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切磋
第26章 切磋
“知魚,你黑眼圈怎麽這麽重?昨晚沒睡好嗎?诶玖伏學姐,你怎麽一個人睡,也沒睡好啊?”在回書院的路上,黃無願看看左邊的莊知魚,又看看後座的穆玖伏,不禁感嘆起來,“辦活動就是辛苦啊。”
莊知魚沒有說話,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根本不敢回頭去看穆玖伏。畢竟,昨夜發生了那樣的事……
坐在商務車前排的揚清兒很興奮,扭頭過來問:“下午學生間的自由切磋,你們要上場嗎?”
莊知魚連忙搖頭:“我不了,我旁觀就好。”
“我也不了,”後排的沈佩元說,“我才剛入學,技藝不精,就不給書院丢人了。”
“你呢?黃五元?”揚清兒問。
莊知魚聽見她這話,心中便已了然:她想看黃無願打人。
“我?算了吧,怪累的。”黃無願也不想上場。
“我想去,”穆玖伏說,“能看看自己和別人的差距在哪裏,是好事。”
“師姐去,那我也去,”揚清兒連忙說着,又不忘打趣黃無願一句,“你還說我是膽小鬼,你自己看看,誰膽小?”
“我可沒怕。”黃無願說。
幾人一路閑聊着,回了西平科學技術學院。現在還不到兩點,切磋活動在下午兩點半開始,她們就先人手一杯咖啡,坐在操場邊閑聊。
秋日的午後,陽光很好,溫暖但不刺眼。雖然還不到時間,但操場周圍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除了學生之外,還有很多老師也早早地到了操場,等着看這一場大戲。
莊知魚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對面穿着漂亮旗袍的顏正安,但顏正安沒有看她。莊知魚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她在看李桂英。那花白的頭發,在衆人之中還是有些顯眼的。李桂英手裏還拎着一瓶酒,時不時地喝一口。
“我導師來了,”揚清兒小聲對莊知魚說,“就在對面。你說,我該不該過去打個招呼?按理來說應該是要去的,可是好遠啊,不想跑過去。”
“要不……問問你師姐。”莊知魚說着,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卻根本不敢扭頭去看穆玖伏。
已經一早上了。這一早上,兩人誰都沒敢看誰。昨夜的荒唐明明不算逾矩,卻又實在是很過分。莊知魚已然不知該怎麽面對她了,即使她們還沒有服下解藥,還能聽到對方的心聲。
“先不過去了,”穆玖伏在她們身後說,“老師看起來好像很忙。”
莊知魚擡頭看向關和穎所在的方向,只見她正在對面曬太陽,身邊只有徐奇在找她閑聊。但是看起來,關和穎頗有幾分心不在焉的意思,目光時不時地游離出去……哦,她在看顏正安。
嘶……這關系。莊知魚被自己的腦洞吓到,不禁輕吸了一口氣。
“諸位諸位!”兩點時,一面鼓從操場上升起,敲得震天響。不周山書院的院長王和平立在主席臺上,傳音說着:“想切磋的同學,如今可以入場了。本次切磋,模式衆多,有車輪戰,有多人混戰,有回合制……對戰模式随機分配,對戰對手也随機分配。希望大家,踴躍參與!”
連對戰模式都随機分配?莊知魚頗為震驚:“這也……太随意了吧。”
“哦,忘記你初來乍到,不太了解術士的規則,”黃無願連忙和她解釋,“術士切磋,運氣也是要考量的因素之一。所以我們在這些規則上一向随意,進場了才知道具體對戰方式。”
“這、這……”莊知魚顧不得昨夜之後的羞恥,沒忍住看了穆玖伏一眼。雖然她知道,穆玖伏很好學、很勤奮,還曾經殺了一個傀儡,可她看起來文文弱弱的,萬一被分到了一個難纏的模式,可怎麽辦?
“好啦,你不用擔心我們,”揚清兒見莊知魚的擔心都寫在臉上,便笑着寬慰她,“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參加,心裏有數的。”她說着,回頭看向穆玖伏:“師姐,我們走吧?”
“嗯。”穆玖伏應了一聲,便同揚清兒一起站起,要走下看臺。
“注意安全,”莊知魚忙說,“你們……都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揚清兒笑着,又問黃無願,“黃五元,你不說點什麽?”
“切磋而已,大家都來囑咐什麽,味道就變了,別弄得像是送你們趕赴戰場,”黃無願說,“你們玩去吧。”
“哼。”揚清兒小聲哼了一句,便同穆玖伏一起下了臺階。
“你一定要小心。”莊知魚在心裏說。
“你終于願意看我了。”穆玖伏說。
“你別打岔,”莊知魚再度想起昨夜的事,臉微微一紅,又連忙重複着,“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穆玖伏一邊下樓梯,一邊想着,“你放心,我們痛感相通,為了你,我也會小心的。”
“好,”莊知魚想,“你最好說話算數。”
莊知魚目送着她們離開,還沒回過神來,身後的黃無願卻又清了清嗓子。“那個,知魚啊,”黃無願站起身來,放下咖啡杯,先扭了扭腰,又活動了手腕腳踝,“我還是決定,下去湊個熱鬧。”
“嗯,好。”莊知魚說着,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你看我的眼神怎麽這麽奇怪?”黃無願問。
“沒什麽。”莊知魚連忙笑了笑,“師姐加油!師門不能沒有你!”
“哈哈,我就是去玩玩,別這麽誇張。”黃無願沒再多說什麽,轉身就走了。
莊知魚目送着黃無願離開,又想去追尋穆玖伏的身影。可操場上亂哄哄的一團,她早就看不清穆玖伏身處何地了。但黃無願的銀紫色頭發和揚清兒的粉毛還是很顯眼的,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她們。而穆玖伏……嗯,她站得很遠,孤零零地站在一邊。
“學姐學姐,”身旁的沈佩元小聲說,“你好像很緊張?”
“沒有,”莊知魚穩了穩心神,“第一次見這場面,有些激動。”
“我也是第一次,”沈佩元說着,望向操場,“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小輩中的佼佼者也不可輕視。今日,正好長長見識。”
莊知魚聽她說話,不禁笑了笑:“你怎麽突然拿腔拿調的?”
“啊?有嗎?”沈佩元笑了兩聲,看起來還有幾分嬌憨。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天上的雲被風吹了聚、聚了散,幸好最終只留下了一望無際的湛藍天空。天朗氣清,正是一個好天氣。
半個小時不知不覺地過去了,進場報名的時間截止。又是一聲鼓響,不周山書院的院長王和平又發言了:“分配結果已經随機生成。前十五人為五人混戰,共三場。有四十人分為兩隊,為車輪戰。最後十人兩兩對決,為回合制。”說罷,又是一聲鼓響,金光閃閃的對陣名單就飄浮在空中,在看臺的每個觀衆眼前都過了一圈。
“五人混戰,黃無願、揚清兒……學姐,她們在一組诶!”沈佩元忙拉了拉莊知魚的袖子。
“是的,我看到了,”莊知魚的目光飛速搜尋着,又忽然愣住,“車輪戰,穆玖伏。”
“車輪戰……”沈佩元說,“聽起來就累。”
名單從觀衆眼前飄過的時候,操場已經開始清人了。倏忽間,偌大的操場只剩了五個人,黃無願和揚清兒恰好在第一場。
“這混戰每場只有一名優勝者,車輪戰是堅持最久的人獲勝,”沈佩元遠遠望着比試的規則,“好複雜,好殘酷。”
說話間,一聲鼓響,第一場比拼開始了。操場上的五個人卻沒有立即動手,大家面面相觑,都不好意思先發制人。一時間,僵在那了。
揚清兒扭頭看了看黃無願:“又是這樣。”
黃無願點了點頭:“那你來……”一句話還沒說完,便有一只白色的蝴蝶向黃無願飛來——這是揚清兒的蠱蟲。揚清兒害怕蟲子,這麽多蟲子裏,她也就對蝴蝶稍稍有些好感。
“我話還沒說完呢!”黃無願看似惱怒,卻靈巧地躲過了一擊,揮手就回了一支水箭。可那箭并沒向揚清兒射去,微微歪了些許,便向另一人肩頭而去。那人一驚,連忙一躲,水箭便蹭着他肩頭劃了過去。
“哎呀,不好意思,打偏了。”黃無願看起來十分誠懇。
莊知魚本來還很緊張,看見這一幕,不由得放松了些。“她們倆還挺會打配合的,”她想,“看來以前沒少幹這事。”
正想着,操場裏已經打了起來。有人先動了手,那其他人也不必客氣了。綠茵場瞬間變得光彩奪目、絢爛璀璨,金色的光圈一會兒一個,白色的蝴蝶滿場亂飛,時而有火球亂砸,時而又有銀光一閃,還有五彩斑斓的黑四處追着人跑……莊知魚眨了眨眼睛,這簡直是一次光污染大會。
昨天在會議上時,她也不是沒見過那些前輩學者用術法,根本沒有這麽多花裏胡哨的東西。難怪當時有人感慨:“現在的孩子,電視劇看多了,一定要給自己的靈力添點顏色才高興。”嗯,莊知魚悟了。
但是在光影閃動中,莊知魚還是努力看清了點什麽。黃無願根本沒在打,她只是跟在揚清兒身後,擋着那些想攻擊揚清兒的人。不得不說,黃無願的拳腳功夫是真的好,打人幹脆利索、拳拳到肉,卻又從不乘勝追擊,把點到即止發揮到了極致,如揚清兒所說。最可怕的是,她的态度一直很好。
“對不住對不住。”在一腳踢飛一個人之後,黃無願總是滿臉帶着歉疚的笑意,點頭哈腰賠禮道歉。于是,整個操場上都是她道歉的聲音。
揚清兒也沒有她表面上那麽弱,她個子不高,蝴蝶看起來也沒什麽攻擊力,但這一切正好讓對手放松了警惕。那蝴蝶并不是普通的蝴蝶,莊知魚親眼看見,有一人躲閃不及,在碰到那蝴蝶之後,剎那間渾身起了紅疹,撓個不停。雖不致命,但看起來也怪難受的。
“好、好歹毒的招數!”那人一邊瘋狂抓撓着,一邊罵着,還打了個噴嚏。
“對不住哈!”黃無願替揚清兒高聲說着。
“這位同學,你是不是花粉過敏,”揚清兒很關心他,她很疑惑,一邊躲着其他人的火球,一邊問候他,“我這蝴蝶,只能讓人頭暈目眩渾身無力啊……”
其他三個學生倒也沒那麽弱,只是可惜,揚清兒和黃無願太熟了。每每揚清兒要被打中時,黃無願一個光圈就能完好無損地帶走她,讓她躲過攻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黃無願一個就能打四個,如果沒有黃無願相護,體術一般的揚清兒怕是很難撐到最後。
在揚清兒和黃無願的配合之下,很快,操場上的另外三人都倒下了。揚清兒大為暢快,轉過身去,笑着看向黃無願,這才問道:“你怎麽突然下來了?不是說,不來嗎?”
“因為你來了呀。”黃無願也望着她笑。
“因為我?”揚清兒愣了一下,竟有些難以掩蓋的嬌羞。滿天的蝴蝶歡快飛舞着、又小心震顫着,就如同主人的心情。此時此刻,綠茵場上,正是一派好風景。
看臺上的莊知魚看見她這神情,不禁為她擔憂起來。“戀愛腦,沒救了。”她想。
“當然是因為你呀,”黃無願說,“我想,如果我可以和你分到一組,就好了。”
“為什麽?”揚清兒又問。她望着黃無願,暈暈乎乎的,仿佛那白色的蝴蝶落在了自己身上。
“因為,我突然想起來,第一名是有獎勵的。”黃無願說。
“啊?”揚清兒沒反應過來。
黃無願笑了,她笑得很真誠:“沒想到,我運氣這麽好,真的和你分到一組了……這樣就不用那麽累了。”
揚清兒終于明白她的意思了,她登時惱羞成怒紅了臉,指着黃無願說不出話來:“你、你……”
“清兒,得罪啦,”黃無願微微颔首,點頭致意,又擡起頭來,毫不留情,“看招——”
在揚清兒被打翻在地的那一刻,莊知魚閉上了眼睛,不忍直視。“無願姐……未免……太狠了。”她想。
“不過,無願也算手下留情了,畢竟護她到了最後,最後一招也沒太用力。無願實力很強,那幾個人,沒一個是她的對手。如果無願放了水、讓了她,反而是不尊重她。”穆玖伏在心裏說。
“你是這樣想的嗎?”莊知魚問。
“是,”穆玖伏說,“我知道,如果是你,你也會這樣做。不然,當初我導那節課上,你就會說出正确答案了。”
“我雖然也這樣想,但還是有些心疼清兒,”莊知魚想着,瞥了一眼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灰頭土臉的揚清兒,“畢竟,那是她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