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窘迫晚餐
二十六招窘迫晚餐
到用餐時，童塔塔悄悄走到桌邊，挨着他爸。
剛坐下就來了個電話，他爹接起應了沒兩句說是打給自己的。
“打給我？”童塔塔接過手機。
“嗯，你那個姓毛的同學。”童方臺點頭。
姓毛……只有一個，童塔塔接過手機，走到旁邊。
“喂？”
“喂？喂！是李天王嗎？”
聽着手機那邊不怎麽正經的聲音，童塔塔突然很想挂電話，“你才李天王呢。”
“我說你咋回事，學校不來，電話也打不通，難道你已經羞愧到難以面對江東父老，所以連課都不上了？”
童塔塔無語，“什麽江東父老，我手機應該沒電了，沒顧上充，這幾天發生了好多事一兩句話說不清，等到學校我再跟你們好好說說。”
毛樂大概在那頭吃面，有嗦嗦聲傳來，“都發生了啥，話說你們家怎麽空了？我去找你的時候房東說你們搬了。”
“你還去找我了？”童塔塔有點驚訝，“對，我們今天剛搬的，你和我估計是前後腳吧。”
“為什麽突然搬家，搬到哪裏去了？”
“搬……”
童塔塔正站在玄關附近接電話，門突然被從外面拉開，系連城滿頭大汗地走進來，看上去像經歷了一場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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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嗨。”童塔塔尴尬地舉手打招呼。
連城愣了下，朝屋內瞅了一眼後，點點頭，“嗨。”
說完便不再看他，彎腰從鞋櫃裏拿拖鞋。
“嗯？什麽嗨？”毛樂在那頭不解。
連城動作很快，瞧着像是有些着急一樣，童塔塔感覺不好一直站那看他換鞋，趕緊走到另一邊，捂着嘴小聲說：“不是跟你說，是跟別人說的。”
“別人？誰啊，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新家隔壁，不過也不算隔壁，是旁邊……”
“到底是哪兒？”
“哎呀，一兩句話說不清楚，等到學校我再跟你說吧。”
“什麽東西神神秘秘的，算了，我想問你改天到底去不去參加促銷活動，要報人數了。”毛樂問道。
童塔塔思索了兩秒，“就是那個美食城的活動是吧，我參加。”
“什麽活動？”林美臨端着東西從過道路過，聽到他說話，随口問了句。
童塔塔吓一跳，猛地轉身，林美臨這才看到他在打電話，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不好意思，你們聊。”
遂端着盤子走向餐廳。
“怎麽有女的說話？我靠，你小子到底在幹嗎？！”毛樂一副震驚加八卦的語氣。
“能幹嗎，我現在在別人家不太方便，反正那個活動我去就是了，你還有別的事嗎，沒有我先挂了，其他的等到學校再跟你說。”
“好你小子，竟然也開始搪塞我了，有貓膩！”
餐桌前人基本坐齊，瞧着像是等自己過去才開筷，童塔塔趕緊收：“我先挂了，拜拜。”
說完立馬挂了電話，往桌邊走去。
“哎，喂喂？”
另一頭的毛樂猝不及防被挂了電話，整個人有點懵，這還是童塔塔第一次先于他挂電話，“嘿，個臭小子，虧我這兩天還擔心地到處找你，簡直欠揍。”
随即氣哄哄地将手機扔到一邊，端起面碗開始狼吞。
.
“打完了？”
童塔塔走到桌邊，将手機還給他爸，“嗯。”
晚歸的連城洗過澡後跟他一道入座，三兄弟齊刷刷坐在對面，莫名有種壓迫感。他望着正對面，瞧不出喜怒的系臨城，心口突突直跳。
“好，都到齊就可以開動了，咱們先碰個杯吧。”林美臨說着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來，大家一起舉杯。”
餐盤前擺着三個不同的高腳杯，見所有人都各舉不同，童塔塔一時不知該拿哪個好，下意識瞄了眼系臨城，拿了和他一樣的杯子。
“歡迎我們的朋友——童爸和他可愛的兒子塔塔搬來我們院，幹杯！”
林美臨說完，所有杯子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童塔塔随着衆人一起飲杯，結果剛含進嘴裏就差點吐出來。
救命，這是個什麽味兒，又澀又苦又辣，簡直無法用難喝二字來形容。
只是已經倒進嘴裏了，也不好吐出來，他只得用手捂住嘴巴，努力克制着嘔吐欲，逼自己往下咽。
林美臨坐在他旁邊，察覺到了異樣，“哎呀，塔塔你是不是不會喝酒？”
童方臺聞聲看向兒子的杯，“你是不是拿錯果汁了，那是葡萄酒。”
“要不還是吐出來吧？”林美臨看他憋得臉發紅，有點擔心。
話說晚了，他已經咽下去了，澀澀的酒液滑過喉頭沉進胃裏，感覺整個腹腔霎時難受起來。
“不用了，我已經咽下去了，咳咳。”
救命，這東西怎麽比藿香正氣水還難喝！
“怪我沒提前跟你說清楚，”林美臨指向另外兩個杯子，“這是果汁和水，趕緊喝點緩沖緩沖。”
聞此，童塔塔立馬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然而這次是真地噴了出來，緊捂慢捂還是噴到了桌布上，差一點就噴到盤子裏面去了。
“你這孩子！”童方臺被吓了一跳。
“慢點慢點，都嗆到了，”林美臨趕緊拿過紙巾遞給他，“快擦一擦。”
“沒關系沒關系，慢點來。”系父連忙拿來新的抽紙。
“哈哈哈哈，好笨啊！”
裏城在對面幸災樂禍地大笑，立馬收獲了母上大人的眼刀一枚。
“咳咳，對，對不起……”
童塔塔慌張地接過紙巾，想要擦桌子又想要站起來道歉，結果手裏的杯子沒放穩一下子歪倒，水灑得到處都是。
“啊！”
“嘿喲祖宗，”童方臺迅速将兒子弄倒的杯子扶起來，邊擦桌子邊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孩子總是毛手毛腳的，你看這灑得到處都是……”
林美臨趕緊将飲料和酒杯挪到裏面，“沒事沒事，第一次喝酒嘛，都會出狀況的，而且也是頭次來這邊吃飯，初來乍到難免緊張，之後多來吃幾次，大家彼此熟悉了就好了。”
本來還在笑的裏城瞬間垮下了臉，“什麽……”
話還沒說完，又獲得了一記警告，這次來自老爸。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這個水是普通白開水，結果是碳酸飲料，不小心嗆到了。”
童塔塔邊道歉邊擦桌子，羞愧地快把下巴杵回脖子裏了。
對面剛準備喝水的連城，蹙眉望向手中水杯，“這是氣泡水。”
“啊？哦，對不起……”童塔塔臉上一陣燒，他沒喝過。
“沒關系不用道歉，也是阿姨剛才沒跟你說好，”林美臨按下他慌亂的手，“好了好了，不用擦了，灑了點水而已，快坐下吧。”
“真，真是不好意思……”童方臺還是覺得很抱歉。
系叢面不改色地剝蝦殼，“大嫂說的對啊，多來幾次習慣就好了。”
“那怎麽好意思……”
林美臨一聽這話，不樂意了，“什麽不好意思，以後進出一個門，鄰裏街坊的肯定要多多走動互相照應啊，而且大家一起吃飯多熱鬧啊，我最喜歡熱鬧了。”
聽聞此話，系臨城忍不住在心底長嘆，正在切肉的手指都僵硬了幾分。
不經意地擡眸，正巧看到了對面戰戰兢兢，滿臉通紅的某人，腦海中霎時浮現出視頻裏對方歇斯底裏的哭嚎，以及廣播中撕心裂肺地喊話。
初次碰面就讓他切身體會到了物種的多樣性，這要是天天見面……
雞皮疙瘩嗖得從後腰蹿上了頭頂，系臨城攥緊了手中的刀叉。
裏城說得對，這家夥一定會帶來災難。
用力切肉的刀叉碰撞聲，從對面延伸到耳際。
童塔塔心口一緊，迅速掀起眼皮偷瞄了一眼對面，莫名感覺對方不是想切肉，而是想切自己。
實在太丢臉了，他忍不住在桌下狠狠踩了自己一腳，結果角度太偏，腳趾踢到了地板，疼得他瞬間泛出了淚花。
“怎麽了？”林美臨注意到他的不對勁。
童塔塔用力憋住不适，“沒事沒事。”
“來，吃點螃蟹，之前看你喜歡吃。”林美臨給他夾了菜。
“謝謝阿姨。”他趕緊抓起了筷子。
“剛剛是在跟同學打電話嗎，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聽。”
“沒事，同學打來閑聊，沒啥不能聽的。”童塔塔搖頭。
“那就好，”林美臨笑，又感到好奇，“剛聽你說要參加活動？”
“嗯對，”童塔塔有點不太好意思，“薯餅廣場的美食城購物節開張，要搞促銷宣傳活動，請人去扮玩偶，然後我同學就問我去不去。”
“薯餅廣場，”林美臨聞聲眼前一亮，“話說我都好久沒去過了，上次去還是裏城出生之前吧，這樣想真可怕，明明離得也不算遠，竟然這麽久沒去過。”
說着，她抿嘴輕笑，“不過以前和你系叔叔談戀愛時常去那邊看電影。”
“真的嗎？”
童塔塔驚訝，下意識看向系父，後者赧然一笑。
“原來那邊那麽早就有了。”
“當然，”林美臨點頭，“而且很久之前那邊只是一條街，廣場是後來才建的，話說你聽過關于那廣場的故事嗎？”
“好像是以前有個人在那裏賣薯餅，後來發達了，把那個地方買下來建成了廣場。”這還是毛樂告訴他的。
“嗯，”林美臨擦了擦手，“不過那人最開始不是賣薯餅的，因為有個女孩喜歡，天天去他的攤位讓他做，所以才改賣了薯餅……”
林美臨說着停頓，微微思索。
“然後兩個人就在這一來二去間互生情意，順其自然地在一起了。那老板也算青年才俊，就是出身不太好，但女孩卻是富家千金，她家裏人就不同意他們在一起，非要女孩嫁給富家少爺。抗争無用，女孩子被迫出嫁，老板傷心之下就離開了。”
“啊？”童塔塔還以為是個美好的愛情故事。
然而林美臨還沒說完，“等那老板後來回來想見她一面的時候，女孩已經去世了……”
手裏的螃蟹瞬間不香了。
“嫁的富家少爺對女孩不好，沒多久她就抑郁，然後自殺了，”林美臨語氣遺憾，“老板得知真相後很痛恨自己當初無能，争取不來婚約。含恨出國多年，直到後來發達了，才回來将從前賣薯餅的地方買下來，建成了現在的薯餅廣場，只為紀念那個女孩。”
“怎麽會這樣啊……”童塔塔滿臉郁悶。
“原來那裏還有這麽個故事。”童方臺也是第一次聽說。
“我也頭次聽說。”系叢說道。
“據說那老板後來終身未娶，”林美臨皺了下鼻子，“讓人遺憾，又讓人感動。”
“真的？”系叢驚訝。
“嘁。”輕聲嗤笑從對面傳來。
林美臨轉頭看向對面，“幹嗎？”
童塔塔也轉頭看去，只見系臨城輕輕搖頭，沒說話。
一副不屑的模樣，林美臨看着就上火，“一看就知道你在想些什麽。”
系臨城聳肩，表示自己什麽都沒說。
“哈哈，大侄子從小就不信這些。”系叢笑着說道。
林美臨嫌棄地看向兒子，“肯定認為是我們這些人喝閑茶時候瞎編的是吧。”
“我可沒說。”
系臨城繼續慢條斯理地夾菜，見他媽還一副氣呼呼的模樣，無奈開口，“沒說你瞎編，但像這種所謂的愛情故事，一聽就是開發商編造出來的好吧。”
“跨了百十年去編？”
“跨兩個世紀也能編，時間反而會讓謠言愈演愈真。”
這話說得林美臨語噎，“真是的，一點也不浪漫。”夾菜吃菜懶得理他。
系叢拍了拍系臨城的肩膀，“我們臨城不外顯，浪漫藏在骨子裏，一般人看不懂。”
“得了吧，看都看不懂哪還叫浪漫，”林美臨食指一指，“這小子以後有苦頭吃。”
“不見得，”系叢嬉笑，“從小被男孩女孩追着跑，長隊都快排到我家門口了，誰吃苦頭我們大侄子都吃不了。”
“停，”系臨城擰起眉頭，伸手打住他的話，“不想成為酒談，趕緊翻過去。”
“哈哈哈，好，不說了。”
“哥哥，薯餅好吃嗎？”裏城一臉茫然看向大哥。
“不知道，我沒去吃過。”系臨城搖頭。
薯餅廣場位置偏老城區，與他日常活動區域接軌不多，偶爾坐車路過但很少進去，尤其看到那麽多人擠來擠去，和小吃街上漫天的油煙，就更不想往前湊了。
“好吃，”一直偷聽他們說話的童塔塔擡頭沖他說，“外酥裏嫩，鹹口甜口辣口都有，有的裏面還有餡料，再淋上不同的醬，而且造型也很多，很好吃。”
聽他描述，裏城有點動心。
“你要是想吃的話，下次我可以幫你帶。”說到吃童塔塔可是來勁。
“不要，我要和哥哥一起去吃。”裏城抱住大哥胳膊。
沒成想對方不承情，“好吧。”童塔塔看向他身邊的人，對方瞧着興致缺缺的樣子。
“不給他們帶，”林美臨轉頭跟他說，“都是沒禮貌的家夥，你幫阿姨帶。”
“好，好啊。”知道對方是在安慰自己，童塔塔還是點頭答應。
“唉，養孩子還是要養塔塔這樣的好孩子，乖巧又貼心，”說着，林美臨沖對面三只翻白眼，“哪像有些，一個比一個煩人，成天就知道裝帥耍酷。”
“哪有耍酷，”裏城舉拳，“明明是真酷。”
連城在旁邊默默推了下眼鏡框。
“乖……巧”？系臨城心下咂摸這兩字，眉尾一抽，嘴角控制不住地抿起。
正在偷瞄的童塔塔捕捉到了對方的微表情，心頭萬千思緒翻湧，尴尬地朝林美臨笑，“也沒有……”
裏城注意到他怪異的表情，滿臉嫌棄，“什麽乖巧，明明很呆，看上去學習不好的樣子。”
這話惹得系臨城差點沒繃住，趕緊抿唇收起嗤笑，“咳……”
他現在很懷疑裏城身上安裝了專門檢測童塔塔的雷達，一探一個準。
“你這家夥怎麽說話的，肯定學習比你好！”
“哈哈，”童方臺在旁邊倒是開懷一笑，“那可能沒有，塔塔學習确實不太行，天天考倒數。”
“爸！”
沒被裏城打擊到，卻被他親爹揭了老底，童塔塔臉瞬間漲得通紅，“你幹嗎呀……”
“怎麽了，有啥好害羞的，總不能人人都拿第一，後面的位置也得有人坐坐啊。”童方臺不以為然。
“哈哈，是這個道理。”系父聞聲笑起來。
裏城剛準備為自己猜中而得意，就被林美臨踢了一腳。
“成績又不是全部，有些人在學習上或許稍微慢點，但其他方面可以很優秀啊，”說着看向童塔塔，“誰還沒幾次發揮失常的時候，阿姨小時候也考過倒數，長大這不照樣過得挺好，對自己有信心才是最重要的。”
“考試有時候就是今天明天兩個樣，今天不順手說不定明天就順手了，”系叢擺擺手，“想起來我以前就很奇怪，平常學得老好，一考試就歇菜。”
“确實，”系父點頭，“沒少挨揍。”
“可不，感覺也不是緊張，就很奇怪，同樣的卷子，自我練習時候就做得不錯……”
幾人東一言西一句地開始聊起學生時代，間接轉移了焦點。
童塔塔機械般咀嚼飯菜，面上臊熱卻許久未消。
而某個捏住他“把柄”的小屁孩，還總偷摸朝他做出鄙視與嘲笑的鬼臉，搞得他更是郁悶。
“吃！”林美臨突然挑了個個頭特別大的龍蝦放到他的盤子裏，“自己開心最重要，咱不在乎別人怎麽想。”
皮紅個大，噴香誘人的龍蝦瞬間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嗯，謝謝阿姨。”
童塔塔拿起龍蝦，瞅着裏城，狠狠地揪下了它的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