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這個男娃娃長得真好看,有些眼熟。”◎

浴池裏霧氣缭繞,青銅碎鏡很快便暗了下去,“好感值+2”的提示音響起。

趙止回到浴池中,繼續擦拭自己的長發。

“宿主你真厲害,這樣一來,”因果不由感慨道,“以後我們不僅能通過青銅碎鏡的灼熱而受到提醒,還能被神祇寫下的字提醒了。”

宿主沐浴的時候因果也沒有閑着,它開始統計好感值,第一位神祇好感值統計完畢,數據無異常;第二位神祇好感值統計完畢,數據無異常;第三位神祇好感值...第三位神祇好感度?

因果忽而出聲,“宿主,我發現業溟的好感值進度變成了灰色。”

趙止問,“為什麽會是灰色?”

“好感度變成灰色表明好感值已經超過太長時間沒有增長,是危險的信號,”因果擔憂地說,“雖然宿主你在其他兩位神祇那裏增長有序,但如果在業溟神祇這裏一直沒有進度,很有可能功虧一篑。”

因果繼續說,“到最後,你有可能就會因為這一位神祇被永遠留在這裏,甚至生命消隕。”

趙止停下擦拭的動作,擡起眼看向霧氣,難得地承認,“他有些棘手,讓我再想想。”

因果便看着自家宿主真的開始‘想’了起來,趙止趴在池邊若有所思,靜默得如同一張水墨畫。

浴池裏的霧氣越來越氤氲,溫水滾動着。

浴池邊設有尋頃門特地為成化閣安排的瓊漿小盞,盞中都是可以提升靈力的美酒,琉璃杯中玉液搖晃,且取之不盡。

浴池邊便若有若無地被熏上了酒氣。

溫水中,趙止腳踝上的紅繩又亮了起來,她把紅繩解開,放到自己的手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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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霧所化成的字浮現在半空,影影綽綽,“在幹什麽?”

趙止用手指沾上水,浮在碎鏡的表面一筆一劃地寫字,“還在

沐浴。”

她一邊寫的時候一邊拿起酒盞喝了一小口,嘴裏頓時彌漫開果酒味。

因果在一旁看得雲裏霧裏,畢竟自家宿主是從來不喝酒的,要麽不喝酒,要麽就是為了什麽事而喝酒。

最後它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宿主,你在幹什麽啊?”

趙止平淡地開口,“做個實驗。”

趙止把紅繩送到自己嘴邊,用帶着果酒味的唇輕輕地在青銅碎鏡上親了一口。

青銅碎鏡似乎更燙了一些,連帶着玄霧彙成的字一起震晃。

沒過一會兒,“好感值+2”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沐浴完後,趙止束起成化少主的裝扮,朝尋頃門主峰走去,今日是她授課的日子。

因為比平日裏晚來了一些,教塘外站着的監課長老十分心神不安,畢竟早就聽聞成化少主是個不好惹的性子,而這位少主的父親、也就是成化門的師祖,那便更惹不起了。

趙止來的時候,監事長老已經開始第十三次反思起自己之前是不是沒有替成化少主把課給管好,連去成化門致歉的說辭都想好了。

看到趙止如常來了後,監事長老趕緊殷切地把趙止請進去,今日來的弟子比上次多了許多,教室如此大還是沒能全都坐得下,後面還擠擠攘攘地站着許多弟子。

前排坐着的基本都是女弟子,正悄摸摸地拿眼神觑趙止。

前排裏,有一個十分眼熟的女子身影,因果一見便喊出了聲,“鬼境的陳拂溫!”

陳拂溫現在穿着的是熙和門的弟子裝束,因為她長得十分端麗,于是看起來真的便如同正派弟子一般。

平日裏附在她身上的仙人鬼火們化為火印紋腰帶,被陳拂溫系在了腰間,這讓她看起來周身充滿了火靈力。

但其實她并沒有火靈根,只會巫術和占蔔術。

尋頃門弟子向來以修行為尊,有好幾個弟子坐到陳拂溫的身旁,誇贊起陳拂溫腰間的火印紋被繡得十分好看。

在知道陳拂溫是熙和門的弟子之後,又開始誇贊起她的火靈力真厲害,怪不得能成為器修。

陳拂溫笑得有些得意,但眉眼裏還是因為自己沒法回到鬼境的境況而鍍上了一層陰氣。

自從那日她帶着陰鬼去往趙止的門外後,她便無法回到鬼境,甚至無法離開仙人鬼火的佑護,要不然,下一秒她就會變成一道血霧。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以後再也無法回到鬼境繼續供奉鬼世子後,陳拂溫的神色便越來越黯淡。

陳拂溫腰間的仙人鬼火們則是一直仰着頭看向站在高臺上的趙止。

“欸,這個男娃娃長得真好看,身上的靈力真充沛。”

“這就是那什麽成化門的少主了吧,我記得這個門派幾千年前飛升過一個弟子。”

“等等...你們不覺得這個少主長得有些眼熟麽?”

幾個仙人鬼火開始仔仔細細地打量起趙止。

其中一位仙人鬼火擅長算命數,掐指一算,聲音立馬喊出來,“這不是那個石榴小妖麽?命數一模一樣!”

“竟然是趙止,這使得是什麽障眼法,竟然能騙過我們的眼睛?”

“趙姑娘還真是身份衆多啊,沒想到她還是成化門的少主。”

陳拂溫也聽到了仙人鬼火們的讨論,眼神一變地看向高臺,“成化門少主就是趙止?”

她咬緊牙關,臉色越來越難看。

之前她還以為趙止是在同時攀附‘荼’和成化門少主,“她...怎麽可能是成化門少主...”

雖然她一直生活在鬼境,但也知道成化少主的名聲,“成化少主如此尊貴的身份,她怎麽可能是他...”

仙人鬼火們又仔仔細細地查探起趙止的命數,最後确鑿地說,“趙止便是成化少主,不是同名同姓,就是同一個人。”

陳拂溫直接站了起來,眼睛直直地看向高臺上的趙止,高臺之下弟子們的眼神也紛紛看向陳拂溫,不知道這位熙和門的弟子要幹什麽。

衆目圍睹之下,最着急的是監事長老,他本來就有些擔心成化少主覺得他辦事不力,現在竟然有弟子竟然敢直接在授課途中站起來!他板着一張臉拿着戒尺直接走到陳拂溫面前,“違課紀,跟我到外面來。”

發現趙止根本沒有把眼神分給她後,陳拂溫臉色差點沒挂住,但她腰間的仙人鬼火們紛紛開口,“這位小友,你可要三思啊,你要是在這裏被發現你的鬼境身份,可就要早早得變成一道血霧了。”

仙人鬼火們繼續說,“這位趙姑娘你現在一個人對付不了她,不要輕舉妄動,她現在還不知道你是誰,千萬別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都是人麽,”陳拂溫不服氣地問,“她能比我厲害多少?”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衆生不同選擇的不斷積累,都會造成巨大的差異,再加上種種外因,更是人與人之間有鴻溝,”仙人鬼火們勸到,“現在世子殿下十分喜愛她,我們需要在等待其他機會,而不是自亂腳步。”

聽到這話,陳拂溫更加生氣了,“世子大人不是喜愛她,只是覺得她新鮮,當成藏品一樣收起來罷了。”

但最後,她還是咬着牙關跟着監事長老一起走出去,窗外響起“啪啪”的戒尺聲,門內有不少男弟子憐香惜玉——

尋頃門和熙和門因為之前比試器修的緣故一直明裏暗裏不太對付,想來這次監事長老肯定不會下手輕了,他們都試過這戒尺的味道,帶着靈力的戒尺,輕輕幾下,就能打得他們三個月沒法拿筆,也不知道這位熙和門的女弟子知不知道千萬不要用自己的慣用手受戒,要不然估計這幾個月裏連吃飯都要費勁兒了。

尋頃門近幾日一直在下雪,且一日比一日大,今日便尤其得大,尋頃門的幾座山頂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趙止撐着傘往回走,雪細細簌簌地從半空中落到傘面上,傘是散課後、一位女弟子紅着臉塞到趙止的懷中的,傘面上繪着紅梅,雪落在傘面上,便如同落在了紅梅上。

因果突然在她的神識中開口,“宿主,‘荼’回來了。”

趙止略微停下腳步,沒有繼續往成化閣走,而是去往‘荼’的住處。

門外的随從們被雪凍得鼻尖發紅,見來的人是成化少主,立馬恭恭敬敬地給請了進去。

亭臺樓閣之間,趙止沒找到‘荼’的身影,她在雪中停駐了會兒,最後走向書房推開門。

書房內緊閉着窗戶,卻不比大雪天暖和多少,趙止放下傘走進去。

書房內依舊沒有人,但書桌上散着許多書,不像是‘荼’平日裏的收納的風格,那些書都被門外的風吹得露出扉頁。

“這些...”因果看到後,十分驚訝,“這些不都是宿主你之前燒毀的書麽?”

書桌上所有的書,字裏行間都寫着‘無情’和‘克己’二字。

因果開始掃描起書桌上的書,“無情道、又是無情道、還是無情道...怎麽全都是有關無情道的書?”

因果開始不安起來,“看來這次‘荼’在迷林肯定經歷了什麽轉變,要不然他不會重新把這些書給拿回來。”

因果立馬開始檢查起‘荼’的好感度,發現沒有變化後也沒有松了口氣,而是愈發疑惑。

趙止眉眼不動地環顧四周,她的眼神最後定在桌子上的一個卷軸上,卷軸上的字力能透背,依稀能看出來用的是新墨。

趙止抽出卷軸,卷軸順着力道“嘩啦”“得被展開,卷軸有半人高,上面的字遒勁而張揚,大片的筆墨沿着卷軸傾瀉。

一曰”滅人欲“,二曰”克己複禮”。

因果訝然地看着這些筆墨,“宿主,雖然我也不想相信,但我覺得...‘荼’可能想起來他是一個神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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