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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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跟着藍忘機走進禁書室的內間，他邊走邊疑慮，既然這裏是禁書室，存放的都是不可對外流傳出去的書籍，那魏長澤和藏色散人，為什麽就沒想着，憑借跟藍啓仁的關系，把它們全都借回夷陵用一段時間？
反正怨氣類的書籍，藍家人不能看，更不能學，非得将這些書委委屈屈的放在藍氏藏書閣，連帶着自己也要委委屈屈的、不得不來雲深不知處這地方苦熬上數月，這樣大家才開心？
魏無羨正在心裏一邊疑慮，一邊控訴自己爹娘為何不把藏書借回家，一邊無意識的蹦跳着往前走。
前世的少年魏無羨，沒有什麽心事，走起路來也是這般步履輕快。
雖說魏無羨來到這個世界短短不過一日，但如今他金丹未失，再加上藏書閣內有着一股淡淡的書卷香氣，透過漏窗灑下的、午後的暖陽陽光，倒是讓魏無羨的身體難得放松了些。魏無羨步履輕快走着走着，一時之間卸下了心防，外加如今正是午後，是最易犯困的時候，就這樣，魏無羨的上下眼皮快要合到一處，腳步也開始無意識地放緩，頭一低一低，最後竟是要向藍忘機身上栽過去。
眼前突現的一抹白色，鼻尖飄來的一縷檀香氣息，突然讓魏無羨清醒過來，面前是藍忘機的衣角，香味也是從藍忘機身上散發出來的。
他二人的間隔早已超出了旁人之距。
若不是魏無羨反應快，等下他若真摔到藍忘機身上，那也太尴尬，保不齊他還會被藍忘機丢出禁書室。
于是魏無羨狠掐了自己一把，可前世魏無羨的神魂，許是遭遇了數次挫骨切筋般的疼痛，以至于魏無羨如今魂穿至此，也對疼痛的敏感度有些低。是以，魏無羨這次下手完全沒了輕重，勁使得太過。
他疼的龇牙咧嘴，連帶着身形都開始站不穩，歪身就往一旁的書架上撞了上去。
果不其然，魏無羨這一撞，嘩啦啦碰倒了一架子上的書。
這一碰一倒，魏無羨算是完全精神了，連忙蹲下身撿拾起來，順便還瞧了眼書名。
《邪曲集》、《亂魄抄》、《坊間小調》
原來這一層都是用來存放那些，不登大雅之堂樂曲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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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本來還想着能夠歪打正着，碰上一本名叫諸如，《怨氣使用大全》《靈怨共修彙編》，這種找來全不費工夫的書呢。
既然這裏連邪曲集都有，那會不會有春宮圖話本子？
魏無羨無意識的朝書名上瞟，結果根本沒有看到他想要的內容，無奈，只好将那書撿起來，卻碰上一只指節白皙修長的手，也向着這本書伸了過來。
魏無羨想要收回手，卻晚了半步，藍忘機已經先将手覆了上來。
雖說兩人如今都是十五歲的年紀，藍忘機的生辰只比魏無羨大了九月有餘，但他的手卻生的比魏無羨要大上一些，而且牢牢地，将魏無羨的手扣在自己的手和書本中間。
魏無羨吓了一跳，道：“藍二公子，抱歉抱歉！剛才這些書本就是我不小心碰倒的，不必麻煩你，讓我來撿就好了！”說完魏無羨想要不動聲色的，把手抽出來，藍忘機卻先行将拿書拿起，順便解救了魏無羨的手，道：“無事，我沒有怪你。”
魏無羨不好意思道：“哦，好，真的不好意思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哈哈哈哈。”
然後他心虛的站了起來，眼神開始向四處瞟，只要不和藍忘機的眼神對上，那魏無羨就不會露餡。
為了轉移話題，魏無羨裝作觀察書架，道：“藍二公子，我看這邊書架上的書，都是些邪曲彙編，根本沒有怨氣相關的書籍，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在魏無羨苦心躲避藍忘機的眼神交彙時，藍忘機已向裏走了幾步，聞言身形一滞，道：“藍湛。”
魏無羨不明所以，道：“啊？藍二公子，你說什麽？”
藍忘機在魏無羨看不見的地方，眼眶酸澀，微微合目，他輕嘆一口氣，随後道：“魏夫人既與家父家母、還有叔父熟識，你我又是同輩，不必見外，喚我藍湛便可。”
魏無羨卻突然糾結起來：“這，合乎規矩嗎？”
藍忘機沉默不語。
或許這次，是藍忘機太過心急，可魏無羨的反應更是讓他好生不解。
前世的魏無羨在求學之時，不僅有一大群直呼姓名的朋友，而且他總喜歡跟在藍忘機的身後，叫藍忘機的名，魏無羨也是自從雲深求學之後，藍夫人之外，唯一喜歡直喚藍忘機的名而非字，亦或是尊稱的人。
就是這樣一個人，讓藍忘機将他放在心上，放了兩輩子。
可如今魏無羨的種種舉動，同藍忘機之前記憶裏的魏無羨，已經全然不同。
是否還是跟之前，在夷陵的那場除祟有關？
藍忘機暗下決心，必須想個辦法，若不能問出口，那總要獲取什麽特殊的法器，盡可能将當時發生過的一切全部複盤一遍。
但最好最快的辦法，其實還是去問魏無羨本人。
因此在這之前，藍忘機必須要同魏無羨，重新建立起親密關系。
這不僅是藍忘機想要找回那段遺失的記憶，更是他想要彌補，前世雲深求學時，倆人的關系未能更進一步的遺憾。
如今藍忘機已經開始處處示好，魏無羨雖然表面上沒有拒絕，可實際上卻還是要想方設法避開同藍忘機獨處，若藍忘機再以冷面示人，魏無羨怕是再也不會，同自己有任何親近的機會了。
藍忘機昨日已向趙意純打聽清楚，魏無羨在姑蘇求學的時間，如若不似上一世，他同金子軒打了一架，前後只待了一個月就回去了的話，今世的魏無羨，至少要留在雲深不知處兩個月之久。
藍忘機深呼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同之前一樣，不帶絲毫顫音，道：“無妨。你若不想，我不勉強。”
說到底，藍忘機再怎麽心急，這也只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無論這個世界的魏無羨，是否與前世有關，藍忘機都并不想逼迫魏無羨，去做他不願做的事情。
魏無羨故作輕松，反正藍忘機也看不清他現在的表情，笑道：“那，既然你不介意，我就這麽叫你了，藍湛，這名字，還挺好聽的呢。”
而暗地裏，魏無羨在藍忘機看不到的地方，抓緊了書架的一端。
前世究竟有多久，魏無羨沒能再像今日這樣，有資格這樣叫着藍忘機的名呢？
今日這麽一喚，竟真讓魏無羨多少找回了前世在藏書閣裏，他對着藍忘機笑鬧，說着既然叫你別的名字你不理，那就叫你藍湛了，那般興奮的感覺。
魏無羨想到這裏忽然打了個顫，醒醒！
他怎麽又忍不住，開始回憶起前世塵封已久的陳年舊事？
如今眼下最重要的，難道不是魏無羨，必須要在藍忘機面前，演好原本那個天真爛漫不知愁滋味的少年？
若是讓這個世界的任何人，知道了魏無羨過去的經歷，怕是抱山散人出山，也很難保得住他。
不論別的，現在的魏無羨，光是占了原來魏無羨的身體這一條，就夠他死一百多回還不夠的。
好不容易這個世界，魏無羨能有父母陪着，還有溫情江澄聶懷桑等一衆人人都喜歡自己的世家子弟作為好友，金丹靈力有，還能修習怨氣，這可不能因為魏無羨僅僅會在藍忘機面前露餡，就統統化作泡影了啊！
不就是表演嘛，再說了魏無羨如今又沒什麽壓力，一時的煩惱也可以去的很快，魏無羨的步履就又忽然輕快起來。
他在書架旁晃蕩了好幾個來回，見藍忘機終于在一面書架前停下，而此處恰好也快到了禁書室的盡頭。魏無羨定睛一看，笑道：“嘿，原來怨氣相關的書籍都在這兒啊，你們居然放這麽靠裏？可真是讓人好找。”
藍忘機轉過身道：“這整面書架，已經是姑蘇藍氏全部怨氣相關的書籍了，除卻休沐，你可每日午後，至晚膳時間，在此自行研習。”
他說完，将目光轉向一處桌案。
只見一面青席，一張木案。兩盞燭臺。
魏無羨抽出幾本，淺淺翻了幾頁，發現裏面的內容，正是自己所想要閱讀的，大喜，抱着書嘿嘿笑道：“哎喲，藍湛，謝謝你啦。”
說着他自覺心虛，不敢去看藍忘機，也沒膽聽他下一步的回答，而是抱着書在那桌案的一端坐了下來。
既然藍忘機已經将魏無羨帶到地方，還找到了自己想看的書，那魏無羨下次來自然也就能輕車熟路，那.....
魏無羨用餘光瞟向藍忘機，只見藍忘機不僅沒有要走的意思，還從懷中掏出一個乾坤袋，取出了幾本書，魏無羨一瞅外皮就知道，這些書又是藍家藏書閣裏年代久遠、又不便為外人所觀的古籍。
随後藍忘機便捧着這些書，在魏無羨的對面坐了下來。
這又下的什麽棋，打的什麽算盤？我魏無羨自己研習怨氣，哪裏用得着你藍忘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