肉抽緊,嘴上說着不在意,但字字重音,簡直像是用刀削碎了嚼爛了吐出來的。

“說吧,文思是誰,我們二十一世紀的人,開明,根本不介意自己老婆有過幾段過去。”

郁霈“哦”了聲:“我兒子。”

…………………………????

陸潮一口氣噎住了。

郁霈拉開門出來,初粟和岑憂正蹲地上吃早餐。

他眉角再次跳了跳:“家裏是沒有桌子了麽!再讓我看到你們兩個蹲地上吃飯就給我到外面雪地裏蹲。”

倆人火速溜了。

陸潮像是還沒反應過來,恹恹丢了句“走了”。

郁霈看他半死不活的樣子,心裏那股氣稍微散了散。

雪後陽光刺眼,陸潮稍微眯了眯眼,仰頭:21世紀好男人,不跟死人骨頭吃醋。

對,大度。

一套心理疏導做完,心平氣和打上車還沒坐穩屁股就聽見感情充沛的一句:“感謝你特別邀請,來見證你的愛情……”

陸潮:“……?”

臨近春節,到處都張燈結彩。

按照習俗除夕團聚,但陸呈懷嫌人多非要在自己那小院裏過,嚴致玉親自去了一趟,帶回來半車大白菜。

除夕當天,陳姐在廚房裏忙活年夜飯。

嚴致玉閑着沒事,叫她把面粉拿到客廳裏來,然後陸潮就看她把那價值連城的波斯真絲地毯糟踐的跟塊抹布似的。

“嚴總,您過家家呢?”陸潮靠一邊打游戲,擡眼時拿過一瓣橘子塞嘴裏。

嚴致玉冷掃他一眼:“沒大沒小的東西,怎麽跟你媽說話呢,陳姐,這個餃子皮它怎麽粘不上啊?沾點兒水能行麽?”

陳姐一擡頭:“哎喲,您放着讓我來成麽?”

嚴致玉非要跟那餃子皮較勁,趁陳姐不注意用指頭沾點水抹餃子皮上,不僅沒粘上反而糊成一團。

“……這餃子皮怎麽也不聽話。”嚴致玉把面團一扔,扭頭禍水東引:“跟你一樣,不争氣的東西。”

陸潮讓她罵得一頭霧水:“……關我什麽事,我不說話也背鍋?”

“你要是能找個對象來……”

陸潮更無語了:“我找個對象你就會包餃子了?”

嚴致玉:“……你沒救了。”

陳姐在一邊忍笑,看嚴致玉又拿起一塊新的餃子皮往裏抹餡兒,随口說:“太太,我聽說做實業的蘇家要跟趙家聯姻?”

嚴致玉:“是啊,年初就結,前幾天還派人往我那兒送請柬呢。”

陳姐笑着安慰她:“他還沒咱家少爺長得好呢,你急什麽?”

嚴致玉冷嘲一聲:“這倒黴玩意也不知道将來能給我找個什麽樣的姑娘回來,算了,別去禍害人好姑娘了,他打光棍吧。”

陸潮打游戲的手一停,眸光落在了春晚戲曲節目上,捏着橘子裝作不經意問:“您想要個什麽樣的兒媳婦兒?”

嚴致玉頭也沒擡:“個高腿長,膚白貌美,漂亮乖巧,哎陳姐你看是不是這樣?這餃子醜了點啊。”

陸潮稍微在心裏對比了一下,很好,這不就是照着郁霈在形容?

嚴致玉從餃子皮上抽空擡眼,“把我手機拿過來。”

陸潮撈過去遞給她,嚴致玉點開郵件,微眯了眯眼瞬間又瞪大,見鬼似的扭頭直接把陸潮盯毛了。

“……幹什麽?我可沒嗑藥啊,你這一臉把我扭送警察局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陸潮。”嚴致玉深吸一口氣,把手機一扔,“寶貝兒子,什麽時候的事兒?”

陸潮:“什麽什麽時候的事兒?”

“你什麽時候彎的?”嚴致玉雙目如電,死死盯着他,“你不是恐同的嗎?”

陸潮覺得有必要跟她談談,雖然她能夠平常心接受陸煉出櫃但那畢竟只是親戚。

如果是自己兒子,那得另當別論。

陸潮委婉試探: “我有個室友,就是你之前看直播那個小玉佩,我……”

嚴致玉根本沒心思聽他坦白,掰着手指頭就開始數:“在一起多久了?什麽時候結婚?今年行嗎?喜歡國內還是國外?對,該買婚房,哪個地段好呢?平成大學那附近房子太爛了,不如咱們自己蓋一個,寶貝喜歡多少層?喜歡什麽環境我去拍塊地怎麽樣?哎呀我那天給的打賞是不是太少了……”

陸潮:“?”

嚴致玉餃子也不包了,拿起手機就開始打電話:“哎呀,真的真的我有兒媳婦兒了,嗨呀你不知道,可漂亮了,行你給我留意着啊。”

“對對,我也剛知道,哎呀死孩子瞞得死死的也不讓家裏知道,過完年請你喝茶啊,嗯嗯。”

“……嚴總。”陸潮好不容易抓到她挂電話的間隙,一把搶過手機:“不是,我什麽時候有對象了?你別動那些商業聯姻的心思啊!”

嚴致玉眯着眼睛直笑:“這門婚事我同意了,什麽時候帶回家?我得準備個見面禮,上次拍來的那個破碟子怎麽樣?”

陸潮實在受不了了,低頭看了眼手機,“………………?”

匿名郵件沒有任何标題,只有他牽着郁霈的手、抱着郁霈、甚至還有一張他在宛平的摸他臉的照片。

無一例外,全是偷拍。

嚴致玉嘴都快合不上了,連帶着對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轉變。

“寶貝兒子,說說。”

“說什麽?”

“說說你怎麽把人哄到手的?”嚴致玉萬分費解,“寶貝這麽漂亮戲還這麽好,他怎麽看得上你的?”

陸潮一頭問號:“我堂堂校草好麽,平成大學頂級學霸,看上我是什麽很難想象的事嗎?”

嚴致玉看他一會,欲言又止:“你把你這裝逼勁兒給我收收,氣走我兒媳婦兒我把你腦袋擰下來。”

陸潮頭也不回走了。

嚴致玉打開小視頻平臺,點進她唯一的關注給陳姐看:“別包餃子了來看我兒媳婦兒,好不好看?乖不乖?我跟你說上次公司周年……”

陸潮不确定這圖是誰拍的,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知道郁霈、自己還有嚴致玉的關系。

他心裏有點不安,走到陽臺給郁霈發了條消息。

——幹嘛呢?

沒人回。

不遠處爆開一簇煙花,他微微蹙蹙眉,撥了個電話過去。

郁霈一早起床讓初粟去買紅紙,翻出墨硯寫春聯,覺得還算能拿得出手就讓初粟給岑憂家裏送了幾對。

岑憂媽媽晚上送了一大碟餃子過來,郁霈覺得過意不去,讓初粟買了點東西送過去。

正吃着,忽然有人敲門。

初粟跑過去開門,一下愣了。

“師兄。”

作者有話說:

陸潮:首先,我是一個開明的21世紀好男人,其次,我不封建,所以我單純好奇,我根本沒吃醋,什麽文思,文思到底是誰我根本不關心,我要的是我老婆的現在,謝謝。

感謝你特別邀請,來見證你的愛情……——引用自《嘉賓》張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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