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消息
第29章 消息
五人很明顯分成了兩邊,陳廣峻和蔣沅兒不想摻和過多的事情,而沈瑾白和季陵則執意要去一探究竟。蕭非對此事倒是沒多大感受,她其實只是想和沈瑾白待在一起而已,于是她毫不猶豫地站到了沈瑾白那一邊。
“那就這樣吧,”沈瑾白說,“明晚,我們三人進城去查探一個究竟,你們就繼續找玉佩吧。”
“那他呢?”季陵指向趙金,問着。
沈瑾白看向陳廣峻,道:“表哥,你定吧。”說罷,她便坐了下來,拿起一塊餅就往嘴裏送。她已經完全不關心趙金了。
“我們也不能在這裏久留,等到雨停了,我們就要離開這破廟,不然私牢裏那些人醒過來,肯定會找過來,”陳廣峻說,“我們明天去附近尋個能落腳的地方,把這馬車丢掉。至于這人……還是綁着帶在我們身邊吧,若他被馮府的人找了回去,馮府也就知道你們要去查探了。”
“這麽大個人,也不好帶啊。”季陵皺了皺眉。
“打暈就行了,也沒什麽難的。”沈瑾白說着,把嘴裏的餅子盡數咽下。
雨淅淅瀝瀝地下着,下了一天,從早下到晚,破廟裏的地也開始發潮,所幸被雨浸濕的地方并不算多。
這裏條件堪憂,五人在強行用馮府自己的迷藥迷暈了趙金之後,擠在了一處。他們縮在那一團幹草上,旁邊點着火堆,蕭非挨着沈瑾白躺下,蔣沅兒挨着蕭非躺下,季陵十分知趣兒地往外讓了讓,讓陳廣峻睡在了自己和蔣沅兒的中間。幾人對季陵這一舉動的原因心知肚明,看起來好像只有陳廣峻不太明白的樣子。
沈瑾白沒有在意蕭非挨着她睡這件事,她只當自己已習慣了和蕭非接觸。但她并沒有注意到,如果不是蕭非,而是其他三人中的任意一人,她是不會願意的。
幾人說了會兒閑話,又喝了幾口酒暖了暖身子,這才湊合睡下了。
蕭非如願以償地和沈瑾白擠在了一起。沈瑾白面朝着牆,蕭非則面朝着她的背,沉思不語。
她能感覺到沈瑾白已睡熟了。睡熟了的沈瑾白蜷縮着,那般高挑的姑娘,此刻在她面前就只是一小團而已。
蕭非知道,這個姿勢象征着防備……沈瑾白的警惕意識真的很強。不知為何,沈瑾白總給她一種怪異的感覺。
蕭非初見她時,她冷冰冰的,又是那樣多疑,蕭非只覺這又是一個古板嚴格的官家小姐,可後來,蕭非漸漸地發現這個官家小姐有趣極了。她不喜與人親近,卻又有着極強的憐憫之心;她看似冷靜,可着急時卻會失控狂暴起來;看似堅強,但實則是把所有的柔軟都藏在了自己的外表下……每多親近沈瑾白一分,她便更好奇一分。
“對了,她還怕雞,”蕭非想着,輕輕一笑,“真是可愛。”
蕭非看着沈瑾白的背影,心中又暗暗嘆了口氣。她本想伸出手來繼續如往常一般裝作無意地去占一下沈瑾白的便宜,可手伸出來,她卻又頓住了。
“這樣不好。”蕭非心想。
但她并不是因為意識到了在別人不知情時去滿足自己的私心是一件不對的事情。
“這樣特別的時候,她是不會記住的,最後記住這些時刻的只是我一個人,”蕭非心想,“我不能讓我記住的東西比她多,不然肯定會輸的。”
想着,蕭非收回了手,把手揣在了懷裏,閉眼,安心睡去了。
第二日,幾人都起了個大早。沈瑾白換了身幹淨衣服,從破廟後的井裏打了水洗漱,又把該帶的武器都帶好了,這才拿了一個餅吃起了早飯。
蕭非也一大早起來熬制解藥,一鍋的藥,一人一口,總算是喝完了。可她身邊還剩下了些許沒用的藥,蔣沅兒見了不由得有些奇怪:“蕭非妹妹,怎麽還剩了這許多。”
蕭非如實認真答道:“這方子畢竟不好流傳開來,我怕藥鋪老板默默記下這方子,才多要了這許多藥來混淆視聽。”又忙道:“放心,餘下的這些藥也是有用處的。”
季陵倒沒有準備那麽多,他依舊擺弄着自己的那把劍,細細地擦拭着。
“等我們找到合适的落腳之處後,我會在這破廟附近等你們回來,然後領你們過去。你們要注意安全。”陳廣峻囑咐着。
“好的,”沈瑾白應了一聲,背上了劍,又看向蕭非,“走吧?”
蕭非點了點頭,起身理了理着裝,便跟上了沈瑾白。季陵見了,長劍入鞘,也跟了上來。
三人離了破廟,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岳州城走去。蕭非依舊緊緊跟在沈瑾白身後,季陵倒吊兒郎當地遠遠地跟着。
沈瑾白倒是十分照顧蕭非,走了還沒多遠,她就開始問蕭非:“蕭姑娘,可還撐得住嗎?”
她問這話時,倒也沒有顯得很關切,語氣平淡極了,聽起來像是敷衍地随口一問。
但蕭非知道并不是這樣,她甜甜地一笑,答道:“我沒事的,沈姐姐。”說罷,又連忙改口:“沈姑娘。”
沈瑾白在那一瞬間又有些不自在了,但她已經懶得糾正了,只是看似自顧自地向前走去,但卻時不時地向後看一眼。
蕭非見了,不由得心中暗喜。
正午時,幾個人才進了城。随便找了一家面館吃了飯後,三人摸到了馮府的附近,找了個酒樓,在隐秘處坐了下來。
“馮府應該更好進一些,”沈瑾白站在窗前,看着馮府,說,“我打算今夜先去馮府查探一番。”
“那知州的府上呢?趙金可是說了,重要的證據都在知州府上。”季陵問。
“我們需要一人潛入、一人接應,沒辦法同時去兩個地方,”沈瑾白冷靜地分析着,“但馮府替知州管着賭場青樓,賬本一類的東西都在馮府,有了賬本,其他的證據也就不難找了。”
“也好,”季陵想了想,表示贊同,“你們這些官宦人家出身的子女,對這些事情應該更熟悉一些。”
沈瑾白聽出了季陵口中的諷刺意味,但她并不在意。她只是坐了下來,又喝了口酒。“今晚我去潛入馮府,你接應我。”
“可以。”季陵爽快地答應了。
“沈姑娘,那我做什麽?”蕭非拉了拉沈瑾白的袖子,問。
沈瑾白一時無言,她本意是不想讓蕭非來的。如蔣沅兒所說,這事危險,蕭非又體弱,她實在是擔心蕭非會出什麽事。可她又擔心,如果她就這樣說出口來,蕭非會不會又陷入自責?
畢竟,這小丫頭一向自輕,總覺得她在拖後腿。
氣氛一時尴尬起來,蕭非眼巴巴地瞧着沈瑾白,沈瑾白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季陵見狀,連忙來打圓場,對蕭非道:“蕭姑娘,你可得保護好自己。我們若是有人受傷了,就全靠你了。”
“別,”蕭非忙道,“你們誰都別受傷。”
“蕭姑娘……”沈瑾白輕聲喚了一句。
“我,我會好好待在這裏的,你們放心。”蕭非低了頭去,看起來有些委屈,卻又努力強顏歡笑。
沈瑾白看見蕭非這模樣,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只好閉口不言。
“喝酒,喝酒。”季陵招呼着,自己飲了一口。
“咚咚。”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幾人瞬間警惕起來,沈瑾白連忙站起,小心走到門邊,問:“誰?”
“姑娘,是我。”門外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很熟悉。
沈瑾白皺了皺眉頭,一時竟想不起來。蕭非忙提醒道:“是李伯嗎?”
沈瑾白反應過來,連忙把門開了個縫,一看,果然是李伯。“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沈瑾白問着,把李伯放了進來,掩上了門,又警惕地看着李伯。
“姑娘,我這些日子一直幫你們留意着玉佩的消息,”李伯開門見山直接說道,“我已從茶客那打探到了。”
“在哪?”沈瑾白忙問。
李伯看向窗外:“就在馮府。”
馮府?沈瑾白垂了眸,果然和她之前預想的一樣,但是,她還需要親自去證實一下。
李伯說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這老頭子今日來,就是想給兩位姑娘探一探風聲,卻沒想到竟看見了兩位姑娘和這位公子在這,便大膽尋上門來,姑娘勿怪。”
“無妨,”沈瑾白道,“多謝了。”
“诶,應當是我謝謝姑娘,”李伯忙道,“若非姑娘當日出手,只怕我那鋪子又要被砸了。”
“放心吧,”季陵一邊喝着酒,一邊對李伯笑道,“他們不會蹦噠太長時間了。”
“但願如此吧,”李伯笑得十分憨厚,又道,“那老夫就不打擾三位了……告辭。”說罷,他便又笑了笑。連連後退,從門邊閃出去了。
沈瑾白關上了門,但依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你信嗎?”季陵喝着酒,問。
蕭非看沈瑾白的神情,便知沈瑾白定是不信的。果然,只聽沈瑾白道:“太巧了些。”
唉,這個姑娘,總是這樣多疑。沒得到消息的時候,她懷疑玉佩只是六扇門借以拐彎抹角打擊知州的幌子,可有消息了,她卻又開始懷疑了。
“我們可以先查一查這老頭兒,再闖馮府。”季陵說。
“來不及了,趙金還在我們手裏,他失蹤時間越長,馮府防範的時間就越充裕。今晚,我還是想去試一試,”沈瑾白說,“畢竟,這是我們得到的唯一的消息了。”
不過這樣也挺好,膽大心細才是正道。
蕭非想着,兩眼都只看着沈瑾白,心裏贊嘆不已。
“蕭姑娘,”沈瑾白又開了口,看向蕭非,“你……”
“放心,”蕭非連忙保證道,“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太陽一下山,沈瑾白和季陵就出門了,只留蕭非一人在酒樓裏待着。沈瑾白臨走之前,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讓蕭非準備好迷藥,保護好自己,蕭非自然是應下了。
可蕭非沒想到,沈瑾白剛走,她便又聽到了那熟悉的有節奏的敲門聲。“登登,登登登登。”
蕭非連忙開了門,一個紅色的身影連忙閃了進來。
“主人。”紅衣女子行了個禮。
“怎麽了?”蕭非問着,又來到了窗邊,看了看窗外的情況,這才關上了窗。
“我們查到了沈姑娘父母的情況了。”