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
CHAPTER 31
“我上次見着他的時候，他還跟徐秘書說說笑笑呢……”
“還有一次啊，我還看見他把手伸進徐秘書的衣服裏呢……”
“你們這都說的算什麽我跟你們講，老早我就聽城裏的二表姑講，那個陳老師，就是個蟒蛇妖。不然你們看他整天咿咿呀呀的，身子比布帶子還軟，有回我經過他院子，看見他正将腿往腦袋上掰呢，姿勢可吓人了……”
……
“鎮長——”徐巍抱着文件夾，站定在一塊花崗石臺階下，庭前幾位農婦正抱着剛洗好的幾盆衣服閑聊着八卦。
他撓了撓頭，表情似有些不耐煩，數米開外的談話聲更明顯了些。
“對啊對啊，老早我就覺得他不對勁，整個人陰嗖嗖的，說話也不男不女不陰不陽的，問幾句就說人家搞藝術的就是這樣的，倒顯得是我們眼界小了。”
“總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們信那陳老師是蛇妖嗎”
“當然信，他才不是演蛇妖，他就是蛇妖……”
“對對對，他就是蛇妖，他就是美女蛇，故意生得這般漂亮，就是要來蠱惑男人的。”
“你可別瞎說，什麽美女蛇不美女蛇，我雞皮疙瘩起來了……”
……
衆人談話聲如浪高疊，陳煜領着阿輝翩翩走近，見徐巍站在鄉鎮府門口，下意識打了聲招呼。
“怎麽，你也找鎮長有事”陳煜挽了挽挽鬓邊碎發，假意不曾聽到那些閑言碎語——其實他過來時全聽到了，也猜到徐巍也聽到了，只是見他一臉愁雲慘淡，不大想讓徐巍擔心罷了。
徐巍眉色稍緩，揚了揚手中的文件袋， “我來找他蓋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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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是，有點程序上的事，想麻煩徐秘書替我們告知鎮長一聲。”
“什麽事”徐巍又看了眼那群農婦，所幸她們已一一散去，原處只剩幾個孩子在滾鐵圈玩。
陳煜賠笑道: “我們可能要提前回省劇院了。”
“提前回!”徐巍乍地一驚，如雷貫頂， “不是說好待三個月嗎”
陳煜見他如此惶恐，不由一笑，安撫道: “徐老師別擔心，只是回城裏試演，也就走個一星期，到時還要回來的。”
“那也夠突然的……”徐巍松了口氣，卻又不大甘心地說: “先前怎麽一點兒風聲也沒有，早知道這樣，我也好……也好……”
“也好什麽”陳煜問。
“也好跟你們一起去……”徐巍咬緊唇，眼中滿是難過， “罷了，以後再說。”
這頭剛說完，老鎮長就跟幾位屬下走了過來。
徐巍将文件遞過去，又陪在他身邊跟陳煜他們說了好些公事公辦的話。陳煜跟阿輝先走了，徐巍還有些文件要幫着處理，鎮長特意要他在會客廳等他。
專員在會客廳泡了茶，徐巍端坐其中，背脊骨挺得筆直。
約半個小時後，老鎮長匆匆趕來。進來後便反手合了門，一絲兒的門縫也沒給外面人留。
徐巍漸有些壓抑。
老鎮長說: “之前的事情，讓你考慮，考慮得怎麽樣了”
徐巍難為情地搖了搖頭，他知鎮長所提的事，正是他與王佳倩的婚事。
沒錯，早在年初，陳煜還沒來雲深之前，王家老母就托了隔壁鎮的媒婆向徐家媽媽提親。能得鎮長家青眼相看，徐母自然喜不自勝，無奈徐巍本人對這件事态度一直有些含糊。
後來王家人實在看不慣，當着兩家人的面在宗祠當場逼問了他，徐巍這才支支吾吾說考慮考慮。
他說考慮的那時候，才與陳煜見完第一面。可僅此一面，就足以動搖那乘龍快婿的良機。
徐巍思慮片刻，擰緊了拳，下定決心道: “多謝鎮長擡愛，我……”
他其實已想好了千百遍拒辭。
不想鎮長心境通明道: “你既然都這麽說了，我們也不好強求。只能說你跟我家那個沒有緣分，回頭我再勸勸她就是。”
“謝謝鎮長理解。”徐巍暗自松弛，卻又忍不住問: “佳倩她……”
“你放心，她要是再要死要活，也礙不着你的事。”王鎮長将半條大中華全扔給了他，滿目和藹: “沒什麽事，就去吧。”
“好。”
徐巍起身離座，直到出門下了樓，這心才算全然歡快起來。
陳煜在樓下等他。
徐巍壓根沒想到他還在，以為他跟阿輝一起，早回了排練室或住處。誰想到他一直擱在出門的必經之路上等他，兩人對上眼神時，陳煜剛好抽完一支煙。
“你……最近有沒有聽到什麽不好的話”徐巍怕某人傷心，故意拐着彎地試探他。
陳煜笑了笑，說: “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就是……就是問問……”徐巍看了眼別處，見長街無人，遂大膽道: “就他們說你是……是……”
“是蛇妖，還是蟒蛇總之離不開蛇，對不對”陳煜噗嗤一笑，推了把他胸， “那你信不信嘛”
“我當然不信。”徐巍信誓旦旦發起誓來， “我發誓，你要是蛇妖，我就立刻從這裏跳下去——”
他指了指兩人身旁的河，吓得陳煜上前一貼，飛快用手捂住他的嘴。
“別動……”他将胸緊緊靠在徐巍的胸前，額頭抵額頭，鼻尖碰鼻尖，巧笑倩兮: “這大白天的，瞎起什麽誓什麽跳下去，那河有多深，你心裏有數嗎張嘴就來也不怕晦氣。”
“我真沒想到你會走得這樣突然。”徐巍忽然感慨起來，兩人默契地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戀戀不舍地抱在一起。
陳煜說: “怎麽了”
“就覺得有些不大真實。”徐巍看着他的眼睛，口吻認真， “回想起過去一兩個月，真就好像進了一場戲。我沒看過話劇，卻好像真的參演了一部話劇，是你帶我進去的，帶我去那個玄幻的世界。現在你告訴我你要走了，就好像這幕戲就要結束了，即便你說你還會回來，我卻覺得，這戲斷了就斷了，我們都得回到現實中來。”
“那你有沒有想過以後”陳煜脫了他的懷抱，轉過身去，盡量不讓徐巍看到自己面兒上裹帶的困色。
“就沒想過以後我們的以後……”
你看，白蛇真動情了。
徐巍思忖片刻，回複道: “給我點時間，我考慮下。”
“你對王小姐也這麽說。”陳煜撇過身，苦澀地搖了搖頭， “考慮一下，考慮一下，考慮過後的結果多半也非我所願。”
“我會認真考慮的。”徐巍又發起誓來，男人就是如此，一到無法即刻佐證的時候，誓言就是最好的立約方式。
“那好，那我們就一言為定。”陳煜主動伸出手，緊握住他粗糙的手背，目色幽遠， “等我回雲深時，你告訴我答案。無論結果是好是壞，答應我，別難過。”
“好，我答應你。”徐巍抱了抱他，香樟樹影下，身形交錯。
“我不難過。”他吻了吻陳煜的耳廓， “認識陳老師，一直都是我的榮幸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