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最好別撒謊

你最好別撒謊

沈聿洐加完班回來，進門沒看到付景之就自己換上拖鞋，将公文包挂在牆上，先回衣帽間換衣服，出來後自覺坐到餐廳。

桌上三道菜，一道豆幹肉絲，沒有青椒，一道紅燒排骨，一道炒生菜，很快付景之端了一碗紫菜蛋湯出來。

“學長回來了怎麽不出聲？”付景之笑着問。

“剛到。”

付景之掃了他身上的衣服一眼，沒接話，轉身盛米飯出來，坐下後主動給沈聿洐夾了一筷子豆幹肉絲，皮笑肉不笑的說：“嘗嘗今晚炒的肉絲。”

沈聿洐沒覺着那裏不對，将肉絲送到嘴裏嚼，開始沒察出味兒，漸漸的那股尖椒的辣味上來了，他瘋狂往外吐。

付景之笑說：“學長，你幹嘛呀？吃進嘴裏的東西還吐出來。”

沈聿洐放下筷子，抽了紙巾擦嘴，如此不夠，着急說：“水。”

“好。”付景之起身接了杯水來，沈聿洐辣的不行，端起就喝，豈料付景之接的水是熱的，頓時将辣度提升，他強咽下熱水，張嘴往外呼氣。

付景之悠哉悠哉夾了一塊排骨送嘴裏，“有些人長嘴只為了吃飯。”

沈聿洐皺眉說：“為什麽往菜裏加辣？”

平時放點青椒沈聿洐能吃，尖椒這種辣他是一點也吃不了，付景之給他做了這麽些年的飯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就是故意。

付景之無辜的看向他，“這道菜就叫尖椒豆幹肉絲，它不辣能這麽叫嗎？”

沈聿洐說：“我吃不了。”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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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不為什麽。”付景之淡然一笑，回頭啃排骨。

見他如此雲淡風輕不當回事，沈聿洐心生郁悶，竟不知道自己什麽地方又惹他不高興，可罵不得訓不得，一時無奈至極。

“其他菜還有辣嗎？”

“沒有。”

整頓飯下來氣氛很怪異 ，吃完飯各做各的，沈聿洐回房間時在卧室床上看到幾個紙提袋，好奇的打開看了一眼，發現是西裝、襯衫、西褲和馬甲。以為是付景之給自己買的，吃到辣的陰郁頓時清掃而空，他想，付景之雖然鬧起碼是真心對自己的。

打開袋子，取出裏面的衣服，這麽一仔細看就覺得尺碼不對。付景之182，沒他高，衣服要比他小兩個碼，很容易辨別出來。

沈聿洐又不開心了，今天10號，北嶼發工資，付景之肯定領到了上月工資。他給自己吃辣就算了，竟然也不給他買衣服，哪怕是條領帶也行，他深深感到被忽視，出去想問問付景之又搞什麽。

付景之正在廚房洗碗，沈聿洐站在門口問：“你今天出去買衣服了？”

“買了。”付景之手裏的動作頓了頓，立即沖沈聿洐看過來，笑的有點欠揍，“楊斯明幫我挑的，他的眼光一直都很好，總能挑到适合我的。”

沈聿洐心中的陰郁瞬間轉化成怒火和酸苦，付景之視而不見回頭繼續洗碗，“他說像我這樣，要身材有身材，要顏值有顏值的人，必須多穿穿西裝，讓自己大放異彩，讓旁觀者驚鴻一瞥，久久不忘。”

沈聿洐更氣了，楊斯明竟然對付景之說出這種引導他打扮的花枝招展招蜂引蝶的話，低沉說：“我已經跟你說過，少在工作之餘跟他往來，你為什麽還要和他一起買衣服？”

他們這種行為，已經逾越上司和下屬關系，至少在他眼裏，兩人這樣顯得親密。付景之怎麽能跟另一個男人有這種親密行為？

付景之雲淡風輕說：“我不找他，難道要找你嗎？哦~沈總是大忙人，上班加班吃飯睡覺，哪有時間陪小情人買衣服？”

說着說着，付景之特別想砸了手裏的碟子，最好砸沈聿洐身上，弄出一道傷口，疼死他。

“付景之！”付景之的态度完全不把這種不合适行為當回事，沈聿洐暗暗捏緊拳頭，眼神逐漸變得暴怒，“你到底想搞什麽？”

付景之瞥他一眼，“學長，你不要多想嘛，我和楊斯明之間一清二白，沒你想的那麽龌龊。”

“我龌龊嗎？”沈聿洐生氣的質問，這樣不夠，走進去扣住付景之的胳膊，問：“你是不是又想分手了？”

付景之把碟子丢進水池中，厭倦的撥開沈聿洐的手，“你跟裴小姐之間的事，随便你解釋幾句我就信了，也沒深究到底。關于我和楊斯明，我跟你應該也解釋過，你為什麽不信呢？我信任你，你信任我嗎？”

“這不是信不信任的事，我明明明确的表示過，你為什麽非得對着幹？”

“你想知道為什麽嗎？”付景之把他推開。

沈聿洐皺眉。

“楊斯明和你不一樣，他除了在工作上會給予我幫助，工作之外，他教我怎麽生活，怎麽像一個人活着。而你，要求我這要求我那，要求我像一位聽話順從的妻子，以你為中心，以你為重心。”這種區別付景之是慢慢發現的，幾乎是那一瞬間，他開始厭惡和沈聿洐之間病态般的相處方式。于是，他想嘗試改變，就像楊斯明說的那樣，嘗試新鮮的東西。

何況，楊斯明是他和沈聿洐在一起後，認識的第一個同類，不住的想和他做朋友。

“所以，你今晚故意作妖，想逼我一氣之下趕你走是不是？”沈聿洐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輸給了一個小小的銷售經理，這種輸法太丢份了，付景之怎麽可以把他貶損成那樣糟糕，将楊斯明塑造的那麽出色。他把付景之這種想法歸咎成他想離開，然後跟楊斯明在一起，他是不可能允許這件事發生的。

付景之無語，“不得不說，你這腦回路很奇葩。”

“回答我。”

“不是。”付景之不想跟他吵，沒有陰陽怪氣。

“那你今晚在鬧什麽？”

“沈聿洐，你是不是準備結婚了？”付景之就沒打算憋着不問，他肯定要聽沈聿洐怎麽說，蘇沅說的那些他可以當成屁，只要沈聿洐說是還是不是，足矣。

兩人間箭拔弩弓的氣氛頓時碎了，沈聿洐的氣焰幾乎頃刻間消失，他怔怔的盯着付景之。

付景之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沈聿洐，你最好別撒謊，這種事你要是敢撒謊，咱倆別說明天，今晚就得散。”

他對沈聿洐的權勢地位不感興趣，更不稀奇他的金錢，他要的，一直是沈聿洐這個人和他的心。假如，沈聿洐結婚，無論對方是男是女，離開的人會是他。

他媽媽曾經說過：“一段好的感情，絕不會出現第三個人；一段成功的感情，是一直是你；如果有個人不可阻擋的闖進來，要麽你離開，要麽擅闖者離開。我們不能阻止他人強勢入侵，但可以決定自己的去留。”

因為付晚意這段話，付景之對自己的感情，也很有原則。就算他再喜歡沈聿洐，沈聿洐敢和別人結婚，哪怕分手的疼痛猶如萬箭穿心,他也要離開。

沈聿洐透過付景之的眼看到他的堅決，心髒猛地一縮，急忙說：“不結。這件事，家裏人确實提過，我沒答應。”

“你沒撒謊嗎？”付景之不确信問。

“沒有。”沈聿洐上前抱住付景之的身體，把臉埋進他的脖頸間，“我真不會結婚。”不管是因為陸聽雪不會結婚，還是因為別人，至少現在，他看到付景之對這件事的堅決态度，他是因為付景之不會結婚。

付景之眼中的冷酷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放松。

稍許，付景之推開沈聿洐認真的說：“學長，如果有一天，無論你是因為什麽原因，自願還是被迫選擇結婚，在你做下決定那一刻就要告訴我。我們都是成年人，有些事彼此遵守一下原則，行嗎？”

在這個信息化時代，像沈聿洐這種貴公子哥，結婚的事是瞞不住的，除非他一家人刻意隐瞞外界所有人。付景之不希望，他是通過網絡得知沈聿洐結婚的事，在一起這麽些年，真的愛過珍惜過，基本的坦蕩坦然要做到。

這話莫名揪住了沈聿洐的心髒，結婚的事他确實不用欺瞞付景之，那陸聽雪的事呢？假設那天他瞞着付景之和陸聽雪在一起了，能瞞住付景之一輩子嗎？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甚至不敢直視付景之的雙眼，他好像要慎重考慮應不應該盡早和付景之分開，以免付景之最後知道了，會以特別決絕的态度離開。

北嶼年假有10天，臘月27放到初七，付景之跟家裏打了一通電話，列了年貨表，獨自外出采購。他本想叫上放假的沈聿洐陪他，沈聿洐有事沒去。

在付景之東奔西走時，沈聿洐乘坐飛機到末川市的最大影視城找陸聽雪。酷新有部劇拍到三分之二時，導演因病住院，據說病的很重，需要即刻手術，手術成功後需要休養一年之久。酷新和另一家投資商趕進度，于是陸聽雪傷勢未愈主動請纓接下這個擔子。

沈聿洐非常不贊同，他也是一位傷員，怎麽能在這時候跑來劇場？

他找到陸聽雪所在片場時，所有人都在吃飯，陸聽雪端着盒飯和副導坐在一起讨論劇本。那盒飯裏的菜特別簡單，青椒土豆絲和一點泡菜，沈聿洐不知道他怎麽吃得下去。

“雪哥。”

低頭的陸聽雪聞聲看過來，有些驚訝，“怎麽突然過來了？”

沈聿洐說：“過來看看你。”

副導疑惑的看向沈聿洐，陸聽雪放下盒飯，立即介紹道：“這位是北嶼二公子，楊哥你應該還沒見過。”

沈聿洐幾乎在公衆面前露臉，有需要露臉的有沈聿廷和沈楠上，不過圈裏人知道北嶼有兩個公子，大的在北嶼任職副總，小的單幹，所以大部分人知道他存在卻沒見過。

楊導很震驚，趕緊放下盒飯起身打招呼，“原來是北嶼二公子，我這眼拙，沒認出來。”他伸出手想和沈聿洐握手，沈聿洐淡漠掃了一眼，楊導只能尴尬的收回手。

沈聿洐說：“楊導，我來找雪哥，你先忙。”

“行。那什麽，聽雪，你跟沈少爺去吧，他大老遠跑過來不容易。”楊導說。

陸聽雪想沈聿洐現在到，應該沒吃午飯，片場的盒飯他也吃不下去，跟楊導叮囑幾句随沈聿洐走了。

出了片場，沈聿洐說：“你應該在家裏好好養腿，又不缺錢，幹嘛這麽着急跑過來拍戲？”

陸聽雪笑着說：“哪有你們想象的嚴重啊，又沒傷到骨頭，只是皮肉而已，已經結痂了。”

沈聿洐固執說：“沒傷到骨頭也不能這樣。”

陸聽雪說：“小洐，你以後會對你喜歡的人特別好吧。”

沈聿洐抿抿唇，看向遠方說：“那也要看是誰。”

影視城附近沒什麽好吃的，沈聿洐開了半小時車，到末川市內找了家高級中餐廳，點了大補的菜，看着陸聽雪吃到嘴裏才滿意。

吃到一半，旁邊的兩個女生認出了陸聽雪，激動的找他要簽名，要合影。陸聽雪現在轉到幕後，以後不會再屏幕上露臉，于是拒絕了她們。

看着她們失望離開，沈聿洐滿意地說：“就應該誰都不給。”

陸聽雪輕笑，“怎麽？”

沈聿洐說：“你已經不是頂流明星陸聽雪。”

拍完下午的場，沈聿洐送陸聽雪回酒店，陸聽雪沒打算休息，拿了劇本研究。沈聿洐也不打擾他，靜靜坐在一邊，待到11點，才準備離開。

“雪哥，過年你回平京嗎？”

“回。”

“那等你回了平京，去我那吃飯，怎麽樣？”上次陸聽雪說要去他家吃飯，他還記着，他一直在等那天。

陸聽雪擡起頭看向他，笑着問：“方便嗎？”

“方便。”

“行。我回去前通知你。”

“好。”

沈聿洐頓時心花怒放，雀躍的跟他道別離開房間，出來時看到過道上站着個男人，從頭到下一身黑，脖子上挂着相機。

兩人對視一眼，男人立即轉身朝另一邊走，沈聿洐沒有多想，徑直走進電梯離開。

付景之買了一堆年貨，準備明天送回去，他也沒車，沈聿洐不在他只能約個車把東西拉回去。

晚上他洗完澡就睡了，淩晨3點沈聿洐才上床将他抱住。

二天付景之約的車到了梅裏灣小區門口，付景之拎着大包小包，來回跑了三次，最後一次鑽進卧室跪趴在沈聿洐身上，将他弄醒。

沈聿洐睡的正好，被他一番折騰，略微有點脾氣的說：“大早上，你幹嘛？”

付景之在他臉上啄了一口，笑說：“我給外婆送年貨去了，晚上回來，不要太想我。”

沈聿洐倦倦的嗯了聲，剛閉上眼立即又睜開，這回完全清醒了，把要走的付景之抓回來，“你要去哪？”

“我去給外婆送年貨。”

這回聽清楚了，沈聿洐松了一口氣，“嗯。早去早回 。”他還以為付景之要離開呢，感情聽錯了。

昨夜睡得晚，今天又不上班，難得睡個懶覺，付景之一攪和，他很不爽，可等人走了，安靜的卧室讓他又睡不着，莫名的感到空落。

輾轉幾次，也沒能睡着，該死的電話又打來了，抓過手機一看是他哥，手指在接聽和拒絕之間猶豫了一秒，最後滑向接聽。這個時間給他打電話，多半是讓他回家準備過年。

“你昨晚在哪？”沈聿廷開口就問。

沈聿洐說：“在之之這邊。”

他和付景之的事，沈聿廷一直知道，也是最早知道的，并且知道他對陸聽雪‘心懷不軌’。所以在沈聿廷面前，他一直稱付景之之之。

“你真在付景之那邊？”

“對。怎麽了？”

“今天的熱搜是昔日頂流陸聽雪和北嶼二少爺酒店私會，照片我看過了，上面的人确實是你和陸聽雪。”

沈聿洐倏地從床上坐起。

“你說你在付景之那邊，難道你有分身之術，一個跑去了末川找陸聽雪？”

完全接收了這個消息的沈聿洐此時此刻只有一個想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