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
付景之抱着枕頭走去客廳,在沙發上獨自坐了一會兒,又磨蹭進卧室。卧室小燈沒關,沈聿洐已經躺下,背對進門的方向,付景之看了好一會兒他的背影,最終也沒等到沈聿洐讓他上床睡覺,吸吸鼻子,打開衣櫥拿了幹淨的被子離開卧室。
家裏沙發不小,但他有182,躺在上面始終不舒服。
燈一關,壓在心底的情緒如同電站打開閥門的水,蜂擁而出,尤其是委屈。
付景之禁不住哭了,整個人縮在被子裏,難過又不想被發現。
他和沈聿洐的三年沒有那麽多抓馬劇情,一直安安靜靜過日子,付景之已經将他劃分到家人列表,天天精心伺候。大一時,他就知道沈聿洐家很有錢,所以明白這種富二代從小到大被伺候慣了,同居後也不指望被他伺候照顧,反而是他日複一日心甘情願照顧他。
但即使過的平平靜靜,他體貼入微,他們這種病态關系還是迎來冷淡期,一步步朝着死亡走去。
付景之很愛他,從19歲到24歲,甚至貪婪的想在未來的日子裏依然深愛。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了,終有一天,他會離開。
他哭了許久,二天早上照鏡子,眼眶還是紅的,甚至有些腫。
顧不上這種小事,洗漱完鑽進廚房做早餐,煮了兩杯豆漿,沈聿洐喝豆漿不加糖,付景之一直記得。豆漿倒入杯中,拿起放糖的盒子,朝豆漿裏倒了一勺糖,攪拌好後端去餐廳放好。
沈聿洐起床出來,身上穿着睡衣,坐到餐椅上,習慣性先端豆漿喝了一口。還沒完全咽下去,便覺味道不對,眉頭微蹙,想吐已經來不及,全咽了下去。
付景之端着雞蛋餅出來時,看到沈聿洐一臉的不舒服,心知肚明的問:“大清早的又甩什麽臉?”
沈聿洐說:“豆漿甜的。”
付景之笑了笑,轉身要去端粥,“豆漿不加糖沒味。”就像一段關系,沒有真情,同樣無味。
“再煮一杯。”
付景之才懶得給他煮,端了粥出來,直接往餐椅上一坐,故意端起豆漿喝了一口,誇道:“還得加點糖才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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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洐盯着他手裏的豆漿肅然道:“糖吃多了會蛀牙。”
付景之朝他看過去,笑說:“蛀牙可以拔掉,不是嗎?”
“歪理。”沈聿洐丢了兩個字,拿起勺子攪拌軟爛的粥。
“跟你沒有理可講,”付景之一副你老大你說了算的樣子,“你說啥是啥。”說完,夾起雞蛋餅咬下大口。沈聿洐早餐不喜歡見油,雞蛋餅偏就需要油煎,他不喜歡,付景之喜歡啊。
“之之,我們談談。”
“談什麽?”付景之咬着勺子問,随後想起什麽,說:“你不是不喜歡吃飯的時候講話嗎?”
沈聿洐放下勺子,雙臂自然放在餐桌上,不茍言笑看着他。
付景之聳肩,“說吧。”繼續吃粥。
“你最近遇到不開心的事了嗎?”
“你總是不回我消息算不算?”付景之嬉皮笑臉的問他。
“我需要工作,無關緊要的消息一律不回。”
這個解釋,也太讓人不爽了,付景之眼底浮光掠影般劃過一絲嘲諷,“是消息無關緊要還是發消息的人無關緊要?”
“你不一樣。”
付景之心底頓時燃起一點希望的小火苗,“我有什麽不一樣?”
“你的消息我會一字一句看完,其他人不會。”
‘你’和‘其他人’之間确實不一樣,付景之有點點小小的感動,但這并不是他想要的,“學長,下次回我一句好嗎?”
将石頭投入海,尚且能激蕩起一層水花與水浪,他發的消息,怎麽能沒有回應呢?
“之之,”沈聿洐語氣凝重起來,“我和你不一樣,我很忙。”
“那就當我閑得慌犯賤吧。”這事沒啥盼頭,讓他失望才是沈聿洐的風格。
“還有嗎?不高興的事。”
付景之恹恹的嚼嘴裏的雞蛋餅,“沒有。”
“既然沒有,記得在門口等我,幫我挑衣服,還有不要在豆漿裏加糖,早餐不要做油炸食品。”
付景之從沒覺得沈聿洐聒噪,他一直話少,突然說這麽多,付景之煩得要命,敷衍的嗯了聲,暗道:我管你那麽多!我又不是你的媽。
沈聿洐吃飯快,付景之則慢悠悠,沈聿洐吃完了讓他去挑衣服,付景之暗暗翻白眼,羅裏吧嗦鑽進衣帽間挑了一套深灰色三件套,伺候沈聿洐穿上,拿着公文包送他到門口。
沈聿洐穿皮鞋時,付景之說:“沈聿洐,我們分手吧。”
沈聿洐淡淡的看他一眼,“你多大了?”
“2歲。”付景之心慌的說。
沈聿洐換上皮鞋,從他手裏接過公文包,沉靜的說:“童言無忌,我不會當真。不過,再有下次,那就如你所願。”
說完,他伸手去開門,付景之慌亂的心平息下來。想歸想,真說出來的時候,真怕沈聿洐說好。
他還不想分,還不想離開沈聿洐,三年時間呢,不是三天,沈聿洐說分他都得說不才行。
門開後,沈聿洐沒有立即邁出門,頓了頓,轉過身盯着付景之。
這一眼看的付景之心驚膽戰,沈聿洐不會突然明白他剛說什麽,準備說分吧。
卧槽!別這樣。
沈聿洐還沒行動,他的心口已經在疼了。
然而下一刻,沈聿洐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形和山一樣充滿壓迫力。付景之的心髒慌亂的跳個不停,後悔的想哭。
“我剛……”在跟你開玩笑。付景之想告訴沈聿洐,他鬧着玩,別當真。
但他的話被沈聿洐的唇堵在嘴裏,付景之全身一僵,沈聿洐在親他,他害怕的事沒有發生。頃刻間,如負釋重,伸手圈住沈聿洐的身體,将淺淡的吻遞進。
分開時,付景之戀戀不舍,又吻了沈聿洐的唇尖。
“乖。我去上班了。”沈聿洐聲音低啞,夾雜一絲qingyu。
付景之緩緩放開手,“早點回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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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沈聿洐,付景之摸着唇,仔細回味剛才的感覺。快成荒漠的他,迎來了沈聿洐澆下的甘露,枯萎的花草悉數複活。
沈聿洐也不是一點也不喜歡他的。
只要這點,就夠了。
付景之如獲至寶,心情好極了。
到公司後,劉媛媛給他發微信。
【景之,我想好了,下午我就去請假,明天我要去迎接我的白月光。】
【去。記得拍幾張給我看看,讓我也感受一下來自白月光的魅力。】
【一定一定。】
隔天劉媛媛真沒來上班,付景之被上司楊斯明叫去辦公室。
“今晚有個飯局,劉媛媛請假了,你跟我去。”
“我家裏……”付景之要按時回家做飯,飯局肯定去不了。
“你家離了你不行嗎?”楊斯明推推鼻梁上金框眼鏡,目光銳利。
付景之楞了一下,他和沈聿洐都不想請保姆,一直以來都是他負責所有家務,沒他還真不行,“我得回家做飯,不然我,女朋友得餓着。”
楊斯明嘲笑了一下,“我只聽聞女人在家洗衣做飯帶孩子,頭次聽說還有男人需要回家做飯。”
“我家比較特殊。”付景之也不好明說。
“你來公司多久了?”楊斯明問。
“半年。”付景之如實回答,大學畢業後,他沒有立即上班,沈聿洐希望他在家做全職先生,每個月按時給他一筆豐厚的錢。那時候他愛慘了沈聿洐,真答應了,做了兩年的全職先生。今年2月,他開始無法适應沈聿洐的寡淡,再三斟酌後,決定出來上班。起初沈聿洐并不同意,付景之跟他磨了許久才換來機會,沒想到他運氣挺好,進入了北嶼集團,也就是現在的公司。
因為沈聿洐立了規矩,9點前必須到家,也不許出去應酬,導致來北嶼這麽久,他還沒和同事出去吃過飯,也沒跟楊斯明一起出過差,每天公司、超市、家三點一線,半年來沒變過。
楊斯明悠悠說道:“半年,時間不短。”打開抽屜取出一張A4紙,放到邊沿,“半年來,你的業績一直處于下游,有什麽想說的嗎?”
付景之尴尬的拿起A4紙,上面清楚記錄着他半年來的每月業績,前兩個月業績沒達标,後面每月達标,可還是墊底。他沒想把業績幹的漂漂亮亮,他清楚知道,業績上去了,一定有希望往上站。但相應的,工作會增加,他會有越來越多的事做,會一點一點忘記那個飄搖的家。所以,他只管達标,別的不管。
“已經達标了不是嗎?”
“你的目标僅限于達标嗎?”
“經理,實不相瞞,”付景之将A4紙放回辦公桌上,“我有個家需要照顧,每天必須按時回家,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撲在工作之餘的時間上。”
“誰又沒一個家呢?說到底,還是爛泥扶不上牆。”
确實,付景之不否認,只要和沈聿洐挂鈎的事,他就會變成爛泥,無條件偏袒沈聿洐。
“回去好好想想吧,男人的一生注定要往高處走,駐足山下終會随波逐流。”
這話付景之仔細咀嚼,下班前看到楊斯明帶着助理提前走了,知道他們要去應酬,不禁想,應酬到底是什麽樣的。他已經24歲了,卻沒怎麽解除社會,兩年全職先生,幾乎把他弄廢了。
辛辛苦苦考上頂尖大學,辛辛苦苦攢學費将大學讀完,畢業後沒有和大多校友一樣,進入到各個公司發光發亮,掙個好前程,光耀門楣。反而,像一朵菟絲花,依附于一個男人。
楊斯明的話,無疑點醒了付景之一些事,回家做飯時心不在焉,不慎切到左手食指指頭,血一下子冒了出來。簡單處理後,繼續做飯,在沈聿洐到家前将飯菜端上桌。
他一如往常走到門口,将拖鞋從鞋櫃裏取出,沈聿洐還在打電話,語氣很淡漠說着公事。
待沈聿洐換下皮鞋,付景之收了放入鞋櫃中,明天周六,他得将鞋洗了。
起身接過公文包,跟随沈聿洐的腳步去衣帽間,進去後,沈聿洐才挂斷電話,付景之一邊拿家居服一邊說:“我上司今天想帶我出去應酬。”
沈聿洐目光深沉的看過去。
付景之拿着家居服走過來,“我拒絕了。”
他深情的看着沈聿洐,笑說:“我沒有忘記家裏有位需要吃飯的女朋友,只能拒絕。”
沈聿洐暗暗松了一口氣,“應酬魚龍混雜,不是你應去的地方。”
付景之幫他解裏面馬甲扣子,“但是這次拒絕了,再有下次可能沒辦法拒絕。”
沈聿洐安心的享受付景之的伺候,眼睛一直盯着他光潔的額頭,“我跟那邊打聲招呼,将你調到其他部門。”
“那不行,我大學學的就是銷售,肯定要繼續在銷售部幹。況且,銷售工資高啊,我一個月能拿很多錢呢,你知道我不是一個人,父母均不在,外婆外公需要我養活,錢少的活我不能做。”
“我每個月都有給你打錢,你沒用嗎?”沈聿洐也給過付景之一張卡,是三年前給的,整整100萬。這幾年,卻沒收到過一條消費消息。同時,他讓付景之在家負責他的生活起居,每月按時往他私人賬戶上彙入2萬,即使他非得跑去上班,這筆款依然沒停過,到現在也有幾十萬。再怎麽說,付景之比起大部分人是有錢的,壓根不用拼命的上班。
“當然在用。”付景之又不傻,每月生活支出需要自己出,沈聿洐既然把錢給了他,他就得用,并且用的心安理得,“你給的錢我分毫都用在刀刃上,吃飯,物業費,水電費,電梯費,有時要買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必要時還要給你添衣服。至于我外婆外公,我得自己養。”
“下個月開始,每月多給你1萬,一部分給你外婆外公,一部分留你自己花費。”沈聿洐以為付景之在暗示錢不夠,決定給他再加1萬,畢竟在照顧自己這方面,付景之沒有挑剔的地方,除了前兩天。
付景之拍拍他的胸口,“好了,出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