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嘴唇相觸的瞬間, 賀雲承明顯地感覺到,鐘渝整個人都僵硬了。

這個吻只是試探,淺嘗辄止, 賀雲承稍微後退開,視線與鐘渝相接。

鐘渝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睜大,眸光閃動着無措與茫然,像是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賀雲承心頭一熱, 再次吻了過去, 在鐘渝避開之前, 手扣住他後頸,微微使力,将人壓向自己。

鐘渝被動地承受着,身體僵硬, 甚至連呼吸都忘了。吻逐漸加深, 他愈發招架不住,擡手抵在賀雲承胸口,輕輕推了推。

賀雲承放開他, 結束了這場單方面的親吻。

兩人的呼吸都有些淩亂,彼此心照不宣地移開了視線。

賀雲承虛握了下左手,剛才這只手就按在鐘渝頸後, 指尖仿佛還留有那皮膚的細膩觸感, 沾染了鐘渝特有的清爽氣息,連帶着體溫都變得灼人。

他有些想不通, 自己居然會吻鐘渝, 真是鬼迷心竅了。

賀雲承面無表情地站起身, 大步往回走,嗓音毫無異樣:“回去吧。”

而在此時, 俱樂部的小酒館裏,高彥磊正看着滿臉不虞的靳子睿,見他又灌下一口酒,好聲勸道:“賀雲承他那人就這樣,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靳子睿眉頭一皺,酒杯底“咚”一聲磕在吧臺上,氣憤道:“他今天那球就是沖着我來的,要是再偏一點,我這會兒說不定就在ICU裏躺會了!”

高彥磊心說要不是賀雲承留了手,這會兒确實應該去ICU探望你。他觑了眼酒杯,幸好這種玻璃杯底厚,不然靳子睿這麽一磕,今兒少說得進趟醫院。

想起靳子睿看鐘渝的眼神,他清了清嗓,傾身湊近,聲音低了些:“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對賀雲承那相好有意思?”

靳子睿目光閃爍,掩飾地端起酒杯,吶吶地沒說出個所以然。

他言辭閃爍,肯定是有鬼。高彥磊心裏有數了,靳子睿看上誰不好?非要去招惹賀雲承這麽個混世魔王。

高彥磊嘆了口氣,拍了拍靳子睿肩膀,語重心長地說:“聽哥們兒一句勸,別去打賀雲承相好的主意,最好把心思也掐了。”

靳子睿不服氣,嚷嚷道:“賀雲承對他又不是真心的!憑什麽別人不能喜歡?”

他喝了酒,又帶了情緒,聲音就有點大,高彥磊趕緊捂住他的嘴:“噓,祖宗诶!你小點兒聲,是怕別人聽不到嗎?”

好在今天是包場,酒館裏沒啥人。

靳子睿撇開他的手,“別動我!”

高彥磊也不在意,好脾氣地問:“那你說說,你看上他啥了?”

看上鐘渝啥了?靳子睿也說不太清,大概就是第一眼的驚豔,正好撞在他心口,說通俗點算是一見鐘情。

人的感情來得就是這麽簡單,居然對剛見一面的人上頭了。

以至于在知道他是賀雲承情人的時候,他竟然有種暴殄天物的惋惜。

“他好看吧,氣質又特別,覺得賀雲承配不上。”靳子睿耷拉着眉眼,有些洩氣地說:“不想他被玩弄感情。”

那就是見色起意呗……

高彥磊露出個果然如此的笑容,“我跟賀雲承也認識一段時間了,不敢說了解,但也大差不差。”他給自己也倒了杯酒,“你別看他嘴上說玩玩而已,但其實看得可緊,眼睛都巴不得長人家身上,這次只是警告 ,要是你真挖他牆腳,就他那壓根不在乎臉面的瘋狗德性,他能和你拼命你信不信?”

說着把杯子往前遞了遞。

靳子睿和他碰了下杯,眉頭皺得都快打結了:“他要是真喜歡,又怎麽會那樣對他?”

“哪樣?”高彥磊挑起一邊眉毛,“你又沒在人家床底下,看到的只是表面,萬一人家私下裏親親熱熱呢?”

靳子睿被他這句話刺激到了,情緒又激動起來:“你又知道了?!”

高彥磊哈哈笑了幾聲,“話雖然不好聽,但我是真心勸你,色字頭上一把刀,那大學生看着是個有心性的,說不定賀雲承自己都得栽個跟頭。”

靳子睿垂下了眸子,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高彥磊悠閑地剝了顆薄荷糖,漫不經心地嚼着,清涼的薄荷味兒沖淡了酒氣。

靳子睿那糾結的模樣落在他眼裏,這事兒多半沒那麽容易了結。

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反正他只是個看戲的,好言難勸想死的鬼,作為朋友,他的義務已經盡到了。

——-

李岩把賀雲承和鐘渝送到了上次沒去成的那家餐廳。

西餐廳裏人很少,環境清幽雅致,放着舒緩悅耳的背景音樂,和學校裏那些嘈雜喧鬧的小餐館完全仿佛不在一個世界。

他們在靠窗的位置落座,從落地窗可以俯瞰大半座城市,此刻萬家燈火氤氲連綿,地标建築變幻着五彩霓虹,高架上車水馬龍,車燈彙成一條條流動的星河,熱鬧非凡。

鐘渝是第一次吃西餐,不過他向來沒什麽多餘的表情,動作也有條不紊,因此看起來并不拘謹。

賀雲承讓他點餐,他謹慎地選了些招牌,反正賀雲承又不缺錢。

“你倒是會點。”賀雲承笑着接過菜單,加完菜後遞給侍應生:“就這些了。”

菜還沒上,總不能幹坐着,賀雲承起了個頭:“今天的感覺怎麽樣?”

“挺好的。”鐘渝說。

“你那天罵我的時候不是挺能說嗎?”賀雲承偏着頭,要笑不笑地望着他,話音溫和又危險:“再給你一次機會,要是再用三個字以內的話來回答我的問題,那你今晚就別想睡了。”

對于他的精力和體力,鐘渝深有體會,說不讓他睡,就真的能接連不斷地折騰他一晚。

鐘渝抿抿唇,“那你想問什麽?”

“教練教得好不好?騎馬的感覺怎麽樣?想不想學馬球?”

賀雲承問了一連串。

鐘渝吸了口氣,一板一眼地答:“教練挺耐心負責的,很健談。騎馬的話,一開始會緊張,放不開,但是習慣了就還好,至于馬球……”他看向賀雲承,“如果我說不想學呢?”

他語氣表情都跟上課回答老師問題似的,賀雲承輕笑,“勞逸結合知道嗎?光讀書也不行,遲早變成書呆子。”

他的意思是不想學也要學,在鐘渝預料之中:“好吧。”

“覺得那邊風景怎麽樣?”賀雲承又問。

鐘渝:“很美,尤其是那片湖。”

他提到了那片湖,賀雲承不由想起就在一小時前,在那傍晚的湖邊,他竟然情不自禁地吻了鐘渝。

當時的想法他已記不起來,但又好像什麽都沒想,只是覺得風景很美,而氛圍又剛好。

但憶起嘴唇相觸時的柔軟,他舌尖頂了頂上颚,忽然發現自己其實沒那麽排斥接吻,如果對象是鐘渝,好像也是件挺不錯的事。

“還有……”賀雲承頓了頓,以手支颌微微傾身,直視着鐘渝的眼睛:“我吻你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鐘渝心髒猛地漏跳了一拍。

什麽感覺?

一開始是茫然,反應過來後是驚訝,以及不适應,但似乎……并沒有想象中的厭惡。

他沒談過戀愛,所有與性相關的經驗都來自賀雲承,他們每周都會做丨愛,熟悉彼此的身體,但親吻還是第一次。

鐘渝語氣平靜,實話實說:“感覺……呼吸不過來。”

賀雲承笑了起來。

不是他慣常的帶着嘲弄的笑,也沒有絲毫輕佻意味,就只是簡單的、放松的笑。

“你傻嗎?接吻的時候又不是不可以呼吸。”賀雲承桃花眼裏滿是笑意,“以前沒跟人親過?初吻?”

鐘渝木着臉不說話。

沉默就是默認,賀雲承笑得更開心了,眼睛都完成了月牙:“我忘了,你是好好學生,怎麽會早戀?”

鐘渝沒反駁,對于賀雲承這種情史豐富的花花公子,他的确算得上好好學生。

菜依次上來,兩人都餓了,重心轉移到菜品上,時不時搭兩句話。

飯後李岩送他們回去,在去哪的問題上出現了分歧。

賀雲承:“去我那。”

李岩剛要答應,就聽鐘渝說:“能不能去酒店?”

賀雲承蹙眉,“怎麽?”

“離我學校太遠了。”鐘渝解釋,“我明早有課。”

賀雲承反應過來,确實遠。

“行吧。”賀雲承勉強妥協,“去之前的酒店。”

賀雲承在那酒店包了個固定的套房,他們基本上每次都在那裏,熟門熟路了。

時間還算早,他們洗完澡後,賀雲承在一旁看電影,鐘渝則在看賀雲舟發給他的題,問他解法對不對。

賀雲承見他一直低頭發消息,湊過來看了眼,一堆數字與字母組成的公式,他就沒上心學過,早就抛到太平洋了。

他百無聊賴地翻着電影列表,沒一個想看的,幹脆把遙控器丢開,抱着鐘渝的腰,把人扔到了床上。

鐘渝猝不及防,下意識想坐起身,就被他壓了回去。

賀雲承手撐在他身體兩邊,不發一語地俯視着他。

兩人的呼吸節奏都有些急促,意外地同了頻,賀雲承注視着他染上水汽的眸子,視線往下,落在他紅潤柔軟的唇瓣上。

他再一次鬼迷心竅,低頭吻了下去。

鐘渝的身體又變得僵硬,只是呆愣地任他親吻。

賀雲承不管不顧地吮吻那柔軟的唇,舌尖撬開他齒關,盡情地攫取他的呼吸。

随着吻加深,他越發覺得不夠,手拂上鐘渝臉頰,啞聲道:“回應我。”

鐘渝大腦昏沉遲鈍,被動地回應起來。

熱意旖旎,快呼吸不過來了,他伸手抵住賀雲承肩膀,想要推開。但賀雲承不像下午那樣放過他,而是握住他的手,貼在了自己胸前。

睡袍很薄,賀雲承心髒有力地跳動着,一下下撞擊他掌心,鐘渝不适應地掙了掙,随即賀雲承握着他手往下……

賀雲承這次超乎尋常地耐心,完全不同以往,有那麽一瞬間,鐘渝大腦裏全然空白,陌生的感官電流般竄過脊背,他毫無防備,以至于在那之後的一段時間,久久沒有回神。

他眼裏蒙了水霧,呆怔地望着賀雲承……

賀雲承注意到他的眼神,俯身過來吻他,語聲暧昧含笑:“怎麽了?”

鐘渝說不出話,只是急促地呼吸。

賀雲承眸色深邃,掀起又一場風雨……

情丨欲過後是濃重的困意,鐘渝睜不開眼睛,隐約聽到賀雲承在他耳邊說話。

“……房子……搬出來……”

鐘渝迷迷糊糊地應了聲,便進入了沉眠。

翌日,賀雲承醒來的時候,鐘渝已經回去上課了。

鐘渝起得早,這幾個月來都是他們都是這樣的,賀雲承本已習慣了,但不知為何,看着床的另一側,竟然會覺得有些空蕩蕩。

他坐在床上回味了好久,以前光顧着橫沖直撞,爽是爽了,但總感覺差點意思。看來還是要用點技巧,畢竟是兩個人的事,讓伴侶也體驗到快樂,成就感簡直加倍。

他這一耽擱,上班就遲到了。

小賀總遲到是家常便飯,公司裏的人都習慣了,反正他是太子爺,又不會被開除。

太子爺挨罵也是家常便飯,賀雲承剛到公司沒多久,就被叫到了總經理辦公室。

賀敬海滿臉嚴肅地打量着他,賀雲承倒是穿了正裝,但是沒系領帶,襯衣扣子巴不得開到肚臍,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你昨天跟靳家的兒子鬧矛盾了?聽說你還想打人家?”賀敬海面無表情地問。

賀雲承歪歪斜斜地靠着他辦公桌,眉梢輕輕往上一揚:“聽誰說的?”

靳子睿那慫貨總不能告狀吧?又不是小學生了,而且昨天在場的人那麽多,難免有個別嘴把不住門的。

賀敬海皺起眉心:“你不管我聽誰說的,有沒有這麽一回事?”

賀雲承向來敢作敢當,當場就認了:“對,怎麽着?”

他這副無所謂的模樣總能惹得人火冒三丈,賀敬海覺得自己有一天遲早要被這逆子氣死,忍着火氣道:“怎麽着?要是你把他打出個好歹,你打算怎麽着?你是能賠錢還是能賠命?!”

“我心裏有數。”賀雲承坐到了辦公桌角上,抽了支鋼筆轉着玩:“犯不着讓他缺胳膊少腿。”

“你心裏有鬼!”賀敬海站起身,一巴掌拍到桌面上,呵斥道:“我說過不管你的私生活,但不是讓你去和別人争風吃醋,你不要臉我還要!靳家那邊我打好招呼了,過兩天一起吃飯,你給我好好地道歉!站沒站相衣服也不穿好,少把你那身匪氣帶到公司裏來!”

“讓我跟他道歉?”賀雲承嗤道,從桌上下來,邁步往外走:“除非明兒太陽打西邊出來。”

賀敬海被他氣得七竅生煙,“你這個混賬!”

賀雲承頭也沒回:“我趕着去處理賀總您交代的任務,走了。”

賀敬海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并不是性格暴躁的人,但這個兒子就是生來讨債的,一遇上他,脾氣就控制不住。偏偏賀雲承對什麽都滿不在乎,油鹽不進,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他揉了揉眉心,叫來秘書。

“去查一下賀雲承包的那個學生。”

他是真的不想管賀雲承的私生活,怕自己糟心,所以只知道他保養了個大學生,具體是誰,哪個學校的都不清楚。這次賀雲承和靳家那小兒子争風吃醋,也是為了那個學生。

他倒要看看,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資料很快就送了過來,賀敬海看着簡歷裏的那張一寸證件照,眉峰逐漸擰起。

是雲舟的那個家教老師,之前還一起吃過飯。

當初賀雲承那麽熱心地送人回去,果然是有鬼。

他把資料丢回桌面,面上辨不出情緒:“他們在一起多久了?”

“快四個月。”秘書說,“這學生家裏出了狀況,雲承幫他還了錢,兩人就在一起了。”

賀敬海緩緩颔首。

“不過他成績不錯,目前是他們專業第一。”秘書斟酌着,“雲承好像挺上心的,您看……”

賀敬海沉吟片刻,說:“我知道了。”如果賀雲承真的上心,倒是給了他一個可以拿捏的把柄……

“靳家那邊安排好了嗎?到時候我帶雲承過去。”

“都安排好了。”

——-

這天下課後,鐘渝登上了論壇,打算看看有沒有新動态。

剛登錄,右下角彈出一條私信。

他點進去,對話框裏發信人是那個熟悉的ID——

春和景明s_:[握手]你好,我看你的IP也是京城,是在這邊上學還是工作?

自從上次在那個中式傳統建築的讨論帖裏認識後,他們偶爾在其他帖子遇見就會簡單打個招呼,春和景明知識面很廣,說話耐心細致有條不紊,總體來說是個很健談熱心的人。

鐘渝猶豫了下,回複:上學。

春和景明正好也在線,沒多久就回複了消息:大學?

鐘渝:嗯。

春和景明s_:你是對中式傳統建築感興趣?

鐘渝:我建築系。

對方給他發了個笑臉表情,說他也是學建築的。

春和景明s_:我之前有個研究專題就是中式建築,不介意的話你給我個郵箱,我把當時找的資料發你一份。

這人不光是熱心,還願意給陌生人分享資料,簡直是活菩薩。

鐘渝從善如流地把郵箱發過去,附了個感謝的表情。

春和景明s_:不用謝,小事。

随即他又問:方便透露是那所學校的嗎?說不定我們還是校友。

鐘渝垂眸,食指撥弄了下鼠标,還是回:T大。

春和景明s_:我也是T大!你大幾了?

鐘渝:大一。

春和景明s_:[大笑]看來我還是你的直系學長,可惜我現在不在學校,不然還能一起吃個飯。

鐘渝有點招架不住這樣的熱情,但人家免費贈送資料,拿人手短,便回:以後有機會的話,請你吃飯。

春和景明s_:哪能讓學弟請[大笑]介意加個微信嗎?我拉你進個群,裏面都是咱建築院的,你有問題的話可以直接在群裏問。

鐘渝這次猶豫的時間有點長,并不是排斥社交,但也确實不擅長,所以經常獨來獨往。

他手指有節奏地在桌面上點了點,回複:好。

春和景明發了個微信號過來:你加我。

加上微信,對方的頭像是張座古典華麗的建築,發了個打招呼的表情包,是一只貓在wink。

鐘渝簡單地回了個“你好”。

緊接着對方發了個邀請進群的鏈接過來,群名叫……夕陽紅旅行社?

鐘渝拇指懸在上方,遲遲沒點下去。

總不能是電信詐騙,鐘渝還是點進了鏈接,加入群聊。

群裏人還挺多,總共森*晚*整*理二十二個人,他剛進去,就有個卡通頭像的人說話。

Yan:新來的?老規矩。

鐘渝頭上冒出個問號,老規矩指的是發照片?

SONG:這是學弟。

Yan:行啊宋明璟,你又去哪兒勾搭來的學弟?

鐘渝了然,原來春和景明叫宋明璟。

群裏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SONG:什麽勾搭?我是光明正大地邀請過來的,你們可別把人家吓跑了。

他越是這樣說,對方就越要調戲鐘渝。

Yan:學弟,發張照片給學姐看看[勾手指]

金多蝦:學長也要看[勾手指]

果然。

鐘渝沉默,随即發了張網圖過去——一張故意P醜的男生照片。

這是張著名的梗圖,大家有時候會在班群裏玩梗,裝作新人自我介紹,說圖裏的人是自己。

Yan:噗……

Yan:幽默。

Yan:好了不逗你了,歡迎加入,有什麽問題可以在群裏說,別客氣。

鐘渝:謝謝。

出了群聊,他發現通訊錄那又多了個紅點,有人加他。

他以為是群裏的人,結果不是。

驗證消息那裏寫着“我是靳子睿,我們見過的,還記得嗎?”

靳子睿?鐘渝有印象,是和賀雲承一起打球的人。

他們那群人神通廣大,能找到他微信并不難,但是為什麽要加他?

鐘渝抿唇,選擇了無視。

眼睛對着屏幕太久,幹澀又疲倦,他閉上眼休息了會兒,手機又是一震。

這次是李岩,問他明天下午有沒有時間。

明天下午鐘渝只有兩節大課,剛好能騰出時間。

他回:什麽事?

李岩:賀總讓我幫你找了幾個房子,想請你過去看看,選一套喜歡的。

房子?鐘渝一怔,忽然想起,那天賀雲承好像是說過,讓他從學校搬出去。

雖然往返于酒店學校很麻煩,但若是搬出宿舍,上下課、去食堂圖書館都不太方便……

他沉默的時間有些長,李岩揣摩他的心思,勸道:放心,都離學校很近,不會太麻煩。而且住宿舍的話,人比較多,肯定是沒有在外面自由舒服的。

鐘渝:好。

李岩發了幾套租賃信息給他,房子确實都在學校附近,最近的就在學校旁邊,也讓鐘渝也見識到了T大周圍的房價有多麽離譜。

一套普通的老小區二居室,月租竟然近萬?!

李岩:你先看下條件,我們明天再去實地看。

第二天,鐘渝到了約定的地方,李岩和中介站在一起,見到他來,向他招手示意。

“我們先去看第一套吧。”李岩說。

鐘渝點點頭:“好。”

中介滿面笑意,伸手做了個請,熱情地開始介紹:“這個小區比較新,電梯房,環境和安保都是很不錯的……”

三人來到小區門口,在保安那登記進門。

小區綠化做得還可以,房子在23樓,是個百來平的三居室,寬敞明亮,裝修得也很雅致。

中介賣力地推銷:“這套房子是第一次出租,業主當初是裝來自家住的,用的都是好材料……”

李岩:“怎麽樣?”

“再看看吧。”鐘渝不是很喜歡。

他們又來到第二套房的小區,是個上了些年頭的老小區,小區外的大鐵門鏽跡斑斑,有個穿着保安服的大爺靠在保安亭裏打盹,腦袋一點一點。旁邊栓了條大黃狗,原本趴在地上假寐,見他們靠近,便警惕地坐起,豎着耳朵盯着他們。

“大爺?”中介喊第一聲,沒反應,“大爺!”他加大音量。

老大爺吓得一抖,趕忙睜開眼睛,略顯渾濁的眼珠像個磨花了的玻璃球,脾氣也不太好:“嘛呢?”

“我們來看房。”中介說,“麻煩您開下門。”

大爺打量着他們,沒怎麽磨蹭就把他們放了進去。

一進小區,郁郁蔥蔥的樹木遮天蔽日,灑下一片林蔭,茂密的灌木叢裏卧了只三花貓,見到來人也不害怕,兩只前爪匍匐前伸,背拱起,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從他們面前悠悠地跑過。

“這個小區雖然比較老,但是離學校最近的,周圍很多超市,隔一條街的地方還有個農貿市場,買菜這些都方便。”中介介紹道,手指了個方向:“坐車也方便,從那個門出去,右轉五分鐘就有地鐵。”

他們來到樓下,沿着飽經滄桑的階梯拾級而上,鐘渝看着牆上層層疊疊的小廣告,莫名覺得熟悉親切。

跟他家的那個小區差不多。

他們爬上了七樓,最頂層,中介拿鑰匙開門。

“這房子有個其他地兒沒有的好處,自帶大露臺,在上面種種花草,養養寵物都沒問題。”

門打開了,鐘渝走進客廳,目光巡視了一圈。

“兩室一廳一衛。”中介說,“露臺在這邊。”

鐘渝跟着他轉了轉,目測七十來平,裝修和家具也比較過時,但朝向好,采光不錯,打掃得也很幹淨。

不過他最喜歡的,是那個露臺。

露臺很寬敞,可以放一些花盆或其他,從露臺看出去,正對着一條老街,街邊種着梧桐樹,樹旁是各色各樣的小店鋪。

雜貨鋪、水果店、理發店……各式招牌參差起落,路上人來人往,生活氣息十分濃厚。

“就這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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